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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04 AM

丈月城 -【Campione 弒神者.十七】英雄之名

本帖最後由 498700317 於 2015-6-7 12:27 AM 編輯

【封面圖】:

【內容簡介】:

    變成神祖復活的帕拉斯‧雅典娜向護堂挑戰,護堂和化身最強龍蛇的帕拉斯‧雅典娜激戰的過程中,殲滅所有弒神者的「最後之王」終於復活了!

    面對敵人壓倒性的力量,護堂不得不暫時撤退,並且尋找「最後之王」的真名做為決戰的王牌,不料……!?英雄和弒神者交織的超神話,最終幕於焉展開!!

【原日文書名】: カンピオーネ! 17 英雄の名

【原所屬文庫】: 集英社スーパーダッシュ文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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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06 AM

第一章 英雄的預兆

    1

    冬之雨。

    “唔……”

    隨著驟雨,羅翠蓮擡頭仰望烏黑的天空。

    她居住的草庵建在中國江西省的廬山上。因偶爾起了雅興,才會在此深山中閑庭漫步。

    積雪將山中渲染成瑩白的色彩。

    無論是仍殘留枝葉還是已落光枝葉的樹木,都在承受積雪的重壓和刺骨的冷氣。

    溶解而滴落的白雪再度凝成冰,在各處形成透明的冰柱,飄散於空中的冰片與霧氣,為這片白銀世界增添幻想般的光彩。

    屹立在這片能稱作仙境的雪山之地的絕世佳人·羅翠蓮。

    身穿絲綢漢服。衣裳的前襟以帶子紮起來的形狀,帶有與和服相似的風韻以及高雅的格調。上衣的袖子鼓脹而且寬松,衣裳的下擺的長度甚至拖拉到地面上。而且如今正下著雨。

    盡管如此,羅翠蓮的衣服卻絲毫沒有沾濕。

    對窮極方術已臻化境的她而言,阻隔雨水之術不過如同兒戲。而且雪地上完全不見足跡和漢服下擺拖拉的痕跡。

    破壞這片白銀之地的就只有野兔留下的足跡而已。如將自身的衣服和重量化為無物般行走,跳躍,疾馳,演示武藝。

    若連這種程度的壞境也無法克服,又豈能‘吾,乃武之極致’如此傲然自稱?

    ……故而,冬日的廬山,不存在任何能讓羅翠蓮那如月亮般清澈輝煌的美貌動容之物。

    “豈料今日竟會降雨……”

    羅翠蓮的方術甚至能向天祈禱呼來雲雨。

    對今明的天氣,只需仰望天空,浴於風中便可知曉。要解讀深山的氣候,對她而言實屬易事。

    然而,她卻完全無法感應到今日這場驟雨的到來。

    “天地之間產生某種巨大的異變……那就是兆頭麼。”

    她自言自語道,與此同時降下的雨水突然止息。

    灰色的雲層以驚人的速度散去,冬季的太陽再度掛於空中。

    在這之後,羅翠蓮馬上看到幻視。

    懸掛於空中的白虹貫穿太陽——看到這樣的不祥景象。她在巫覗方面也擁有卓越的感性。這個能力可以喚來靈視的天啟。

    “白虹貫日……”

    如此呢喃道,羅翠蓮轉身返回。

    當前已有作為武林至尊最高之‘王’的她所應做事。

    二月中旬,草剃護堂終於歸國。

    從遙遠的意大利抵達成田機場。再從機場乘坐直通特快列車前往東京。

    正好在第三學期的考試休假結束的當天回到了日本。

    雖然只是在日歷上翻過幾頁的短期旅行,對護堂等人來說卻是來往過去與現代,長達數個月的大遠征。

    “實在是趟讓人感慨良深的旅途呀……”

    望著文京區的街道景色,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感慨地說道。

    護堂也“確實是啊”說著苦笑起來。踏遍冬天的托斯卡納,古代的高盧,還有撒丁島後,終於回到東京下町的根津三丁目。這可謂是趟毫無脈絡可循的旅途吧。

    開車將眾人送到這里的,是正史編篡委員會的甘粕冬馬。

    先前去了趟虎之門的萬里谷家,把萬里谷佑理和小光姐妹兩,以及清秋院惠那送了回去。現在護堂和莉莉婭娜,還有艾麗卡·布朗特里在本鄉大街上下了車。

    “那麼,各位。今天就先去休息吧。若發生什麼緊急事態的時候請馬上聯系我。”

    “甘粕先生待會要去馨小姐那邊嗎?”

    站在路上的艾麗卡向坐在駕駛座上的甘粕問道。太陽已經快要下山了。很快就要進入冬季的黃昏時刻。

    “如果是這樣的話,請把我也帶去好嗎?我也有想要商量的事情。”

    “可惜的是我有事要做,等會要去圖書館。那是委員會在青葉臺管理的圖書館。有些事情想要調查下。”

    “說的是關於‘最後之王’的事情嗎?”

    “嗯,是呀。聽說複活的雅典娜來襲的時候,佑理小姐得到的靈視讓我有些在意,就是為了這件事。”

    “是指那個嗎。”

    莉莉婭娜點了點頭,插口說道。

    “海有邪龍。龍呼風雲以蔽天日,電光耀海。王即放箭,正破龍之胸——是這樣的吧?”

    “是的。我覺得這些語句,以前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

    沒想到甘粕坦白所言的,令護堂感到吃驚。

    “是萬里谷說過的那些像詩一樣的話是嗎?”

    “若是如此,就會成為解開‘最後之王’謎團的巨大暗示。”

    “關於某地的英雄傳說里的一節……是給人這種印象的句子吧。”

    莉莉婭娜探出身子,艾麗卡也饒有興致。

    ……昔日,海中出現邪龍。邪龍呼喚風雲遮蔽太陽,在海面上落下狂暴的閃電。這時候王擊出箭矢。貫穿邪龍的胸膛——

    內容差不多就是這樣。是英雄擊退邪龍的故事。

    不過,正史編篡委員會的特務苦笑起來,聳了聳肩。

    “完全想不起什麼具體的內容。也不能否定是記錯的可能性。所以就先試著調查一下好了。要是搞清楚什麼,就會馬上聯絡你們的。”

    “之前那件事我們得到情報後也會聯絡你們的。”

    這麼說完之後,莉莉婭娜憂慮地嘆了口氣。

    “不過,我們還是太大意了……居然讓那兩位大人逃掉了。”

    在意大利托斯卡納州的荒村中滯留的溫和貴婦人。

    即將離開撒丁島前,與護堂一起行動的輕浮意大利青年。

    這兩名兼具荒唐的力量以及擾人性質的Campione,都在半日前擺脫了監視人員,突然失去了蹤影。

    “東尼那笨蛋先不論,居然連愛莎夫人都這樣。”

    護堂憂慮地呢喃道。

    “希望她不要搞出什麼亂子就好。”

    “光是希望愛莎夫人這樣是沒用的喔,護堂。這次失蹤就是扣下日後發生巨大騷動的扳機……我有這種預感。要不賭一賭?”

    “你所說的話我也很有同感,所以賭局不成立。”

    “這種說法也可以換用在薩爾瓦托雷卿身上吧,肯定沒錯的。”

    護堂對艾麗卡的意見點了點頭,莉莉婭娜也嘀咕說道。

    眾人對兩位可怕的魔王提出了相當露骨的評語。

    “不過,真正需要警戒的不是失蹤的那兩位。而是帕拉斯·雅典娜……作為神祖複活的雅典娜轉生體,還有的當然就是——”

    艾麗卡並沒特意將那個名字說出來。不過護堂也知道她的意思。

    世間最後顯現的王。殲滅魔王的英雄。‘最後之王’。在古代高盧與之戰鬥過的蒼發貴公子。神祖們花費千年探尋的究極戰士。

    莉莉婭娜也對沈默的護堂說道。

    “按照阿雷克王子的推測,‘最後之王’沈眠在東京灣,或者是其周邊的某處地方吧。即使是帕拉斯·雅典娜,應該也無法迅速找到……不過,其實我相當不安。”

    “什麼意思?”

    “巨大的災禍正以超乎預想的速度迫近我們的頭上——就是這樣的感覺。在稍前回到東京之後就這麼覺得了。”

    “…………”

    護堂嘆了口氣。莉莉婭娜是靈感很強的魔女。而且自從經歷過古代高盧的旅途,靈視力就更進一步提升。

    也許那位貴公子很快就會再度出現在護堂面前。

    “不過,反正雅典娜和她的同夥最終目的地就是這里,日本的東京灣。”

    護堂以輕松的口氣說道。

    在情況並不緊迫的階段也無需過度警戒。

    “我們就為迎擊敵人的到來而做準備,暫時待命就行了。可以的話我不想要將事件鬧大,那就邊在各方面收集情報邊積累力量好了。”

    這樣的話,在自己家休息是最好的選擇——

    送別了駕駛國產車離去的甘粕,與艾麗卡·莉莉婭娜在本鄉大街分別,護堂開始走在根津三丁目的商店街上。

    在這條街道某處的關業書店就是草剃護堂的家。

    殘留著東京下町風情的商店街,如今也相當繁盛。這個地方既住著家人,也住著青梅竹馬。還有很多長久來往的鄰居。

    站在體感時間以歷數個月後歸來的家鄉上,護堂做了個大大的深呼吸。

    終將到來的決戰之日——不對。是為了馬上到來的決戰,必須讓身心都得到充分的休息才行。

    這才是現在的草剃護堂最優先要做的事。

    2

    奧地利西部的蒂羅爾州是高山滑雪的發祥地。

    當然,阿爾卑斯的群山會隨著冬季的到來而遭受暴雪侵襲,化為專業·業余的滑雪者們競相造訪的聖地。畢竟這里是就連到了夏季,也能在架設於山中的冰河上的滑雪場遊玩的土地。

    這天,她造訪的是蒂羅爾州的厄茨達爾溪谷。

    被阿爾卑斯山脈包圍的深雪地帶。

    村落自然就是集中在如溪谷那樣的低窪地帶。不過,她的目的地並不是那種村莊和城鎮。

    從厄茨達爾溪谷內的小鎮子烏姆豪森乘坐四輪驅動車出發。

    她在行使了一小時到達的積雪山林中獨自下車。在這里開始將帶來的滑雪板裝在腳上,轉為徒步行走。

    “謝謝您把我送到這里。請幫我向鎮里的各位問個好喔。”

    “把你放在這種地方,真的沒問題嗎?”

    經營林木業的中年男子對開朗地道謝的她略帶困惑地說道。

    對方是烏姆豪森鎮中的小咖啡店里的常客之一。記得還有六,七個人,全部人和她的關系都很友好。

    依照往常那樣臉帶笑容地與他們交談,五分鐘後就變得友好了。

    到了適當的時候就“可以麻煩把我送到那附近嗎?”如此請求,於是她就被帶到只有滑雪競技者和本地人才能進入的山中。

    與感到擔憂的中年男性分別,她獨自朝目的地前進。

    其實要是送到最後的話就輕松多了,不過那里的主人會不高興。

    他會原諒的唯一例外——也就是說,她獨自前往就沒問題。那是個對她之外的人橫暴又冷酷的問題人物。

    就這樣,她在沒有路道的雪地上行走了數十分鐘。

    與柔弱的外表相反,她無論體力還是運動神經都相當出色。輕松地闖過艱苦的路程,終於到達了目標的山莊。

    使用了大量白色木材,瀟酒的設計風格。是棟可謂帶有冬季別墅風情的高雅建築物。

    “打擾一下。請問有人在嗎?”

    走到玄關前方,扣動大門的門環後,以可愛的聲音叫喚道。

    五分鐘後。響起咯吱的厚重聲音,木制的大門打開了。出來的是在山莊內工作的老傭人。

    “請幫我向兄長大人傳達。念起懷舊之情,特來拜會。”

    “……我明白了。愛莎大人。”

    老人知道沒報名字的她的身份。

    大概是上次拜訪這個山莊的時候也在場的人吧。

    愛莎倒是沒有記住他的臉容。不過,按西歷來說那時候好像是一九八零年代。恐怕對方的外貌已經有很大的變化了。

    於是,愛莎夫人被帶到暖爐所在的大廳。

    ‘兄長大人’正身在發出啪啦聲響燃燒著的暖爐旁邊。他坐在出自名匠之手的木制椅子上,傲慢地交叉雙腳。

    而且,白皙的臉容上掛著只能以板著臉來形容的表情。

    “……我以前應該說過吶。別隨便就來我的居處。”

    “要是說這種話的話,誰都不會過來玩的喔。畢竟兄長大人本來就沒多少朋友。”

    “……而且這也是說過的。別厚顏無恥地說自己是我的朋友。”

    “朋友什麼的,哪里有呀。對兄長大人來說,難道我不是‘重要的妹妹’嗎?就像家人那樣的。”

    愛莎對總是說語出冷漠的老魔王訴說道。

    臉上一直掛著如春風般的笑容。

    總是纏繞著孤高之影的他即便有著部下和崇拜者,卻沒有家人和朋友。他應該打從心底對與愛莎的再會感到高興。大概吧。

    他——德揚斯達爾·沃班苦惱地搖了搖頭。

    “………。虧你知道我的屠宰場所在何處吶。”

    “拜訪了好幾位侍奉過兄長大人的人才打聽到。第三位很愉快地就告知了。”

    “使用了魅惑的權能,才不叫什麼愉快。”

    被稱作‘兄長大人’的侯爵感到厭惡似地說道。

    雖然有著知性的老紳士樣貌,但經常口出惡語的癖好還是和往日一樣。

    對於愛莎來說,身為最古老的Campione的沃班侯爵乃是從昔日——對,在二十世紀以前就已經是盟友。

    他在這數十年間,在歐洲各地不斷更換居住的旅館和隱居場所。

    從小時候起就不斷流浪的沃班侯爵。與愛莎同樣,與在固定的居所生活的習慣是無緣的。

    這棟作為侯爵暫居地的山莊,是其手下管理的資產之一。

    “……這我也在以前說過了,與你長談並無益處。趕快讓事情結束吧。今天來到所為何事?”

    “啊,好的。有想告知兄長大人的事情。”

    說完開場白之後,愛莎立刻開口。

    “很快就要發生重大的事件。這件事也說來話長,而且還有其他舊話要說……請讓我在這里借宿喔,兄長大人。”

    “我剛才應該說過讓你趕快將事情結束吧。”

    兄長大人滿臉不悅地說道。可是,愛莎還是露出愉快的笑容。

    “別說這種冷漠的話嘛。其實如今為了讓‘世間最後顯現的王’複活,正有三柱鋼之英雄在展開行動。”

    “喔。”

    果然,最兇的弒神老者一瞬間閃過銳利的目光。

    “當然,雖然我絲毫沒有將你當作妹妹或是朋友——”

    然後他略微傾起身體。

    將沈穩地坐在椅子上的姿勢朝著愛莎的方向往前探出些許。

    那是與伏下的狼慢慢起身的時候很相似的精悍動作。

    “不過能否說來聽聽呢,愛莎。”

    “當然可以。啊,不好意思。我的身體凍僵了,可以拿點什麼溫暖的飲品來嗎?”

    愛莎對在大廳的角落靜候的老傭人說道。

    “還有,麻煩幫我在房間準備舒適的暖氣喔。”

    “…………按她說的去做。”

    沃班侯爵相當不快地說道,老傭人謹慎地低下頭退了出去。

    這下子就保證了今晚的住宿和勾起兄長大人的興趣了。為得以滿足地暢談而感到高興,愛莎露出滿臉的笑容。

    “聽說了嗎,冰男?”

    亞歷山大·加斯科因對心腹的騎士說道。

    “從昨天起格林尼治那邊就出現了可疑的騷動。賢人議會的家夥慌張地收集亞洲地區的資料,第歐根尼俱樂部的老頭們也撐著老骨頭徹夜召開會議。”

    “喔。”

    侍奉阿雷克的第一騎士——爵士·冰男嘀咕說道。

    位於英國最南端的鄉下城鎮,康沃爾郊外的私立美術館。這是兩人在館內大廳中進行的交談。

    剛從外面回來的年輕魔王叫住了正好前來這里的冰男。

    順帶一說,這棟美術館正是他們率領的《王立工廠》的本部。

    “讓人想起六年前的事呢。那個‘不從之亞瑟’顯現,讓你決定和那位公主相互合作的事件。”

    “啊啊。而且,這次也是和之前同樣……那個女人依然是不在場。”

    主從兩人以各自的說法談論著公主·愛麗絲。

    阿雷克哼了一聲,說起身為自己舊敵的那位美女。

    “似乎身體仍然留在格林尼治的官邸里,靈體還是繼續在各地徘徊。首先得追上那個女人,收集關於這個事件的情報。”

    “如果我的記憶正確的話……”

    冰男語帶諷刺地對以結社之長的身份宣達決定事項的阿雷克說道。

    “阿雷克,你連去哪里都不告知就離開了一個月,三天前才剛回來。可是,這次又說要親自去遠征嗎?”

    “話不能這麼說。我在這件事中也感覺到相當濃烈的火藥味。”

    相當幹脆地無視了心腹的評判意見,阿雷克宣告道。

    “為慎重起見就算現在立刻行動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吧。讓你繼續留守雖然感到過意不去,不過之後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這天,護堂通過手機得知意想不到的消息。

    試著接聽了沒有顯示來電信息的電話,就聽見傳來讓人懷念的舊友聲音。

    ‘聽聞你在過去的世界里大鬧了一番吶,草剃護堂。’

    “是你啊!”

    時隔數個月再次聽到的約翰·普路托·史密斯的聲音。

    自我表現過剩的洛杉磯Campione。雖然只是隔著電話並沒看到對方的假面,但那柔和的男高音還是和以前一樣。

    “對了。向你借的東西已經交給安妮小姐了。”

    ‘可以了。我已經收到。那把槍如今就在我的手上。’

    “各方面都受了你不少關照啊。謝謝你。”

    ‘無需在意。總有一天會讓你連帶利息還回來的。’

    ——為何沒告訴過你就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這並非要問的事,這麼問就太不知風趣了。相對的則是就魔槍的事情表示謝意,而對方也大方地接受了。

    這是自日光分別以來,時隔數個月的對話。

    可是,與史密斯之間的交談就如同應酬般流暢。

    在盡是問題人物的Campione里面,只有與這個男人能構築良好的關系。

    可是,約翰·普路托·史密斯斷然不是正經人士。畢竟對方可是每天晚上都致力於Cosplay英雄活動,名副其實的怪人。

    發覺到這點的護堂露出苦笑。

    ‘除此以外,我還聽到了許多傳聞。‘最後之王’的事,雅典娜的事,那位貴婦人和意大利的美男殿行蹤不明的事——’

    “消息的來源是安妮小姐和愛麗絲小姐嗎……”

    作為史密斯協力者的美國女性,以及金色卷發的公爵家千金。在古代高盧的事件里也受到她們許多的關照。

    ‘那麼讓我事先表明自己的方針吧。現今的階段,我完全沒有前往日本出手介入的打算。就是這樣。’

    “那就幫大忙了。”

    ‘對吧。我想既然是你的話,就會這麼回答的。’

    史密斯的說法讓護堂笑了起來。

    假面的怪人打算透過不幹涉的方式來協助草剃護堂。

    在日光戰鬥的時候,齊天大·聖孫悟空只要面對兩名以上的Campione就能增強力量。‘最後之王’也擁有相同的能力。要是對方再次做出同樣的事情——

    這樣的話,那就不希望有哪個Campione隨意前來日本。

    這是護堂老實的想法。史密斯應該也想到同樣的事吧。

    ‘不過,既然我們的兩位同族如今行蹤不明,我的不幹涉主義會變得毫無意義而終止也說不定。’

    “還真是的。真希望那些家夥也能稍微看下情況啊。”

    ‘就這樣吧。願幸運伴隨於你的身旁。’

    與洛杉磯的守護聖人的通話就這樣結束了。臉上仍然帶著苦笑,護堂掛斷了手機。

    “王。剛才難道是美國那位大人打來的?”

    “是啊。就是史密斯那家夥。”

    被在場的惠那問及,於是護堂概略地講述了通話的內容。

    這里是位於千代田區三番町的沙耶宮宅邸內的書房。身為正式編篡委員會幹部的沙耶宮馨,以及兩位頂尖媛巫女——即清秋院惠那和萬里谷佑理也在這里。

    “史密斯大人表明了那樣的意見——”

    “確實是幫了忙呢。”

    佑理面帶感謝的表情低聲說道,馨也高興似地點了點頭。

    “單是帕拉斯·雅典娜和三位英雄神就已經是最大的災難了,要是再出現諸位魔王陸續到來日本的情況。日本列島肯定會沈沒的啊。”

    “…………”

    護堂本來想用玩笑話來回應馨的,卻想不到該怎麼說才好。是因為頭腦的一偶也考慮到可能真的會變成那樣的事態。

    “不過嘛。”

    而另一邊,太刀的媛巫女仍是以往常的輕松態度再次開口。

    “重新想想,薩爾瓦托雷王和愛莎小姐都已經知道了那個——殲滅魔王的權能了。應該要在這方面作出警戒行動吧?”

    齊天大聖也效仿過的,增強神力的權能。

    據說那是諸神為了將身為仇敵的魔王全部誅殺,對地上展開掃蕩的能力。只有那位蒼發貴公子才能授予的,被選中的勇者之力。

    “確實如此,那是唯一已經明確的信息啊。”

    護堂點頭同意。

    “東尼那笨蛋也只是精通於戰略,愛莎小姐的生存本能也相當出眾。加斯科因和沃班老頭也沒什麼問題吧。所以,真正危險的反而是——”

    想起了某位高傲的人物,護堂喃喃說道。

    曾經參加過於齊天大聖的決戰,親身體會過殲滅魔王之力的人物。

    而且擁有被贊譽為智勇兼備的聰敏。盡管如此,卻很難想象她會為那股荒唐的力量而以警戒的態勢戰鬥。

    “果然是姐姐對吧……”

    “羅濠教主……那個,護堂同學。其實有件事。”

    一瞬間像是在猶豫該不該說出口,接著佑理說道。

    “雖然不知是不是羅濠教主,不過我最近有這樣的感覺。有災禍的氣息——正從西南方向朝著日本接近。”

    擁有世界最高級別靈視力的媛巫女道出的天啟。

    護堂大感驚訝。義姐·羅翠蓮居住的土地是中國江西省的廬山。簡單地說的話,從東京來看確實相當於西南的方向。

    這可以當作是偶然嗎?而另一邊,馨開口說道。

    “其實為了慎重起見,已經拜托陸君了。”

    “拜托鷹化什麼事?”

    “為了讓這次的事件——帕拉斯·雅典娜和三英雄,還有‘最後之王’的情報絲毫不傳入教主耳中,請求那邊的關系人給予協力。”

    那邊的。指的是將羅翠蓮推崇為聖教主的五嶽聖教,以及將她當作史上最強武術家而效忠的中華武林人士吧。護堂嚇了一跳。

    “她是脫離塵世在如仙境般的深山內居住的人吧。能夠接觸的人就只有以陸君為首的寥寥數人罷了。若是順利的話,以這種方法應該就能避免教主的介入了吧……”

    這是很有身為智者的沙耶宮馨風格的安排。佑理和惠那的表情也突然開朗起來。

    然而,這時候護堂的手機響起了鈴聲。是收到了郵件。對此總有種不妙的預感,於是查看了一下。是陸鷹化發來的。

    “姐姐行蹤不明……在廬山各處都找不到?”

    突然傳來不祥的報告。

    3

    “到廬山的草庵察視的人可不是我喔。”

    作為羅翠蓮唯一直傳弟子的少年·陸鷹化。

    歷史悠久的無法者一族·香港陸家年輕頭領的美少年進入了護堂的房間。說起來其實也不是從玄關進入的。

    護堂的房間在二樓。他就在從房間的窗戶突然進來的。

    陸鷹化身輕如燕的程度就連莉莉婭娜和惠那都比不上。正是所謂的‘輕功卓越’。

    順帶一說,往窗外望去看到的是一片晚霞的天空。正是根津三丁目商店街的近鄰居民購買晚飯食材的熱鬧時刻。

    “據說聖教的光明左使在半年一次前往探望的時候,才發現到草庵里面空無一人。於是,在廬山中到處尋找也找不到——”

    聽到奇妙的職位和事情的原委之後,護堂撓了撓頭。

    陸鷹化是在昨天發來那封郵件的。他是為了作詳細報告才會特意來草剃家的。

    “就算不在廬山上,也有可能在那附近的群山某處的山地中。至少應該還沒去到城鎮里吧。”

    “為什麼?”

    “因為並沒聽到諸如東亞中的哪個城市被破壞的消息呀。”

    這時候陸鷹化的表情相當認真。

    他是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吧。真不愧是最清楚魔教教主·羅翠蓮那種破天荒性格的人物。

    “師父的失蹤與‘最後之王’是否有關系,現階段可以先保留起來吧。”

    “說得也是。聽你這麼說,就好像她隨時都會做出超乎最壞預想的事情似的。”

    “作為Campione的各位魔王們也是這樣喔。包括叔父上。”

    “…………”

    對於這番像是深有領悟似的評論,護堂無法提出反駁。

    “總之,這次的事件我就盡自己的所能——”

    這番話在說道中途的時候,陸鷹化就消失了。

    正確來說是以普通人的動態視力只能看到‘瞬移的身影’的速度往後跳去,不發出絲毫聲響打開關著的窗戶,從房間里離開了。

    確實是電光石火。速度快如疾風。

    正因為對陸鷹化的技藝熟悉的護堂才能理解得到。

    剛對他為何離去感到疑惑的時候,就聽到踩著木造的樓梯上樓的腳步聲。

    “哥哥,你和誰在一起啊?”

    門外傳來的叫喚聲。是妹妹靜化來了。

    “……沒有。現在就只有我一個人。”

    “喔,那我開門了啰。”

    稍後,房門被打開,靜花走了進來。她以奇怪的表情看著護堂,接著充滿驚訝地望著明明是冬天卻大敞開來的窗戶。

    “多心了嗎……”

    “你到底怎麼了?”

    “聽到從二樓傳出男孩子的說話聲——就是有這樣的感覺。還以為是他,那個姓陸的孩子過來的。”

    “要是真的話,你打算要幹什麼?”

    “找他聊一下,問出電話號碼和郵件地址,如果願意的話應該還能約好見個面吧。那孩子總讓我覺得在意呢。”

    如果這是少年少女那淡淡的戀愛萌芽的話,也許是應該給予應援的。

    可是草剃靜花和母親很相似,有著天性的女王氣質。剛才說的‘約好見面’這個詞也能轉換為‘傳喚’吧。很有可能。

    為了討厭女性的陸鷹化免於承受無謂的辛勞,護堂決定裝傻到底。

    “這樣啊。那麼下次見到面的時候,我就拜托他一下好了。”

    “沒所謂啊。就算不用哥哥操心,我也是能交到朋友的。”

    聽到靜花淡然地說道,護堂大方地點了點頭。

    頭腦中認為‘朋友’可以置換為‘小弟’的想法則要保密。

    “啊,對了。剛才明日香來邀我們了。說是今晚的晚餐,要不要一起去吃禦好燒。哥哥要不要去?”

    “好啊。今天爺爺應該會很晚回來。”

    “OK。那麼今晚七點左右就到明日香那邊去。”

    草剃兄妹的青梅竹馬·德永明日香的家是位於附近的壽司屋。

    於是靜花就離開了房間。可以聽到下樓梯的輕快腳步聲。接著,陸鷹化就輕輕地從窗戶回到房間。

    “……是聽到聲音而發覺的嗎?”

    “嗯。是因為從樓梯聽到腳步聲而想到她要上來了。”

    即使是在鋼筋混凝土的建築物內也能聽到從樓下接近的腳步聲,而且還正確地把握了來者的身份——。

    作為羅翠蓮的弟子經歷嚴格的修行,最後得到了超乎常人的聽力。

    不過是十四歲出頭。確實應該稱其為麟麟兒,武術的天才兒童。

    ……不過,除了天才的素質之外,‘在年幼的時候就被迫進行無比殘酷的修煉’‘從三歲起就在山上過了八年以上的隱居生活’‘諸多的精神創傷導致其萌發出對女性的潛在敵意’等等,也有許多這樣的負面財產——。

    “在叔父上面前做出失禮的事了。”

    “不會,本來現在就是有很多煩心事的時候。不要再發生麻煩事就是最好的了,我也這麼覺得。”

    兩人都有著因女性關系而受過許多辛勞的境遇。

    很多事情無需多語便能領會。與以艾麗卡為首的那些與護堂親近的女孩子們同樣,陸鷹化在不同的意義上也是可以信賴的同伴。

    於是,草剃護堂正為預測到的非常事態做著準備。

    不過,平時也會好好地去上學,與妹妹、母親和祖父這些家人正常地接觸。說到與近鄰的來往,就是偶爾和青梅竹馬明日香聊聊天。

    雖然只是這樣讓身心休息——卻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身體的機能也在漸漸地增強。

    簡直就像是為迎接世界大會而慎重地調整身體的運動員一樣。

    得到休養的恐怕是身心的深處部分。

    對決之時即將到來。

    身為弒神戰士的Campione的身心會在無意識間,將為與宿敵們決戰做準備的草剃護堂調整到最佳的狀態。

    所以才會這樣吧。

    接著甘粕冬馬發來的聯絡,護堂也能以平常心應對。

    ‘草剃先生,已經搞清楚來自西南方向的威脅是什麼了。’

    歸國數日後,剛好在從學校回家的路上接到了電話。

    ‘雅典娜——不,帕拉斯雅典娜並沒有馬上前往日本。這數日以來似乎身在中國南海那里。就是臺灣與菲律賓中間帶某處的小島。’

    南海。從東京來看,那確實是西南的方向。

    ‘好像在那里進行了不明的召喚儀式。帶領著複數的蛇形神獸,從南海進入太平洋,正順利地往北方前進。那可是順著黑潮,相當快的速度啊。是與年初出現的女神大人——喀耳刻相同的方式。’

    “聽你這麼說,莫非是發現了喀耳刻在那附近留下的力量,打算要再次利用嗎?”

    這只是胡亂猜測。不過應該相去不遠吧。

    帕拉斯·雅典娜並非雅典娜。無法像身為女神的時候那樣使役神獸群。內里應該有什麼乾坤才對。

    於是,電話對面的甘粕露出苦笑。

    ‘草剃先生也察覺到了呀。其實我們的成員也作了同樣的推測呢。不過,那時候的女神是在犬吠埼降臨,不過這次大概就是——’

    東京灣。也許就是前往‘最後之王’沈眠之處的海洋吧。

    護堂相當冷靜地對如此宣告的正史編篡委員會的特務說道。

    “那,不好意思。可以來學校這邊接我們嗎?還有,能把清秋院也帶來的話就最好了。”

    ‘明白了。一切遵從王的旨意。’

    甘粕開著不好笑的玩笑,結束了緊急通話。

    護堂掛斷了電話,凝望著身旁的同伴。

    兩人偶然地正一起走在放學路上。艾麗卡·布朗特里攏著那頭透著紅色光澤的金發,以身穿制服的姿態展露出微笑。

    就像是對剛才的交談覺得好笑似的。

    “護堂。你也變得可靠了呢。盡管成為Campione都還沒夠一年時間。”

    “現在是二月下旬,還有一個月就正好一周年了啊。”

    試著算了算時間,護堂嘀咕說道。

    “這麼艱辛的一周年,是很少會有的啊。”

    “對於我艾麗卡·布朗特里來說,這可是發生了許多愉快事情的一年喔。我還真是將很不得了的人招進了世界舞臺呢。”

    “怎能算是被艾麗卡拖進去的啊。”

    護堂對從所有事情的起端以來就一直相互扶持的同伴聳了聳肩。

    “那只是咎由自取和順勢為之,才讓我走到如今的地步罷了。”

    “當然,我是打算以後永遠伴隨在你身邊的。因為我才是草剃護堂最初的騎士,同時也是最愛的愛人。你應該明白的吧?”

    這是當然的。所以才會說來迎接‘我們’。

    護堂並沒說出口,只是以點頭的動作給予回應。光是如此艾麗卡就心滿意足地展露笑容,以優雅的動作垂下頭來。這是騎士之禮。

    “佑理和莉莉應該還在學校附近的吧。打電話叫她們過來吧。”

    “清秋院那邊已經拜托甘粕先生了。雖然每次都這樣讓我過意不去,不過這次嘛,也和往常那樣拜托你們了。”

    自己都覺得這是相當不負責任的要求。

    不過也無可奈何。決戰開始之前難以預測得到會發生什麼事。對於草剃護堂來說可沒有‘聽其自然隨機應變’以外的行動方針。

    比任何人都有才氣的女騎士輕輕一笑。

    “對於自己具有填補護堂的短處的才幹,我真的覺得相當幸運。真希望你能對我給予充分的感謝呀。”

    “當然的吧。我一直都很感激你的。”

    這是毫無虛假的老實想法。

    就這樣,圍繞‘最後之王’的冒險如今正式開始。

    雖然草剃護堂自從成為Campione以來已經經歷過諸多的戰鬥,但即將到來的戰鬥才是最困難的試煉,這是毫無疑問的事實。...<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08 AM

第二章 諸神再臨

    1

    原本帕拉斯·雅典娜打算直接前往東方的盡頭。

    大陸的東端。那是以多個細長的島嶼組成龍蛇形狀的土地,人類似乎稱之為日本列島。從大陸遷渡而來的文化與人種的雲集之處。

    不過,在登陸前打算對即將到來的戰鬥作出整備——懷有這樣的想法。‘風之王’以及三英雄都是相當可靠的鬥士。

    然而,面臨重要的局面時卻難以依賴。而且也有‘獅子身上的蟲子’。

    於是就將神祖的靈感提升至最大限度,幸運地在發現了漂浮在南方之海上的神力殘渣。

    神名為喀耳刻。數個月前在這個地方斃命的魔女神。靈視到如此的帕拉斯·雅典娜展露英勇的微笑。

    在漂浮於廣闊的南海一偶的神秘之島上,與神獸們一起隱居的女神。若是能收集到那些神聖神力的殘留的話——

    於是,帕拉斯·雅典娜登上漂浮在南海上的小孤島。

    以神祖的魔術花費了數日·數晚進行儀式,如從海水中抽出鹽分般將神力的殘留聚合起來,再往里面灌入臨時的形態與生命。

    誕生的神獸有七個。全都是巨大的海蛇形態。

    “雖然無法長存……不過也無妨。”

    帕拉斯·雅典娜非女神之身也,昔日的神力都已經喪失了。

    然而與魔導聖杯一心同體的她比歷代的任何神祖都要強大,但即使如此也遠未達到神明的領域。

    盡管制造出了神獸,但頂多只能維持兩三天時間。

    不過,這樣便足矣。足夠用在帕拉斯·雅典娜要辦的事情上。

    感到滿意的她化作貓頭鷹,從南海朝著日本列島出發。朝陽照耀著青色的海洋。

    如今的姿態無需言及便知是夜行性的猛禽,卻並非海鳥。

    不過,這是以神祖的秘術化身而成的魔鳥。

    即便是從漂浮在汪洋大海上的小島嶼前往相隔數萬里的日本列島,也只需數小時便能飛達。

    以和南風同樣的速度,帕拉斯·雅典娜貼近海面低空飛翔起來。

    七條大蛇也以相同的速度在下方的海面上遊動,跟隨而上。目標是東北的方向。‘最後之王’沈眠的約束之地。

    這下子就準備萬全了。

    感到滿意的帕拉斯·雅典娜忽然感應到‘風之王’的氣息。

    以纏繞著全身的布條和面具隱藏住身份的軍神,只見對方正化作氣流在身旁飛翔著。

    貓頭鷹姿態的雅典娜發出兇猛的笑聲。

    “放心吧。妾身不會忘記身為神祖該當完成的使命。世間最後顯現的王——必定會讓其再度降臨於世。”

    並且,同時還強烈地宣誓道。

    為了成就帕拉斯·雅典娜的悲願,就有必定要完成的事情。

    接到帕拉斯·雅典娜襲來的報告,護堂和同伴們很快就集合起來。

    護堂、艾麗卡、佑理、莉莉婭娜、惠那,以及甘粕。

    順帶一說惠那還是穿著平時那套制服,不過其他女孩子在來這里之前就已經換過了衣服。佑理是巫女服,艾麗卡是輕便的黑色夾克和同色的褲子。莉莉婭娜則是黑色的罩衫配緊身的棉布褲子。

    不過,兩位騎士也沒有忘記披上愛用的披肩。

    披肩上帶有象征各自所屬結社的‘紅與黑’‘青與黑’的豎條紋樣式。

    眾人相互之間都已經相當熟絡了。大家的性格相互都很清楚,配合和任務分擔方面完全沒問題。

    如平時那般駕車前來的甘粕,將護堂等人帶到了意外的地方。

    城楠學園附近的大學醫院——

    當被帶到樓頂上的時候,終於明白了對方的用意。

    “我想應該要以最短的時間到達,所以就安排了這玩意!”

    為了不被螺旋槳的回旋聲掩蓋,甘粕大聲叫喊道。

    陸上自衛隊所屬的運輸物資用直升機停在醫院樓頂的停機坪上。坐進機內後,艾麗卡馬上就念叨道。

    “總之,就先往東京灣飛去就行了吧?”

    “不……”

    莉莉婭娜搖了搖頭。

    “我感覺可以感應到帕拉斯·雅典娜會從哪里到來。甘粕冬馬,可以飛去我指示的方向嗎?”

    “當然可以。是獲得了靈視的啟示嗎?”

    銀發的女騎士用力地點了點頭。

    果然,莉莉婭娜的靈視力比起以往更敏銳了吧。而且試著想想,那不勒斯事件的時候莉莉婭娜也曾經和雅典娜近距離接觸過。也許是受到那段經歷的影響也說不定。

    於是直升機飛在東京的天空上。太陽已經開始西落。

    “對了,佑理小姐。”

    甘粕突然對媛巫女搭話。

    “說起靈視的天啟,通過借助您的力量,能否窺視到我昔日曾經看過的文獻呢?”

    佑理因這番相當不合理的請求而楞住。

    “難道是關於我之前靈視到的詩句的文獻嗎?”

    “對對。就是那個東西。哎呀,歸國之後我就重看了以往在圖書館和家中看過的古文書和研究書。可是哪本書上都找不到。”

    【昔日,海有邪龍——】這一節內容的出處,結果還是不明白的樣子。

    “應該無法做到如此方便的事情。我們的靈視力都是很不安定的,甘粕先生應該也很清楚的吧?”

    “沒有沒有,不行的話就算了。”

    “喔,不過。”

    代替作出賠笑表情的忍者後裔,另一位媛巫女也露出笑容。

    “雖然甘粕先生的心情可以理解。盡管佑理總是說‘辦不到’,不過佑理很多時候都能靈視到各種東西呀。抱著一線希望試試怎樣呢?”

    “連惠那同學都說這種話……”

    坐在直升機簡易座位上的佑理覺得害羞地縮了縮身子。而另一邊,惠那則是以欣慰的表情望著這樣的朋友,然後以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話說回來呀。惠那可是依稀地知道莉莉婭娜小姐要去的地方喔。雖說並不是得到了啟示啦。”

    “誒,真的嗎?”

    護堂感到驚訝。沒想到不具有靈視力的惠那會作出這種宣言。然而,竟然連和這種能力無緣的艾麗卡都點了點頭。

    “我也大概估計得到喔。護堂還不明白嗎?”

    聽她這麼說,護堂往直升機外面眺望。

    如同描繪出連接東京都和房總半島的海上道路線一樣,直升機橫越東京灣。

    在前方可以看到被夕陽染成橘色的海灘。

    說起東京灣跨海公路房總半島側的區域,記得應該是木更津。

    “原來這樣,是那里啊。”

    雖然遲了點,護堂也總算理解了。

    到達木更津後,莉莉婭娜命令直升機在海灘上著陸。

    護堂特意獨自下了直升機。

    直升機搭乘著其他人員,再次往天空飛去。她們打算在拉開充分距離的地方待機,在適當的時機對護堂給予支援。

    要是和那時候同樣落下救世之雷的話,又會在海灘上制造出被灼燒的原野了。

    這是理所應當要提防的事。護堂再次環視木更津的海灘。

    在數個月前,見證了女神雅典娜臨終的戰場。那時候被蘭斯洛特的救世神刀破壞的海灘就在幾公里的前方。

    接著,到達之後過了幾十分鐘。

    護堂在即將從黃昏轉換為黑夜的昏暗夜色中,終於看到了敵人的身影。

    仿如海鳥般從太平洋的彼方飛來的貓頭鷹——帕拉斯·雅典娜邊化為銀發少女邊降落在海灘上。

    帕拉斯·雅典娜在護堂眼前不遠處著地。

    而且巨大的蛇——七條全長將近二十米的大蛇從海中爬出,包圍在護堂和帕拉斯·雅典娜的四周。

    嘶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七條大蛇都發出尖銳的咆哮聲,同時擡起鐮刀狀的脖子。

    只不過,這個險峻的包圍網絕不是在護堂與帕拉斯·雅典娜極近的位置。而是以兩人為中心拉開了大約五十米的距離。

    “依稀的預感讓妾身得知。”

    帕拉斯·雅典娜展露出英勇的——與雅典娜一模一樣的英勇笑容。

    “妾身的逆緣對手,草剃護堂。只要來到這里,便能與你再會。”

    “能讓你增添期待就最好不過了。不過,這里確實是因緣際會的地方。”

    難道是銘刻於靈魂深處的某樣東西告知了她嗎,縱然是喪失了記憶。

    護堂不再深究下去,定眼凝望著帕拉斯·雅典娜。既然在這個地方以這種形式再會,那種事情也不過是些瑣事罷了。

    “我對於生前的你欠下了人情。不過老實說我並沒有馬上作出償還的打算。不過——”

    護堂念叨道。

    “要是你想要讓‘最後之王’那種危險的家夥蘇醒的話,我也會暫時將和平主義擱置起來,竭盡全力去阻止你的。”

    “若是如此,便能馬上回答。”

    雅典娜也傲然地仰凝視著草剃護堂,低聲開口說道。

    明明身形嬌小,卻有種被對方從天上俯視一樣的感覺。

    “讓那位勇者殿再臨大地,乃妾身作為神祖的使命。草剃護堂,你就試著能否以弒神的權能擊斃妾身吧。還有——”

    帕拉斯·雅典娜的右手中突然顯現出一個圓盤。

    那是鐵與黃金構成的神具——《鏃之圓盤》。護堂擺出了架勢。對方終於要召喚出三英雄,發動總力戰了。可是。

    “‘風之王’啊。您帶上這個,按預定計劃去做吧。”

    帕拉斯·雅典娜往自己的身後將圓盤投出。

    接住圓盤的是伴隨著旋風顯現的‘風之王’。仍然是全身纏繞著布條,以面具隱藏著臉容。

    接著‘風之王’就手持著圓盤,飛翔於天空之上。

    瞬間急速上升,朝著比漂浮於黃昏之空上的白雲更高的高度飛翔而去。

    到底打算讓那個謎樣的神明幹些什麼呢?

    護堂邊感疑惑邊提問道。

    “這樣好嗎,要是那塊圓盤和那家夥不在的話——說句不好聽的,你獨自一人可是無法戰勝我的吧?”

    神祖並非女神。帕拉斯·雅典娜非雅典娜也。

    即便是率領著神獸群,也不可能戰勝身為弒神者的草剃護堂。

    然而,雅典娜卻因這番指摘而哼笑出聲。

    “那是你的誤解。吾等神祖還有這樣的手法……”

    緊接著,護堂感到愕然。這完全出乎他的意表。

    帕拉斯·雅典娜再次發生變化。並非貓頭鷹,而是變為成熟的肉體。從剛才看來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變化為十七、八歲左右的少女。

    如月光般閃耀的銀發也變長,延伸到腰際的位置。

    而且,銀發變成了蛇。帕拉斯·雅典娜變化為頭部生長著無數小蛇的女妖——美杜莎。

    而且帕拉斯·雅典娜的下半身變成了粗大的大蛇酮體在沙灘上卷伏。

    甚至連身高都變大了三倍,成了真正物理性地仰視護堂的狀態。

    化身為巨大蛇怪的神祖迸發出神聖的力量波動。這份莊嚴感無疑正是女神的氣息。

    Campione的直覺告知了他。神明就在自己眼前。

    護堂的身心充滿了力量。為了與‘不從之神’戰鬥的力量。

    “解除了龍蛇封印嗎……!”

    昔日的魔女王格尼維亞,還有在日光出現的安謝拉使用過的王牌。

    以舍棄不老不死的生命作為代價,便能讓神祖取回前世——身為女神之時的神性。然而,一旦使用就會喪失生命。

    面對這個局面的帕拉斯·雅典娜毫無猶豫地使用了王牌。

    面對敵人過於出乎預想的行動,護堂感到戰栗不已。

    而且不論這是否帕拉斯·雅典娜的真正意願,都是絕無後路的危機。不單是化作妖蛇的女神,如今自己還被受其指揮的七條大蛇型神獸包圍。

    護堂的嘴角自然地浮露出如野獸般猙獰的微笑。

    2

    成為女神的帕拉斯·雅典娜化身為蛇妖美杜莎。

    身形變成比美麗的少女姿態之時更大三倍的程度。

    成為身高大約五米左右的巨大軀體。不過下本身也變化為長長的蛇形,所以全長恐怕達到十二、三米左右吧。

    猶如神獸般巨大。而且其右手上顯現出一把長柄的鐮刀。

    乃是死亡與大地之神收割生命的大鐮。是她身為雅典娜的時候最愛使用的武器。

    “在女神的光輝瞳孔中屈服吧,草剃護堂。妾身要讓弒神之人的生命於此損落!”

    帕拉斯·雅典娜邊傲然地說著邊往後退。

    不過,取而代之地則是包圍護堂的七條大蛇開始往前邁進。

    包圍圈自然就縮小了。這樣下去護堂就會遭到圍攻並被虐殺吧。而且,帕拉斯·雅典娜的言靈還將大量的神力分給了麾下的大蛇們。正是所謂的必殺架勢。

    然後,七條大蛇突然急劇加速。

    盡管全長二十米,卻有著難以置信的迅雷之勢與敏捷的行動。

    這當然不能靠普通的手段撐過去的。不過,身陷包圍網的護堂卻紋絲不動,眼看就要被大蛇撲中——

    “上吧!吹飛它們!”

    他簡潔地下令。就在下一瞬間。

    護堂腳下產生了一道突如其來的強風。

    這是一道伴隨著沖擊波的超常暴風,身高僅僅一米八的護堂,將試圖壓死他的大蛇們利索地彈飛了。

    將總重量恐怕數百噸的大蛇輕而易舉地——

    護堂反擊的沖擊波威力極為迅猛,大蛇型神獸們承受了這一擊,所受到的傷害直達體內深處,骨骼都被徹底粉碎。

    接著,地底傳來了一陣轟鳴。

    吼噢噢噢噢噢噢噢——————!

    是猛獸的咆哮聲。一頭巨大的——全長二十米的野豬從護堂背後升起。是在被大蛇擊中前一刻召喚的吧。

    對!是韋勒斯拉納的第五化身‘豬’。

    “……我不打算在怪獸們的大亂鬥摔角會場呆太久呢。就讓我一口氣搞定吧。”

    護堂對著留在後方的帕拉斯·雅典娜的巨型軀體吼道。

    他並沒有讓‘豬’馬上實體化,而是先讓它只發射出擅長的沖擊波,再召喚到地上來。他已經進一步掌握了能操控十個化身的韋勒斯拉納的權能,並且運用到了如此程度。

    另一方面,獲得解放的‘豬’開始拖長聲音吼叫。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然後開始向著以美杜莎之名巨大化的帕拉斯·雅典娜狂奔。

    “哼。我的僕人們啊,獲得新的生命吧。”

    蛇女神平靜地詠唱著言靈。

    “化身為神之盾‘埃癸斯’吧!”

    七頭淒慘地躺在沙灘上,等待著死亡的大蛇型神獸。

    它們忽然化為了發光的粒子,這些粒子只是維持了蛇的外形短短一瞬間,便飛向帕拉斯·雅典娜面前,結合成了新的形態——青銅制的盾牌。那是一塊長方形的巨盾。

    即使不去支撐,它也自主地飄浮在空中。尺寸正好能擋住美杜莎的巨大軀體。

    ‘豬’朝著巨盾沖刺。大蛇化身的盾牌成為一道臨時的城墻,抵擋住了韋勒斯拉納之下僕的沖刺。

    轟——————!

    猛烈的撞擊聲。‘豬’被青銅盾牌重重地彈了回來。

    不過它漂亮地四腳著地,並未失去平衡。它沙沙地用後腿刨著地,決定準備第二次的撞擊。

    “化為魔性之蛇的女性啊,解放你的雙瞳吧。”

    聽見帕拉斯·雅典娜的指示後,護堂倒抽了一口氣。

    長方形的盾牌,表面上描繪著蛇妖美杜莎的外形——她的雙眼發光了!

    “她想將你變成石頭!要撐住!”

    護堂連忙將咒力註入野豬漆黑的巨大軀體。

    噢噢噢噢噢噢噢!‘豬’將咒力提升到最大限度,與美杜莎之盾放出的妖力相抗衡。

    ——能將所看見的一切都石化的,魔性的瞳力。

    未能完全防禦住。‘豬’的右前腿和左後腿都化為了石頭。

    不過,余下的軀體還能活動。‘豬’毫不猶豫地向帕拉斯·雅典娜進行第二次撞擊。想用尖銳的巨牙刺穿和撞飛她。

    擋在‘豬’面前的,還是飄浮在女神面前的美杜莎之盾。

    又一道撞擊聲。而且這次,帕拉斯·雅典娜並不是只用盾牌防禦。她從盾牌後防伸出一柄巨鐮,劈向‘豬’的身體!

    噢噢噢噢噢噢噢!?

    ‘豬’口中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

    然而韋勒斯拉納的第五化身仍然不屈不撓地一次又一次發出沖擊波的咆哮,一次又一次進行突進與撞擊,嘗試將獵物擊潰。‘豬’一對二地承受著帕拉斯·雅典雅和美杜莎之盾的攻擊,要是一有破綻就會被鐮刀和石化的魔力所討伐吧。

    ……而旁觀著這輪攻防的護堂,右手召喚出了天叢雲劍。

    他有某種預感。對手是雅典娜的話,是不會這樣將我丟在一旁的——正因為是共有著逆緣的宿敵,才會產生這種預感。

    結果他猜對了。

    不知不覺太陽已經徹底下山,夜幕已經降臨。

    潛伏於這片黑暗中的敵人到來了。這並不是比喻。對擁有黑暗女神之神格的帕拉斯·雅典娜而言,與黑暗化為一體就如何呼吸一樣輕而易舉。

    一個黑影悄悄潛行到護堂的身後,揮下了死神的鐮刀。

    憑借空氣些微的變動,以及弒神者對生命危機的敏銳直覺,護堂察覺到了這道攻擊,轉身雙手揮動天叢雲劍。

    從黑暗中揮出的鐮刀,與古代日本的神刀猛烈相擊——

    “果然來了嗎!”

    “哼哼哼哼!如果不跟前世至今的仇敵直接打打招呼,可是有失戰爭女神的體面的。久等了,草剃護堂!”

    神聖的鐮刀與神刀激烈交鋒之際,兩人輕聲對答。

    出現在護堂背後的是幼女形態的帕拉斯·雅典娜。與本來雅典娜別無二致的容顏和身體,雙手揮舞著比自己還要高的長鐮刀。

    這是自撒丁島的再會以來,護堂與她最為接近的對峙。

    他註視著神祖那再次化身為女神的美貌說。

    “突然就使出舍身的殺手鐧,你這是想幹什麼?有什麼打算?”

    “很簡單。因為沒有其他辦法了。”

    就在他們對話同時,交鋒仍在持續。

    帕拉斯·雅典雅一邊喃喃低語,一邊雙手使勁舉起鐮刀。

    “由妾身親手擊敗你,再弒殺‘最後之王’。”

    “弒殺‘最後之王’——你說什麼?”

    對手意想不到的發言使護堂皺起眉頭。

    神祖對著護堂的臉揮下了冥府神的鐮刀,這是幼女纖細的手腕所不可能產生的剛力——是足以單手甩飛一輛自行車的力量。

    這份膂力,是通過神的力量引發出來的吧。

    不過,護堂輕松地將鐮刀擋了回去。

    他使用了韋勒斯拉納的第二化身‘雄牛’。只有面對擁有遠超人類的剛力的對手才能使用的怪力。他同時還維持著‘豬’,並行運用著兩個化身。

    這份負擔使他產生了劇烈的頭痛。

    護堂一邊和帕拉斯·雅典娜刀刃相交,一邊暗暗咬緊牙關。

    “你說你打算跟‘最後之王’戰鬥!?”

    “妾身確實擁有侍奉於那個男人的命運……但是好好想想。之前你也說過吧。神祖是被救世之神刀吸取了生命力的女神而轉生的。”

    與雅典娜一模一樣的少女,眼中平靜地燃起了憤怒的火焰,她低聲說。

    “那麼——那個男人就可以說是妾身的仇敵吧?”

    “!”

    “使命歸使命,但是也該要一命償一命吧。”

    聽到這里,護堂已經察覺到她的意圖而大喊。

    “你想將我和‘最後之王’一起打倒嗎!”

    “真聰明,草剃護堂。只要化為龍蛇,妾身就能取回女神的力量。而且也能動搖那個男人——擁有弒龍之因果的‘最後之王’的靈魂。真是一石二鳥。他的沈睡也會變淺吧。”

    雅典娜曾經是草剃護堂的好對手,是比任何人都要高傲的戰士。

    了解這一點的護堂之前曾這樣想過。雖說成為了神祖,她卻侍奉著相當於自己仇敵的‘最後之王’……這有點‘不像她的風格呢’。

    竟然會誤會她的想法,我真是個笨蛋呢——護堂笑了起來。

    輕易就舍棄自己的性命化為武器。一切都是為了貫徹自己的高傲。看見這一實在跟雅典娜如出一轍的行動,可謂淋漓痛快。

    “那剛才讓風的神明離開——”

    “當然是為了讓‘最後之王’再臨了。你就好好看著吧,草剃護堂。妾身會讓你舉手投降,然後再將被選中的勇者一起擊倒!”

    “別開玩笑了!我會在你成功之前就阻止你的!”

    已經沒有繼續交鋒和角力的意義了。兩人同時往後跳開。

    離這里十多米遠的沙灘上,‘豬’正跟美杜莎化的帕拉斯·雅典娜和她的盾牌奮戰。勝負還沒分曉——

    在幼女形態的帕拉斯·雅典娜面前,護堂再次握好了天叢雲劍。

    “‘風之王’往哪里去了?”

    莉莉婭娜睜開緊閉的雙眼小聲說。

    這里是離帕拉斯·雅典娜與草剃護堂交戰的沙灘有一定距離的碼頭。

    除了她還有艾麗卡、佑理和甘粕在。他們在距離神與魔王的決戰稍遠處觀看著戰況。在‘風之王’突然出現又飛上天空後,莉莉婭娜立刻使用了得意的‘魔女之眼’。

    她本想用能將視覺投射到遠處的魔女術,追蹤翺翔天際的軍神的行蹤——

    “他飛到了無法追及的高處。這份速度和高度連‘魔女之眼’也跟不上……”

    “雖然不太可能,不過他不會是打算飛到宇宙空間去吧?”

    就在艾麗卡感到不解的下一瞬間,佑理突然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啊——浮島……神聖的太刀所沈眠之地……啊啊!”

    仰望天空,用雙眼追蹤著‘風之王’的媛巫女。

    她一邊喃喃說著夢話般的內容,一邊為此而動搖。似乎是獲得了靈視的啟示,並發自心底對其出乎意料的內容表示吃驚。

    “竟然會在那種地方有一座浮島……”

    “浮島?難道佑理是在說那個傳承嗎?”

    另一位媛巫女,天叢雲劍的所有者·惠那問道。

    “提及救世之神刀和‘最後之王’沈眠之地的傳說。沒記錯是‘後弟橘比賣,懷抱太刀而入海。其太刀流往非存海與陸地處,與浮島與共。’對吧。”

    “嗯,是的……”

    佑理顫抖著指向天空。

    晴朗的夜空只有少許雲朵飄浮。半月正緩緩升上半空。冬夜的繁星明亮地閃爍著。

    惠那先是“嗯……?”地沈思了片刻,然後恍然大悟。

    “浮島……漂浮的島嶼。非存海與陸地處,那就是!?”

    “天空。浮在天空某處的島嶼。果然變成這種情況了呢。”

    艾麗卡也想到了這點,嘆了口氣。

    “格尼維亞大人和蘭斯洛特卿就算在海洋和陸地上怎麼找都找不到的吧。完全是搞錯方向了呢。”

    “天空之島……哎呀,真是名作動畫和格列佛遊記的節奏了。”

    甘粕也苦惱地念叨著搖搖頭。

    這時,佑理為了將重要的情報傳達給夥伴們,而從動搖中振作起來,慌慌張張地說。

    “我、我去確認一下浮島上發生了什麼。護堂同學就拜托大家了!”

    穿著巫女服的佑理身上,散發出了白色的光芒。

    這是她繼天生的靈視力之後所獲得的靈力——精神感應發動時的光輝。

    3

    比雲層更高之處。大氣圈以上的位置。

    這里是人們稱為衛星軌道的超高高度的天空。是越過大氣圈,抵達宇宙領域的區域。

    俯瞰眼下,仿如一幅從日本列島中心部向四周延伸開的地圖。

    即使是天賜之子的‘風之王’也極少來到這麼高的地方。

    這里根據太陽光的照射狀況,既能化為極寒之地,也能化為灼熱之巷。是一個環境極為殘酷的世界。不過他憑借神的權能保護著自身,飄然地飛翔著。

    視線前方飄浮著一小片陸地。

    跟飄浮在太平洋上的小島差不多,既有丘陵也有平地。但是,島上並沒有植被之類的生命存在。是只有土和巖石構成的島。

    而島中心插著一柄鐵劍。

    這柄剛劍,刃長大約有一百公分。劍為兩刃,刀身厚若柴刀。不過整柄鐵劍殘破不堪,長滿鐵銹。

    救世之神刀。這就是殲滅魔王的英雄的佩刀,也是最強之鋼。

    然後,‘風之王’將神力註入圓盤。這是能夠使役三柱與劍有關的英雄的神具,《鏃之圓盤》。

    圓盤馬上發出了光芒。【這里都用了“圓盤”代替】

    在熊熊燃燒的白色烈焰中現身的,是擁有男性美貌的帕修斯。

    而且還跨坐在有翼天馬的背上,一副耀眼的美男子造型。

    接著噴薄而出的是紅蓮的火柱。然後化為齊天大聖·孫悟空。天下無雙的猿猴王乘在小片的黃金雲彩上。

    最後迸射出的雷光,變化為蘭斯洛特·杜·拉克的身影。

    這位同時也是亞馬遜女王的女騎士,手持長槍,騎在翺翔天空的白馬上。

    加上‘風之王’,浮島上的救世之神刀前方,集結了四柱擁有劍之屬性的神明。

    “吶,諸位。”

    齊天大聖最先開口。

    “在開始我等使命之前,俺有一個提議。能夠聚集四位威風堂堂的英雄也是一件幸事。不過就這樣領頭的人未免太多,為免事態一發不可收拾……”

    就像是要在衛星軌道的超高高度上閑聊一樣。

    不愧是自在飛翔的猴王。不過話題內容實在太令人遺憾了。

    “不如且將俺孫大聖奉為大將軍·大元帥,由俺作為汝等的長兄,汝等全力全面地支持俺。如何?”

    “雖然我不介意討論推選一個領袖的話題,”

    天馬馬鞍上的帕修斯皺起了眉頭。

    “但我認為沒必要將這個地位交給你。倒不如說,擁有王者實績與輝煌的諸多神話的人,比如帕修斯啊密特拉啊更為適合吧。雖然兩個都是我就是了……”

    “以王為傲的話,希望不要忘記花果山水簾洞的美猴王吶。而且,”

    齊天大聖自豪地哼了哼氣,

    “俺還被譽為‘與天齊名的聖者’。要是按照人德按照實績來決定的話,還是天上天下的老孫最合適吧……”

    “傳聞中,美猴王也好齊天也好,都是你的自稱而已吧。”

    “嗯,是自稱。不過現在全世界的人民都普遍認同了。”

    “真是可疑。至少就我所知的古希臘羅馬時代,從沒聽過這種說法。”

    “不不不不。說到這個份上,為了俺的名譽,必須予以反駁。”

    “齊天閣下,帕修斯閣下。”

    插話的是美貌因憂心而蒙上陰霾的蘭斯洛特。

    “這種毫無結果的討論只是浪費時間而已。這里就由吾——亞馬遜女王也是萬綠叢中一點紅的蘭斯洛特·杜拉克就任領袖之位,諸位則以輔佐女王的騎士身份鞠躬盡瘁,這樣好嗎?”

    “才不好……不如說,明明一副可愛長相,你這女人還挺厚臉皮吶。”

    “雖然我不討厭這種烈馬,不過我還是覺得我才應該擔任王者喔?”

    名氣崇高的偉大英雄們進行著毫無結果的爭論。

    此時‘鏘’地響起一道尖銳的金屬音。三英雄轉頭一看,是‘風之王’用手指彈在圓盤上發出的聲音。

    “…………”

    隱藏面目的軍神,透過面具發出的視線傳達著遺憾的心情。

    被他這樣一看,齊天大聖·孫悟空聳了聳肩。

    “沒必要掩藏聲音哦。俺已經看穿你的真身了。”

    “呵”

    帕修斯笑了,直率地表示出他的佩服。

    “這樣的話猿猴閣下。帕修斯也許真是看走眼你這位男人了。我現在還沒看穿那位風神閣下的真身。真是出眾的慧眼。”

    “是味道啊,味道。俺一聞到他的味道,馬上就明白了。”

    齊天大聖抽了抽猴鼻子。

    在爭論當中被帕修斯稱贊,讓他有點喜形於色。

    然後,三英雄的視線都集中到‘風之王’身上,等待他的發言。不過,謎一般的鐵風軍神只是伸出食指,指向插在浮島中心的神刀而已。

    “哎,真是小氣鬼吶。”

    雖然抱怨著,齊天大聖還是駕雲駛往浮島。

    帕修斯聳了聳肩,蘭斯洛特則是滿不在乎地跟在猿猴王後面。‘風之王’也悠然地飛在最後。

    浮島上一點綠意都沒有。跟只有土石的光禿禿的山丘一樣。

    到達只有大約棒球場大小的地表後,除了‘風之王’以外,其他人都從愛馬和雲彩上著陸步行。這樣一來,四英雄都來到了銹跡斑斑的神刀面前。

    “那麼……開始吧。”

    齊天大聖念叨道。

    在即將到達日本時,帕拉斯·雅典雅召喚出三英雄,告訴了他們一些指示。讓他們時機一到就開始執行。

    現在聚集在此的都是劍的神明——擁有‘弒殺龍蛇’特性的戰士。

    所以大家都察覺到了。在距離此地遠至數百公里的下方,帕拉斯·雅典娜在地面上解開了龍蛇的封印,瘋狂地發動攻勢。

    曾是神明的女王,這些大地母神以魔物的形態顯現時的外表,就是龍與蛇。

    對鋼之英雄而言,她們是神話時代以來的征服對象。感受到她的氣息,四英雄為了備戰,身心都開始湧現出了力量。

    “吶,救世之神刀啊。”

    齊天大聖對著銹跡斑斑,失去昔日光輝的鐵劍開口。

    他既是猴子也是英雄,而且還是神通廣大的仙術使——也是魔術之神。因此“複活的儀式”也由他來主持。

    其他武者英雄退後一步,從猴王身後註視著事態。

    “我等舊敵之蛇的氣息,汝這位貪睡鬼也該感覺到了吧?刻在汝之靈魂底部的英雄宿命,應該也使汝的身體熱血沸騰了吧?”

    齊天大聖猶如在跟故友聊天似的。

    沒有回應。不過,生銹的神刀刀刃開始震動起來。

    遙遠下界突然雷雲湧動,電閃雷鳴。從這里衛星軌道看去,就連雲海都只是遙遠下界之物而已。

    “不僅如此吶。當今世上誕生了好幾位可恨的弒神者。既有如同惡狼的老魔王,也有僭稱天下無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王。還有除了給世上帶來災厄之外一無所長的魔女。還有另外四個年輕人——共計七人的弒神者,謳歌當世乃他們的春天……”

    輕聲細語之際,齊天大聖的頭上出現了一個光球。

    光球和握緊的拳頭一樣大。出現後以高速上升,在大聖一行頭上像一個小型太陽一般開始閃耀。

    “此等弒神者聚集的地上可謂是末世,現在可謂是世界終焉的時刻。”

    急速上升的光球突然開始膨脹。

    轉眼之間就變大到直徑一百米以上——和將神刀隱藏千年至今的浮島差不多大。而且這個巨大的光球忽然開始放電,到處都迸發出電光的火花。

    “吾等為了切裂末世的黑暗,為了斬盡弒神的魔王們,於此祈願劍之新生。啊,最受尊崇的劍中之劍,刃中之刃啊。汝乃殲滅魔王之刃。汝乃白色的救世之光。汝乃為殺盡一切羅剎而生者!”

    齊天大聖將毛茸茸的食指指向上空。

    然後徐徐放下手指,直指救世之神刀。頃刻之後,頭上放電的光球接連不斷地釋放出道道雷電。

    轟隆——————————————!

    轟隆——————————————!

    轟隆——————————————!

    落雷和雷鳴重複了百次之上。閃光與能量都被救世之神刀吸收了。

    不僅沒被沖擊震飛,而且還紋絲不動。

    面對這柄悠然自得到有點惱人的神刀,齊天大聖進行了最後的呼喚。

    “世間最後顯現的聖王啊,在此降臨吧!”

    這既是祈禱,也是請求,還是寄宿著力量的言靈。

    落雷和雷鳴終於告一段落——救世之神刀也恢複了光輝。

    歷經千年以上,原本銹跡斑斑破爛不堪的,刃長一百公分的刀身,寄宿上了炫目的白金色光芒,閃耀出神聖的燦爛光輝。

    看見這道光芒時,終於有齊天大聖之外的人開口了。

    “王啊——‘最後之王’啊。雖然吾不會這麼認為,”

    是蘭斯洛特。蜂蜜色的頭發隨風飄動,亞馬遜的神明如是說。

    “難道忘記了吾的容顏了嗎?”

    “不會……”

    一位勇者突然顯現在神刀旁邊。

    發長而蒼白。是一位面容年輕清秀的美男子。

    不過,像鐵銹一般鐫刻在端正美貌上的,是歷戰的精悍和無法恢複的疲憊。裹在身上的是藍色的貫頭衣和修長的褲子,還有純白色的披風。

    他緩慢地——像是觸摸著厭惡之物一般,握住神刀的刀柄。

    “當然記得了,槍之騎士啊。竟然還有與你重逢之日……命運真是難以預見。”

    “真是久違的叫法呢。現在吾名為蘭斯洛特·杜拉克了。”

    “是嗎。你終於也獲得新的名字了。”

    貴公子那疲憊的美貌上浮現出清爽的笑容。

    這一剎那,鐵銹般的表情收斂起來,換上的是天生的高貴之人才有的氣質與優美態度。這是他以自己方式展現對與蘭斯洛特之間奇緣的喜悅。

    不過剎那的轉變很快就結束了,‘最後之王’收起了微笑。

    “吶,救世的英雄閣下。”

    齊天大聖笑嘻嘻地發言。

    “據說人世間有赴宴來遲者罰酒三杯的慣例。汝也先以雷霆之勢降臨大地,跟該國的弒神者打個招呼,如何?”

    “…………”

    猴王繼續熱情洋溢地對似乎毫無感觸的貴公子說。

    “當然了,身為武人讓出先鋒之席,還是有些遺憾的。不過,汝對俺有再生之恩。俺老孫也會老老實實地忍耐一下——”

    “不必了。”

    ‘最後之王’搖了搖頭,簡短回應了死而複生的英雄的滔滔發言。

    “就我看來,剛剛回歸此世就作出這等舉動,有點思慮不周。”

    “哈啊。”

    “齊天大聖閣下的進言固然貴如黃金。不過……現在還是免了。”

    “這樣啊。”

    立刻否定的回答掃了齊天大聖的興,他希望得到別人的反應,就跟身旁的帕修斯說悄悄話。

    “……沒想到一點都不血氣方剛呢。”

    “……明明是傳聞中抹殺一切弒神者的男人呢。”

    希臘羅馬的英雄興致勃勃地微笑打量著‘最後之王’。

    “不過嘛,不顧一切直奔戰場,確實也有點不懂風情。我可以理解救世主閣下的想法。那麼,我們暫且休養一下如何?”

    “嗯,拜托你們了。”

    贊同帕修斯的提問後,‘最後之王’註視著站在最後面的某人。

    是用布和面具隱藏著本性的‘風之王’。這位比古代高盧時期更早就侍奉著殲滅魔王之勇者的軍神,沈默地上前遞出了《鏃之圓盤》。

    主人沈默地搖搖頭,以眼神示意。

    就像是說‘你就這樣拿著吧’一樣。假面的隨從點頭示意,再次退下。

    這是結下了深厚羈絆,不須開口就能互通想法的主從之間的交流。

    之後,齊天大聖和帕修斯就化為光的粒子,被吸入了圓盤。

    他們的複活源於‘最後之王’的權能。必須定期與《鏃之圓盤》同化進行休養,否則難以維持顯現。

    ‘風之王’也突然縱身跳開。

    他就此化為陣風離開了自己的主人。留下的只有蘭斯洛特·杜·拉克——

    “你果然還是厭倦戰鬥了啊。”

    女騎士的低語蘊含著傷感,眼神里寄宿著憐憫。

    無言傾聽的‘最後之王’露出了疲憊的微笑,朝著時隔一千五百年再次重逢的盟友點了點頭。

    之後蘭斯洛特也馬上化為了光芒,被吸入了《鏃之圓盤》之中。

    變成一個人的‘最後之王’再次握起救世之神刀。他背上有一副容納這柄刃長一百公分的剛刀的刀鞘。

    收起神刀後,殲滅魔王的勇者嘆了口氣。

    “怎麼了?”

    突然浮島地面產生了強烈的震動。

    不是一次的震動,是一直持續的搖晃。浮在衛星軌道上的小島不可能有地震。‘最後之王’馬上就察覺到了。

    “在墜落……?”

    有誰將浮島召喚到地上——讓浮島墜落了。這使整座島都在搖晃。

    察覺到天空的異常,護堂皺起了眉頭。

    “…………?”

    現在天叢雲劍正與帕拉斯·雅典娜揮舞的長柄鐮刀交鋒,他也正朝‘豬’釋放咒力。

    不知不覺冬季的夜空已經雷雲密布,雷鳴接連不斷。

    突然有白色的——不,白金色的雷光閃耀著劈開黑暗。

    “終於達成再臨了嗎。”

    帕拉斯·雅典雅低聲說。

    “這是在指‘最後之王’已經蘇醒了嗎!?”

    護堂劈頭向感慨萬千的年幼神祖問道。

    帕拉斯·雅典娜沒有回答,兩眼卻閃爍起妖異而不祥的光輝。她的雙眼發出了紅光。護堂全身感到一陣僵硬。是美杜莎之眼!

    “咕……!”

    為了抵禦石化的邪眼,護堂進一步提升溢滿全身的咒力。

    不僅使用了天叢雲劍,還同時使用‘豬’和‘公牛’兩個化身,他還得拼命擠出更多的咒力,勉強趕上了防禦。

    下半身只有一瞬間石化了,馬上回複了肉身。

    “不愧是齊天大聖……比想象中更早完成了複活。這樣一來,和你的對決也要暫時擱置了。妾身必須著手下一步工作。”

    幼小的帕拉斯·雅典雅暗暗一笑,然後仰天長嘯。

    另一處與‘豬’進行著近戰攻防的巨大美杜莎的帕拉斯·雅典娜——背上長出了黑色的雙翼。雙翼使勁一揮,她便浮上了天空。

    噢噢噢噢噢噢噢!?

    沒有翅膀的‘豬’在突然飛上天空的敵人面前,不滿地咆哮著。不過,它的右前腿和左後腿都石化了,沒法跳起來追趕對手。

    握著鐮刀的嬌小蛇女神也在背上長出了翅膀,飛上了天空。

    大小兩個帕拉斯·雅典娜最終在天上並排。

    ““父神宙斯為首的天空諸神啊。妾身以地母神的權威,將一切之物牽引回母親大地之上。請勿妨礙妾身的意誌!””

    大小帕拉斯·雅典雅齊聲詠唱著言靈。

    然後——一顆流星從被雷雲封鎖的昏暗天空上墜落。

    不,這不是流星。一座‘小島’從東京灣上空,朝著包含這條木更津在內的南房總地區墜落了。

    不見一點植被,只由巖石和土塊構成的光禿禿的島嶼。

    “這就是浮島嗎……?”

    護堂察覺到了。是帕拉斯·雅典娜的權能將這座島呼喚到地上來的!

    “可以釋放那個嗎!?”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豬’回應了他慌忙發出的指示,朝著她們釋放出最大威力的超音波咆哮。

    然而攻擊無法奏效。本該將上空並立的大小帕拉斯·雅典娜粉碎的超音波和沖擊波,卻被‘盾’所擋住了。

    以神獸的身體為素材,刻著美杜莎的臉的盾牌——神之盾·埃癸斯。

    它是一直飄浮在大帕拉斯·雅典娜身旁守護著她的防具。這次也成為了兩位女神的防禦障壁,代替主人化成了碎片。

    ““去吧,到‘最後之王’的身邊去!””

    大小帕拉斯·雅典娜同時喊叫著,突然都消失了。

    是追趕朝房總半島某處落下的浮島和‘最後之王’去了吧。不能這樣丟著她們不管。不過怎麼追!?

    “草剃護堂!”

    是莉莉婭娜的聲音。轉頭一看,銀發騎士和夥伴們——艾麗卡、惠那、佑理都趕來了。

    “交給我吧。我會將你送去帕拉斯·雅典娜那里去的。”

    “是飛天的魔術嗎。不過,不知道目的地是無法使用的吧?”

    護堂向著率先承擔傳送方法的莉莉婭娜問道。

    只有魔女能使用的飛翔術非常便利,相反也有其限制。不過,

    “沒、沒問題的。”

    氣喘籲籲來遲半步的佑理說。

    其他人應該保留體力了吧,還遊刃有余。不過對於缺乏體力的媛巫女而言,已經是相當劇烈的運動了。

    “我已經用精神感應的靈力,捕捉到浮島墜落地的位置了。只要我將影像傳達給莉莉婭娜同學就應該就沒問題……”

    雖然還沒緩過氣來,佑理也提出要幫忙。

    大家都很可靠。護堂點頭後向‘豬’傳送了意念——這里暫時不用你幫忙了。

    ‘豬’一邊拖著石化的前後腿,一邊盯著沙灘上方的虛空。

    它身上一股未能擊破目標而憤懣不已的氣息。不過因為指示的獵物已經消失了,它也只好老實地消失。

    護堂也將天叢雲劍收回右手內。‘雄牛’的怪力也解除了。

    同時使用化身帶來的負擔也終於消失,身體輕松了不少。惠那和艾麗卡走到護堂身邊。

    “吶,王。高盧‘最後之王’複活時的事情,還記得嗎?”

    惠那突然說。

    “當時女神阿爾提奧獻出自己的性命,將力量分給了‘最後之王’,對吧?剛才我和艾麗卡小姐討論過——”

    “說不定帕拉斯·雅典娜也會有同樣的打算。”

    “但是她可是宣言要打倒‘最後之王’喔?”

    護堂撓了撓頭。不過,艾麗卡提出進一步的猜想。

    “嗯。所以就借此理由靠近‘最後之王’,再進行偷襲——”

    “……原來如此。”

    作為鬥爭女神雅典娜的轉生,確實可能作出這種舉動。

    然後護堂腦內浮現出另一個知己的臉。

    在一千五百年前的高盧邂逅的貴公子。他的鬥爭心肯定說不上旺盛,也不喜歡多余的戰鬥,他最終會接受帕拉斯·雅典娜的挑戰嗎?

    退治魔王的勇者,和弒殺神明的魔王。

    那位英雄和自己,是總有一天要決一雌雄的對手。

    護堂察覺到自己意外地對‘最後之王’抱有好感。不過,現在應該先追蹤帕拉斯·雅典娜。

    4

    雖說宛如流星墜落地面,但浮島當然不是隕石。

    而且促使這次墜落的,是取回了大地母神神性的帕拉斯·雅典娜的權能。她擁有將萬物牽引回大地的力量——操縱重力,將‘最後之王’連同浮島整個引回房總半島。

    位於南房總的一處深山。

    一道只有稀疏樹木的山脊與浮島相撞了。

    並沒有發生真正隕石墜落時的沖擊和爆炸。這是對大地抱有慈愛的女神以權能守護著眾山。

    不過,這份庇護並沒有包括浮島。

    浮島因墜落時的沖擊而粉碎,碎裂的巖石碎片和土沙四散滿地。

    不過‘最後之王’並沒有迎來和浮島相同的命運。距離地面還有二三百米時,他從島的一角輕輕一躍,跳到了半空。

    沒有翅膀,也沒有飛翔權能的‘最後之王’。

    但卻擁有眾多突破困境時學會的護身辦法。

    “飄浮於天地各處的諸位,請將力量借給我吧。”

    他詠唱起言靈,祈求獲得精靈們的加護。

    同時不忘用右手食指和中指在半空中描繪聖印。於是,寄宿在這片土地的山川草木中的精靈都借出了自己的力量。

    它們比起不從之神而言,都是靈力微薄的雜靈。

    也沒有足以稱為個性的人格與知性。

    但是,將它們中的數百、數千個的意念和靈力收集起來,也能成為引發相應奇跡的原動力。精靈們的加護支撐住跳到半空的‘最後之王’,減緩了他下落的速度。

    這使他從數百米高空落地也沒有一絲擦傷。

    “感謝。多虧大家撿回了性命。”

    雙腳落地後,‘最後之王’真摯地進行道謝。

    然後打量起周圍來。這是一道樹木稀疏的山脊。因此視野很廣闊,也能馬上察覺到伴隨著殺氣靠近的蛇妖的身影。

    “是你讓我再臨的嗎?名字是?”

    “妾身名為帕拉斯·雅典娜。真是讓人感慨。竟然能與歷代神祖、魔女王們歷經千年都沒能找到的英雄閣下會面……”

    “看來你解開了龍蛇的封印呢……”

    分成兩個身體的帕拉斯·雅典娜再次合而為一。

    是巨大的女神美杜莎形態。背上長出黑色的魔鳥翅膀,一路沿著山脊低空飛行來到這里。

    “為了將你——將在此世最後顯現的王擊斃,別無他法。妾身需要昔日的力量和權威。”

    “將我擊斃……是嗎。”

    聽了毫不隱藏殺氣的帕拉斯·雅典娜,‘最後之王’點了點頭。

    他並沒有問理由。只是有一瞬間垂下了視線。

    正因為他擁有使神祖們隸屬於自身的立場,才比任何人都更為理解。

    要是身為女神時的高傲靈魂,在變為神祖時仍然得以相當程度的保留,性格上擁有非常旺盛的鬥爭心的話——有這種想法也不奇怪。

    貴公子依然擡起頭,以凜然的眼神與帕拉斯·雅典娜對視。

    “我理解到你將我視為仇敵了。你希望我與你決鬥嗎?”

    “當然。”

    “那我就不能拒絕了。”

    他以正視自己罪孽的認真態度立刻回答。

    ‘最後之王’徐徐從背後拔出了神刀——不,他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將救世之神刀連同刀鞘脫下,遞向天空。

    “本地的精靈們。能讓你們暫時保管一下嗎?”

    他的請求得到了回應。神刀和刀鞘浮上了天空,一直上升到距離地面數十米的高空後,完全停止了。

    看見‘最後之王’放開了武器,帕拉斯·雅典娜怒視著他。

    “與妾身對決卻放開了神刀嗎?”

    “對。只要我拿著神刀,就絕對算不上堂堂正正的對決。”

    英雄的眼神中並沒有驕傲與憐憫。

    其中寄宿著的,只有以真摯去回應賭上靈魂和尊嚴挑戰自己的對手的,這份清澄之心。

    “自尊心強烈的帕拉斯·雅典娜,你看來是聖杯——女神グウェンフィファル所創造的神器中誕生的神祖。”

    殲滅魔王的勇者直率地回望著女神的眼睛。

    グウェンフィファル,和軍神蘭斯洛特一起侍奉‘最後之王’,是之後轉身為神祖格尼維亞的大地母神。

    “既然如此,就算沒有救世之刃,我也能打敗你。”

    “……呵”

    帕拉斯·雅典娜帶著烈焰般旺盛的憤怒凝視著仇敵的美貌。

    但當聽完英雄的解釋後,她露出了一絲微笑。她認同了他的話語中蘊含的高潔。

    也許通過智慧女神的靈感,領悟到對方說的應該是實話吧。

    “賭上生死名譽的對決,可不能有一絲汙穢。舍棄使用神刀是我的尊嚴,決不是輕視你的力量。”

    “妾身已經理解你的想法了。不過,這樣好嗎?”

    帕拉斯·雅典娜一邊微笑一邊以妖異的視線俯視著‘最後之王’。

    巨大美杜莎化的女神雙眼閃爍著紅光。是石化的邪眼。在這道視線之下,‘最後之王’腰部以下及左手已經全部變成了石頭。

    “救世的英雄閣下以大地精氣為力量。但是你還沒吸收過一絲精氣。就憑這副身體與妾身對抗嗎?”

    “我已經有覺悟了。希望在此與你決一高下,行嗎?”

    即使半身化為了石頭,‘最後之王’仍毅然開口。

    就在剛才,草剃護堂緊急提升咒力,對抗了帕拉斯·雅典娜的邪眼。連這樣都沒做到,看來蒼白發貴公子還沒恢複狀態。

    而且還親手封印了殺手鐧的救世之神刀——

    即使如此,‘最後之王’仍然正面面對帕拉斯·雅典娜。

    帕拉斯·雅典娜也沒有手下留情。美杜莎的雙唇吐出了青白色的火焰,噴向半身石化的英雄。

    “咕——啊啊啊啊!”

    龍蛇化的帕拉斯·雅典娜的火焰,與龍吐出的烈焰擁有同等的火力。

    被劫火所灼燒的‘最後之王’發出苦悶的聲音。不過,他的身體周圍忽然出現數十個白色的光球,拼命削弱著火焰的熱度。這跟自由落體時守護著他的力量一樣,是精靈們的加護。

    在這場奇妙的死鬥之中,帕拉斯·雅典娜昂然大笑。

    另一邊‘最後之王’也在承受著烈焰的雄威同時微微苦笑。這並非雙方放棄了戰鬥,而是某種心意相通的萌芽——就在這一瞬間。

    (……啊……兄長——)

    突然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

    浮在數十米上空的神刀旁邊,突然顯然了一個搖曳不定的影子,並開始收縮旋轉,同時呼喚起‘最後之王’。

    (兄長,您是此世最後顯現的救世之王者。是王中之王。是擁有最高貴命運的大英雄。是人中之虎。擁有無盡輝煌的燦爛功德。是至高的勇者。擁有萬千神明授予的最高祝福!)

    聽見這華美得異常的贊語,‘最後之王’一陣愕然。

    他在青色火焰中擡起頭,直盯著浮在上空的救世之神刀。同時,呼喚他為‘兄長’的空中的影子也漸漸改變了形態。

    下半身仍然是漩渦般旋轉著的影子,只有上半身化為了蒼白發的貴公子——

    容貌與‘最後之王’一模一樣。不過跟膚色白皙的哥哥不同,褐色的肌膚就像是太陽曬黑的一樣。

    與影子同化的褐色半神貴公子長嘯道。

    (區區大地女神,怎可容你繼續淩辱高貴的兄長。這里容我僭越助兄長一臂之力!)

    “住手!我這位兄長不會容許的。不要插手!”

    但是被青焰灼燒的‘最後之王’的阻止並未奏效。

    浮在空中的‘弟弟’朝救世之神刀伸出右手。就在他要握住刀柄時,帕拉斯·雅典娜阻止了他。

    一邊從口中吐出烈焰,一邊從眼中放出紅光。

    承受這道視線的同時,‘最後之王的弟弟’和兄長一樣都被火焰吞噬了。

    “區區從屬神,竟然掃興妾身的戰鬥。何等愚昧之輩!”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

    被青色神罰烈焰所灼燒的弟弟發出了慘叫。

    帕拉斯·雅典娜瞥了他那苦痛的神情一眼,就面帶無聊地念叨了一句。

    “哼。還以為是‘風之王’,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輩。身為智慧女神的妾身一看就知道。”

    帕拉斯·雅典娜使用了對人界巫女而言相當於靈視的力量。

    “你是一直在救世的勇者閣下身後護衛著他的從屬神——也是他的分身。雖然你忠實於自己的職責的這份心意很好……但太不解風情了。懂得分寸一點。”

    憤怒的劫火將‘弟弟’一瞬間燒成了灰燼。

    浮在半空的神刀附近連骨頭都沒有剩下,只剩燃盡的灰在飛散。不過——這道灰燼還在活動。

    “什麼?”帕拉斯·雅典娜皺了皺眉。

    (哼哼哼……區區的地母神還自作聰明……)

    被憤怒的劫火燒出的灰燼,傳來了‘弟弟’低沈的笑聲。

    (我是作為兄長的——最強之鋼的影子而誕生的。即使只有一小部分,我也擁有不死的強韌特性。好好看著吧!)

    在聲音大吼的同時,灰燼化為了‘人類的手臂’。

    並且握住了神刀的刀柄,一口氣從刀鞘中拔出。剎那之後,白金色的光徹底亮遍了周圍一帶。

    “那道光是什麼?”

    看見這道白金色光芒的出現,護堂十分驚訝。

    他在一道青色光芒的包裹下在空中飛翔。為了追趕帕拉斯·雅典娜,他讓莉莉婭娜在自己身上使用了飛翔術。就在飛行途中發生了異變。

    某座深山的山脊突然屹立起一道光柱,釋放出白金色的光輝。

    這道光柱直抵上空的雷雲。雖然是夜晚,周邊的山林還是被照亮了一段時間。

    僅僅數十秒之後,光柱就消失了。

    “草剃護堂。我們的目的地就在光柱附近。”

    “那就在附近降落吧。我一個人過去。莉莉婭娜就跟艾麗卡她們會合,一起等候下一步行動,拜托了。”

    護堂對和他一起飛翔的銀發女騎士作出了指示。

    帕拉斯·雅典娜或許正在跟‘最後之王’進行決戰。不能讓夥伴們平白冒險,於是他只跟莉莉婭娜兩人一起飛向目的地。

    大概過了三分鐘,終於在山脊的一端著陸了。

    莉莉婭娜向護堂點頭示意,用騎士的嚴肅表情說。

    “祝你武運昌隆,還有——”

    她像是要說悄悄話一樣壓低了聲線。

    護堂為了聽清楚而湊近了她。然後莉莉婭娜若無其事地湊近,在護堂的唇上輕輕一吻。

    “!?”

    “這、這是對你的幸運的祈願。要是你能平安歸來……就、就跟平常一樣繼續吧。”

    “就跟平常一樣!?”

    “你、你不是平常都跟我們進行那麼熱烈的唇舌相交嗎。”

    無法反駁的護堂目瞪口呆。

    莉莉婭娜用愛憐的眼神凝視著護堂片刻,然後再次使用了飛翔術。她在青色光芒的包裹下飛走了。

    變回獨自一人的護堂轉換好心情,沿著山坡跑下。

    這道山脊只有一些稀疏的樹木。由於視野很廣闊,一下就找到了目的地。

    護堂跑了兩分鐘來到了目的地。

    變化為美杜莎並巨大化後的帕拉斯·雅典娜趴在地上。

    她的身旁地面上插著一柄救世之神刀。上次看見它那輝煌的形態是在古代之旅了,現在依然光輝神聖。

    帕拉斯·雅典娜出血很嚴重。

    化為美杜莎的身體各處——大概有數百處以上的割傷。

    每一個傷口都是赤黑色的,血流汩汩不已。她所趴著的地方染上了不祥的赤紅色。

    ‘最後之王’孤獨地站立在一旁。

    他沈痛地註視著倒下的帕拉斯·雅典娜,又煩惱地搖了搖頭。

    而女神卻一動不動。一邊大量流血一邊倒地不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護堂詫異之際,‘最後之王’回頭了。

    他意外地看著護堂,但馬上就回過神來。

    “沒記錯的話——我跟你見過面。對。大概不止一千五百年前。之後的戰鬥中我就沒有再見過你了,我還覺得很奇妙。”

    ‘最後之王’很清楚地記得草剃護堂。

    在對這一事實產生奇妙感慨的同時,殲滅魔王的勇者終於正面與護堂對視。

    這是跨越了一千五百年的時空的,神與魔王對峙的瞬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11 AM

第三章 覺醒

    1

    “那時候,除了你之外還有兩名弒神之人。結果當時還沒與之相會戰鬥便已結束……”

    ‘最後之王’感到奇怪似地嘟噥說道。

    然後,馬上就“原來如此”點了點頭。

    “你們是步入時光的旅途啊。靠著旅途之神,或是某處的妖精,從這個時代飛越至遙遠的過去——”

    “大體上就是這樣。你能理解就最好不過了。不用我多做無謂的說明。”

    護堂邊回答邊思考起來。

    竟然可以毫無隔閡地展開時隔1500年的會話。不過,以自己的感覺來說,那個事件也僅是數個月前發生的事情而已。

    可是,不可能會以這幅狀態繼續悠閑地交談下去。

    護堂望向倒在地上的帕拉斯·雅典娜。蛇妖美杜莎那遍體鱗傷的巨大軀體已經縮小,正在變回幼小的童女肉體。

    盡管以生命解除了封印,卻已經無法維持龍蛇的肉體。

    化作少女姿態的帕拉斯·雅典娜。刻畫在美杜莎軀體上的無數裂傷和出血已經消失,不過相對地——胸口卻開了個大洞。

    洞口正好位在心臟的位置。毫無疑問是致命傷吧。

    已經再也沒有出血。取而代之的是滿溢而出的咒力。大量的咒力如同泉水從水源湧出一樣,開始從帕拉斯·雅典娜全身流出。

    通常咒力並無特定的顏色。乃無色之物。

    可是這次從帕拉斯·雅典娜身上湧出的咒力帶有金色的光輝。

    這些黃金色的咒力升上高空,猶如瓦斯一樣在護堂等人的頭上蔓延,將南房總的夜空染成了金色。

    在被黃金色極光染上色彩的天空下,護堂朝著倒地的神祖走去。

    “……被搞得好慘啊。”

    “……實屬悔恨之事。由於聖杯的啟動,身為女神的力量被吸取而去。確實可說是相當困苦的戰況。”

    盡管只是虛弱的聲音,帕拉斯·雅典娜還是低聲回答道。

    就算到了這種地步,仍然不肯承認敗北。幼小的少女甚至還拼命地移動手腳,慢慢地、慢慢地想要站立起來。

    真不愧是雅典娜的轉生體,具有無比的鬥誌,高尚的氣節。

    護堂將這幅情景看在眼內,瞬間露出了微笑。不過,馬上恢複認真的表情。

    “你說聖杯啟動?”

    “1500年前,女神グウェンフィファル創造的聖杯乃是將吾等大地母神的精氣作為咒力儲存起來的容器。並且,前代魔女王格尼維亞於臨死之際向聖杯作出祈願,其願望為誕生出新的魔女王。”

    那麼說來確實是這樣。護堂想起來了。

    被聖杯吸盡了生命力正是讓大地母神雅典娜死亡的原因。

    “結果,聖杯化作神祖之姿,成為了妾身。”

    “這樣啊。因為聖杯內的咒力大部分都是從雅典娜身上吸取的,所以你才會變成那個樣子啊。”

    發覺到以後,就知道只是單純的機關。

    帕拉斯·雅典娜在感慨良深的護堂面前撐起上身,展露英勇的微笑。

    即便身負致命傷,卻仍然拼命地忍耐。真是驚人的氣魄。

    “看來當那位英雄殿在撥出救世神刀之時,聖杯——即是妾身的全部咒力都會奉獻給那位英雄殿。格尼維亞故意不讓妾身得知這件事吧……”

    “所以你才會變成這樣啊。”

    護堂明白了為何帕拉斯雅典娜會變成如此即將死亡的樣子。

    而另一邊,‘最後之王’正在稍隔些許距離的地方沈默地站立著。救世神刀插立在眼前的地面上。被神聖之刃的閃耀光輝照耀著的他以毅然的神情望著護堂等人。

    可是,英雄的眼神中卻帶有著些許疲憊和悔恨的色彩。

    護堂有種違和感。他的樣子看起來完全不像是誇耀勝利的勇者。反而更像是承受著不順心的勝利而產生出的虛無感。

    “算了,不過……”

    發覺到護堂的疑惑,帕拉斯·雅典娜略微苦笑。

    “英雄殿的舉止行為,可謂是只有身於那種立場之者才能堂而為之的態度吧……不能對他的戰鬥態度有所怨言。比起這個來說。”

    帕拉斯·雅典娜拼命動起右腳,撐起了膝蓋。

    她想要站起身。不過,似乎已經沒有留下多少力量,只是全身顫抖著而已。盡管如此,繼承雅典娜之魂的少女仍然豪言說道。

    “雖說身負重傷,然而勝敗仍未定數。離開這里,草剃護堂,別妨礙妾身與‘最後之王’的決鬥——咕!”

    帕拉斯·雅典娜伴隨著話語吐出鮮血。

    膝蓋也彎曲下來,再次倒在地上。然而,銀發神祖的瞳孔仍然閃耀著鬥誌,以被鮮血染成朱紅色的嘴唇編織出英勇的話語。

    “呵呵呵。還是說,你要與英雄殿一起迎擊妾身?”

    “……不。”

    護堂介入瀕死的神祖與蒼發的貴公子之間。

    並且還以後背掩護著帕拉斯·雅典娜,從正面與‘最後之王’對峙。

    “無論怎麼想,這里最強的肯定是那家夥吧。這時候首要的事情當然是幫助你,與那個男人決出勝負。”

    “…………”

    理應不具有雅典娜記憶的帕拉斯·雅典娜。

    考慮到她的高傲態度,護堂覺得她應該很難認可這種提議——然而即將死亡的神祖卻展露大方的微笑。

    “若是這樣的理由,也不妨與你共同對敵。利害關系一致間……”

    她以沾滿鮮血的嘴唇低語道。

    即便沒有記憶,靈魂深處仍然銘刻著曾經吳越同舟的事實嗎。

    不管怎樣,草剃護堂與帕拉斯·雅典娜就如以前迎擊蘭斯洛特時同樣,相互協力共同面對‘最後之王’。

    當然,瀕死的原女神根本不能成為什麼戰力。

    可是,弒神者與其仇敵面對著最強的勇者,仿如終於回到了數個月前離別之時的境況。

    而另一邊,將護堂他們的逆緣與奇緣看在眼里——

    “挫強扶弱……很有俠義心啊,草剃護堂。”

    蒼發貴公子時隔1500年再次道出護堂的名字。

    並且露出些許的微笑。那是猶如對開在路邊的小花感到憐憫,與短暫停留的旅人臉容相當合稱的微笑。

    又或者該說是短暫地遺忘流浪之疲勞的男人的臉容嗎。

    “弒神之人中存在即便面對神明也能展示俠義之心的男人,我為此而感到高興。不過,抱歉了。”

    護堂擺出架勢。這家夥以前也是這樣。當展示出強大力量的時候,‘最後之王’總是會作出道歉!

    “我在遠古的世界曾兩度敗於你手。然而,通過聖杯得到地母神生命的我……已不是你所認識的我。”

    “放心吧。這種事我早就知道了。”

    護堂往上空憋了一眼。

    漆黑的夜空正閃耀著黃金色的光輝。

    是因為滿布著從帕拉斯·雅典娜=聖杯湧出的金色咒力。接著,滿布天空的光輝朝著‘最後之王’降下,全部註入了他的體內。

    結果——龐大的驚人的咒力如今充滿著‘最後之王’的全身。

    他在古代高盧剛蘇醒的時候,看起來並非正常的狀態。

    然而這次吸收了聖杯——即帕拉斯·雅典娜的精氣,英雄終於恢複最佳的狀態了吧。

    護堂舔了舔嘴唇,以尖銳的目光瞪視著‘最後之王’。

    “不過,這樣總比在高盧使用盟約大法的時候要好吧。可以想辦法應付。”

    這也包含鼓勵自己的意思在內,護堂加強語氣回答道。

    當與複數的Campione對峙的時候,咒力會爆發性地提高。達至足以和全部對手戰鬥的程度——

    這個應該就是盟約大法。昔日齊天大聖也曾使用過的殲滅魔王的咒法。

    可是現在這里就只有護堂一名弒神者。

    理應不會再出現那種荒唐的強化才對。盡管如此。

    “抱歉了,因得到聖杯奉上的精氣,我已經取回了全部力量。故而,盟約大法亦能如此自然地用出……”

    什麼!?就在因意料之外的告白而驚愕的瞬間。

    護堂看到了。滿溢天空的金色光輝突然消失,相對地‘最後之王’全身釋放出金色的光輝。

    同時他身上的咒力——猛增。

    轉瞬間達到了昔日與草剃護堂,羅翠蓮,約翰·普魯托·史密斯對決時的齊天大聖相同程度的咒力。

    明明現在就只有草剃護堂一個Campione在場而已。

    而且,咒力的增加仍沒停止。要是說標準的‘不從之神’持有的咒力是十的話,使用盟約大法的齊天大聖就是相當於擁有三、四十程度的咒力。然而最後之王的咒力已經超過七十、八十、九十,甚至到達一百——

    護堂不禁啞言,嘀咕說道。

    “真的假的……”

    至今對決過的神明中,沒有任何一個是弱小的。

    話雖如此,‘最後之王’卻寄宿著比起他們全部加起來更要龐大的咒力,身上包圍著璀璨的金色光輝。

    “救世之神刀啊。如今將真正的姿態展現於世。”

    ‘最後之王’對插立在眼前地面上的愛刀低聲說道。

    接著,巨大的正方形魔方陣在他的頭頂上顯現。

    邊長約為十米左右。正方形的魔方陣上被分割成細小的格子狀,每個格子中都描繪著武具。

    要是數起來的話,應該可以判明到數百個武器·兵裝吧。

    數量最多的‘箭矢’。另外還有劍·刀·弓·槍·斧·盾·棒·剃刀·矛·鐵球·環狀物體·如磚頭似的塊狀物等等,連難以稱作武器的東西都有。

    護堂聯想到‘曼茶羅’。

    在幾何學圖案中描繪著幾十,幾百尊神佛的東洋魔方陣。這是以無數武器取代神佛作為主體組成的曼茶羅。

    “終於達成了麼,盟約大法。殲滅所有魔王的究極之劍……”

    帕拉斯·雅典娜悄聲說道。

    驚訝的護堂將視線轉向她,滿身鮮血的神祖莊重地開口。

    “草剃護堂。別將齊天大聖的效仿與本源混為一談。真正的魔王殲滅者——會對應眼前的敵人數量,而變得更為強大……”

    果然是這樣嗎。護堂點了點頭。自己已經有所察覺了。

    “現今之時,對應著地上的魔王人數,他的力量已經變得更強。當代的弒神者共有七名……‘最後之王’已經增長到能與這個人數相對應的力量。”

    “確實如此。”

    英雄自身也對神祖的話點頭同意。

    那是完全沒有誇耀自身的力量,淡漠得甚至帶有事務性的口調。

    “昔日我降臨之世的時候,每當完成討伐魔王的使命,便被贈與不計其數的天界武具。救世神刀便是其統合起來的姿態。故而,此可謂其真正的姿態。”

    “武器再多也該有個限度吧……”

    護堂驚訝不已。傳說之勇者亦非單是被贈與聖劍。救世之神刀降下的雷光,其正體是龐大數量的武器,這點在古代高盧時就發覺到了。不過,沒想到那竟是諸神所贈與的天界武器。

    這是讓人震驚的事。而且比任何事更要可怕。

    親身體會到昔日自己之所以被斷言‘絕對戰勝不了那個男人’的理由,護堂感到戰栗不已。並且,就在逐漸被強大的敵人壓倒——的那瞬間。

    聽到了仿如天上雅樂的銳耳聲音。

    “愚弟啊。有何畏懼的必要?”

    被嚇到的護堂將目光轉向聲音的主人。

    有位女性正緩緩地朝這邊走近。行走的步伐從容不迫,帶有讓人聯想到雄渾的長江流水般的悠然風情。

    容貌也與其美聲相符,美麗到連居住於月之天宮的美姬也相形失色。

    遍體鱗傷的帕拉斯·雅典娜和‘最後之王’也註視著這位絕世佳人。

    “縱然敵人有盟約大法之加護,你也擁有獨一無二的至尊義姐。世上豈會存在我們這絕世無雙的義姐弟無法應付之敵。”

    使人聯想到月琴音色的柔和聲響。來者不用說,當然就是草剃護堂的義姐羅翠蓮。

    2

    “姐姐!”

    “別來已久啊,弟弟。”

    這是兩人自去年十二月相會以來,時隔兩個月的再會。

    今宵的羅翠蓮身穿下擺很長的漢服,帶有如在月下仿徨的仙女風情。可是,現在有比起沈迷其美貌更要優先確認的事情。

    護堂提出了最大的疑問。

    “姐姐為何會來這里?”

    “約莫半月前,姐姐在廬山看到了‘白虹貫日’之預兆的幻視。”

    “你說白虹——什麼?”

    雖然並非是神之身,卻具有能與神明相較之莊嚴的羅翠蓮。

    來到護堂身旁的她以傲然的目光分別張望負傷的帕拉斯·雅典娜和‘最後之王’,以及描繪於空中的《神刀曼茶羅》。

    那無疑是從玉座上俯視下臣的帝王視線,至尊無上的目光。

    “若只是人世之興亡,我就沒有任何應當介入的理由。然而,若其是關乎不從諸神與天地四海之大事,那就另當別論了。懷疑‘白虹貫日’的幻視便是其預兆,於是姐姐才會為了看清真實而展開旅途。”

    “你說旅行,從中國來日本嗎?”

    “不。化作大鵬翺翔天際,化作蛟龍馳遊大海,遊覽各地的狀況。於旅途中感應到東海滿溢著非同尋常的神氣,嘗試追溯起源頭,便來到這片土地之上。”

    這是很有遊歷仙境的脫塵之人,自在行駛方術的魔教主風格的話語。

    護堂苦笑起來。還沒去到人煙之地——她那位直傳弟子所作的推測看來也未必正確。

    “那麼姐姐,關於他們的事情——”

    “無需多語。從居住於這座山上的魑魅魍魎口中,便能探聽出事情的大概。殲滅魔王的大英雄——雖然昔日曾經幾度聽聞過其傳聞。”

    羅翠蓮終於從正面盯視著‘最後之王’。

    “然而卻沒想到和弟弟共同與之對決的日子竟會到來。”

    “……原來如此。您相當於草剃護堂的姐君嗎。”

    蒼發的英雄正面承受美麗魔王的視線,安靜地嘟噥道。對此羅翠蓮傲然地挺起豐滿的胸部,高聲宣告道。

    “並非單純的姐姐。起碼得說是至尊無上的姐姐大人吧。”

    “確實如此。您具有相當偉大的本領,即便是初次見面亦可輕易理解。可否請教您的尊名呢?”

    “既然如此,那就將五嶽聖教教主·羅翠蓮的名字銘刻於心吧。”

    “明白了,羅濠殿。不過,可惜的是我的名字就——”

    “不必報上名字也無妨。世間最後顯現之王的真名,乃是以千年來的謎題而為人所知的奇譚。硬是探聽其名就太不知風趣了吧。”

    “感激不盡。容我對您給予的諒解表示謝意。”

    護堂暗中感到佩服。竟然以即便同為人類也很難相處的羅翠蓮為對象,還能如此自然地交流起來。

    ‘最後之王’的社交能力似乎意外地高。

    而另一方面,兩名脫離塵世的人物之間的對話仍在持續進展下去。

    “既然是羅濠殿這種程度的人物,恐怕已經知曉了吧——我是被托付殲滅魔王之宿命的戰士。必須得與那邊的草剃護堂,以及您決出雌雄才行。”

    “當然清楚不過。我就接受吧。”

    “若是如此,敢問何時?”

    “真是愚蠢的問題呢。我可沒怯儒到會選擇除現在以外的時辰。”

    對於徹底地投來高傲視線的羅翠蓮,大英雄“不勝感謝”很有禮貌地低下頭來。

    接著兩者就開始進入戰鬥態勢。魔教教主展開雙掌,猶如為了隨時能夠使用出最為得意的掌法。

    對此‘最後之王’並沒將手伸向眼前的神刀。

    仍然讓愛刀紮在大地上,以凜然的語氣作出宣戰布告。

    “草剃護堂。希望你可以隨同姐君與我再度決勝負。若是如今的我,應該比昔日對決之時更能讓你滿足。”

    “那時候怎樣都好了,我沒有任何的不滿!”

    對對方無謂的擔憂發過牢騷之後,護堂回頭望向神祖。

    在英雄和魔教教主進行奇妙會話期間,她一直閉口不語是有理由的。

    她的生命已經即將到達極限。帕拉斯·雅典娜滿臉痛苦地喘息著,只能勉強地保持著意識。

    這樣子展開戰鬥的話,很快就會被救世之雷擊垮——

    (王啊,將她喚進這里。若是有她的力量,應當能辦到頗有趣的事情。)

    寄宿在右手上的搭檔馬上給予建議。

    護堂立刻點頭,將天叢雲劍呼喚出來,同時對帕拉斯·雅典娜訴說道。

    “雅典娜——進來我的劍里面!這東西是被你授予過力量的武器!”

    這種說法並沒有錯。護堂故意以昔日的名字叫她。

    於是神祖的眼光在瞬間恢複了光彩,接著她就解除了少女的姿態,化作體長五十公分的銀蛇,迅速進入了神刀內。

    手持於護堂右手上的天叢雲劍帶有漆黑的刀身。

    是古代日本神須佐之男從八岐大蛇的尾部找到的鐵劍。其來源便是與蛇有著深厚淵源的武器。而且數個月前,天叢雲劍被女神雅典娜直接傳授了《黑之刃的術法》——

    正是這些因緣起到效果,天叢雲劍將化作銀蛇的神祖吸進了內部。

    護堂點了點頭。他決定將往後的事情交給搭檔,暫且將天叢雲劍收入右手中。

    “姐姐。那家夥最大的武器是閃電。首先要提防這個。”

    “你就做好弟弟的本分,護堂。要擔心姐姐可謂是早了一百年吧!”

    “這麼說也沒錯。那就撤回前言。讓我依靠你吧,姐姐!”

    姐弟頭頂上空的《神刀曼茶羅》開始提升高度。

    穩定地急速上升,直至到達漂浮於夜空的稀疏雲層相同的高度。而且,《神刀曼茶羅》在同時擴大了面積。

    正方形的魔方陣一直擴大到邊長六、七公里的程度。

    接著,在高空布陣的《神刀曼茶羅》終於開始放出閃電。

    數之不盡的閃電猶如豪雨一樣從天空傾降而下。不只是對護堂等人所在的位置附近,雷光還均等地降落在周邊的群山中。

    護堂立刻使用‘鳳’。

    可以授予神速的韋勒斯拉納第七化身。雖然是有著限制時間,使用後身體無法動彈等諸多不便的能力,卻是最有效能夠躲避雷光的手段。

    護堂以神速在被白金色的雷光形同暴雨般挖開的大地上奔跑起來。邊時左時右地避開不斷降下的雷光,邊朝著‘最後之王’奔去。要闖過這個危機,首先就得擊潰元兇——

    這是以前在古代高盧也使用過的戰術。

    護堂和那時候同樣以神速向‘最後之王’迫近,當來到還有數十米距離的位置時,又出現了與上次相同的人影。

    全身纏繞著白布的面具軍神,同時也是神速使用者的‘風之王’!

    (果然來了嗎!)

    護堂叫喊道。不過,普通人是聽不到的吧。

    以神速移動中即便發出聲音,身在正常世界中的人也是聽不見的。明明是這樣,卻有聲音對護堂的話給予回應。

    (仔細看清楚姐姐的金剛力,弟弟啊。)

    羅翠蓮的美聲——竟然從護堂落在地上的影子中傳來。她是看穿了護堂正以神速疾走,瞬間使用出方術,以此乘上護堂的影子上——應該就是這樣的機關吧。而且,還理所當然地辨識出以神速推移的事像,甚至輕松地進行會話。護堂苦笑起來。

    實在是太荒唐了。確實沒錯,自己要擔心姐姐還早了一百年。

    ‘風之王’手持單刃的太刀朝護堂斬去!

    (伏虎羅漢拳!)

    伴隨著羅翠蓮的言靈,一個拳頭從護堂的腳下飛出。

    那是赤銅色的強壯手臂所施展出的直拳。與身高180公分的護堂相比也是其兩倍以上粗大的手臂——其肘部到拳頭的部位從地面上穿出,以上勾拳砸中風之軍神。

    那是義姐的權能·大力金剛神功制造出的剛腕。而且,對以神速擋住去路的‘風之王’作出回擊的武藝精湛無比。是連那個薩爾瓦托雷·東尼都能超越的,唯有武術家才會掌握的拳法。

    軍神的身體朝著夜空上的星辰,仿如發射的煙花一樣被擊飛。

    或者會不會就這麼被擊飛出宇宙呢?‘風之王’就是以如此驚人的速度和勢頭飛升的。這正是羅翠蓮的金剛力才能作出的絕技。

    不過,即便如此鋼之軍神也沒受到致命傷。

    在往高空飛升的同時,‘風之王’往地面上投下了某樣東西。那是鐵與黃金的合金制神具——《鏃之圓盤》。

    (久違多時呀,同鄉的弒神者殿!)

    圓盤竟然變化成齊天大聖的姿態,並以神速降落到護堂的頭上。

    並且乘著下落的勢頭,揮動起如意金箍棒。對此護堂跳往右方,勉強回避過去。

    (這不是齊天大聖嗎?應當已經死去的你為何會在此地?)

    (似乎是召喚英雄的力量。剛才的圓盤讓死去的神明的蘇生。除了齊天大聖以外,還有另外兩名我的相識也複活過來了!)

    護堂對驚訝的教主簡短報告道。

    在這期間閃電也沒有止息,仍然如暴雨一樣不斷落下。

    回避。回避。回避。回避。回避。回避。

    以神速跳躍,疾走,當避開第六道雷電的瞬間,齊天大聖再次襲來。

    他不知何時突入了護堂的左側方,從橫測將如意金箍棒揮舞而來。而將其擋開的是從腳下的影子中伸出的赤銅色巨腕。

    (還真是急躁呀,大聖!)

    (抱歉姐姐,得救了!)

    (哈哈哈哈。還是那麼頑強的家夥!)

    快活地大笑的齊天大聖。勉強脫離危機的護堂。無論哪方都沒有停下過腳步。畢竟救世的雷光還在不斷地落下,即便僅是瞬間停下神速的疾走,也會淪為雷光的餌食。

    不過還是要接近‘最後之王’,護堂邊疾走邊等待機會。

    齊天大聖也會纏上來,決不允許自己接近的吧。

    (這次不是三個同時來嗎!蘭斯洛特他們怎麼了!?)

    (什麼。這里有俺一個便已足夠!)

    (恐怕是將英雄召喚的神力集中在一柱,便能更加穩固神格的強度吧。)

    羅翠蓮的聲音從腳下的影子上傳來。

    (讓已然死去的神明在地上蘇醒。乃違反天地冥界之理的巨大奇跡。難以認為還能具備與生前同樣的強度。大概是以先頭的神具上作為力量泉源,以此將大聖的力量恢複至昔日的高度吧!)

    (正是。既然千里眼道姑在此,那就得謹慎應才行了!)

    在嘀咕期間齊天大聖也在避過雷光,繼續纏繞住護堂不放。

    打算要找準破綻將如意金箍棒揮砸過來。而且他還警戒著潛伏在護堂影子內的羅翠蓮,時而留心註意護堂的腳下。剛才那樣的突襲應該不管用了吧。

    護堂皺著眉頭,向‘最後之王’望去。

    在邊疾走的同時邊盡量與那個男人保持在三、四十米的距離以內。

    幸虧義姐將‘風之王’擊飛到平流層附近,趁現在的話能夠順利地到達——

    然而使用神刀的英雄卻低語道出險惡的言靈。

    “向尊貴的雷電之王,掌握一切武具用法的戰士呈上祈願。將昔日汝所授予的至上強弓……在此時於吾之手中蘇醒吧。”

    折磨著護堂等人的雷光連射突然止息。

    漂浮在高空的《神刀曼茶羅》停下來對地面的無差別攻擊。

    可是,取而代之地——‘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響起了極大的轟鳴聲,兩道閃電隨之落下。

    這兩道閃電的目標居然是‘最後之王’。

    然而,蒼發的貴公子輕松地將這股灼熱的沖擊吸收。

    而且,緊接著。他的左手上出現了一把鋼鐵制的大弓。並且,腳邊還出現了收納著數十支弓矢的箭筒。

    恐怕是將閃電的能量變換為那把大弓和箭筒!

    “若是如今這個憑著盟約大法提升到充足力量的我——”

    蒼發的貴公子以爽朗的聲音說道。

    即便是傳入正發動神速的護堂耳中,也不可思議地聽起來相當舒服。可以滲透聽眾的耳朵和內心的明朗話語聲。或許這也是他的權能也說不定。

    “——便能解開最強武具‘弓與箭筒’的封印。草剃護堂,羅濠殿。你們即將要迎面應對這些弓箭。”

    以十分謙虛的口吻訴說道,‘最後之王’架起了鋼鐵大弓。

    護堂感到戰栗。說來以前不是聽說過嗎。‘最後之王’是不斷流浪的英雄,與弓箭有深厚的淵源。

    而且,如同證實了這段記憶似的,大地開始搖晃起來。

    只是將弓拿起就引發出地震。震度大概有三、四級左右吧。這時候‘最後之王’竟然閉起了眼睛。

    為了將以神速疾走的護堂兩人射穿而使用出心眼!

    “聽聞東方之國古時曾有射落九個太陽的英傑。他所射出的弓箭隨著墜落的太陽而消失,然而再現出其偉業的天界名匠制造出了一對弓箭。”

    殲滅魔王的英雄以左手架起鐵弓。接著以右手從腳下的箭筒中取出一支漆黑的弓箭。

    見此情景,齊天大聖立刻縮了縮頭,翻了個筋鬥。接著就這麼消失了。是為避免被牽連而撤退了吧。

    漂浮在空中的《神刀曼茶羅》不再展開雷光亂射。

    仿如為了免於妨礙射箭的大將軍,成了沈默的士兵似的。

    “這不過是贗作,並非足以擊落太陽的弓箭。然而,往地上施放仍能發揮強大無比的力量……就先以這種程度的威力開始吧。”

    ‘最後之王’終於將漆黑弓箭搭上弓弦。

    就在這瞬間。護堂感到背部發冷,開始全力疾走。背對著英雄和漆黑弓箭,以神速盡全力拉開距離。

    這是Campione那種往常的直覺。再這麼下去——肯定必死無疑。

    再說就連同樣是神速使用者,甚至還能飛上天空的齊天大聖都逃走了不是嗎!

    (姐姐可不可以也來幫忙!?)

    (真沒辦法呢。既然如此,那就往上方去吧!)

    護堂兩人剛才都在山脊位置到處奔跑。

    以神速——與雷光同等的速度全力疾走,幾乎一口氣奔到綠意稀疏的山頭斜面位置,當來到只有巖石的堅硬山頂的時候,

    (跳起來,護堂!)

    聽到從腳下傳來的命令,護堂竭盡全力地跳躍起來。

    使用‘鳳’化身期間,可以做到猶如雙腳長了羽翼一樣輕盈的動作。依靠這個跳躍,護堂蹦到了比山頂更高的空中。

    南方總一帶的山頭普遍並不高,大概是海拔三、四百米左右的程度。

    這個山頂也是同樣。不過,相對下界來說的話已經是十分足夠的高度。躍到夜空中的護堂擁有良好的夜視力,可以看到在海拔低的山頭間零星分布的小聚落,以及浮現在漆黑的暗夜中的照明。

    再說,義姐的宿影現在仍然緊貼在護堂的雙腳上。

    護堂邊感到佩服邊在空中回頭往後方望去——於是目擊到了漆黑的弓箭正朝著空中的自己飛來的景象。

    弓箭顯然比救世之雷的速度更快。

    即便護堂再怎麼以全力逃跑,也必定會被其貫穿吧。當即將作為空中目標而被射穿的那瞬間,義姐的救助趕上了。

    (北風,席卷大地飛翔萬里!)

    飛翔的言靈。

    緊接著,從影子中穿出的羅翠蓮在空中抱住了護堂。

    接著兩人就這麼被金色的光輝包圍,急速往上飛升。似乎是與莉莉婭娜使用的飛翔術相同體系的方術。

    另外,追擊護堂兩人的漆黑弓箭——突然爆發。

    白金色的光芒在兩人的視線下方炸裂,形成波及直徑數公里範圍的大規模爆炸,南房總的群山被豪邁而且慘烈地炸飛。

    3

    “明明就說無意使用過強的力量,卻是何等巨大的威力啊。”

    護堂依靠著義姐的力量在天空飛翔,並將神速暫時關閉。

    在視線下方蔓延的大爆炸景象。簡直如同隕石墜落一樣。另一方面,自在地使用方術的義姐邊俯視著大爆炸邊帶著護堂飛翔。

    “‘最後之王’果真是力量驚人的雄敵呢……護堂。你的王牌應該還沒準備就緒吧?”

    “姐姐居然已經註意到嗎……”

    被突然問道的護堂感到驚訝。

    “明明已經安排好要盡量暗中進行的啊。”

    “你可別小看姐姐。我在到來之時起,可就一直在你的身旁喔?姐姐就是想要鑒定暫別期間義弟究竟得到了多少力量,所以才會一直待在影子里。”

    看著展露微笑的羅翠蓮的側臉,護堂“原來如此”地說著點了點頭。

    對身為剛腕無雙的姐姐來說稍有些溫吞的戰鬥方式,確實是感到疑惑不解。果然是有著這樣的意圖。

    “那麼護堂,狀況如何?”

    “差不多可以了。不過,其實我曾經以相同的方法攻擊過‘最後之王’。那時候雖然做得相當順利……不過那家夥當時是不完整的狀態。”

    護堂回想起古代高盧的戰鬥,碎碎念道。

    “老實說,我沒自信對完全狀態的他還能管用。”

    “盡管是這樣……既然手上沒有可以獲勝的王牌,為此而猶豫也只是愚昧的事情吧。當施展出最大絕技的時候,敵人會以怎樣的力量阻擋呢——其結果有時候也能成為衡量實力差距的標尺。”

    “實力差距……”

    “對於姐姐來說,也是初次與力量如此強的軍神對決。其實姐姐也難以估計對方力量究竟強到何種程度。”

    “連姐姐也不清楚嗎!?”

    竟然連實力·見識都為最高峰的羅濠教主就說到這種地步。

    護堂鎮定下來。反正耍小聰明的攻擊是無法造成有效打擊的。盡管會有遭到猛烈反擊的危險,但現在確實是該冒些風險的時候。

    “明白了。首先我就盡力而為,撐不下去的話往後就交給姐姐了。這樣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就相信我,竭盡自己所能吧。”

    羅翠蓮充滿氣勢地說道。

    “假如你最後喪失了生命,我也會憑著義姐弟的羈絆為你討伐仇敵,不然便是與你共赴黃泉吧!”

    義姐的這種說法讓護堂忍俊不禁。要是少年向的戰鬥漫畫的話,這時候就會是說出‘我必定會守護你’這種無責任宣言的場面,不過這種想法不可能存在於羅翠蓮的頭腦中。

    護堂打從心底感到理解,同時俯視著下界。

    漆黑之箭引發的大爆炸已經收束,在南房總的山間制造出直徑數公里的巨坑。真是何等非現實的光景。

    如今與義姐共同飛翔著的高度大約是四、五百米左右吧。

    盡管承受著連骨頭都會被凍結的寒風,Campione的身體反而還相當熾熱。這是鬥爭的本能讓全身的血液沸騰的緣故。

    “姐姐,拜托了!”

    回應這個請求,義姐開始急速下降。

    與此同時,維持著飛翔術的義姐消失了身姿。她再次化作影子,這次貼附在護堂的背部上。

    飛翔在巨大的凹坑上空,以高速飛行朝地面逼近。

    運送護堂的是羅翠蓮制造的黃色光芒。不過,這道從天而降的光芒突然往左邊改變軌道。目的是為了避開從地上射來的弓箭。

    ——往下方望去,只見‘最後之王’正屹立在山脊位置上。

    那里樹木稀疏,視野良好。他把弓箭搭上鐵弓上。

    朝急速下降的護堂兩人射出。射。射。射。那並非漆黑的弓箭,而是用以鐵箭頭和木材以及羽毛造出的弓箭作出的四連射。

    盡管看起來平凡無奇,但這些應該也是隱藏了可怕威力的弓箭吧。

    羅翠蓮操縱的飛翔術之光邊躲避著四支弓箭,繼續朝著地面上逼近。

    接著‘最後之王’扔掉了鐵弓。將插立在地面上的救世神刀拔了出來,並將光輝的刀尖指向空中的護堂。可以推測到將要展開近身戰。

    護堂也將浮誇的搭檔·天叢雲劍呼喚過來。總是將右手作為固定居所的搭檔如今正遠出在外。

    “天叢雲!還有雅典娜!使用以往那招!”

    隨著這個指示,視線下方的巨坑出現了變化。

    貫穿群山形成的直徑數公里的大洞。其中心地帶出現了幾條龜裂,並開始猛烈地搖晃起來。只有巨坑的底部引發出了地震。

    接著,巨大的球體穿透沙土從搖晃的大地里出現。

    仿如凝聚了暗黑元素的球體。

    直徑大約四、五十米左右。這個球體正是引發局部地震的元兇——草剃護堂以秘法《黑之刃》產生出的,被稱作重力暴風的暗黑星。

    盡管是可以產生驚人威力的秘術,然而從發動直到提升至最大威力需要花費許多時間,這是個難以處理的缺點。

    不過,這次是與取回大地母神神性的帕拉斯·雅典娜協力戰鬥。

    不僅是地上,連地底的冥界也受其支配的大地母神。以蛇為象征的女神乃是掌管地上和地底兩界的存在。

    正因如此,天叢雲劍才會建議將帕拉斯·雅典娜呼喚進來。

    借助地母神的力量轉移至地底,在那里作黑之刃的準備。為了在威力提高到最大臨界點的時候拖上地面——

    最大的不安是瀕死的女神是否還有余力將其達成。

    不過,帕拉斯·雅典娜和天叢雲劍都完美地達成了任務。從地底浮上來的暗黑星朝著天空更高的位置上升,終於與天翔的護堂匯合。

    暗色的球體——護堂變成漂浮在其中心位置的狀態。

    天叢雲劍在右手上顯現。與日本刀類似的刀身纏繞著雅典娜化身而成的蛇。

    就這樣,護堂隨著《黑之刃》暗黑星開始朝地面急速下降。

    ‘最後之王’正在前進的目標上等待著。架起救世之神刀的他,將閃耀的劍尖轉向空中的護堂。

    接著,白金色的電光形成球狀包圍著‘最後之王’。

    為與纏繞暗黑星的護堂對抗,他讓救世神刀的電光在自身周圍展開。

    於是纏繞球雷的英雄與伴隨暗黑星從天而降的護堂——激烈沖突。昔日在木更津,古代羅馬的萊茵河畔,展開過多次的對決再次重現。

    黑暗的魔王之星與白色的救世之星。

    呈鮮明對照的兩者相互撞擊,展開陰陽相克的對決——

    “咕……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護堂邊往天叢雲劍註入咒力邊吶喊起來。

    當黑白雙星激烈沖突的瞬間就立刻明白了。敵人的力量今非昔比。要是繼續比拼力量,不用兩分鐘暗黑星就會被消滅。

    “都已經那麼用心去做準備了,居然還有如此大的差距嗎!”

    口吐抱怨的嘴唇歪曲成猙獰的形狀。那是微笑。

    與對手有這麼大的差距,卻不可思議地心情變得相當暢快。

    大概是由於只能堅持到底吧。已經沒有全力以赴之外的選擇了。

    “天叢雲,反正也沒剩多少時間。在這之前竭盡全力將那家夥的閃電吸收——開辟道路,雅典娜也來幫忙!”

    正把全部咒力註入搭檔中的護堂命令道。他很明白這是相當無理的指令。

    然而,為鬥爭而生的劍‘應!’如此簡短承諾道。而纏繞著刀身的蛇也“無需多言,笨蛋”仿如正以可怕的眼神瞪視著護堂似的。

    在這期間,黑白雙星的沖突仍然持續著。

    如今兩個星體已經縮小至直徑十幾米的尺寸——不對,是凝縮起來。

    目的是提升力量密度,全力與對方抗衡。拜其所賜而與‘最後之王’的距離被拉近,可以清楚看到英雄的俊容。

    凜然,英勇,可是,卻帶有如銹屑般的,因歷戰而疲憊的色彩。

    護堂對他並不感到痛恨。也沒有憤怒。不過卻有鬥爭之心。對於擁有究極力量的存在無論如何都要與之對抗的反抗心。

    護堂再次露出猙獰的笑容,臍下丹田的深處激發出更多的咒力。

    被灌輸了這股力量的天叢雲劍創造出了小規模的奇跡。猶如黑洞一樣將萬物吸收乃是《黑之刃》的要訣。刀身蘊含著這個原理的靈劍將滿溢在護堂和‘最後之王’間的雷電能量吸收,吸收,吸收,不斷吸收。

    最後終於開辟出一條道路。

    能夠避開救世之雷的灼燒直達英雄面前的一條道路。

    “唔!?”

    “就是現在,姐姐!”

    蒼發英雄驚嘆出聲,護堂叫喊道。

    緊接著,羅翠蓮以美麗的站姿從義弟的背後飛出,輕快地在開拓出的道路上驅馳。猶如將體重化為無形,卓越無比的輕功步法。

    “不愧是弒神之人。憑自身之力達成登天之事的英傑們!”

    “這番贊詞,等你見識我們姐弟的潛力後再說吧——哈!”

    隨著這番贊賞的驚嘆‘最後之王’將神刀架到上段的位置。

    然而,將這把光輝的神刀彈開,繼而在英雄強壯的身軀上給予強烈打擊的是羅翠蓮的龍吟虎嘯大法。

    魔王·羅翠蓮發出的嘯聲化作魔風的沖擊波,擊破所有障礙。

    以此將敵人的迎擊封鎖,並漂亮地拉近了與英雄的距離。

    武林至尊靜寂地將最得意的武器擊出。以極快的速度將慣用的右手掌觸碰在‘最後之王’的胸膛上。

    這只手掌正好壓在心臟——以中國武術來說相當於檀中穴的要害上。

    護堂很清楚神刀英雄掌握著精湛無比的劍技。這樣的他對這看似平凡無奇的掌擊也無法作出反應。這樣反而讓人清楚地認識到,剛才的輕柔打擊正是羅翠蓮釋放的最強一掌這個事實。

    只是以將手推出的簡單動作,來對最強的高手施與打擊。

    可謂名副其實的武藝奧秘之極致吧。而且,羅翠蓮與義弟同樣註入了全部咒力,讓大力金剛神功的勁力寄宿在右掌中。

    若是這股剛力擊出手刀,恐怕連山河都能輕松切裂。

    若以這股剛力揮動拳頭,必將震天動地,甚至能讓泰山發出震動聲。

    要害處被擊入如此強烈的勁力,‘最後之王’發出慘叫聲。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緊接著,勇猛的英雄全身發出璀璨的白金色光芒。

    4

    附近一帶完全被化為焦土。

    兩名弒神者與‘最後之王’對決的土地化作被焚燒的原野。

    這里本來是山地的一角。可是,成為戰場的高山大部分都被掀飛了,樹木被橫掃而空,居住在冬季山林內的諸多生命都已被消滅。

    看著這幅淒慘的景象,‘最後之王’沈默地搖了搖頭。這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他的生命與救世神刀深厚地連系著。

    只要這把刀刃依然健在,他即便死亡也會不斷複活過來。

    剛才承受羅濠教主猛烈的一掌,讓他的肉體與‘救世神刀之間的羈絆’提升至最高限度以此抵擋沖擊。結果,化為‘有生命的神刀’的他承受了痛擊也依然可以承受下來。

    順帶造成了以全身釋放出救世之雷,將附近一帶全部橫掃而空的一幕。

    周圍什麼都沒有。全部事物都被雷光焚毀,被造成地形變化的強烈沖擊炸飛,化為整面的焦土。草剃護堂和她的義姐也已經消失。

    要說先前那場戰鬥有什麼留下的,那就只有仍然殘留在胸膛上的鈍痛。

    ‘最後之王’帶著憂郁的思緒凝望著自己刻下的破壞爪痕。

    在這里被消滅的事物中,也包含先頭曾經幫助過他的精靈們——

    “救世主閣下。”

    被出聲叫喚。是英雄柏修斯那豪邁的美聲。

    他來到了身旁。齊天大聖與蘭斯洛特也在。從天空的彼方歸來的‘風之王’也隨同而來。

    “要不由我們去進行追擊如何?”

    “不用。”

    在提高了不死性的同時,以如今的狀態不太容易控制力量。

    破綻會變得比平時要多。‘最後之王’搖了搖頭。

    “久違地使用全力戰鬥,我已經有些疲勞了。有必要休息。你們三英雄離開我也會有各種不便吧。現在就收手吧。”

    “關於這件事。”

    柏修斯愉快地笑了起來,瞬間看了‘風之王’一眼。

    “也有將輔助任務交托給那位大人這樣的手段。”

    聽到這番發言,正體不明的風神突然消失了身影。承載上剛好吹過的夜風,在眾人的面前辭別了。

    於是,有著山吹色頭發的羅馬英雄大大地點頭。

    “風之某殿看來不太願意隨便出手啊,果然如此。”

    “還望諒解。他與你們同樣,乃以不可動搖之英名為耀的勇者。許是對於頻繁出手,恐有暴露真名之危險而有所顧慮吧。”

    聽到身為主人的‘最後之王’出言謝罪,齊天大聖感慨地說道。

    “竟然如此遵從禦主君的意向,實在值得贊賞。得讓俺的師弟們也多加學習。”

    “猿殿。那恐怕與身為兄長的你有所相似吧?”

    “既然是如此情況,那就讓我暫且休息好了。並非俺老孫自誇,惰怠於工作俺老孫也為天界首位的名人。”

    留下這句話後齊天大聖就消失了。

    柏修斯也留下優雅的笑聲,效仿原天界弼馬溫做出相同的舉動。留下來的只有‘最後之王’和蘭斯洛特·杜·拉克。

    “……王啊。先暫且休眠如何?”

    白色的女騎士進言道。

    “施放出如此程度的權能。身體應該相當熾熱了。”

    “說得,也是。”

    點了點頭,‘最後之王’凝視著自己的右手。

    與往常並無不同,形狀優美的白皙手掌和五指。不過,包含這只手掌在內他的全身都散發出強烈的高熱。要是站在身旁的普通人,就會感受到相當於面對熔爐的苦況吧。

    即便跳入河川內也會當即將河水蒸發,變成彌漫空氣中的水蒸氣。

    “蘭斯洛特。在古代與你和女神グウェンブイフ相會之前起,我便一直持續戰鬥著。每當完成殲滅魔王的使命便會休眠,當覺醒後就立馬投身於與新魔王的戰鬥中。如此不斷反複下去。”

    ‘最後之王’突然說起了往事。

    “昔日的我都是以幾乎喪失所有力量的狀態蘇醒。故而當要展開戰鬥,就必須聚集大地的精氣。為此而在地上展開漫長的流浪。”

    “確實如此呢。”

    蘭斯洛特附和說道。

    “對此不忍待見,我的同伴グウェンフィファル便創造了聖杯。並讓瀕死的己身作為材料。為了讓禦身無需經歷痛苦的流浪便能得到力量,事先將地母神的精氣聚集起來。並且,那也是有其價值的。”

    被騎馬民族崇拜的騎士之神環視被焚燒的原野。

    “這次禦身蘇醒後,便馬上面對劇烈的戰鬥。”

    “啊啊。對於作為聖杯創造者的她……果然應當表示謝意才行吶。”

    ‘最後之王’嘴邊浮現出要稱作微笑卻有些苦澀的笑容。

    對這樣的他行了個庸俗的禮儀,女神蘭斯洛特也消失了身影。

    “哎……雖然覺得自己每次都會說這種話。”

    甚至讓南房總的地形都發生變化的激烈戰鬥結束幾十分鐘之後。

    在冬季的夜空和月光之下,護堂正身處似乎歷史悠久的古寺境內。已經離開成為戰場的山地,去到了人煙之地。

    讓剛才的騷動變成了仿如虛幻似的靜寂夜晚。

    “剛才我確實做好了死亡的覺悟啊。多虧於姐姐而得救了。謝謝。”

    “無需道謝。畢竟姐姐也是憑著你的機智才得以死里逃生。”

    在月光下面對著的絕世佳人,當然就是羅翠蓮了。

    不過,她那白皙的美貌比起平時更要蒼白。精力和氣力都消耗殆盡。也有可能已經引起了貧血也說不定。

    ……稍早之前,對‘最後之王’擊入最強一掌之後。

    蒼發的英雄由於承受痛苦而發出野獸般的咆哮,接著全身釋放出極大威力的救世之雷。

    為了承受住攻擊,羅翠蓮呼喚出了顯身。

    昔日她打倒阿吽一對的金剛力士,獲得了權能·大力金剛神功。而這並非單純發揮出怪力的能力。

    還能呼喚出作為羅翠蓮顯身的兩名金剛力士,讓其施展出怪力。

    力士們有著將近護堂體型三倍的大小,強壯的肉體閃耀著金色的光輝。兩名力士讓全身的肌肉隆起,以此作為盾牌守護著美麗的主人。同時羅翠蓮本人也將自己剩余的咒力全部註入兩名力士體內,更進一步強化顯身們——

    多虧於兩名黃金巨人化作‘肌肉墻壁’阻擋攻擊,才能得到延緩時間。身在釋放雷電的英雄眼前的羅翠蓮得以避免當場死亡,草剃護堂開啟神速抱起了義姐,以全速逃跑了起來。就是為此而需要的延緩時間。

    那時候的護堂還處於使用著‘鳳’之化身的狀態。

    於是,他以雙臂抱著義姐翻越了好幾座山頭,下到了村落,沖到了古寺里的時候才將神速關閉。

    護堂暗自發出安心的嘆息。

    難以使用的‘鳳’也得以延長使用時間,並且已經成長到可以在中途暫時取消。這次就是因此而成為救命索……

    “結果那些家夥沒有追上來啊。他們應該有發現我們想要逃跑吧。”

    “也許是無意追上來。只不過……我也感覺到對方沒有追上來的理由。不過並沒有確實的根據。”

    義姐與萬里谷佑理同樣擁有靈視的能力。

    當然,那種‘依稀覺得’的感覺是應該要重視的。“原來是這樣啊”在點著頭如此說道的護堂面前,智勇兼備的萬能姐姐高聲宣言道。

    “就在日後再戰的時候再來確認事情的真偽好了。你也有這樣的打算對吧,護堂。”

    真是了不起的宣言。盡管先前才剛敗退,卻完全沒有受到打擊。而且還沒有絲毫懼怕。淡然地考慮起第二戰的事情。

    以讓人驚嘆的速度轉換思考。

    羅濠教主擁有比天界諸神更高的自尊心。既然如此,即便沒有因戰敗而受到打擊也並不奇怪——

    與其說那是不屈不撓的精神,更正確來說是類似‘好了傷疤忘了痛’的精神構造。

    這位義姐果然不愧也是Campione。是與薩爾瓦托雷·東尼以及愛莎夫人有著相似點的人種。

    為此而覺得好笑,就在護堂偷偷忍住笑意的時候。

    “草剃護堂……”

    被帕拉斯·雅典娜的聲音呼喚道。刺立在眼前地面上的天叢雲劍。聲音是纏繞在刀身上的銀色之蛇發出的。

    “你也許已經發覺到了吧,妾身已經時日無多……”

    “啊啊。我覺得也該是這樣了吧。”

    與自己結下逆緣和奇緣的舊敵所作的告白。

    銀蛇依然纏繞在刀身上,蛇體絲毫沒有活動的跡象。鱗片的光輝也變得暗淡。看上去就像是即將進入冬眠前似的。

    原本帕拉斯·雅典娜就是以死亡為代價來解開龍蛇封印的。

    已經預感到會是這樣。護堂開口說道。

    “臨終前要與我決出勝負嗎?”

    明明是打算要道出好戰的挑釁話語,卻莫名地變成了溫柔的語氣。

    神祖化身的銀蛇也以並非那種充滿鬥誌的傲然,而是看透生死與恩仇的女神語氣說道。

    “這也是不錯的終幕。可是,卻稍嫌不足。果然臨終前的獵物得要選擇當今最強的戰士……”

    “也就是說,想要和那家夥打啊。”

    在這種重要時刻選擇和‘最後之王’戰鬥,確實很有戰女神的風格。護堂笑了起來。

    “如今,那家夥作為力量泉源的精氣大半都是從妾身——身為雅典娜時的妾身吸取而來的。這無疑會成為決定勝敗的關鍵。”

    纏繞在天叢雲劍上的銀蛇以尖銳的目光盯著護堂。

    “不過,應該不行吧。妾身已經堅持不到那個時候。”

    “具體來說還剩下多少時間?”

    “也許是你的胸口鼓動百下時,也有可能是鼓動三百下時斷息。總之就是沒剩多少時間。”

    這位女神應該不會看鐘表的吧,那是以比喻來表達的方式。她剩下的生命恐怕連10分鐘都不到。

    銀色之蛇向體味到無力感的護堂,以莊嚴的語氣說道。

    “那麼……你還欠著妾身一個人情呢。草剃護堂。”

    “人情?”

    “嗯。昔日還沒完成的約定。以前該說過了吧。當妾身經過輪回再臨之時,必定會前來一雪前恥。然而盡管如此,每次前來找你的都是妾身——”

    “等一下,難道你恢複記憶了嗎?”

    那是與臨死前的‘不從之雅典娜’之間的對話。

    同時,護堂還發覺到。銀色之蛇剛才說過‘自己身為雅典娜的時候’。也就是說,果然沒錯。

    心懷確信向她望去,不過銀蛇對此只是嘶嘶地吐著舌頭而已。

    冷淡的言談。並沒多言,也沒有道出感傷的話語。可是,看到這種很有超然的蛇女神雅典娜風格的反應,卻感到相當不可思議。

    難道是讓天叢雲劍吸收,接觸到該稱作她的遺作的‘黑之刃’而造成的嗎。

    也許與草剃護堂再次對決的女神之魂已經起了什麼變化吧。

    護堂突然笑出聲來。這種事怎樣都無所謂吧。眼前的爬蟲類正是自己昔日的舊敵,這個事實才是最重要的。

    “說的沒錯。我對你有所虧欠啊。那麼,該怎樣才能補償呢?”

    “理所當然的,以殘留的虛弱生命,對那個男人報一箭之仇。”

    雅典娜的化身纏繞在天叢雲劍上。那長長的蛇體被吸進了靈劍里面。

    “適當的場所與時間由你去準備吧。拜托了,吾之宿敵啊。”

    這就是她所作的要求。雅典娜已經沒再發出聲音。

    她是如蛇冬眠一樣在天叢雲里面休眠,讓生命活動停止了吧。為了將殘存的壽命全部用在與‘最後之王’的決戰上。

    “不愧是偉大女神的轉生體。作為女王者,臨死之際就是該當如此。”

    一直觀望著兩人的義姐少有地作出贊賞。

    她們同是有著剛烈性格和高傲自尊的女王大人,看來存在可以相互理解的地方。

    “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東京?我的同伴和鷹化都在那里,暫且先回去那邊重整態勢吧。”

    “這也無妨。我也認為有此必要。”

    即便是厭惡文明社會的脫世之人,在有關戰鬥的事情上也是個毫不疏忽的Campione。

    面對最強的魔王殲滅者登場的緊急事態,換做平時肯定當即拒絕的要求她也簡單答應了。

    太好了,護堂想著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要是可以的話,就拜托姐姐將我帶到鷹化的住處附近吧。喏,那個叫方術的東西不是能瞬間移動嗎?”

    “…………”

    “像剛才那樣飛去也沒所謂就是了。”

    “…………”

    “姐姐?”

    “弟弟啊。就先告訴你一件事好了。”

    羅翠蓮以嚴肅的神色道出開場語,然後定眼看著護堂。

    “先前為了抵禦‘最後之王’的雷霆,姐姐將一對金剛力士顯現出來。才總算撐了過去。”

    “嗯。剛才真是得救了。”

    “那時候,姐姐體內存積的氣幾乎都被用盡了。”

    氣即是咒力的意思。護堂“誒!?”感到驚訝。

    “要抵擋那位英雄釋放的究極雷光,就必須要做到那個地步。結果就是,如今的我連簡單的術都無法施展。現在的狀態無法以方術前往鷹兒的居所。”

    看起來很不愉快的義姐·羅翠蓮坦白道。

    身為世界最高峰的武藝者,同時還是方術使的英傑。而且還擁有花容月貌,通曉各種技藝。實際上就連料理的水平都是達人級別的。

    正因如此,才會對因何事而說出‘辦不到’這種話而很不高興吧。

    “原來是這樣啊……”

    護堂感慨道。以前露庫拉齊亞·佐拉也曾經變成這這種狀態。

    那時候撒丁島的魔女由於疲勞困憊而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義姐看上去還是那麼精神,也許是修行的差距吧。

    而且,護堂突然感到不安。

    要是這樣的話,現今的狀況不是相當危險嗎。

    “我們現在身處的是南房總市……”

    他剛才已經用手機的地圖軟件確認過了。護堂兩人與‘最後之王’戰鬥的山地是南房總的名山·伊予之嶽附近。從那里以神速奔跑翻越了好幾個山頭,來到了山腳邊的村落。

    這里是個家屋零散分布的,山間中的小聚落。

    盡管是這樣,到徒步走到附近的車站乘坐鐵道的話還需要時間。可是。

    “姐姐。你有沒有坐過電車?”

    “是指傳聞中說的陸蒸汽是嗎。不用說,不可能坐過吧。”

    突然說出了問題發言。如今的時代,蒸汽機關車老早就已經引退,化為古董了。而且,從沒經歷過鐵道旅行的人通常是不會以‘不用說’來表達的。

    與非特定多數的普通人同乘坐一輛車前往東京——

    以前羅翠蓮曾經豪言壯語地這麼說過。

    ‘像我這樣身份的人,當然不能直接跟民眾談話。’

    ‘直視我身體的人必須自挖雙眼,聽到我聲音的人必須自削耳朵,以此作為贖罪。’

    而且還是個抱持‘人類社會的墮落是從蒸汽機關發明開始的’這種論點的人。

    正因為是個過於極端的自然生活主義者,她才會在沒有電力的山林中隱居。

    寬敞舒適的地域線電車前進途中。義姐以掌擊將內房線的電車打得粉碎……是十分有可能的事情。即便無法使用方術,她也是個能憑肉身將一兩座大樓完全破壞的女豪傑。

    不過,夜也已經深了。是否還有前往東京的電車還值得懷疑。

    打算老實地檢討其他的移動手段,護堂重新思考起來。

    “既然這樣那就坐車子吧。”

    進入這座古寺之後就馬上用電話向艾麗卡他們報告平安了。

    讓她們用汽車來迎接應該沒問題的吧。不過,為求慎重起見護堂還是問道。

    “該不會連車子都……”

    “當然有坐過。那是昔日帶領武林的俠客們,在戰鬥中取得大勝之後的事情。凱旋而歸後民眾們都歡聲四起,為贊頌我的武德而舉行了三天三夜的祭典。那時候曾經乘坐牛車到各處遊行,對民眾們的歡聲給予回應。”

    “原來如此,來這招啊。”

    護堂對經常超乎預想的義姐說起的舊事嘀咕回答道。

    ‘車=在市鎮大街上凱旋遊行的禦料車,而且動力是牛馬’

    羅濠教主就是有著這樣的固定觀念。

    她對於跨越房總半島的山道·跨海大橋·首都高速公路的駕車旅途到底能容許到什麼程度呢?

    會覺得不能有太大期待絕對不是出於護堂的悲觀心態。

    而且,這時候還發覺到。

    即便是排除萬難,回到東京二十三區。

    可是,該怎樣安排義姐的落腳處呢?試著思考候補選項。文京區的草剃家,艾麗卡的高級公寓,沙耶宮家的別墅,香港陸家的據點,秋葉原的可疑女僕大樓。無論選擇哪里都覺得難以滿足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羅翠蓮……。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窮途末路’嗎?”

    就在領悟到即將面臨窮途末路的事態而感到愕然的時候。

    聽到了從遠方的天空傳來與夜間的山村很不相稱的螺旋槳聲響。一架直升機正以燈光照射著地面朝著這邊接近。

    “師父的威德猶如天上璀璨的太陽,平等地照耀地上的民眾。”

    航空自衛隊所屬的大型直升機的機內。

    對身為五嶽聖教的教主,也是自己武藝師父的羅翠蓮流暢地說出贊美詞句的人,當然就是陸鷹化了。

    “讓應當居於天上的羅濠聖教主在地上的道路行走乃是愚昧至極的想法,依弟子所見,特此準備好了坐騎。”

    “這樣啊。就你來說可謂相當機靈呢,鷹兒。”

    “弟子惶恐不已。這全都是因為受到師父的熏陶。弟子·陸鷹化無時無刻都謹記著師父的教誨,以此作為訓誡嚴令自身,每日不斷精進——好痛!?”

    “過度的奉承就只會暴露醜態。”

    雖說是已經耗盡了氣,但不愧是天下無雙的羅翠蓮。輕輕吹出的吐息就變化成了沖擊波,達到了拳擊程度的威力。輕而易舉就施展出荒唐的絕技。

    她以這一擊彈中弟子的額頭,以淡然的口吻說道。

    “你盡管年少卻也是個武林的俠客。要以受所有人尊敬的好漢作為目標。”

    “感……感謝師父的教示……”

    直升機正在海岸線飛翔,沿著跨海大橋飛過夜晚的東京灣,終於回到了東京都。

    護堂偷偷地對同乘直升機的甘粕小聲說道。

    (虧你居然可以將鷹化也帶過來啊。)

    (就熟知與教主大人的相處方式這點上,他毫無疑問是世上首屈一指的人才呀。)

    (不過,我聽說直升機幾乎都不會在夜間起航的就是了。)

    (這方面也相當辛苦。我拜托了空中自衛隊里的熟人,才借到了搭載暗視裝置的機體和熟悉山嶽救援工作的老手飛行員。畢竟不做到這個地步的話,在日本要讓直升機在夜晚飛行是很困難的嘛。)

    兩人都將聲音壓到最低來與對方交談。

    與弟子同樣,羅濠教主也擁有驚人的聽力。要是她仔細傾聽的話,剛才的對話全都能聽到吧。不過也不覺得她會關心甘粕說的話。應該沒問題才對。

    (話說回來,姐姐的落腳處打算要怎麼安排?)

    (這方面煩惱了很久,不過幸好已經安排到那個地方。喏,已經可以看到了喔。)

    (……誒?)

    直升機剛好飛到東京墨田區的上空。

    行進方向上屹立著一座相當熟悉的地標性建築物。

    “難道說,就是那個嗎?”

    這座建築物的高度,實際上有六百三十四米。其實這是比起與‘最後之王’戰鬥之處的群山更要接近天界的高層建築物。在二十一世紀剛建成不久的電波塔。

    東京晴空塔正於直升機的前進線路上靜待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18 AM

第四章 流浪的劍神

    1

    「真是遺憾。到頭來沒趕上重頭戲……」

    愛麗絲公主嘆了一口氣,說出了心中的感想。

    現在她身處日本的關東地區。這是自從齊天大聖·孫悟空那次以來,相隔數月的再次到訪。和當時一樣,只是靈體前來的造訪。

    愛麗絲公主能純熟運用精神感應的靈力。

    這是只有一小部分巫女能學會的,極為稀少的特殊能力。通過這種靈能力,可以將靈體跟肉體分離並送到遠方。

    這樣當然沒法吃飯,旅行的樂趣也減少了一半以上。

    不過,相應地也獲得了其他樂趣。愛麗絲就像現在這樣,活用靈體能輕飄飄地在空中移動的優勢,享受著天空之旅。

    她一邊飛在千葉縣·南房總市上空,一邊俯瞰著海拔較低的群山。

    視野所及之處都是山。只有零零落落的人家。這一帶人口應該不多。

    「至少也想確定一下傳聞中的勇者大人在哪里啊。」

    能親身在五百米上空品味風景的人非常少。

    享受這一特權的愛麗絲迎來了朝霞。

    自從終於複活的『最後之王』和草薙護堂、羅翠蓮兩名弒神者交戰以來,又過了幾個小時,現在是早上了。

    昨晚她還追蹤著帕拉斯·雅典娜的消息而到了菲律賓境內。

    而神祖要在日本登陸以及『最後之王』降臨的情報,她已經從賢人議會駐守東京的人員那里接到了報告。

    得知這等大事,她連忙趕往日本,但戰鬥已經結束了。

    沒辦法,她想,至少這趟空中之旅順便進行一下偵察吧。

    「必須跟草薙大人盡早見面。等太陽完全升起之後聯絡艾麗卡吧。羅濠教主嘛……沒辦法,就硬著頭皮賭一把好了。」

    她從未和中國江南的弒神者見過面。

    對方恐怕也不認得愛麗絲吧。賢人議會的議長級別,對於天下無雙的羅翠蓮而言也只有這種程度而已。

    必須借此機會加深關系——正當她想到這里時。

    突然愛麗絲感到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氣。她本該是感受不到冷暖的靈體,這突然是怎麼回事。

    身體搖晃了一下,開始朝著南方總的大地下落。

    這並不是她有意降低高度,而是突然無法保持穩定的飛行了。

    「力量被——抽走了……?」

    愛麗絲察覺到,咒力正不斷被從自己的靈體里抽走。

    這樣下去別說飛行了,連幽體離脫的狀態都難以維持。必須盡快返回本體——睡在格林尼治宅邸的愛麗絲自己的肉體才行!

    「告知不祥的……風?」

    感受到靈感的刺激,歐洲最厲害的巫女姬低語著。

    今天早上風勢特別強。愛麗絲就是在咻咻強風之中享受飄浮在空中散步的感覺。

    但是意識有點開始模糊。差不多到極限了。

    「現、現在必須先回去一趟。這麼有趣——不對這麼重大的事件,我才絕對不要置身其外……」

    作為擁有高貴血統的公主,卻也是一個相當喜歡圍觀八卦的人。

    愛麗絲公主一邊低語著這悲愴的決意,一邊開始集中精神讓靈體緊急返回英國本土。

    2

    昨晚『最後之王』的複活,給日本帶來了好幾則新聞。

    首先是墜落在房總半島南部的隕石。有很多人目睹了——謎之飛行物體從衛星軌道落下的軌跡。

    這似乎在東京灣周邊的千葉、東京、神奈川地區引發了一陣騷動。

    而且接著馬上就發現並報道了南房總深山留下的隕石坑,這也給日本國民帶來了較大的不安。

    不過這只是序幕而已。

    浮島墜落之後,『最後之王』覺醒之前,在夜空閃耀出黃金色的極光。

    這不僅僅在護堂一行頭上出現。規模大得幾乎覆蓋了整個關東平原上空。包括神奈川縣、東京都、埼玉縣、千葉縣、茨城縣全境,乃至櫪木縣、群馬縣的一部分——

    而且今天一大早風就很大。

    特別是東京都中心部的高樓風,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刮倒。

    「到這個份上,平常的情報控制也沒法順利完成了呢。」

    護堂感嘆道。

    發生幾次異常現象的第二天並沒有停課。跟從早上開始就靜不下心來的同學、老師們一起,結束一天的課程之後。

    身旁的莉莉婭娜也點了點頭。

    「畢竟超自然現象在相當大範圍內被目擊了呢。」

    「昨晚發生的事,在日本國外也成了大新聞喔。」

    艾麗卡告訴了他們。放學後大家都穿著校服。

    而且,他們一起來到了墨田區的東京天空樹。現在正坐著高速升降機前往觀景連廊途中。

    「不過嘛,完全關閉天空樹也沒有造成騷動,也是多虧了這種情勢……」

    說完升降機就停下,門打開了。

    護堂跟兩名騎士一起踏入了觀景連廊。

    這里離地面三百五十米。代替墻壁的是三百六十度環繞的玻璃窗,可以將大都會·東京的摩天樓盡收眼底。護堂之前也來過這里。

    不過,今天的觀景連廊和以前截然不同。

    鋪在地板上的紅毛毯軟綿綿的,一踩下去幾乎會埋掉腳跟。櫃臺,正式商店,咖啡廳,餐館的餐桌等等的家具都被撤走了,又或者巧妙地偽裝得不引人註意。

    取而代之的是搬入了設計雅致的書桌、沙發等最低限度的家具。

    裝修上高雅而溫和,類似於隱寓風格的旅館大堂。要是不考慮到這里是高達三百五十米的視野開闊的位置的話。

    在厚五米的特殊玻璃的窗側。

    魔教教主·羅翠蓮正在那里結跏趺坐。背景是東京的藍天。

    現在,天空樹的觀景連廊,以及上層的觀景回廊都被用作她的住宿設施了。

    昨晚,正史編纂委員會進行了強制征用,並實施了緊急裝修。

    『她應該不會老實住進旅館套間或者迎賓賓館。就算將國會議事堂和東京都廳整個交出來,也恐怕不能滿足教主大人……』

    昨晚甘粕說了這番評論。

    而且,將羅翠蓮帶來這里之後,雖然她無聊地皺著眉頭,不過『來自日本最高的建築物的風景』似乎還算能滿足她的自尊心,她並沒有冷淡地表示過拒絕。

    現在東京天空樹完全封鎖了。只有相關人士可以出入。

    「身體如何了,姐姐?」

    「不太好。到今天早上通宵都在修煉內功,努力恢複失去的精氣……不過進展甚微。」

    義姐沈重地回答了護堂的提問。

    類似坐禪的結跏趺坐姿勢似乎是為了修煉內功。而且,離羅翠蓮稍遠處有十幾名男女站成一列,像宮廷的僕人一樣等候命令。

    有穿西裝的,也有穿開襟襯衫和工作服的。

    應該是正史編纂委員會的工作人員,還有香港陸家的舍弟們吧。所有人都保持『立正』的站姿一動不動。緊張得身體都僵硬了。他們知道要是在教主面前犯下一點小錯,就會被嚴懲吧。

    不過也有人不在此列。

    清秋院惠那和萬里谷祐理,還有甘粕東馬。這三人可以稱為羅濠教主的知己。她們為了讓鄰國客人享受到『賓至如歸』的待遇,一大早就在天空樹待機了。

    而且媛巫女都穿著正裝,也就是巫女裝。

    「抱歉啊,都讓你們特意為了姐姐請假了。」

    當然對惠那來說『在東京=翹課中』,不過這就不提了。

    可是跟她們說話時,護堂察覺到,平常性格開朗的惠那罕見地怒視著另一位巫女同伴。

    而祐理則臉色蒼白得讓人吃驚,看上去很難受。

    「你們沒事吧?」

    「聽我說,王,祐理一直隱瞞自己發高燒的事實。說是如果自己坦白了今天就會被要求休息了。」

    「才、才不算高燒……現在也能這樣行動嘛。」

    面對朋友怒氣沖沖的語氣,祐理畏縮地說。

    確實身體有點晃悠悠的。護堂走到她身邊伸出了手。

    「真的,燒得相當高呢。」

    「護、護堂同學!?」

    護堂一邊端詳她的臉一邊摸著她的額頭,使祐理嚇了一跳。

    本來就說不上健壯的少女,最近身體也弄壞了。作為責任感強的大和撫子,這種時候不會過度勉強自己了嗎?

    擔心著這一點的護堂,手上感覺到了和便攜懷爐差不多的熱量。

    「姐姐,抱歉了,我想讓萬里谷休息一下,您不介意吧?」

    「她是侍奉於你的巫女,就按你的想法去辦吧。」

    雖然即使被拒絕,護堂也打算堅持讓祐理休息的,不過義姐大方地點頭了。而祐理則難為情地低著頭。

    「那、那個……差不多該把手……大家都看著呢。」

    她結結巴巴地開口後,護堂才察覺到。自己的手一直摸著媛巫女的額頭。

    他慌忙松開了手。雖然他擔心自己突然的無禮表現會惹惱祐理,不過祐理卻由於發燒之外的理由滿臉通紅,而且還有點高興。

    「人真是說變就變呢,護堂。之前就連握著我的手都還會慌慌張張的。」

    「到頭來,女性關系也順利地將錯就錯成長起來了呢……」

    「雖然這樣說不太妥當,有點羨慕祐理啊!」

    艾麗卡不高興地說著,連莉莉婭娜和惠那都同意了。

    面對同伴的反應,護堂畏縮地領著害羞的祐理走到沙發旁硬要她坐下。

    「……說起來,鷹化去哪里了?」

    「去偵察了。我命令他『用你的雙腳和雙眼,找出最後之王藏匿的地點,然後向為師報告』。然後鷹兒便說『即使拼上這條性命,也會全力完成』,接著就沖出去了。」

    護堂為了轉移話題而提問,過度嚴格的女師父馬上回答。

    陸鷹化現時應該在廣闊的房總半島上四處奔波吧。又或者這位很會掌握分寸的義甥,正在哪里找機會偷懶吧。

    護堂正想像著這一幕,這位完全沒有註意到弟子辛勞的義姐開口說道。

    「說起來,你也很體貼呢。」

    「我?姐姐,此話何解?」

    「你是為了代替鷹兒,才帶她來侍奉我的吧?」

    這是確信自己是世界中心的,羅翠蓮的發言。

    能將一切都按對自己有利的方向去理解。護堂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魔教教主所說的『她』——是金發的意大利少女,艾麗卡·布朗特里。

    「上次和你見面時我就覺得。倭國之王·草薙護堂擁有一位非常貼心的家臣。她在我所見過的人當中,也算是特別聰明的卓越人才。非常適合成為羅濠我的侍從。」

    「侍、侍從?」

    「教主,能獲得您的贊譽,實在不勝惶恐。」

    正當護堂聽見意料之外的指名而大吃一驚時,艾麗卡馬上低頭示意。

    「恕余不才,若能得到您的恩許,我願意在您的左右候命。」

    「沒問題。女孩噢,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叫艾麗卡吧。」

    「您能記住艾麗卡·布朗特里這個名字,榮幸之至。之前曾經向您作出諸多無禮言行,實在有失禮節。」

    「這都是情勢所至。我並未介意。」

    艾麗卡並不畏懼這位毫無自覺的暴君·羅濠教主,與其說畢恭畢敬,不如說是堂堂正正而又溫文爾雅地與教主對峙。

    明明對手是一位只要對上眼神,就可能會說著『無禮!』而將對方眼珠挖出來的家夥。

    註視著她們的一來一往,護堂「原來如此」地感嘆道。

    鷹化一直在說,『師父要是覺得我們的發言有失禮節,馬上就會生氣。不過要是最大限度表現出謙卑態度殷勤對待,又會因為我們太卑躬屈膝而發火……真是讓人頭疼呢』。

    不過,斟酌好分寸正是艾麗卡的特長之一。

    現在她接待貴人的方式也完美地體現出了中華思想。恐怕上次在日光見面時,義姐就對艾麗卡的聰慧留下了深刻印象吧。

    「莉莉,可以請你泡一杯紅茶嗎?」

    「我、我來泡?」

    「這位在弒神者的魔王中也算是相當強大的,而且也是草薙護堂的義姐。即使是一杯粗茶,也希望能讓她品味到最上等的口味。」

    「你也說得在理啦……」

    艾麗卡像宮廷的女主人一般優雅地吩咐對方。

    莉莉婭娜雖然念叨個不停,還是走向準備好的全套茶具。

    於是,在連廊一角排成一列一動不動的工作人員們,明顯地松了一口氣。他們為不需要視死如歸地侍奉魔教教主而松了口氣。

    ……而且,這個觀景連廊當然也沒有建造住宿設施。

    讓貴人住在這里也會有很多不便。而在這里待機的工作人員們,都拼盡全力盡可能地提供便利。

    唯一幸運的是,羅翠蓮本來就是住在深山草庵的人。

    她對住處並不追求居住性和舒適性。相對地則極為在意『與自己身份相符的格式和位置』。日本最高建築物這一優勢,作為回應她的要求的手段相當有效。

    十來分鐘後。

    護堂他們開始喝起了紅茶。

    一個人悠然自得地坐在上座沙發的,自然是羅翠蓮。

    右側沙發上的是義弟護堂,還有祐理。左側沙發是教主直接指名的艾麗卡。

    莉莉婭娜、惠那、甘粕繼續站在一旁。

    這里是距離地面三百五十米的觀景連廊,而且今天風還挺大。別說地板了,連天空樹都在嘎吱作響。不過沒有一個人在乎。

    遠比這危險的存在現正在日本的某處飄泊遊蕩。

    「其實,之前露庫拉齊亞小姐也說過。要是能夠得悉『最後之王』的真實身份,我的——韋勒斯拉納的劍的威力就能比平常更強。」

    護堂徐徐道來。

    還將從露庫拉齊亞·佐拉那里得到的『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地方——』的啟示也說了出來。

    「這是日本傳說的標準開場白。不過民間傳說實在太多了……要是能知道是哪一個傳說就好了。」

    得知這充滿不確定性的情報後,甘粕自言自語道。

    「核心部分與鋼之英雄相關的傳說,主要包括桃太郎、金太郎、酒吞童子等等退治惡鬼的傳說。要是連其他妖怪也考慮上,還有火男、獨眼小僧、山姥、天狗……」

    即使這樣也能舉出一系列候補,不愧是博聞強識的特務。

    按照他的說明,鬼、山、火、獨眼、獨腳,擁有這些要素的傳說,其根源不僅來自城鎮,還有在深山里生活的制鐵民眾,還有和礦脈相關的人們的口耳相傳。

    「鋼之英雄是『鐵劍』擬人化的存在。這一傳承估計還是來自於擁有與鐵相關的知識技術的一群人吧。」

    聽甘粕說完,莉莉婭娜也陷入了思考。

    「至今還是謎團重重的『最後之王』,特征就是——使用弓箭,久經流浪。同系統的神話在歐亞大陸東西都廣為傳播,發源地似乎比起歐洲,更可能是亞洲。而且考慮到與日本民間傳說的關系……越來越搞不懂啊。」

    「還有祐理得到的啟示。」

    海有邪龍。龍呼風雲以蔽天日,電光耀海。王即放箭,正破龍之胸——

    惠那吟唱出這一節文句後,就瞟了牢騷大師忍者一眼。

    「吶,甘粕先生。你能想起剛才那一段是在哪本書讀過的嗎?」

    「不,很遺憾。說不定是我記錯了。」

    這時手機短信聲響起——是惠那的手機。

    平常清秋院惠那對這種文明利器毫不在乎,經常弄得沒電也不奇怪。

    「啊。是鐮倉誌保子發來的。太好了,她很快就到東京車站了。」

    「特意將相模的媛巫女也叫過來了?雖然這話也不好聽,不過現在這種情況下,她也幫不上什麼忙吧……」

    甘粕向正在檢查手機郵件的惠那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不過太刀的媛巫女只是莞爾一笑。

    「沒問題的。誌保子是打算——在甘粕先生身上使用『匿名』的靈力。」

    突然被提到名字的甘粕「!?」地嚇得後仰了一下。

    這不像是這位不頂事的代理人會作出的反應,護堂有點不解。

    「這是怎樣的能力?」

    「現在唯獨誌保子一位媛巫女能使用就是了。是一種能夠操作並改寫人的記憶的特別靈力。除了改寫還可以調查人的腦袋,將本人已經忘記的過去的記憶找出來——」

    「稍、稍等一下!」

    甘粕罕見慌張地插嘴了。

    「使用匿名進行記憶檢索,我記得成功例子是很少的!而且將腦子弄來弄去的,還有可能會引起對象的記憶障礙啊!」

    「甘粕先生很了解呢。不過,概率上每二三十人可能只會有一個人出現記憶障礙……應該沒問題吧,大概沒問題。」

    「請不要期待我對有概率發生的事情抱有樂觀的想法!」

    「不過,馨小姐已經同意了。」

    「這應該優先考慮被檢驗對象的意願吧。對於這種無理的業務命令,我只能遞交辭職信或者無故缺勤以示抗議——」

    「六度集經。」

    就在他們的爭論白熱化之際,艾麗卡突然低聲念叨了幾句。

    「古代的佛典……『六度集經』。這是收錄在其中的一個故事。以前有邪龍在某個王國出現時,『王即放箭,正破龍之胸』——另外也有一種說法,王是擁有高尚美德的菩薩的化身……」

    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中,金發美少女淡然地說。

    艾麗卡·布朗特里是作為名門魔術師,接受了英才教育的天才。

    不過她在米蘭出生長大。應該也不至於對東洋佛典諳熟於心吧。就在艾麗卡開口之前,旁邊沙發那位一笑千金的佳人似乎毫不在意地招手示意,然後對艾麗卡說了幾句悄悄話。

    現在艾麗卡低聲說出的內容,正是智勇雙全的羅壕教主所傳授的知識。

    3

    虛空藏求聞持法。

    這是羅翠蓮習得的秘法之一。可以讓修得者對佛典的內容完完整整,一字一句都過目不忘。

    這是通過一心一意地吟誦虛空藏菩薩的咒文,獲得超人記憶力的術法。

    「記載著與這段弒龍故事一模一樣的文章的書籍……就我所知範圍內只有『六度集經』。不會錯的。」

    「據聞弘法大師空海也會的那種術法嗎?不愧是教主大人……」

    聽完羅翠蓮的斷言,惠那不由咋舌。

    護堂也有著同樣的想法。即使耗盡了氣而不在最佳狀態,她仍然展現出多種卓越的才能。讓人只能心悅誠服。

    而且,護堂對這個傳說來源於佛典——佛教經典這件事也感到很意外。

    「我還以為這類典籍只會記載佛教教義或者箴言之類的。原來也有傳說和神話啊。」

    「從文化傳播的觀點來看,佛教也許是一種影響力強大的工具。」

    在這個時機展現出淵博知識的仍然是甘粕。

    「通過『以前有這樣一個故事——』的口吻,找機會將亞洲各地的神話變為佛陀的箴言進行收錄。實際上許多佛典都是這樣寫的。」

    「有這麼多嗎。」

    「是的。而且別忘記古代世界里,佛教的地位和現在差異很大。大家都非常熱衷於鉆研的。」

    他有點高興地披露出自己的知識。一如既往的甘粕時間又開始了。

    「比如說中國的魏蜀吳三國時代和晉朝的治世之後,就輪到五胡十六國——騎馬民族諸國的崛起了。遠超於三國誌所描述的戰亂時代到來後,就產生了追求內心平穩的風潮。當時粗暴的軍事國家諸王尊崇屬於外來宗教的佛教,佛教的布教在各地就一下子推廣開來。」

    「那日本呢?」

    「以日本的情況而言,佛教隨大陸的先進技術一起東渡而來,也被視為先進的宗教思想及學問。為了引入佛教費盡苦心的知識分子和特權階級也沒有很快消失。擁有漢文素養的日本人,也能讀解從中國傳來的漢譯版佛典。」

    甘粕用較快的語速繼續說。

    「『最後之王』應該也起源於亞洲的某個地方吧。他的神話首先作為泛歐亞的英雄傳說,隨著民族遷移和交易,改變形態向著大陸東西方傳播。然後進一步通過佛教箴言的形式被亞洲各國的有教養的人所獲知,並在他的神話的基礎要素上進行細微的修正,進一步流傳開去。說不定他的故事比我們所想象的,更深刻地紮根在亞洲各地……」

    甘粕逐漸沈浸於自己的世界里了。不過沒有人阻止他。

    一旦沒法像平常哪有通過靈視看穿真相,那就只能通過智力和知識找到正確答案了。而且說不定,

    說不定現在,甘粕是最接近答案的人——

    「我們整理一下要素吧。他是征討了龍或者魔王的人。討伐對象也可以換成魔物或者惡鬼。還有流浪——他是一位旅人。沒有久居之地……又或者是身處於前往目的地的旅途之中……」

    聽著他的獨白時,護堂突然註意到。

    不知何時,羅翠蓮開始凝視起博識的特務那副總在裝糊塗的臉。

    「女神喀耳刻說過他跟阿爾戈號系譜有關。那艘船上乘著一群為了得到金羊皮而出海的勇者們。他們是渡海的冒險者。是在海上旅行的英雄。海有邪龍。佛典。漢書。傳入日本。退治惡鬼。鬼之島。也就是說這樣那樣的話……」

    然後,經過了幾分鐘的深入思考後。

    甘粕冬馬小聲地念出了一個名字。

    護堂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艾麗卡、莉莉婭娜,還有祐理和惠那似乎也沒什麼頭緒。也許不算是很有名的人物。

    不過有人卻重重地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確實你這樣一說,我完全同意。」

    同時居於智慧與武力頂峰的羅濠教主贊同道。

    「沒能想到這位英雄的名字,是我羅濠所不該有的大失態。不過,你也確實擁有一雙出類拔萃的慧眼。——艾麗卡,」

    「教主有何吩咐。」

    「以我的名義給予他獎勵吧。他的功勞值得嘉獎。」

    「我明白了。謹遵此意。」

    艾麗卡圓滑地回答後,微笑著向甘粕使了個眼色。

    「是時候向甘粕先生奉上最高水平的贊語了呢。能獲得教主親自寄語,說不定是百年一遇的壯舉哦?」

    「不,這,還真是不勝恭喜之事。」

    被稱贊的甘粕反而一臉苦澀。

    「雖然都獲得教主大人的認同了,由我自己來說也有點奇怪,到頭來還是缺乏確證呢。這又不同於祐理小姐的靈視。」

    「確實。而且不限於沒法確認名字這一點。」

    這次輪到莉莉婭娜愁眉苦臉地念叨。

    「關於『最後之王』難以理解的地方還很多。盟約大法那強悍無比的威力。殲滅所出現時代的所有弒神者的職責。這都是其他眾神所沒有的特征。我覺得……只是弄清他的名字,還不足以看清他的真相。」

    也許這是靈視的啟示吧。

    聽完大家的討論後,護堂下定了決心。

    「到頭來,最好的方法還是去確認一下。」

    「王,要去哪里確認?」

    惠那目瞪口呆地發問,護堂回答道。

    「你忘了嗎。你的爺爺——幽世的須佐之男一行應該是知道『最後之王』的真實身份的。」

    「啊,對喔。但他們肯定不會說的。」

    談到與神明相處的距離,這位媛巫女比其他人都要更近,她立刻斷言道。

    「『最後之王』的真名,肯定是絕對不能透露給人類的,屬於神界的最高機密。雖然爺爺看起來很隨便,但也是一位像樣的神明。在這方面是掐得很緊的。」

    「也對。要是能說的話雅典娜早就說了。」

    護堂同意了惠那的指正,但又話鋒一轉。

    「不過,其實在須佐之男身處的地方,我還遇到過某位神明之外的人物好幾次。我覺得那個人……也許會告訴我。當然這點才是最沒法證明的。」

    在奇妙的緣分引導之下,好幾次遇到的幽世之媛——

    與她的美貌一起浮現在護堂腦海中的,不知為何是月色下的草原。

    他似乎曾在那里與擁有玻璃瞳的公主相遇,還傾聽過充滿異國風情的樂器聲。明明完全想不出究竟是什麼時候遭遇過的場景。

    不過現在,護堂充滿了信心。

    玻璃之媛當時曾給過關於『最後之王』真實身份的提示。

    而現在英雄已經蘇醒,自己也已經準備好面對這次大事件,要是再次向她詢問的話,也許——

    護堂跟眼前的夥伴們說。

    「要去那里就必須借助大家的力量。也許還要給萬里谷增加更多的麻煩,可以拜托你嗎?」

    「好、好的。當然沒問題。只要我力所能及什麼都願意做!」

    至今保持沈默的萬里谷祐理。

    一方面是她沈穩的性格,另一方面是由於發著高燒。不過,看來她一直認真聽著大家的討論。也馬上理解到護堂的邀請,嗖地站了起來。

    就在下一瞬間。

    「啊……」

    祐理腳步馬上搖晃起來,然後又倒了下去。

    4

    醒來一看,眼前燦爛盛開著黃色的花朵。

    現在應該還是冬天,春天卻提前踏足了這座野山。明白到這一點,蒼發的貴公子——被稱為『最後之王』的他露出了微笑。

    昨晚,他跟草薙護堂及其義姐開戰,甚至使用了盟約之大法。

    之後,他離開了被破壞得滿目蒼痍的隕坑一帶,走到了這里。

    他為了等待全身的熱氣消退,就隨便靠在一棵大樹上,抱著入鞘的救世之神刀陷入了夢鄉。

    他一生不斷流浪,留在渺無人煙的地方也很久。

    像這樣睡在荒野他也毫不在乎。而現在一睜眼就能看見競相綻放的可愛花海。這也是在奢華宮殿的柔軟睡床上無法體味的野趣。

    溫暖的南房總山的深處,在十二月中下旬就能觀賞到提早盛開的菜花——

    這種情報他當然不可能知道。

    他只是欣賞著這份悄悄在野山中綻放的,生命的可愛之處而已。

    「……熱度已經退得差不多了。」

    從昨晚睡到現在,熱氣已經差不多消退了。

    『最後之王』點了點頭站了起來,邁進黃色的花叢之間。他正打算再靠近一點觀賞野花的可愛之處時——

    「嗚呼」

    他悲嘆了一聲。

    剎那之間,黃色的菜花就枯萎了。

    突如其來的熾烈熱浪將它們炙燒殆盡,生命與水分都在轉眼之間就被吸光。

    ——已經無法回頭了。他搖了搖頭再次邁出了腳步。

    地上的草叢僅僅被他踩過就枯萎。他只是從旁路過,樹木就失去了潤澤,變為了幹瘦的枯木。

    「必須快點了……」

    現在,『最後之王』的力量和熱度已經抵達了臨界點。

    這樣下去就糟了。就跟遠古時期好幾次發生過的一樣,眾多災厄很快就會對這個世界帶來危害……

    他的名字,正確而言是『世間最後顯現之王』。

    在諸多弒神的羅剎王爭霸的末世降臨,平定世界的人。

    雖然這名字帶有這種意思——但他很清楚。他的存在也很可能正是『世界的終焉』的導火索。

    為了避免這一結局,只有唯一的手段。

    就是造訪當代的弒神者們,重複賭上性命的決鬥。僅此而已。

    「護堂先生,今天天氣暖了很多吧?」

    「確實。才二月就已經有入春的感覺了。」

    就在他和東京天空樹的義姐見面的當晚。

    護堂和夥伴們一起來到了沙耶宮家的別墅。他們並不是在平常的書齋而是客房碰面,是為了讓發燒倒下的祐理好好睡一覺。

    莉莉婭娜和惠那陪在睡在床上的媛巫女身邊。

    護堂和艾麗卡站在幾步外的客房中央,和沙耶宮馨面對面。

    「其實受到西伯利亞的寒流影響,考慮到氣壓分布的話,今天關東地區應該會迎來今年冬天最冷的日子才對的。」

    「…………」

    「盡管如此,實際上天氣卻如此暖和。也收到了東京灣的水溫持續上升的報告。同一天祐理也發燒了。」

    「這個嘛,祐理應該是身體垮了而已。」

    艾麗卡代替馨開口了。

    「如果只是偶然就好了。不過一小時前,格林尼治的賢人議會——愛麗絲公主也發來了聯絡。」

    「愛麗絲小姐的?」

    「公主不久之前追蹤著神祖帕拉斯·雅典娜,從歐洲來到了亞洲。而今晚本來預定到訪我們這里的……但不得不中止了。」

    艾麗卡的表情明顯增添了幾分憂慮。

    「吶,護堂,你記得她的秘密吧?」

    「就是那個吧。外出時愛麗絲小姐總是使用幽體離脫的術法。」

    「對。這次遠征亞洲也是這樣。肉體睡在格林尼治的宅邸里,只有靈體飛到這邊。不過,身體突然發起了高燒……」

    「跟萬里谷一樣嗎!」

    「為了以防萬一,靈體暫時回到了身體上觀察情況。不過,公主給了你一份留言。」

    艾麗卡將手機的液晶屏對著吃驚的護堂。

    上面顯示著郵件。用日語寫的那份應該是發給護堂的吧。不愧是語言學造詣精深的公爵家大小姐。

    『火與風是兇事的先驅。請留心海洋與大地的異變。』

    「……」

    這是擁有預見靈視能力的巫女姬的警告。馨對驚訝的護堂說。

    「用甘粕先生的說法,就是風生火,火熔化鐵礦石。熔化的鐵化為鋼之鐵劍,征服海洋與大地——突然的溫暖化和強風,看來是『最後之王』覺醒的副產物。」

    床邊的莉莉婭娜和惠那一邊照料著發燒倒下的媛巫女,一邊傾聽著這邊的討論。

    銀發騎士徐徐開口。

    「公主和萬里谷祐理都是繼承了神祖血脈的巫女。而且還擁有返祖級別的高水準靈力。兩人的身體變差也是受此影響。然後神祖是大地母神的轉生。也就是『大地的女兒』。」

    「越靠近祖先,就越容易受到大地異變的影響吧……」

    惠那沈重地說。

    護堂也點頭認同,註視著睡在床上的祐理。

    「今晚就別勉強她起來了,讓她就這樣休息一下吧。之後給小光打電話吧。」

    「明白了。這方面交給我吧。說起來護堂先生。」

    馨突然改變了話題。

    「你還記得嗎?昨晚戰鬥中途發生了地震。」

    「是的。『最後之王』使用弓的時候吧。很快就停下來了。」

    只是召喚出最強的武器就能天搖地動。

    雖然有點太誇張了,但這演出絲毫沒有讓救世之英雄這一大招牌蒙羞。

    「昨晚那場大地震幾乎同時,我們確認到一個讓人在意的現象。也許只是單純的偶然,不過我已經讓甘粕先生去調查了。」

    說起來甘粕冬馬沒有來這里。

    他並沒過來沙耶宮家別墅,而是直接從天空樹去現場調查了吧。

    「然後呢,哪里發生了什麼事?」

    護堂發問時,床上的祐理「嗯……」地發出了呻吟。

    護堂和馨中斷了對話看向媛巫女。其他人也一樣。在眾人的註視下,祐理猛地坐起了上身。

    她一邊喘著大氣,一邊茫然地環視著四周。

    「剛、剛才是夢……?」

    「難道你看見了什麼嗎?是托夢的啟示嗎?」

    枕邊的惠那已經習慣了這種狀況,向祐理詢問。

    走到護堂身旁的馨耳語了一句,「惠那是在問,是不是在夢中獲得靈視的啟示了。」

    而明顯剛從噩夢中醒來的祐理用微弱的聲線低吟。

    「我、我覺得是的。不過這是一個很可怕的夢……」

    看來她不想隨便地提起來。

    祐理沈默了片刻,讓呼吸平靜下來。然後她下定決心擡起頭來,再次環視起客房的眾人,然後慢慢開口。

    「首先,我要讓大家看看剛才我所看見的情景。」

    床上的媛巫女雙手盤在胸前,閉上雙眼。

    被巫女服包裹的全身散發出白色的光芒。這是祐理從愛麗絲公主那里學會的,她所得意的靈能力·精神感應發動的證明。

    「我將心中看見的夢境在這里再現出來。」

    精神感應的白光逐漸占據了整個客房。

    下一瞬間,房間里的景色改變了。不知不覺護堂他們從上空高處俯瞰著日本引以為豪的靈峰·富士山的偉容。

    不過這座日本人都見過的日本第一名山——爆發了。

    靈峰·富士的火山口接連不斷地噴發出火焰、煙霧、熔巖和火山彈。它們紛紛落到了地面。

    流淌的熔巖灼燒著山的表面,化為了灼熱的大河流往山腳。

    ——此時,眼前的景色改變了。

    與富有特色的富士山不同,從外觀上無法判斷位置的某座山系。

    這里似乎也是火山帶,各處山頂都噴出了火柱。整個山系全體都開始爆發。

    ——景色又改變了。

    這次是一座島。島中心的火山噴發出煙霧和熔巖。

    ——接著是從高處俯瞰東京的摩天大樓。這附近跟白天時觀賞過的天空樹觀景回廊的風景相似。但是截然不同的是,天上落下的火山灰導致周圍一片陰沈。東京到處積滿了黑色的火山灰。

    ——景色不斷轉變。

    被低處湧出的熔巖灼烤的街道。被火碎流摧毀的城鎮。如同豪雨的雨點一般落到地上的火山彈的洗禮。被漆黑與灰色所占據的天空。

    ——最後的景色,是從超高高度俯瞰的整個日本列島。

    關東地區上空被黑色的暗雲徹底覆蓋,無法清晰看見地面的情況。恐怕是火山灰所形成的雲層吧。

    而且這團暗雲最終擴展到列島全體。

    然後東亞全境、中亞、中東、歐洲也染上了黑色——

    「…………」

    在大家啞口無言之際,景色終於回到了沙耶宮家別墅的客房。

    正如祐理所言,她所看見的噩夢極其可怕。

    「說起來,」

    先是莉莉婭娜煩惱地打開了話匣子。

    「鋼之英雄是火山之子。英雄帕修斯也降臨在那不勒斯的維蘇威火山,齊天大聖也在日光的男體山舉行魔術儀式。『最後之王』若是提升了火與風的靈氣,使海洋和大地熱度上升的話……其影響會波及火山帶也不足為奇。」

    「護堂先生。」

    馨也開口了。而且明顯沒有平常的灑脫氣質。

    「剛才所提及的『讓人在意的現象』也是實際上和火山有關的。伊豆諸島好幾座火山——確認開始了冒煙。那一帶本來火山活動就很頻繁,一開始還以為只是單純的偶然而已。」

    馨還說之後以防萬一讓甘粕過去調查了。

    「總之先將調查員送往關東附近的火山地帶。伊豆諸島、小笠原諸島、箱根富士山……不過長野、山梨、群馬、櫪木、福島一帶的山系基本上也是和火山相交織的……」

    目睹不祥的未來預知後,護堂嘆了一口氣。看來與『最後之王』相關的騷動,正朝著『與每次相同的世界危機』的方向發展。

    「不過,這次的敵人比起以前要強悍無比得多。」

    不管怎樣,與殲滅魔王的勇者的決戰正逐漸逼近。

    護堂朝夥伴們點了點頭。不管如何,首先要前往幽世一趟。現在要為此做好準備。

    然後過了幾個小時。

    草薙護堂久違地再次踏足幽世的領域。

    這是一個每次都能讓人看見不可思議的景色的妖異領域。莉莉婭娜像上次一樣用魔女術打開了『門』,護堂鉆過門後,這次也看見了一片不可能在地上世界出現的景象。

    他身處大海的正中。

    不過海是紅色的。就跟整片海域都爆發了紅潮一樣。

    能稱得上陸地的,只有護堂腳下的小島而已。要是用庸俗的地上世界的感性來表現,面積也只有便利店大小罷了。

    遠眺海面,可以看見波浪中偶爾會飄浮著某些粘稠的流體。

    兩名同行人之一的清秋院惠那小聲說。

    「就跟誕生出日本列島和蛭子的原初之海的感覺一樣呢。」

    「我記得那是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攪拌海洋,創造島嶼的神話吧。」

    朦朧回想起來的護堂回話道。

    不過嘛,這里是哪里都不重要。只要好好想象出幽世的目的地,就能一瞬間轉移到那里去。

    然而,護堂缺乏關鍵的想象方面的素質。

    所以才會讓習慣幽世的惠那,還有另一位熟練的人同行。

    「萬里谷,身體怎樣了?」

    「沒事的。還沒那麼難受——不。」

    在幽世里,精神和靈體的力量比肉體更重要。

    那麼通曉靈視能力和精神感應能力的祐理才是最可靠的。盡管她由於高燒和身體不適而閉著眼睛,護堂還是希望她這樣的人才能夠同行。

    還有一個原因,在未曾有過的緊急事態面前,祐理自己是最希望同行的。

    「來到幽世後倒不如說變得輕松了。請不用擔心。」

    確實她的臉色變好了。

    沒有勉強自己的感覺。果然這是一個比起肉體,對靈體和精神負擔更重的世界。身體不適很輕易就被強大的靈力彌補了。

    順帶一提,兩位媛巫女都穿著巫女服。

    遠征幽世時還披上了上衣,跟名為千早的羽織很相似。就跟冬天外出時多穿了一件一樣。

    既然祐理沒什麼問題,護堂就提議道。

    「那就出發吧。先嘗試去找須佐之男吧。」

    「那就由惠那和天叢雲劍帶路好了……不過可以先問一個問題嗎?」

    突然的提問使護堂楞了一下。

    惠那罕見地畏畏縮縮地窺看著護堂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明朗快活的太刀媛巫女的表現——不對。

    要是問及不擅長的『男女問題』時,她就會特別溫順謹慎。

    「會告知『最後之王』的真實身份的……果然是女人嗎?」

    「!?」

    「啊,果然是呢。」

    「我、我什麼都沒說啊!」

    「就算不說出口,表情都寫在臉上了。看來是說中了。」

    惠那有點傷心地小聲說完,偷偷地嘆了一口氣。

    「不愧是王。明明一直跟好幾個女孩子在一起,不知不覺還能跟連惠那和大家都不認識的人好上……」

    撇下被突然追問而變得畏縮的護堂,另一位媛巫女也嘆了一口氣。

    當然就是直到剛才還受到高燒之苦的祐理了。

    「就如惠那同學所言。其實我內心也懷疑過,接下來是不是要去拜訪那位女性什麼的。」

    「你、你們別把這件事說得跟什麼問題行為一樣啊!?」

    就在他莫名地困擾的時候,聽見了一陣琴音。

    悠然的曲調。演奏者不在附近。這個音色是從遙遠的大海彼方傳來的。

    聽見這道琴音的一剎那,護堂全部想起來了。

    上弦月色之夜。當時玻璃之瞳的公主也演奏著同一首曲子。

    「萬里谷!能飛到琴聲傳來的地方嗎?」

    「啊,好的!」

    祐理感受到了護堂的認真態度,馬上擱置了剛才的話題,閉上雙眼集中精神。

    頃刻之後,兩名媛巫女跟護堂就身處於不知何處的原野之上。

    是夜晚。除了上弦月之外,沒有任何引人註意的東西。到處叢生著人背高的芒草。

    遠方傳來了琴音和女性裊裊的歌聲。

    海有邪龍。王即放箭,正破龍之胸——

    護堂一行互相點了點頭,走向歌聲傳來的方向。

    撥開芒草走了二三十米,就來到了一片空地。一位穿著十二單的美媛背靠一棵橫臥在地的樹幹坐在那里。

    亞麻色的漂亮長發,澄澈的瞳孔是玻璃色的。

    她膝上放著臺形的古琴。樂器和演奏者都明顯不是來自日本的。

    「終於憑借自己的意誌來到這里了呢,羅剎王喲。還有繼承了我的血脈的日本巫女們。」

    護堂詢問這位微笑相應的玻璃之媛。

    「既然你這麼一說,那我們前來的理由——」

    「大概已經知道了。」

    不愧是隱居在形似於大靈界的異空間的公主。

    那樣就好說了,護堂說出了甘粕告訴大家的那個名字。

    「我的同伴猜測這也許就是『最後之王』的本名。實際上又是怎樣呢?」

    「…………」

    玻璃之媛收起了古琴,輕輕地站了起來。

    她身上裹著華美而又厚重的十二單。不過婀娜的玻璃之媛像是感覺不到衣服的重量一般,來到了護堂的身邊。

    這也是精神力量超越物理法則的,幽世的神秘之處吧。

    現在,美麗的玻璃之媛走到護堂面前。

    「草薙大人。作為回答的代價,能和我作出一個約定嗎?」

    「約定?」

    「對。即使知道太子閣下的真面目和命運,也要跟他生死相搏,並消滅他,一定要為我們先祖的女神們報仇。」

    正當護堂為這一過激的請求而驚訝的瞬間,玻璃之媛出乎意料地湊近護堂的臉,並吻上了護堂的嘴唇。

    「王!?」「護堂同學!?」

    一直靜觀至這一幕的惠那和祐理也愕然了。

    這當然是為了向魔王弒神者施加法術的親吻。護堂的意識急速地遠去了……

    5

    過去,世界上曾經誕生過多少位弒神者呢。

    護堂並不知道答案。有時連續兩三個世紀一個弒神者都沒有,也有是同一個時期突然有五六人誕生。

    而現在,玻璃之媛通過『幻視之術』讓他看見的時代里——

    這一時代,也是屬於有好幾個弒神者在世界上闊步而行的『糟糕的時代』。

    現在,其中一個弒神者的生涯歷程,就跟做夢或者歷史電影一樣在護堂的意識中播放著。

    他是打倒了『擁有十次生命的魔神』而奪取了對方權能的弒神者。

    他所常用的劍與盔甲不是鐵制而是青銅制的,看來是古代世界的人。他所生活的時代比烏爾丁還要更早。

    跟其他弒神者一樣,『擁有十次生命的弒神者』也是強大的王者。

    不僅與不從之神戰鬥,還征服統一了好幾個都市國家,是作為大王君臨諸國的權力者。

    周邊諸國的住民畏懼並稱呼他為『連神也能誅殺的魔王』。

    不過他也有宿敵。那是一位在敵國出現的勇者。傳聞是『殲滅世上一切魔王的命運之主』。勇者降臨地上時,不僅被民眾崇拜為軍神,還將他捧上了大將軍的職位。

    這位勇者相當棘手,不過是個值得挑戰的敵人。

    不僅擁有足以威脅『擁有十次生命的弒神者』的勇猛,而且不管打倒他多少次都會複活,並再次挑戰魔王。

    如果弒神者不是擁有近乎於不死身的『十次生命』的話,肯定也會戰死吧。

    總之戰況相持不下,不過總體而言魔王方更有優勢,於是支持勇者一方的人類神官們舉行了一個儀式。

    這是招募侍奉於殲滅魔王的勇者的『大地女神』的儀式。

    「盡管我與她無仇無怨恨,但我可不能將她侍奉的對象置諸不理。為免夜長夢多,還是殺掉她吧。」

    魔王聽說了招來女神的儀式後,就闖進了儀式的祭祀場。

    一切都結束了。美麗的女神順利降臨,執行儀式的教團神官們都歡呼雀躍。

    他首先發揮魔王的本領,將神官全部殺掉。

    然後,將劍舉向本該輔助勇者而顯現在地上的女神。

    「羅剎喲,要是你想殺我,那也是沒辦法的。請隨便處置我的性命吧。」

    女神幹脆地回答。

    「什麼?」

    「就如你所見,我不會還手的。」

    她擁有亞麻色的長發和玻璃色的眼瞳,盡管以如此美少女的外形顯現,卻一動不動地垂下頭,向魔王露出自己纖細的脖子。

    沒想到對方會如此順從,魔王覺得很掃興,而此時擁有玻璃眼瞳的女神平靜地說。

    「老實說,我是為了將生命奉獻給那一位——太子閣下才被召喚出來的。即使你不下手,也會有人動手殺我的吧。」

    太子閣下。是指殲滅魔王的勇者。

    侍奉於那個男人的人們好幾次都這樣稱呼他。

    「真是無法理解。特意召喚出女神來,作為家臣來使喚不就好了。殺死你有什麼好處,我完全搞不懂。」

    「要提高太子閣下的神力就必須借助大地的精華……也就是說,大地女神的性命。」

    女神垂頭時的微笑,使她的美貌更錦上添花。

    以笑容隱藏壓抑自己的悲哀。她的微笑屬於這一種。

    「因此那一位是女神的——女性的敵人。他比其他人更強烈地體現了『征服大地之人』這種劍神的特性,是一位偉大的英雄。」

    「唔。」

    他陷入了沈思。這句話的真偽確實有必要斟酌。

    不過如果這是真的話,殺掉她就變成親手助勇者一臂之力。他想回避這一點。而且更重要的是——即使女神說的是謊言,這也是他所聽過最有趣的求饒。

    「好。那你就跟我來吧。你作為我的俘虜,你的性命就交給我。要是有必要,我就從他們的刀下守護你。」

    「啊」

    玻璃眼瞳的女神似乎聽見了有趣的話而笑了出來。

    「有什麼好笑的?」

    「沒事。擁有十次生命的羅剎俘虜了大地女神,和太子閣下對決……簡直就像回到了神話時代一樣。」

    然後過了幾年——

    勇者率軍攻入了擁有十次生命的魔王的居城。

    勇者軍和魔王軍展開了激戰,在混戰之中,大將之間的單挑也開始了。

    弒神的魔王,與殲滅魔王的勇者各自拔劍開始對決。

    勇者利用名為救世之神刀的武器操縱萬千雷電。在與強敵單挑時,強大的魔王也必須傾註自身的全部力量與之對抗。

    於是他並沒有防禦的余力。沒能防住一支射向魔王居城的箭。

    這支箭是在混戰之中,侍奉於勇者的弟弟等待時機射出來的。弟弟是勇者的從屬神,外形和勇者一模一樣,擁有褐色的肌膚。

    被箭射中後,魔王的居城就如同火山爆發一般爆炸了。

    城內的兵士和家臣,還有住在居城一個角落里的玻璃之瞳的女神,也在爆炎之中被灼燒殆盡,白白枉死。

    「什麼!?」

    比起魔王,反而是勇者更吃驚。

    恐怕這是弟弟的獨斷行動吧。而且為了保證殺死女神,還使用了威力巨大的箭矢。並且成功實現了目標。

    擁有玻璃眼瞳的女神和魔王城一起徹底被摧毀,下一瞬間,雷光閃耀。

    這是在附近逝去的大地母神的精氣。精氣自行被勇者的肉體所吸引,使他作為『世間最後顯現之王』的力量提升到臨界狀態。

    此時魔王揮下了利劍。

    臨界狀態的『最後之王』並沒有避開。劍狠狠地砍了下去。

    然而,傷口所流出的並不是血,而是威力極其龐大的雷光。

    救世之雷。後來好幾次讓草薙護堂陷入苦戰的,這道白金色的光芒發生了爆炸,附近直徑十多公里的區域都遭到牽連,上面的一切都被一掃而空——

    「嗚呼」

    『最後之王』將其悔恨的念頭都濃縮在這一聲短嘆之中。

    他的神力將一切都消滅了。不管是魔王城和魔王軍,還是自己以勇者身份所率領的軍隊。

    他並不希望引致這一暴行吧。

    然而這一慘劇,毫無疑問是他這位勇者導致的。

    由於巨大威力的雷光爆炸,魔王城周邊一切的生命都灰飛煙滅,化為了寸草不生的荒野。

    勇者——『最後之王』只是呆站在荒野之中。

    他顯然因自己犯下的罪孽而煩惱和疲憊,厭倦於迫使自己作出這種事情的命運,端正的美貌也失去了光彩。

    「真是無聊啊。」

    唯一活下來的魔王傲然地向勇者搭話。

    勇者猛地回過頭來,在驚訝的同時,內心深處也接受了這一事實而點了點頭。

    「不愧是你……在我所認識的弒神之人當中,你也是最接近於不死之身的豪傑。被在盟約大法之下提升到最大限度的我所釋放的雷電擊中,竟然還能活下來。」

    「不過也挺不容易就是了。」

    擁有十次生命的弒神者生命力極其頑強,魔王算是撿回了一條命。

    勇者看著魔王,冷笑了一聲。這一笑,是對眼前人類扯談般的頑強,感到驚訝而又心悅誠服的笑聲。

    「我還以為那位女神——曾經是我的妻子的女神,在你的庇護之下就會安全的……這可真是無奈啊。」

    「別在死掉就會帶來麻煩的家夥附近挑起戰爭啊。我也是很頭疼的。」

    在勇者慨嘆之時,魔王只是冷淡地說。

    「我對你有點不爽。雖然對你這個男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怨恨,但對孕育出你這種存在的『命運』,我可是有很多抱怨想說。『吞噬女人生命的英雄什麼的去死啦!』之類的。」

    「……我該說深有同感嗎。」

    「你也是的。要是覺得命運礙事,就拋開不顧,一身輕松就好了。沒必要一直老實地背負下去。真是讓人窩心。」

    「果然會這樣說嗎。」

    面對眼前自說自話地發泄著的魔王,『最後之王』佩服地露出了微笑。

    「命運、宿命、血緣、神明的加護、義務、信仰、人類肉身的極限、無力,本來根本無法抗衡的實力差距……你們弒神之人總是輕易而舉地突破了這一切障礙,擋在我的面前,還將我好幾次打敗。」

    『最後之王』微笑著說出對魔王的贊辭之後,把手伸向了救世之神刀。

    他朝著擁有十次生命的弒神者擺出了上段的架勢。

    「所以啊,我和你們戰鬥時,都一直心懷敬意。」

    「被敵人尊敬只會讓我覺得不自在而已。差不多該開始了。」

    魔王滿不在乎地留下這句話後,就變形了。

    他的權能並不止擁有十次生命這一個。變化為擁有翅膀的巨大邪龍,也是他的權能之一。

    而『最後之王』也從救世之神刀中召喚出了坐騎。

    這是一輛由兩匹能翺翔天際的駿馬所牽引的空中戰車。他乘上戰車,與化為邪龍的魔王展開了空中的決戰。

    吸取了大地母神的生命,而達到了臨界狀態的『最後之王』——

    如果單純從戰鬥能力、咒力、神力、武器數量來比較的話,實際上他遠遠淩駕在魔王之上。兩者的規格差距本來連決一勝負都談不上。

    然而,他們卻展開了激烈的生死決戰。

    無論面對多麼強大的敵人,都能找到勝機而竭盡全力。

    這是所有弒神者的共通能力——不,求生本能在這種時候也會最大限度地得以發揮。而且,由於某個因素,魔王意外地獲得了優勢。

    魔王與勇者在空中戰鬥,在海上戰鬥,然後再次在陸地上展開戰鬥。

    然而他們仍然無法分出勝負,於是再次飛上天空,最後突破了大氣層,在宇宙中繼續戰鬥。

    「唔喔喔喔喔喔!」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最終,兩人同時墜落到地上。

    彼此都受了重傷,無法再次飛起來。

    他們墜落在一個南洋的小島上。這里生長著茂密的叢林,還擁有美麗的白色沙灘。在這里,擁有十次生命的魔王終於力盡而亡。

    他以邪龍的形態耗盡了自己的全部生命,躺在沙灘上面。

    頃刻之間,巨大的軀體就化為了白骨,變為無言的屍骸。

    另一方面,『最後之王』也失去了性命。他死後就變回了神刀的形態。白金色的刀身幾乎完全卷刃,而且還折彎了。

    神刀也淒慘地躺在了沙灘上。

    並被湧上沙灘的海浪所吞噬,就這樣流入了大海。

    然而兩年之後,救世之神刀再一次以『最後之王』的身份複活。將除了『擁有十次性命的魔王』之外同一時代的所有弒神者殲滅,這便是托付給蒼發英雄的使命。

    6

    在過去發生的勇者對魔王的大戰。

    護堂以夢境般的形式持續看著其戰鬥過程的幻視。當兩者以兩敗俱傷的形式決出勝負的時候,護堂突然驚醒了過來。

    “這里好像是……”

    護堂環視周圍的景色,大感驚訝。

    開始看到幻視前身在月下的荒野上。可是,如今所身處的位置似乎在小島的沙灘上。稍微往前走了幾步,便進入了樹木生長茂盛的原始森林。

    這里是古代的Campione與‘最後之王’同歸於盡的地方。

    而且,玻璃瞳的公主正站立在前方的位置。此外在現世中與護堂同行的兩位媛巫女——祐理和惠那都以擔心的表情望著護堂。

    對兩名同伴少女點了點頭之後,護堂再次面向玻璃瞳的公主。

    “您……是那時候被殺害的女神轉生而成的神祖。是這樣沒錯吧?”

    “是的。我的性命作為太子大人的食糧而被奪去了。”

    擁有亞麻色頭發和玻璃瞳孔的美麗公主悄聲說道。

    “成為神祖而新生之後,我經歷流浪之旅而來到了日本國。並留下了成為那些巫女們先祖的血脈……然而最後厭倦了現世的生活,便選擇在幽世隱居。”

    玻璃之瞳的公主才是媛巫女們的遠祖。

    因為這件事已經預料到了,所以護堂對此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實際上,發生返祖現象的祐理,頭發經常都會變成亞麻色。

    “本來,神祖不會擁有身為女神時候的記憶。不過,由於來到幽世而讓被封閉的過去之門開啟,於是我便想起了前世發生過的事情。”

    “原來是這樣啊。”

    帕拉斯·雅典娜也恢複了身為雅典娜時候的記憶。

    玻璃之瞳的公主身上也發生過同樣的現象。公主對點著頭的護堂問道。

    “那麼草薙大人。先前的約定,您打算如何?”

    “您指的是消滅‘最後之王’對吧?那個約定——當然是辦不到的。”

    護堂簡單地說道。

    “那家夥比我強太多了。既然是那樣的對手,可就無法保證絕對可以取勝。而且,我也是個和平主義者。”

    “…………”

    “那些神明都非常強大,隨著戰鬥的激烈化,也許會造成相當淒慘的結果。而且從最初就打算‘殺掉’或是‘消滅’可不行啊。”

    “那麼,就是說不需要知道太子大人的真名嗎?”

    “關於這個嘛。無論我作出怎樣的回答,您也是打算給予幫助的吧?不然的話,您就不可能會告訴我這麼多事情。”

    護堂故意以斷定的語氣說道。

    總覺得——有種想要嘗試一下的想法。於是,玻璃之瞳的公主那形狀姣好的嘴唇上浮現出微笑,然後點了點頭。

    “即便直面太子大人的力量,以及與這位大人戰鬥的痛苦,也絲毫沒有動搖自身的信念。實在相當了不起。實話相告——”

    說到這里公主露出惡作劇的笑容。

    她經常都會展現出很像活著的女性似的動作和表情。

    “我昔日曾經多次向禦老公須佐之男和僧正大人訴說過這番話。說草薙大人與最能讓太子大人痛苦的弒神之人——持有十命的弒神殿相當相似。故而,到了萬一之時應當要將命運托付於草薙大人。”

    “誒?我覺得那家夥和我完全不像啊?”

    由於剛才才幻視到他的生涯情景,所以護堂立刻提出反駁。

    “不。對女性相當關懷,對身為敵人的女神也能給予同情,並因此而背負無謂的苦勞,就是這方面非常相似。”

    “哈啊。”

    被對方婉轉地斷定了。公主繼續說道。

    “不過,那種關懷亦能換來許多收獲。我便是因此才認為草薙大人擁有能讓太子大人受到痛苦的器量……還請草薙大人確認清楚‘最後之王’的真名。”

    突然的推舉。護堂“誒?”地重新註視公主的美貌。

    “這個領域是被封印在普魯塔克之館主殿內的,關於‘最後之王’紀錄的保管場所。既然身在此地,那就應該可以看到那位大人的真名和來歷。”

    遙遠的往昔,勇者與魔王同歸於盡的沙灘。

    這里是被構造成與那個地方完全相同的幽世領域。神祖格尼維亞,亞歷山大·加斯科因等人所探尋的謎題答案就是沈眠在這個地方——

    己方的幾人在不覺間被引導至這塊寶島上。

    對驚訝的護堂,還有祐理和惠那低頭施禮之後,玻璃公主身穿十二單的華美身姿便突然消失,從這里離開了。

    “保管著作為一切靈視之源《虛空記憶》的普魯塔克之館……這里確實與那個聖域有相同的感覺。”

    祐理以巫女在神前叩拜的虔誠語氣低聲說道。

    她把手貼放在從巫女裝束上鼓起的美麗胸部上,閉起了眼睛。集中起精神。接著,護堂等人身處的白色沙灘——各個地方都冒出了石板。

    邊長大約四、五十公分的正方形石板。

    石板的表面上以古老的拉丁文字書寫著長長的文章。

    從沙子中仿如草木發芽一樣冒出的石板數量,恐怕有五百塊以上。

    “這些石板上全都都寫著‘最後之王’的信息嗎……”

    “是的。只要可以從這里得到知識,那就必定可以鍛造出‘劍之言靈’……”

    為了將充滿謎團的英雄斬裂的武器。

    能夠獲得這個武器的機會終於來到草薙護堂身邊。可是,要將以未知的語言來書寫的文書全部解讀,記憶下來是不可能做到的。

    必需要依靠萬里谷祐理的靈視力和術式,以此進行傳授才行——

    當護堂打算要走到由於害羞而忸怩起來的祐理身旁的時候。

    “要、要開始了嗎,王?”

    被惠那問道。

    “就是那個。要這樣子作出請求,惠那也覺得相當下流,可是……”

    “怎麼了,清秋院?”

    表現出很不像平時那個自由豁達的自然兒性格的躊躇態度,說話吞吞吐吐的惠那。

    對這樣子的她感到奇怪,於是護堂這麼問道。

    “惠那也……想要一起進行儀式。將各種知識傳授給王的儀式——”

    “!?”

    “惠、惠那同學,您在說什麼!?”

    也就是說要三人一起做——對這個提議感到驚訝的不只是惠那,當然祐理也愕然不已。可是,太刀媛巫女還是害羞地繼續說下去。

    “對、對不起。這樣下去就只有惠那被排除在外,就只能在遠處看著……想到這里惠那就覺得很悲傷……”

    抽出虛空記憶的能力,確實只有卓越的靈視力者才會擁有。

    當然,這個場合就會是讓祐理來獨占。可是,這樣子的確就只有惠那會被排除在外。

    可以的話還是想要盡量對共渡難關的同伴平等對待——

    護堂由衷地如此想到。正因為如此吧。在作了各種考慮之後打算以常識論來拒絕這個很有問題的請求之前,內心就出現若幹的動搖。

    (這樣啊,清秋院也——)

    自然而然地朝另一名媛巫女看了一眼。

    祐理對自己兒時玩伴提出的請求表現得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再、再怎麼說居然要三個人一起做這種事,這樣太過不知羞恥了。我、我們應該要更有節制——”

    滿臉通紅地提出抗議。不過,祐理說道中途就停了下來。

    是因為想起以前‘這種行為’早就做過許多次了吧。惠那也因為羞恥而滿臉通紅,然後將‘那件事’說了出來。

    “嗯、嗯。惠那就覺得祐理是會這麼說的。可、可是,在日光和高盧的時候,都有好幾次做過那樣的事情了,這次也——想要像以前那樣……”

    “那、那應該不是可以這樣子下結論的問題才對。”

    “說得也是……真的很對不起,說這麼任性的話。惠那是沒打算讓祐理困擾的,可是無論如何都想要請求一下……”

    平時總是活潑開朗的惠那失落地低下頭。是認識到自己說了很任性的話吧。

    “惠、惠那同學。”

    祐理悲傷地低聲叫起坦率地作出退讓的媛巫女名字。

    她的內心在動搖。不知道該遵從羞恥心和常識,還是該優先顧慮好友的心情。而且,要是自己處於對方的立場……也許還在想著這樣的事。

    護堂伸出手,將煩惱的大和撫子抱了過來。

    “萬里谷,我也想這麼拜托你。”

    “護堂同學!?”

    護堂邊用力抱著猶豫不決的祐理,同時繼續說道。

    “老是將困難的事情推給你,我覺得很過意不去。不過很抱歉,看來我還得繼續當個凈幹傻事的廢材不可啊。”

    “的確是這樣。護堂同學和惠那同學都老會說些不可理喻的話。”

    祐理就只有最初的時候身體發硬。

    她馬上就在護堂的手臂中放松下來,將自己的體重承托在對方身上。恐怕她是在為自己尋找退讓的借口。

    由於護堂有180公分的身高,所以兩人的身高差距很大。

    他彎下身子,將臉靠近祐理的嘴唇,接著這麼說道。

    “要是討厭的話,就馬上推開我好了。”

    “我不會……做這種事的。雖然覺得護堂同學真的是個讓人為難的人,可是約定要與您同度一生的人就是我自己……不過。”

    不過是低聲交談,就能感受到彼此的氣息。

    正因為彼此都已身心相許才會感受到這種相互接近的距離感。

    “下次一定要讓我撒嬌喔?”

    “當然可以。”

    邊對祐理少有地作出的‘撒嬌’感到憐愛之情邊和她親吻起來。

    祐理陶醉地接受了護堂的嘴唇。過了一會之後放開嘴唇,對在旁邊帶著不安的表情註視著兩人的兒時玩伴叫喚道。

    “惠那同學也……過來這里。”

    “當然!”

    是由於害羞才會這麼簡短地提出邀請吧。不過,惠那卻以如飛奔般的氣勢跑到護堂兩人的身旁。

    “現在就開始將‘最後之王’的知識聚集起來。”

    隨著祐理這番宣言,周圍突然起了變化。插在沙灘上的數百塊石板接連不斷地漂浮到空中。

    而且與之相呼應,祐理的瞳孔閃耀著玻璃色的光輝。

    “世間最後顯現的王……為了殲滅罪惡的魔王而被派遣至地上的禦子,潛伏在人界的沈睡之虎,背負流浪宿命的弓之英雄——其禦名,於此確實接收到了。”

    低聲地宣言,媛巫女把手伸向朋友。

    “請惠那同學也接收我所獲得的睿智。”

    “嗯!”

    兩名少女的手相互緊扣。同時惠那的瞳孔也閃耀著玻璃色光輝。

    是祐理利用精神感應的靈力,將有關‘最後之王’的知識分享過去吧。

    然後,教授的儀式終於開始。

    “護堂同學。女神喀耳刻臨終前這麼說過。‘最後之王’是聯系著於希臘神話中被稱作阿爾戈系譜的存在。”

    “在這艘船上呢,搭乘著以海格力斯為首的數十名英雄。”

    接在祐理的話語後面,惠那也低聲地說道。

    為了將她們迎入懷中的護堂盤腿坐在白色的沙灘上。於是兩位媛巫女也如此跟隨,分別在護堂的左邊和右邊坐了下來。並且,同時還將身體緊貼過去。

    兩個少女肢體的熱度和柔軟隔著千早與媛巫女裝束傳遞了過來。

    啾……護堂對陪侍在左邊的惠那輕吻下去。

    “乘員中的某個人是‘最後之王’——所指的並不是這個意思喔。這里最重要的是,阿爾戈號是艘怎樣的船……”

    期初只是輕輕地碰觸嘴唇。

    可是,惠那在第二次親吻就將嘴唇緊緊地貼了過來,緊接著仿佛畏縮般地將舌頭伸了出來,護堂也以自己的舌頭接受下來。

    舌頭與舌頭在兩人緊密貼合的唇瓣上相互糾纏。

    短暫地享受過親密接觸之後惠那便放開了嘴唇,這次輪到祐理吻了過來。

    “從希臘的巷口出航的阿爾戈號從地中海駛往黑海,到達了位處沿海邊的科爾基斯王國。眾英雄所尋求的是作為其國寶的金羊毛——他們不光使用武力而且還利用策略,最後將皮毛盜了出來……”

    “之後眾英雄搭乘阿爾戈號,逃出了科爾基斯王國。”

    “就是說經過航海之旅前往襲擊他國,掠奪寶物凱旋回到祖國——阿爾戈號的冒險物語是橫渡海洋的海賊行為以及侵略行為被神話化的故事。”

    “這里重要的是‘跨越海洋的征服者’這個要素。”

    “有發覺到嗎?其實這是與在日本流傳桃太郎相同構造的傳說。”

    “桃太郎在遙遠的往昔坐船前往鬼島,退治了居住在島上的惡鬼,最後奪走寶物回到了故鄉對吧?到頭來,這同樣也是海賊進行侵略的故事……”

    祐理邊編織著言靈邊如往常那樣仔細而靈活地運用著舌頭。

    註入相比於大膽來說更為纖細的心思和情愛,細心地讓嘴唇和舌頭在口內沾濕舔舐起來。這是自從去年六月份與她接吻以來,祐理在不覺間已經心懷著的,只為了護堂而奉獻的真心流露。

    被這樣子的兒時玩伴所感化,惠那的動作也漸漸不再僵硬了。

    當祐理松開嘴唇後,輪到惠那堵住護堂的嘴唇,輕松地利用舌頭不斷地進行濃烈的親吻。並以陶醉的目光和熱烈的眼神凝望著護堂。

    三人的內心和行為順利地高漲起來,終於進入正式的儀式——

    這是與往常相同的發展。不過,正當想著這次也會是這樣的時候,祐理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萬里谷?”

    “對、對不起。突然覺得喘不過氣……”

    不只是祐理這樣。身旁的惠那也急喘著氣。

    而且,兩人在左右兩邊依偎過來,將筋疲力盡的身體承托在護堂身上。護堂慌張地扶起兩位媛巫女,感到驚訝。

    她們兩個全身都熱得不行。如果用體溫計去量的話很可能會顯示出四十度以上吧。

    “被封印了2000年以上的‘最後之王’的秘密……這是至今所傳授過的靈視中最難以承受的。”

    “畢、畢竟這是被眾神定為禁忌的知識喔,祐理。”

    惠那對痛苦地低吟著的兒時玩伴說道。

    “惠那我們雖然是經過修行的巫女,可是畢竟還是有壽命的人類……要是不謹慎對待的話,內心和身體都會堅持不住——”

    就這番見識來看,可謂是真不愧為習慣與神明打交道的媛巫女首席吧。

    而且,惠那還邊呢喃說著邊閉起眼睛。於是,剛才寄宿在雙眼中的玻璃色光輝淡淡地包圍著她的全身。

    接著惠那就將臉龐埋入護堂的胸前,低聲開口說道。

    “王、王,已經不要緊了,繼續儀式吧?還、還有呢,雖然像以前那樣吻在嘴唇上也可以……不過惠那還希望可以親吻其他地方。”

    “什麼!?”

    “要、要是像以往那樣讓知識留存在惠那我們的頭腦內的話,會對頭腦造成很大的負擔……可以嘗試放到身體上。”

    “還能做到這種事嗎!?”

    “畢竟這里是幽世嘛。因為這里是心念和精神比起肉體和物質更為優先的領域,所以還能做到這樣的事喔。”

    “可、可是,所謂親吻其他的地方是指——”

    “嗯……嗯。只要親吻惠那身體上其他的部位,就能如往常那樣將各種知識傳授過去喔。要是不以這種方式讓儀式盡快結束,惠那和祐理大概都堅持不到最後。可能在將知識傳達完之前就會倒下……”

    被淡淡的玻璃色光輝包圍的惠那細聲地說出了這樣的話。

    她把臉埋在護堂的胸口上,而且還將發育得相當好的胸部緊貼過來。可是終究還是使不上力氣。

    護堂立刻將嘴唇吻在惠那光滑的脖子上,還讓舌頭在上面滑舔起來。

    在這瞬間,腦內浮現出鮮明的意像。那是謙和地跪在地上將頭低下,被戴上王冠的‘最後之王’。授予他王冠的是身穿簡陋衣物的老人。可能是僧侶或是神官吧。

    “啊——王,傳達到了嗎?”

    “啊啊,沒問題。這種方式是可以的。”

    “那、那麼,拜托了。更多地親吻惠那——嗚唔!”

    讓嘴唇和舌頭順著脖子滑到肩膀上後,惠那的身體突然抖動起來。似乎是全身的感覺變得相當敏感。

    也許是看到媛巫女的做法而掌握了要領吧。

    祐理也讓全身包圍著淡淡的玻璃色光輝,向護堂訴說道。

    “我、我也不要緊了。所以一定可以幫上護堂同學的忙——嗚唔!”

    這次親吻的是祐理的耳垂。

    以前和義姐·羅翠蓮對決前進行知識傳授的時候,也曾經順勢做出了同樣的行為。其實自從那次之後,也有許多次吻在祐理這個地方的記憶。

    溫柔的媛巫女像以往那樣——不對,是表現持更為敏感的反應。

    接下來便以怒濤般的氣勢進行下去。

    被引起了澎湃的激情,護堂毫不歇息地繼續與兩個媛巫女進行濃厚的親吻。

    以嘴唇吻在可愛的耳垂,白皙的脖子和纖細的手指上,連指頭都憐惜地親吻起來。

    以舌頭沿著脖子舔舐到豐滿的胸部附近,以舌尖仔細確認她們那柔嫩的肌膚。

    兩位少女不覺間已經脫掉了披在巫女裝束上的千早,就連上衣都敞開了。可是,三人都完全不在意。

    而且,祐理和惠那都不只是被動地接受親吻。

    每當註意到護堂的嘴唇離開,她們就馬上就臉龐緊挨過去,嘖嘖地不斷親吻著。

    “護堂同學。將東方最具權威的大英雄斬裂的劍……”

    “如今正是將其掌握之時。只要是為了這個目的,惠那和祐理任何事都能做喔……”

    既有與祐理和惠那交替著接吻的時候,也有兩人同時吻在護堂的嘴唇上,獻上情意濃烈的親吻的時刻。

    拜此所賜,偶爾會讓護堂表現出過度的熱情。

    讓舌頭沿著她們的背部滑行到腰部,甚至還吻在白皙的大腿上之類的,再怎麼說這樣也太過火了吧。不過,熱情過度的儀式起到了效果,使得護堂的體內儲存了數量驚人的知識。

    並且,護堂終於可以確信。

    既然是如今的自己,那就能夠以言靈之劍將‘那個男人’斬裂——

    他在護堂的內心中已經不再是什麼‘最後之王’。其真名和來歷都已經得知,對這個英雄的所有信息都已經清楚。

    那與甘粕冬馬所告知的名字果然是同一個的英雄。

    祐理和惠那都以沈醉般的神情凝望著護堂。而兩名媛巫女全身略微浮現出的紅潮,則是為了得知這個名字所進行的儀式殘留下的余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19 AM

第五章 汝,背負永劫之宿命者

    1

    “此身從屬於天,此軀隸屬於地。”

    “日月星辰皆具榮光,死生之輪回亦如是。”

    艾麗卡·布朗特里以及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兩名大騎士正協力進行工作。同時詠唱言靈,為了完成‘某個魔術’。

    地點位於莉莉婭娜在文京區的獨棟居所內的車庫中。

    車庫內的面積足以停放兩臺大型汽車,不過莉莉婭娜自己和身為女僕的同居人卡蓮·楊洛夫斯基都不會駕車,所以現在這里只是個多余的空間。

    “將亡者複蘇為永恒,令卑劣者複蘇為榮光者,以肉身複蘇為靈魂。”

    艾麗卡詠唱的言靈是操縱金屬的魔術。

    放置在車庫中央的物體發出‘哢噠!’‘哢噠!’的金屬噪音並濺起熾熱的火花,同時慢慢地改變了形態。

    這種工作畢竟不太適合在家中進行。

    這是煉鐵術——操縱鋼鐵的魔術。艾麗卡所擅長的領域。

    “起始、終末之亞當啊,乃誕生之人亦為即殞命之靈。當終末的號角響起時,亡者必將蘇醒成不朽者。”

    莉莉婭娜也使用出魔女術。

    昔日作為大地母神之巫女的女性隨著時代的變遷而被人們稱為‘魔女’。所以魔女術的使用者會擅長使用於操縱大地精靈的技能。

    然而,損害大地的代表性存在就是鐵。要挖掘大地就使用鐵制的鋤頭,要砍伐樹木便使用鐵斧。

    身為鐵劍化身的鋼之英雄以武勇搶奪國家,奪取土地。擊倒地母神驅使的龍蛇,讓大地女神成為妻子·戀人。

    ——故而,艾麗卡和煉鐵術與莉莉婭娜的魔女術相性非常惡劣。

    話雖如此,兩人卻將猶如水和油一樣的兩個系統的魔術融而為一,共同協力制造‘某樣物品’。

    只要出現些許差錯,這個魔術便會失敗。

    而且,就算只是呼吸紊亂,咒力不穩,這個魔術還是會失敗。

    乃是難度極高的作業。盡管如此工程還是平安無恙地結束,證明艾麗卡和莉莉婭娜的技術果然是天才級別的。

    “總算成型了,只要能起到作用就好。”

    “那已經是屬於護堂的任務了,現在我們能做的事情就到這里了。”

    兩名大騎士看著車庫中央互相說道。

    那里放置著一把短劍。刀刃的長度大約50公分。暗淡的鉛色刀身上刻著‘現今,往昔,終將到來之人’這樣的文字。

    這是她們剛才以好幾樣魔術素材打造出的魔劍。

    所使用的素材分別有‘昔日曾為鐵劍,如今是滿布銹屑的鐵塊’‘從古代利比亞遺跡挖掘出土的陶片’‘鹽’‘水銀’‘凝固的青色熔巖塊’等等。

    畢竟只是臨時趕制出來的,大概只能使用一兩次吧。不過,這樣應該足夠了。

    兩人自從昨夜與草剃護堂以及兩名媛巫女出發之後,就完全沒有休息過,一直持續地進行這個工作。

    幸好是星期六,不需要向學校請假。

    “本來我也想跟著一起去幽界的……”

    “這也沒辦法。讓誰來做都行的話倒沒所謂,不過最為擅長的是我和莉莉嘛。”

    “這次那麼幹脆地接受,可真不像你的性格啊。”

    “啊啦,我可是無論何時都能為護堂付出所有的女人喔?聽你這麼說,倒是莉莉才是這次居然那麼幹脆就接受吧?”

    艾麗卡將鉛色的短劍收入皮革劍鞘內,放到車庫角落的桌子上,莉莉也將使用在鍛造魔術上的素材殘片收拾幹凈。

    兩人邊動手邊相互試探對方。

    “莉莉最近對於成為護堂的女人沒有絲毫猶豫呢。”

    艾麗卡仍然照往常那樣以貴婦人的優雅態度如此說道。

    “出於某種情況而與護堂獨處的時候就搶先立功,多次品味到快感與滿足所以內心都變得從容……被我說對了不是?”

    “你才是,本性完全就是只狡猾的母狐貍。”

    莉莉婭娜也不改嚴謹的女騎士表情。

    “絕對不放過任何機會。最近和草剃護堂前往撒丁島的時候可謂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正因為那時候獲得了相應的戰果,才會如此從容不迫——我說的沒錯吧?”

    兩人以前都是以米蘭為據點的魔術結社里的神童,同時也是舊友兼對手。

    如今雖然處於相同的陣營,卻是夾在最愛的人之間相互牽制的關系。她們都相互望著對方的臉,暫時觀察對方的反應。

    結果最後同時嘆了口氣,緩緩地放松肩膀。

    “關於這個問題,應該要找草剃護堂仔細地追問清楚呢。應該能得到不少有意義的新情報。”

    “說得也是。畢竟他不是可以藏得住事情的人。”

    對此點了點頭後,艾麗卡繼續說道。

    “當女性關系出現疑點的時候,大抵都是幹了些什麼事之後發現的。”

    “這種預感絕對會應驗的。畢竟他可是是個無法預料的人。大概這次也會在幽界里完成教授儀式吧。”

    對草剃護堂提出批判意見是兩人共通的特技。

    而且進一步來說的話,比起性格溫柔的佑理和惠那都更為擅長。盡管她們的王性格善良而且木納,然而素行方面卻有太多的問題。

    “其實呢,艾麗卡。這次按通常來想的話,我覺得對象會是萬里谷佑理……可是光是這樣他大概還不會滿足。”

    “真是巧呀。其實我和意見也和你的一樣。”

    “最近他的內心豈止是變得放縱,甚至已經逐漸壞掉了。”

    “不過,關於這方面我們也是共犯就是了。”

    “某種意義上,他會覺醒成為如此程度的怪物,原因是一直都在他身邊的四個人——就是我們幾個啊……”

    “竟然會成長到這種地步,真的是出乎預料呢。該說真不愧是弒殺神明的人吧。”

    就在話在興頭上,話題越聊越大的時候。莉莉婭娜放在角落桌子上的手機響起了電話鈴聲。

    打來電話的是沙耶宮馨。大概是緊急召集的通知吧。

    兩名大騎士彼此點了點頭。

    鍛造魔術成功後過了幾個小時,來到下午兩點。

    艾麗卡和莉莉婭娜再次來到房總半島的山中。不過並不是南房總,而是千葉縣市原市。這里是穿越內房山間的館山自動車道·市原服務站附近。

    正史編篡委員會發來了發現‘最後之王’的報告。

    前來迎接搭乘委員會的車輛來到現場的兩名大騎士的人是陸鷹化。

    他應該是為了完成師父下達的使命,與正史編篡委員會的人一起進行搜索行動。

    “嘛,要找到那家夥其實並不難。”

    以不以為然的語氣這麼說之後,陸鷹化皺起眉頭。孤高的美少年將險峻的目光投向枯萎的樹木。

    “一看就知道,因為到處都留下可疑的痕跡。”

    “‘最後之王’經過之後就寸草不生……是這麼回事嗎。”

    莉莉婭娜苦惱地呢喃說道。

    在氣候溫和的房總半島,即便是冬季山林中也會充滿綠意。

    甚至可以說到了二月份就已經是初春了。雖說如此,館山自動車道附近的山頭已經喪失了綠木的色彩。

    樹葉已經盡數枯萎,樹幹和枝條都如同喪失水分似地幹枯。

    就只剩下失去綠意和滋潤的樹木如文字所言那樣林立著。生長在樹木下方的野草非但枯萎,甚至還粉碎消失。

    土壤也是幹涸的。今天的風勢很強,到處都掀起漫天的沙塵。

    幸好並不是整座山都是這樣。只是從山腳到山腹附近是失去綠意的狀態。

    “看來那家夥是從南房總徒步走到這邊的。經過的路途上全都是這幅樣子。草木都枯光了,變成好像車胎壓痕一樣的單行道。”

    “確實是這樣……”

    莉莉婭娜對陸地鷹化的報告點了點頭。在來到這邊之前,她就已經使用‘魔女之眼’確認過附近的狀況。

    從高處俯視到的南房總風景上被刻上了一條褪色的單行道。

    仿如死神的馬車經過後留下來的紮痕,讓人毛骨悚然的景觀。

    “不過,這附近有很多高爾夫球場,還有數量不少的住宅對吧?‘最後之王’難道完全沒有和人類接觸嗎?”

    “關於這方面……還是去看看比較快。”

    艾麗卡對此感到不解,於是陸鷹化揚了揚下吧。

    從他所指的方向可以聽到不斷傳來吵雜的發動機噪音。

    那是與行使在普通道路·高速公路的車輛明顯不同,相當獨特的驅動聲。如今身處的山頭後面有個賽車場。

    雖然說是賽車場,但與F1的舞臺之類的豪華場所有些許的不同。這里專門用於小型賽車的練習·行車會·正式比賽等等。

    雖說如此,一圈賽道約有1000米。

    是個主場地有160米的寬度,相當廣大的設施。

    今天好像有好幾個隊伍在進行行車練習。數臺小型車正在疾馳行使。還有在觀眾席上觀看練習的人們。沙地區域也有在進行工作的人員。

    只要大致地環視一下,就能發現大約有三、四十名人士。

    讓人驚訝的是‘最後之王’也混雜在人群中。他坐在觀眾席的最前方,竟然在觀賞著疾馳行使的賽車。

    神聖的貴公子以認真的表情緊盯著發出轟鳴聲急速行使的車輛。

    這可謂是‘面對珍貴異常的貢品,被刺激起好奇心的王族’散發出的優美與高貴氣質。

    而且,他還跟坐在身旁的人搭話。

    聽到對方的回答後,帶著理解的表情點了點頭。坐在‘最後之王’周圍觀眾席上的人們漸漸地聚集起來。而且,他們還對殲滅魔王的勇者講解各種知識,又將點心和飲料贈送給他,入迷地凝視著他俊美的臉容。

    順帶一說,‘最後之王’穿著與之前所見的時候相同的衣物。

    青色的貫頭衣和白色的披肩,從背上解下了收著神刀的刀鞘,立在身旁的位置。

    那張白皙的美貌顯然不是日本人的臉容。盡管他有著這樣的外表,周遭的人們卻完全不在意。

    “那位英雄大人,對人類基本上就是那種態度。”

    陸鷹化解釋道。

    艾麗卡·莉莉婭娜都在觀眾席的邊角位置遠望著‘最後之王’。

    “他在這兩天期間似乎已經和七、八個人有過接觸。當委員會的成員去打聽的時候,所有人都‘遇到了很帥的外國人,對方非常親切’給出這樣的回答。而且,還是以真想再遇到那家夥似的陶醉表情說的。”

    “會和普通人類接觸的英雄嗎……”

    莉莉婭娜感慨良深地說道。

    “即便在這方面他作為‘不從之神’也是規格外的存在啊。”

    “還有,大概和愛莎夫人是同樣的喔。我覺得他擁有魅惑的權柄。”

    現在那些人都以由衷的好意和憧憬來對待‘最後之王’。

    在古代高盧都好幾次見過相同的情景。艾麗卡指出了這點。

    “試著想想,足以稱作‘菩薩化身’的,正是德高望重的王者呢。倒不如說,將他稱作鼻祖才合適。要是他去到人多的都市地區——”

    “無疑會像夫人在古代高盧時那樣,成為造成大混亂的因素。”

    “真是服了。聚齊到狂熱的信徒也能將其變成自己的軍團吧。就算是性情溫和,也是不知會做出什麼事的神明大人呀……”

    “那麼兩位姐姐,關於那件事。”

    陸鷹化插入兩位大騎士之間的對話。

    “真的要動手嗎?也可以選擇隱藏起來繼續監視不是嗎?”

    “說的確實沒錯。不過,就算是解除魅惑的權能,我認為也不能讓‘最後之王’進入都市。要是被他像以前那樣亂鬧的話,都不知會出現多少損害……”

    “而且陸鷹化。你還有師父的命令。”

    “既然都這麼說了,我可無法再回嘴了啊。”

    三人相互點頭,做好了覺悟,開始移動。

    從觀眾席的角落向以‘最後之王’為中心的人們圍成的圈子走去。擠開被魅惑的人們,接近救世的英雄。

    現場唯有他們三個人以冷靜的目光望著蒼發貴公子。正因為如此吧。

    他似乎看穿了三人的身份。以平穩的聲音對周圍的人們呼喚道。

    “各位,抱歉今天就到此為止好嗎。希望你們趕快離開這里,讓我一個人獨處。拜托了。”

    效果立竿見影。在他身邊的人們利落地收拾好物品,離開座位,往出口消失了。

    而且,賽道和沙地那邊也人聲嘈雜。

    本來流暢地行駛著的車輛依次停了下來。車手也從狹窄的駕駛席走了下來,在檢修站做記錄的人員也開始做撤走的準備。

    不過與觀眾席上的人們不同,那些人臉上的不滿和困惑溢於言表。

    正式編篡委員會聯系賽車場的管理方(恐怕也包含利用咒術),讓賽車場今天緊急停止使用。

    側眼看著人們離去之後,‘最後之王’站起了身。

    將凜然的俊美面容轉向艾麗卡·莉莉婭娜·陸鷹化,慢慢地走了過去。

    “你們是當代的弒神之人——草剃護堂,還有羅濠殿的關系者,是嗎?”

    2

    正式編篡委員會和陸鷹化發現了‘最後之王’。

    終於找到了位於房總半島某處,似乎是他作為居所的地方。

    接到這個報告後,艾麗卡和莉莉婭娜便暫且前往沙耶宮別墅與沙耶宮馨見面。

    身為委員會責任人的馨苦惱地如此說道。

    “雖然有各種不安,不過暫且就邊等待護堂先生歸來邊繼續監視吧。”

    盡管是無可非議的妥當方針,但也存在問題。

    ‘最後之王’往房總半島北上,到達了千葉縣市原市。

    先前似乎還在山間部移動著的。不過,穿越市原服務區和縣道十三號線後,那里就已經是面臨東京灣的市原市街地帶,再稍往北便是千葉市。京葉工業的中心地帶。

    還有,往西的話就會經過習誌野、船橋、市川來到東京二十三區。

    要是‘最後之王’選擇這條路線,就會入侵日本人口和建築物最密集的首都圈——

    “羅濠教主也不是萬全的狀態,就狀況來說可謂是最惡劣的啊。還是避免隨便出手為好。現在就采用萬全之策吧。”

    這種謹小慎微的方針,果然很有馨的風格。

    大概本人也有所自覺吧。她少見地露出憂郁的表情。

    還有其他的懸念。要是‘最後之王’在首都圈內以那種強大的破壞力量展開戰鬥——一定會產生出現規模難以估計的損害。

    結果,這個安全策略也是伴隨風險的選擇。

    不過,卻沒有其他辦法了。懷抱著煩擾心事的艾麗卡和莉莉婭娜造訪了東京晴空塔。為了向羅濠教主報告現狀。

    現在身為最高權能者的羅濠教主——遮蔽了身姿。

    她在天望區的一偶搭起竹簾,呆在圍成的空間內。

    “我正在修煉略為複雜的內功。這是排除無謂騷擾的措施。你們也小心點,切勿往我這邊接近。”

    被她隔著竹簾如此命令道,讓兩人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艾麗卡在無法直視到羅濠教主美麗身姿的狀態下,報告了事情的經緯。

    要與羅濠教主直接問答,對正式編篡委員會的人和陸鷹化的手下都有點負擔過重。所以艾麗卡才會特意前來。

    “唔……搞不懂呢。”

    聽完報告之後,羅濠教主感到奇怪地嘀咕道。

    是受到內功修煉的影響嗎,她的聲調比起平時要略高。

    “你們何不向本羅濠下跪叩拜,乞願請求?就說請對世間帶來惡害的英雄揮下制裁的鐵拳。”

    ““………………””

    這番預想不到的話讓艾麗卡和莉莉婭娜都不禁啞言。

    “當然,墮落的東京之都也不具有拯救的價值。然而,既然那是我的義弟作為據點的土地——要是不表示出俠義之氣,我這個義姐的面子可就掛不住了。”

    “您的意思是要代替草剃護堂,守護這個國家的人民嗎?”

    “呵呵呵呵……真正的好戲還是要等到那孩子歸來之後吧。那就以爭取些許時間的程度,來稍微玩樂一番吧。”

    對於艾麗卡的確認,竹簾深處的魔教教主嫣然一笑。

    即使是面對神——縱然是最強的劍神,她也不會改變自上往下的傲然視線。可是,以耗盡了體內咒力的狀態,她能和‘最後之王’相抗衡嗎?

    艾麗卡並沒有就這件事作出詢問。

    要是提出質問的話,最後羅濠教主肯定會覺得被侮辱而震怒吧。

    就算自己不是陸鷹化,也能輕易推測到這種未來。

    要是偏要去踩踏虎尾,等著自己的可不會是對直傳弟子以鐵拳制裁那般溫和的懲罰。

    對艾麗卡的內心想法毫不知情,羅翠蓮接著說道。

    “首先你們就去和‘最後之王’接觸。將我即將出陣的消息通告給那位英雄殿。讓他有所警戒。”

    這個命令只能選擇服從。

    於是,就發展成兩位大騎士與‘最後之王’在山間的賽車場對峙的狀況。

    “你們是當代的弒神之人——草剃護堂,還有羅濠殿的關系者,是嗎?”

    “正是如此。禦身果然也是在尋找我們的主子嗎?”

    最先對殲滅魔王的勇者當面回答的人果然還是艾麗卡。

    她是經常代表陣營的發言人,智慧者。這個才能即便面對神明和魔王都不會褪色。自從成為草剃護堂的騎士以後,這種資質就自然而然地得到磨練。

    “啊啊。總覺得只要走到這附近,便能與他相會。既然有僕人前來,看來這個猜測是正確的啊。”

    恐怕那是由於殲滅魔王的使命而獲得的超感覺吧。

    ‘最後之王’對艾麗卡等人露出微笑,然後如此宣告道。

    “本來的話,應當是由我派人出去的吧。然而‘風之王’——在我的陣營擔任這個工作的人如今需要避人耳目。故而,我便決定親自尋找弒神的諸君。”

    “為什麼……敢問原因為何?”

    “當然是為了提出決鬥。”

    盡管語氣和態度都相當平靜,卻也是凜然的宣言。

    “要是無妨的話我想要造訪他們的城池或是居館。與其一決雌雄。既然特意讓僕人前來,就表示你們的主子亦有相同的想法吧?”

    “…………”

    艾麗卡沒有馬上回答,快速地思考起來。

    他果然是帶著這種目的而接近東京的嗎。從房總半島的南部往千葉市方向北上。當聽到‘最後之王’行進方向的時候,就已經有這種預感了。

    再往北前進五、六公里,就會到達市原市。

    就算往西前進,也會來到木更津市的市街地。

    這個賽車場的周邊都是山間地帶,而且高爾夫球場多得離譜。因此人口並不密集。要進行避難也相對容易。要是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在這附近拖住‘最後之王’的腳步。之後就要看羅濠教主——

    呼。艾麗卡略微吐了口氣。

    只好船到橋頭自然直了。而且草剃護堂的義姐可不是對‘做不到’的事情偏要說‘做得到’那種愛慕虛榮性格的人。她是具備與自尊心相符的實力以及見識的人。

    “既然這樣,我們的任務就到此結束。我們的主子應該會直接給予回應吧。”

    “直接?”

    看到艾麗卡往天空望了一眼,‘最後之王’也跟著望去。

    今天是冬季的晴天,風勢依然很大。天空上的猛禽類——蒼鷹伴隨著王者的威嚴滑空飛翔。那是在臨近都市部的關東地區森林中棲息的種類。

    可是,那羽翼和瞳孔上充滿著的力量和銳氣可不是鳥類所會有的。

    蒼鷹降落在‘最後之王’身旁,同時改變了姿態。

    “拖著能當即完成的事情不做,那應該稱其為懶惰吧。我羅濠已做好接受你挑戰的充分準備。”

    “喔。”

    化作蒼鷹從天而降,以輕功卓越的動作優雅地著地。

    面對方術和武藝都非比尋常的魔教教主獨特的登場方式,‘最後之王’深感佩服地點了點頭。不過,感到佩服的原因並非對方高超的著地技巧。

    他是被羅濠教主的身姿觸動了內心。

    光輝閃耀閉月羞花的美貌仍然仿如仙女一樣。充滿足以稱為俗世至寶的麗質。而且臉容年幼。

    身材比起以往更嬌小,臉容和身體都明顯變得年幼。

    盡管真實年齡已經超過兩百歲,卻有著十幾歲少女的容姿。衣裝也並非先前的漢服,而是無袖的旗袍。裙子側邊有些許的開叉。

    魔教教主·羅翠蓮就是以這樣的姿態從天而降的。

    “這個容姿……是為了治愈先前與我戰鬥所負之傷?”

    “呵呵呵呵。有必要將使用過度的氣恢複過來。便久違百年地修煉‘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的內功。雖然代價是手腳略微收縮,可是並不會對與你交手造成不便。”

    大放厥詞的羅翠蓮說話的音調比平時要高,是年幼少女的聲音。

    而另一邊,目睹教主意外姿態的艾麗卡和莉莉婭娜都大感驚訝,魔教教主的直傳弟子則只是“哎呀哎呀”說著搖起頭來。

    “記得那是能讓氣以驚人的速度恢複的練功法。師父這幾天在修煉的就是這個內功啊……”

    原本氣=咒力是要連日進行內功修行,以此漸漸積累起來的東西。

    只不過——陸鷹化說道。如果是教主這次使用的《天山童姥功》,就能在短暫期間快速修成比得上兩個月修行的氣。不過,代價就是一段時間內變得年幼……

    “不過,那似乎是很麻煩的內功,所以完全只是非常手段而已。”

    確實如此,羅濠教主身上寄宿的氣已經恢複了不少。

    不過,總量明顯比平時要少。而且童女之身的體力和臂力當然會變得衰弱。武術技能應該也無法如平常那樣隨心所欲地使出來。

    話說如此,竟然如此輕松就顛覆了壓倒性不利的局面,可謂是了不起的絕技。

    勇者與魔王終於在山間賽車場上再度相會。

    幸好有正史編篡委員會的盡力和‘最後之王’自身的權能,普通人已經全部從場內離開了。

    兩人從艾麗卡等人所在的觀眾席輕輕地躍到賽道上。

    “義弟·草剃護堂因某些緣由而遲來赴會。不過……當然,你可以隨便將部下叫來。我羅濠就以你們所有人為對手好了。”

    “既然您這麼說,那就不能輕易叫來了。”

    對魔教教主的挑釁露出苦笑,英雄拔出了救世神刀。

    “在他到來之前,我就單以這把劍來戰鬥吧。”

    “呵呵呵。既然如此,我便暫時將掌功——怎樣的武器也無法企及的武器封印著,以此和你交手吧。”

    縱然對手是神明,羅濠教主也不改傲岸不遜的態度。

    不過,這也許也是魔王Campione‘貫徹自身作風’的態度。魔教教主以童女的身體緊握拳頭,朝著‘最後之王’揮出。

    而另一邊,《神刀曼茶羅》在勇者的頭上燦然顯現。

    第二回合終於開始。

    3

    就在草剃護堂終於得知‘最後之王’來歷之後。

    幽世沙灘上的兩位媛巫女因激烈的儀式留下的余韻而急喘著氣,帶著陶醉的目光精神恍惚了好一陣子。

    當突然回過神來之後,便慌慌張張地整理起完全敞開的巫女裝束。

    “雖說從以前開始就已經是這樣了。”

    端正好坐姿之後,惠那以陶醉的語氣說道。

    “惠那和佑理,已經只能當王的新娘子了對吧?”

    “請、請別那麼大聲地說出這樣的話。我們只是為了傳授護堂同學知識而進行儀式的……姑且在形式上是——”

    雖然佑理婉轉地提出反駁,不過她也是與媛巫女朋友同樣滿臉幸福的表情。

    而護堂則只能幹笑著無言以對。

    抱著已經無法再回頭的自覺,以及照這樣下去以後會怎樣呢的自問在內心中來回交錯。總而言之,對於自己這樣的無賴還能溫柔地接受的佑理和惠那,就算死也不能辜負她們的恩情吧。

    不管怎樣,就在三人終於恢複冷靜的時候。

    “似乎順利地完成目的了呢,這樣就最好不過了。”

    身穿十二單的玻璃瞳公主突然回來了。

    她猶如表達祝福似地對護堂他們露出微笑,可是,之後就表情嚴肅起來。

    “問題是縱然知道了真名,僅是如此也難以戰勝太子大人……”

    “確實如此。光是救世神刀和弓箭就難以對付了,那家夥還有著盟約大法這個王牌。”

    護堂也表示承認,公主帶著思考的表情說道。

    “隨著君臨地上的羅剎王人數的增多,盟約大法就能提升太子大人的力量。至少要是今世的魔王——七人都同心協力的話,或者就……”

    “那絕對是做不到的。”

    Campione的步調是無法統一的。護堂當即回答道。

    自己和義姐那種關系是例外中的例外。還有頂多就是北美的約翰·普魯托·史密斯吧。可是,即使這樣也只是七分之三。

    “咦,等下喔?”

    這時候護堂的腦海中閃過可說是惡魔般的解決方案。

    也許是可以對抗盟約大法的手段。然而斟酌過內容之後,護堂就陷入自我厭惡的情緒。再怎麼說也不能那樣。

    於是,玻璃之瞳的公主露出微笑。

    “看來是有什麼秘策呢。真不愧是草剃大人。”

    “啊,不是。該說這樣會很有問題……而且也沒有實現的時間。在與那家夥戰鬥之前絕對趕不及啊。”

    “是這樣啊。”

    公主略微思考起來。然後她慢慢地伸出右手。突然在手掌上顯現的是用紫色的綢巾包裹的某樣細長物體。

    “為了在有時間利用那個策略的時候,先將這個交給草剃大人吧。”

    “給我,是嗎?”

    護堂邊感驚訝邊收了下來,確認了包裹里的物品。有見過的印象。這個難道是——擡起頭後,只見玻璃公主大力地點了點頭。

    “正是大人所想象的東西。要是可以的話,請使用它吧。”

    真是不得了的千里眼。恐怕是神祖的靈感起到作用吧。

    護堂決定就先收下來,將包裹放下褲子的口袋里。

    “我們也差不多該回到地上了。承蒙您的多方關照。”

    對幽世的恩人低頭道謝之後,護堂對兩位媛巫女叫喚道。

    “那邊的各位應該也會很擔心,趕快回去讓他們放心吧。萬里谷,回去時也能拜托你帶路嗎?”

    “當然可以。不過……護堂同學,聽我說好嗎?”

    佑理露出嚴肅的表情,這麼說道。

    “我希望留在幽世這邊。”

    “誒?”

    護堂覺得驚訝。而另一邊,惠那似乎察覺到理由。

    “這樣啊。是身體對吧,佑理?”

    “是的。即便現在回去日本,我還是會受到那位大人的影響而身體不適。這樣倒不不如留在幽世,讓靈感保持敏銳觀察地上的狀況,這樣還能幫到護堂同學的忙……”

    現在兩個媛巫女都已經得知‘最後之王’的真名。

    盡管如此,佑理卻沒有說出口。要道出被稱為最強之鋼的英雄名字,對巫女來說果然是禁忌的事情吧。

    可是留在幽世要怎麼幫忙呢?

    “幸虧現在的我還擁有這樣的力量……”

    佑理眺望著水邊的方向。

    將弒神者與勇者決戰的沙灘再現出來的地方。

    沙子亮白,海水是鮮明的淺藍色。這片美麗的海面上出現了影像。似乎是地上某處的賽車場。

    《神刀曼茶羅》在高空出現,往地面降下閃電之雨。

    有著羅翠蓮臉容的十二、三歲少女身穿著旗袍在萬分險惡的地面上輕快地疾馳,漂亮地避開了人類絕對無法回避的雷電,同時迅速地往蒼發貴公子接近。

    貴公子將架在上段的救世神刀朝著少女揮斬下去。

    少女避開了這記斬擊,突入到對方的身前。筆直地將拳頭揮出,擊入貴公子的側腹。然而,貴公子立馬放開左掌上的神刀,以雙手包住少女的拳頭擋住攻擊——

    “咦,難道那是姐姐嗎?”

    “是的。這是讓精神感應的觸手從幽世延伸到地上,將我的感覺捕捉到的情景映現出來。教主以成為那個樣子為代價,以此恢複了力量吧。”

    “真不愧是教主大人。就算狀況不佳也能強行利用辦法解決呢。”

    揮舞神刀的貴公子與化為童女的魔教教主展開近身戰。

    盡管以淺藍色的海面作為屏幕的畫面絕對算不上清晰,但已經可以充分地觀看到戰鬥的詳細情形。

    看到展示出神技的魔教教主身姿,惠那發出感嘆。

    護堂也不由得凝目細視。不過,畫面馬上就轉變了。神刀的勇者與年幼的羅翠蓮之間的戰鬥——剛才都是如同從觀眾席眺望的角度,可是現在突然變成了從高空俯覽下方的狀態。

    而且,視點還在不斷上升。

    代替決鬥場的賽車場全體,還有其周邊的土地都被映現了出來。

    “怎、怎麼回事?”

    護堂感到愕然。賽車場是建造在山間之中的。然而,以那里為中心,山頭上的草木都在不斷地枯萎。

    葉子和花朵變得幹枯,碎散。樹幹,枝條的表面都化作塵沙,喪失水氣。

    以賽車場為中心半徑兩、三公里以內的樹木花草都在轉瞬間枯萎,化作不毛之地。而且,這個‘死亡之圈’仍在不斷擴大。

    “僅是揮動起救世神刀那位大人體內的熱度就會上升。被熱量籠罩的大地便會受到損傷,所造成的影響會逐漸在世界上蔓延……”

    是佑理的天啟。護堂嘆了口氣。

    “我知道了萬里谷佑理。看來我得盡快趕去才行啊。”

    “祈願您武運昌隆。我也會盡自己所能的。”

    堅強的佑理並沒露出不安的神情,而是展露沈靜的微笑。

    既然這樣那就只能出發了。護堂對美麗的媛巫女點了點頭,並對惠那遞了個眼色。與‘最後之王’——那個男人正面相對的時刻終於到來。

    佑理將雙手交疊在胸前,冥想起來。

    接著,腳下的地面發出青色的光芒。

    緊接之後。護堂和惠那的身體一瞬間浮上高空。剛以為可以看到遙遠下方的白色沙灘和綠色森林,視野便立刻變暗——

    開始要從幽世回去現世了。

    降下幾百幾千道雷光的《神刀曼茶羅》。

    類似無差別轟炸的攻擊毫無節制地蹂躪著地面,將下界的存在盡數抹殺。如其說是武器更正確來說是如同戰術兵器般的存在。

    羅翠蓮為了躲避從頭上無止盡地降下的雷光而驅使著方術。

    話雖如此,卻並非使用護身·防禦之類的術式。救世之雷光——其正體據說是授予‘最後之王’的神界武具。縱然是以最上級的方術護身,也會被輕易地破除吧。

    再說,那種凡俗的手法並不符合羅翠蓮的性格。

    這時候她是以方術讓自己的肉體從數米瞬間移動數十米,以此躲避雷光的襲擊。

    在道教方術的世界中,將這種術式稱作‘縮地法’。

    話雖如此,盡管只是短距離但縮地的術式難度相當高。還要以心眼的秘訣對飛來的雷光作出警戒,同時在感悟到危險的時候瞬間使用出縮地法。而且,以這種方法已經避過了二十次甚至三十次的雷擊——

    這是只有將方術和武術都修煉至極致的羅翠蓮才能做到的武藝。

    雖然身體還是很虛弱,但只要利用淩駕於人類的Campione咒力就能做到這種絕技。正常來說是會耗盡咒力的。

    羅翠蓮邊以這種方法避開閃電邊進行近身戰。

    正如先前的宣言那樣沒有使用掌法。她以輕功卓越的步法縮短與‘最後之王’的距離,以踢腿,拳擊展開猛烈的攻勢。

    面對魔教教主的拳法,最後之王揮動著神刀——以劍術作出迎擊。

    “果然如此。”

    羅翠蓮的嘴角浮現愉快的笑容。

    猜測是正確的。當進入到能與‘最後之王’刀槍交鋒的距離時候,救世之雷就不會襲來。《神刀曼茶羅》絕不會對主人以刃相向,所以會避免在他的身邊落下閃電。

    這樣便能集中精神在拳法上。羅翠蓮的技藝添加了新的利刃。

    “不如撤回前言如何?把那個姿態怪異的風神或是齊天大聖喚來,將我擊退回去也無妨啊!”

    羅翠蓮突入到敵人的身前,近身將拳頭揮出。

    輕快的拳擊。然而,內里卻包含著大力金剛神功的勁力。甚至還加上了突入身前之際蹬擊地面得到的力道。

    光是掠過就能將對手的全身擊碎的魔拳。

    然而,‘最後之王’僅是用左手就將羅翠蓮的拳頭輕松接住。貴公子的手掌被大力金剛神功擊飛——並沒有發生這種事。

    他的左手釋放出雷光,反而將羅翠蓮幼小的身軀灼燒!

    這是上次戰鬥時也見識過的,他的不死性之一。在遭到重擊的瞬間以電擊將敵人擊退,毫發無損地承受住攻擊。

    “羅濠殿才是,別再以這樣的身體硬撐下去。至少應該將所有的武藝展現出來……”

    “呵呵呵。無需擔憂。即便如此我還是可以毫發無損。”

    在極近的距離承受了雷擊的羅翠蓮。

    可是卻正如宣言那樣毫無損傷。可愛的容貌上沒有絲毫火傷。她是一瞬間將作為守護靈的金剛力士顯身以依附自己身上的形式具現化,以此保護著身體。

    哼——魔王與勇者同時露出英勇的笑容。

    同時驅使著武藝與權能,從困境中闖出。這是他們對彼此的手法表示認可,作出贊賞的瞬間。隨後戰鬥繼續展開。

    運用幼小的身軀施展的拳法秘技。以神聖之刀與神聖電擊施放的秘技。

    與其說這是雙方互不相讓的決鬥,不如說是類似於劍舞的華麗演出。

    “真不愧是師父……竟然能如此高明地維持著膠著狀態。”

    而另一邊,觀看著戰況的陸鷹化喃喃說道。

    傾降而下的救世之雷——內含的電熱與沖擊將賽車場各處無情地摧毀,擊碎,將賽道的路面和觀眾席破壞得完全沒有留下原形。

    眾人離開了危險萬分的賽車場,逃到了後方的山頭上。

    艾麗卡和莉莉婭娜也跟在一起。三人都在高處關註著戰鬥的發展,為了隨時可以支援教主而靜待著。

    “記得教主先前是這麼說的啊。‘以爭取些許時間的程度來稍微遊玩一番’。”

    莉莉婭娜嘀咕道。

    魔王與勇者的頂上決戰會與劍舞相似是有理由的。那是由於雙方都故意不使出全力,為自己的力量套上限制而造成的。彼此都還從容不迫。

    而且,造成這種形勢的人正是羅濠教主。

    艾麗卡也深有感觸地低語道。

    “雖然這麼說可能有所冒犯,不過確實很意外。我還以為無論面對怎樣的敵人,都會堅守以正面的形式擊破對方的信念,並將其實踐出來……本以為這樣才是羅濠教主。”

    “那是‘表與里’之中的表側。可別忘了。光看戰鬥力的話,神明們大多比各位弒神的魔王要強得多。盡管如此,羅翠蓮卻能一直獲勝到如今。”

    這時候的他並非極力吹捧師父時的弟子表情。

    倒不如說是在指出身為自己育親的人物所帶有的異常性,充滿敬佩的表情。

    “俗話說‘兵不厭詐’對吧。師父在這方面也相當優秀。畢竟她可是個能夠踐踏敵人那種名為‘以兵力取勝’的強大,竭盡謀略獲取勝利的人。頭腦在展開武藝比拼的時候就會切換成戰爭模式。”

    “……原來如此。”

    莉莉婭娜點頭道。那即是為了‘欺騙,迷惑敵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戰略。

    在武藝比試中也許會被別人辱罵是卑鄙,但如果換成是率領兵士的‘戰場’,這樣反而會被贊譽為王將的智慧與美德。

    “這一點只要和師父麻將就會立刻明白了。”

    ““麻將!?””

    “沒想到是吧,不過師父是知道怎麼玩的。畢竟是在充滿武術家和道士那種家夥的世界中生活的人,還是會有不少機會學到古怪知識的嘛。不過,師父的玩法真的非常無恥。”

    在無比驚訝的騎士們面前,陸鷹化嘆了口氣。

    “因為她是個擁有異常的賭博運氣,敏銳的直覺和過人膽色的人,光是正常地玩就已經強的過分了。再加上還會以靈活的手指技巧偷偷換牌,甚至偶爾還會使用方術,隨心所欲地作弊。”

    “請等下。你是說羅濠教主會作弊?”

    “畢竟是很難讓人相信的事啊。”

    “哎呀。師父初次踏上麻將桌的時候,其他家夥都是串通作弊的無賴。然而師父卻反而識破了那些家夥的技巧,並將其融會貫通,輕松地大獲全勝。”

    ““………………””

    “然後師父就這麼想了。‘原來如此,麻將就是從四人份的手牌中迅速集齊需要的牌,以最短的時間取勝的遊戲吧’。師父她,最起碼也是四暗刻,大意的話甚至還會讓她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九蓮寶燈。”

    “聽你這麼說,我發現在剛才的戰鬥中也有相通的地方呢。”

    在驚訝的莉莉婭娜身旁,艾麗卡重新審視眼下的狀況。

    魔王殲滅者施放出數量眾多的攻擊。羅濠教主巧妙地擺脫,防禦,完美地回避了這些攻擊。讓極其玄妙的武技伴隨著方術同時驅使出來。

    除了她以外世間沒有任何人能夠做到這種荒唐的絕技。

    誰也模仿不了。甚至讓人覺得再也不會出現達到與她相同境界的人。

    可是,如果這是嚴格考驗武藝水平的測試,應該就會被定為作弊吧。畢竟可沒有將方術與Campione的權能並用的戰法……

    閑話休提,這個猶如劍舞般的戰鬥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小時以上。

    羅翠蓮年幼的臉容上漸漸出現疲憊之色。玉汗從額頭上留下,緊繃著帶有愉快笑容的嘴唇。

    而且,這時候‘最後之王’突然將神刀收回。他將救世神刀納入背後的刀鞘中,露出莞爾的微笑。打算要對並非萬全狀態的羅翠蓮手下留情——並非如此。

    他將視線轉向被雷光淒慘地破壞殆盡賽車場觀眾席方向。

    “來了啊,草剃護堂。”

    站在他視線前方的是最年輕的第七位Campione。

    身為侍者的清秋院惠那也在跟隨在後面。在義姐·羅翠蓮爭取時間期間,草剃護堂終於回到了現世。

    4

    從幽世回來的時候也是相當突然。從終於得知那個名字的幽世沙灘上,僅僅用了幾十秒就轉移到被破壞殆盡的賽車場殘跡。

    護堂從原先是觀眾席的地方眺望下方的賽車場。變年幼的義姐和手持救世神刀的‘最後之王’就在那里。現在他們都望向這邊,中斷了戰鬥。

    護堂對在身旁穿著巫女裝束的惠那耳語道。

    “清秋院,離開我一點。大家應該也在這附近的。”

    “嗯,知道了,惠那去找找看。”

    與艾麗卡,莉莉婭娜一起待機,在適當的時候支援護堂。

    惠那被交付了經常負責的任務。可是,這次是前所未有地強大而且麻煩的對手。也許對她來說負擔過大了。

    畢竟太刀的媛巫女是同伴中戰鬥力最高的,天叢雲劍的使用者。看來本人也理解了吧。她大力地點了點頭,邁著輕快的腳步從護堂身旁離去。

    終於要與‘最後之王’——這個男人對決。

    護堂從觀眾席跳到賽道上,朝著中央區域走去。

    “變成小不點了啊,姐姐。”

    “你回來得太晚了。我如此為你爭取時間,你得盡身為義弟的孝悌來補償姐姐才行。”

    “包在我身上。我就是為了當那位王子殿下的對手而回來的。”

    對於來到身旁的護堂所作的宣言,羅翠蓮年幼的美貌上展露出嫣然微笑。

    這種高傲態度完全不像小孩子。即便身高和手腳縮小,也毫不動搖她身為武林至尊的事實。

    聰明的義姐馬上察覺到護堂故意沒有用‘最後之王’來稱呼對方的理由。

    “那好吧。弟弟想要先於姐姐戰鬥。這個想法可以理解,姐姐就將最大的雄敵讓渡給你好了。”

    義姐浮露出的笑容變化了性質。

    從剛才那種傲岸不遜的微笑變成了由心而發的甜美笑容。

    她是為護堂的功績以及得到對抗‘最後之王’的王牌而感到高興吧。羅翠蓮平時展示的總是艷麗冰冷的美貌。她只有身在戰場上的時候,以及與強大的敵人激鬥的時候,才會展露出讓任何花朵都相形失色的笑顏。

    於是,‘最後之王’盯視著護堂。

    “等你很久了,草剃護堂。不只是羅濠殿,我也希望與你相會。”

    背負討伐弒神者宿命的英雄臉帶溫和的笑容。

    那簡直就像是與護堂久別多年的朋友一樣爽朗的態度。對於反複經歷等同於永遠的流浪與鬥爭的他來說,也許Campione才是自己最親近的外人。

    無論如何都無法對他懷有恨意,護堂開口說道。

    “我倒是不想見到你啊。如果相會就要戰鬥,你就不得不做自己最討厭的事情了。”

    “喔。”

    “抱歉,要是不這樣就沒有勝算了。所以最初我就直說了。”

    正當殲滅魔王的勇者感到疑惑的時候。

    風在轟鳴作響。自從‘最後之王’蘇醒之後,一直吹襲關東地區的強風今天也沒有變化。可是,如今狂亂吹刮的強風在賽車場上空卷成漩渦,化為小型龍卷風。

    接著,龍卷風變化成‘風之王’的姿態。

    以面具和纏繞全身的布條隱藏身份的鐵風之軍神。

    護堂點了點頭。對‘最後之王’來說最親近的家臣是血脈相承的弟弟吧。不過,最強大的部下毫無疑問就是這位風神。

    這次察覺到主人的危險,也是首當其沖趕來的。

    ‘風之王’的手中突然顯現出圓盤。黃金與鐵構成的合金神具——《鏃之圓盤》。看來想要將三英雄呼喚出來。

    護堂立刻緊盯著‘最後之王’,低聲道出話語。

    “——你是經常統領部下的英雄。身為高貴的王族,身為將軍,乃是帶領兵士與異國魔王戰鬥之人。”

    話語化作言靈,成為力量,成為刀刃。

    護堂低語聲化為黃金色光輝的光球——劍之言靈,光球朝著‘風之王’手持的圓盤飛去。而且集結了數十個。

    那些‘劍’緊貼在《鏃之圓盤》的表面上。

    圓盤立刻變成了灰色。本來是混雜黃金的合金色,但現在卻突然變色。

    劍之言靈在短暫期間內將英雄召喚——‘最後之王’的權能封鎖住了。

    蒼發貴公子感到驚愕,‘風之王’也擺出架勢。

    不過護堂並不在意。如往常那樣讓光球不斷顯現,讓周圍充滿黃金色的光輝。

    “不用說你當然就是退治魔王的英雄。”

    浮在空中的言靈之劍不斷增加數量。

    “除此以外還有著‘鋼之軍神’‘使用弓箭的流浪貴公子’這樣的性質。你的故事還被引入佛教典故里,對亞洲各地的民間故事造成深厚的影響。”

    護堂每次低聲道出話語,便會產生出拳頭大小的數十個光球。

    轉瞬間超過了數百、數千個,黃金光球的數量如今已經達到將賽車場完全填埋的程度。

    每一個光球都是斬裂‘最後之王’的刀刃。

    若從上空俯視的話,大概會是一副猶如地上誕生出漩渦狀星雲的景象吧。而且,這些星雲的聚合體正在順利地擴大。不過這樣子還不夠。為了更進一步解明魔王殲滅者的來歷,護堂繼續編織言靈。

    “像你這樣對異國的神話和民間傳說造成深遠影響的英雄,也許再也沒有其他的了。在這個日本里受你影響最深的——就是桃太郎。‘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地方’這樣的開頭是故事傳說的慣例,日本人誰都知道。就連我也是如此。”

    “睿智的言靈。將我斬裂的武器嗎!”

    ‘最後之王’以輕快的動作向護堂突進。

    同時如雷光般將救世神刀從上段揮斬過來。一刀兩斷的劍法,縱然是以Campione的超反應和護堂的動態視力也難以看穿。

    可是,如今護堂光是迅速揮動右手便能將‘最後之王’彈開。

    對這個手勢作出回應,漂浮在附近的100個劍之言靈朝神刀的勇者飛去,如同拳頭連擊一樣將對方撞開。

    “咕——!”

    言靈之光宛如機關槍連射般往‘最後之王’洶湧而去。

    神刀勇者立刻將救世神刀擺在中段位置。以劍尖朝著護堂的臉,初次——擺出上段以外的架勢。

    擺在上段就只能揮動劍刃。是專用於攻擊的架勢。

    而擺在中段就能讓劍當作盾牌揮動。也就是包含了防禦的架勢。而且作出回應的《神刀曼茶羅》再次降下雷光。

    幾千·幾萬道雷擊宛如暴雨般從天上傾降而下。

    不過,這個賽車場如今布滿了劍之言靈。仿如組成銀河的星雲一樣,各處都填滿了黃金色的光球。

    要是正確無誤地數出光球的數量,其總數應該會達到數十萬吧。

    這數量龐大的光球輕松地就將雷電之雨吸收。威力強大到無法完全吸收的雷光則是被彈飛,改變了軌道。

    沒有任何一道閃電能夠到達地上和護堂和羅翠蓮身上。

    不過,這時候‘風之王’疾馳而來。

    那是如野獸般壓低身體,偶爾讓雙手貼地,四足並用的疾馳。鐵風戰士準瞬間便達至神速的境界。

    目標當然就是護堂。不過,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停止詠唱言靈。

    “從桃子中誕生的桃太郎跨越海洋,朝著鬼島進發。他是與你同樣的‘旅途英雄’。在鬼島退治惡鬼就是殲滅魔王之使命的變換。”

    瞬間擋在護堂面前的人,果然是義姐。

    她邊翻動著旗袍的下擺,同時將右手朝眼前的虛空擊去。所攻擊的就是由於神速以無法以肉眼捕捉的風神。

    “而且,桃太郎率領著狗·猴子·小雞這些隨從——這便是來源於你經常統領部下的這種特性!”

    察覺到正體不明的軍神襲來,護堂立刻呼喊道。

    而另一邊,化為童女的羅翠蓮則是以心眼看穿神速的動作吧。

    她接連地施放出掌法攻擊。沒錯,並非拳擊。伸出纖細的手指,張開手掌。終於解開最擅長的飛鳳十二神掌的封印。

    比槍尖更要銳利的五指。

    比任何鐵錘更要沈重的掌擊。

    比天下名刀更要鋒利的手刀。

    如雨水般密集地擊打出去,僅在一個吐息之間便對著虛空發出十四、十五發掌擊。

    而將化作神速之風的‘風之王’擊飛的便是其中的手刀。

    哢!就在幼女化的羅翠蓮以比平時短小的左手發出水平斬擊瞬間,響起了尖銳的金屬聲,‘風之王’被砸到地面上。

    仍然是全身纏繞著白布,戴著面具的外觀。

    擁有鋼鐵肉體的風神被手刀擊中,結果就被擊倒在地面上吧。似乎沒有受到損傷。不過,遮住胸膛的白布被撕裂,露出了里面的身體。

    向對方憋了一眼之後,護堂點了點頭。

    “桃太郎就如同你的遠方同族一樣,狗·猴子·小雞這三只隨從就是受到你的部下——‘風之王’的影響。動作輕快,天翔的羽翼,退治惡鬼的強大力量,還有更重要的是‘姿態並非人類’這一點。”

    面具軍神一直執意地隱藏的是肌膚——並非,而是白色的皮毛。

    現在終於顯露了出來。大驚的‘風之王’朝著後方大大地跳去。落在了將神刀插入地面,用手拿起鐵弓的主君身後。

    “要道出我們主從的來歷麼,草剃護堂。”

    如此念叨的‘最後之王’臉上並沒有憤怒的表情。也沒有悲傷。

    由於這種無論接下來發生什麼事都能全部接受的達觀態度,讓他的美貌清澈分明。看到他的表情,讓護堂發覺到。

    這家夥在所有意義上,都是與自己這些Campione呈對極相反的存在。

    “若是如此,那就道出吾之真名吧。要是你已經到達了真實之地——”

    “啊啊。我的‘劍’必定會擋住你的箭矢。”

    英雄的右手突然出現白色的弓箭。

    分析敵人就是韋勒斯拉納最後的化身‘戰士’的能力。所以護堂才會理解。那是寄宿著太陽之力的一箭。其威力應該足以匹敵自己的‘白馬’。

    當太陽之箭被搭上鋼鐵之弓的瞬間,護堂開口說道。

    “你的名字就漫長的時光中都是巨大的謎團。盡管是對東洋·西洋各地都帶來影響的英雄,不過其始祖是在亞洲。你的故事傳說甚至深入佛教典故中。並且,解開謎團的暗示就是佛典——換言之就是佛教!”

    雖然肉體有著充分的鍛煉,不過‘最後之王’的身形纖瘦。

    盡管如此他還是能輕松地拉動鋼鐵制的硬弓,從容地射出太陽之箭。拉動弓弦的聲音‘GIIIIIIIIIIIIIIIIII’地響徹四方。

    然後,朝護堂和羅翠蓮迫近的東西並不是弓箭。

    而是巨大的火柱。射出的弓箭轉瞬間改變了形態,變成了類似於從太陽的表面噴出的耀斑似的火焰柱。

    然而,護堂還是冷靜地低語道。

    “你的故鄉與佛教的起源地相同,即是古印度。”

    化作耀斑的太陽之箭以熔巖流般的勢頭洶湧而至。

    不過護堂的內心毫無動搖。冷靜。多虧於同伴們與玻璃之瞳公主的協力,才讓自己得知了真實。

    護堂讓劍之言靈聚集在自己身邊。閃耀黃金色光輝的言靈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數量,已經是宛如大宇宙星雲般的規模。他將這些光芒壓縮起來,以金色光芒形成天蓋。

    為了將前所未有的強大守護力,覆蓋住自己和義姐。

    於是,漩渦狀的太陽之焰也無法讓這個天蓋燒毀分毫。

    “你是昔日之時,為了討伐連眾神也無法消滅的羅剎族魔王羅波那,而被派遣至地上的神聖禦子。拘薩羅國的王子。與濕婆,婆羅門並列的最高神毗濕奴的轉生體之一。”

    “嗚呼——!”

    蒼發貴公子發出短促的嘆息。大概是做好覺悟了吧。

    一直被隱藏著名字如今終於被揭露。

    “記載著他的傳說的敘事詩就是‘羅摩衍那’,也被稱作‘羅摩王物語’。‘最後之王’——其真名正是羅摩,又名為羅摩錢德拉。”

    襲向護堂兩人的太陽之焰熄滅了。

    周圍的景色已經完全失去了賽車場的本來面貌。全部化為了被火焰焚燒之後的原野。

    於是,兩名Campione與兩柱主從神明正面相對。

    護堂轉向站在凜然的貴公子身後的‘風之王’,低聲詠唱出言靈。

    “侍奉於羅摩王,翺翔天際的眷屬哈努曼。亦可稱為齊天大聖·孫悟空的同族,天翔的猿猴。身為風神的兒子,並且擁有不死之身與怪力。”

    包裹鐵風軍神的白布被揭開,面具也碎裂了。

    顯露出來的是身高180公分左右,以雙腳站立的怪猿姿態。確實與齊天大聖·孫悟空很相似。但是全身的毛發是白色的,身上纏繞著赤色的腰布。

    而且,相貌莫名地帶有聰慧的感覺。同時還具有足以稱作知性的賢明氣質。...<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21 AM

第六章 傳說之船上

    1

    誕生於古代印度的敘事詩《羅摩衍那》。

    那是描寫稀世之英雄羅摩王子與羅剎之王——魔王羅波那進行決戰的巨幅長篇故事。其成書年代甚至能追溯到公元前。

    在現代中,羅摩被認為是最高神毗濕奴的化身之一。

    這是隨著時代發展而被添加上的要素。與毗濕奴產生交集前羅摩就只是羅摩罷了。作為遠古時代貴族流離傳說的主人公,背負討伐魔王宿命之人,德高望重的王者,偉大的英雄。

    由於絕大的聲望,民眾便在不覺間將他與最高神聯系起來。

    “羅摩王子的宿敵,羅剎王羅波那是相當特別的存在。”

    先前在幽世的沙灘上與護堂親密接觸的時候,佑理和惠那分別如此說道。

    “羅波那,是經歷漫長的苦難後獲得‘神明與羅剎也無法將其殺害’這個特權的羅剎。讓許多神明遭受折磨的魔王。而且他擁有十面二十臂——十個頭二十只手的恐怖姿態。”

    每當護堂的唇舌在媛巫女兩人的柔嫩肌膚上滑過,她們便會以陶醉的聲音低喃起來。並且還扭轉著身體尋求護堂的嘴唇,在舌頭彼此纏繞的親吻間隔中,如枕邊話般訴說著神話——

    “當時,眾神在商議後作出決出。打算借助非神非羅剎者——人類之手討伐羅波那。為此眾神向毗濕奴神提出請願。希望他化作人類降臨地上,完成殺死魔王的使命。”

    “於是,羅摩王子便作為毗濕奴神的轉生體而誕生。”

    阿逾陀國的第一王子羅摩乃‘被授予所有恩惠者’。

    他擁有俊美的外貌,過人的智慧,因仁德與溫厚的性格而受到民眾仰慕,而且也是最強的武人。

    可是,由於羅摩的異母企圖擁立自己兒子為王的陰謀,他被從國家放逐了十四年。

    隨同悲情王子一起出發的侍從,就只有妻子悉多※①和弟弟羅什曼那王子。※②

    在這之後,等待著隱居在丹達喀森林的羅摩的,是與惡貫滿盈的羅剎們戰鬥的日子。

    當然,羅摩憑著武勇接連不斷地將眾羅剎擊退。

    然而,最強的羅剎王羅波那終於出現。擁有‘神明與羅剎也無法將其殺害’特權的魔王看上了羅摩之妻悉多的美貌,最後成功將她拐走了。

    於是,羅摩以羅剎王的城堡為目的地,再次踏上旅途。

    為了打倒邪惡的十首魔王,奪回被搶走的妻子——

    “你的妻子悉多是大地精靈。”

    在救世之雷不斷傾降的賽車場跑道上。

    如今這個空間滿溢著十萬個以上的黃金光球。這些光球全都是斬裂羅摩這個神格的刀刃。

    “悉多是遮那竭王的女兒,但並非親生。她是國王建造祭壇而挖掘大地的時候,從大地中出現的孩子……那就是悉多!”

    從天而降的雷擊都被黃金光球吸收,彈飛。

    每當吸收攻擊光球的數量就會逐漸減少——和以往的戰鬥情況不同,看來光球暫時都不會消失。

    由於解明了被一直隱藏著的羅摩之名,韋勒斯拉納的劍發揮出了比平常強大得多的威力。

    而且——釋放的雷擊數量也在漸漸減少。

    “遮那竭王決定將這個異常的女兒嫁給勇者。宣言誰能拉動王室傳承之弓的就能將她娶為妻子。而你——羅摩王子別說是拉了,甚至將這把誰都無法拉動的強弓折成兩半,以此展示力量。”

    漂浮在空中的《神刀曼茶羅》不知在何時停下了雷光放射。

    而且,地面上的羅摩王也沒有如先前那樣射箭,只是沈默著傾聽護堂編織的言靈。

    以甘願接受言詞的鞭打,作為對自己的懲罰——

    羅摩就只是展露著這樣的姿態。護堂邊筆直地凝視著他,邊繼續說道。

    “後來那迎娶的妻子被羅波那奪走。為了討伐魔王而踏上旅途的羅摩王子,經歷漫長的戰鬥後終於打倒了宿敵,奪回了悉多。之後他回到祖國,正式作為第一王子繼承王位。普天歡喜。”

    “……………”

    “不過,國民卻懷疑一直被囚禁的悉多已經失去貞潔。羅摩便以國王的身份,命令她證明自身的清白。這也是屬於王的責任。不過,為了完成這個命令的悉多——”

    身為大地女兒,同時也是羅摩之妻——玻璃之瞳的公主作為女神時候的名字。

    那就是悉多。代表‘壟之溝’的意思。據說是由於在挖掘大地的時候得到女兒,所以被如此命名。

    “她對大地女神祈願‘若我的身體純潔,便接受我吧’,踏上前往地底世界——也就是說冥界的旅途。你就是為了完成王的責任而拋棄了妻子。”

    “正是如此,草剃護堂。”

    羅摩略帶苦澀的表情點了點頭。

    當然,這不過是神話中的一段插曲。並非以男女間的愛恨情仇,而是從神話學的觀點解讀的故事。

    所謂的悉多就是‘成為生祭而為大地帶來豐收的女神’。

    如果追溯這個體系的神話,便會到達‘將被殺害的神明埋入大地而讓農作物豐收,人們獲得糧食’這樣的故事情節。

    也有成為生祭的神遭火焰焚殺的故事。那是火燒田地法的暗喻。

    順帶一說,悉多在前往地底之前,曾經活生生地讓火焰焚燒以此證明自己的純潔。

    基於以上的論點,羅摩的所為應該以神話學來考察。

    作為男人來說無論遭到怎樣的評擊都是無可非議的。盡管如此,這個承認所有罪過的男人正屹立於此,於護堂正面相對著。

    單純從人性上來看的話,他是個有點過於誠實的男人。

    護堂輕輕嘆了口氣。還是初次對劍之言靈作出這種反應。而另一邊,身旁還有另外兩名正以尖銳的目光對視的人。

    風之白猿神與如今是幼女姿態的羅濠教主。

    “若道出吾主之所為,傾聽了其偉業的話……”

    哈努曼初次在護堂等人面前開口。

    “汝等人類應當懷抱尊敬與憧憬之念吧?然而竟以智慧的言靈作為武器,對殿下作出如此不敬的行為,縱然如何冒犯也該適可而止!”

    “該註意分寸的人是你,哈努曼。”

    對於充滿知性的白色猿神所做的發言,羅翠蓮以年幼的聲音唱起反調。

    “竟敢以家臣之身幹預王與王的對話,實在冒犯之極。呵呵呵,像以往那樣以面具封住嘴巴,安守從者的本分如何?”

    “畢竟已近兩千年沈默不語,著實感到勞累。”

    毛發濃密的猿猴以無所謂的表情對微笑著出言挑撥的魔教教主回答道。

    盡管看起來平靜,實質兩者間已經卷起了殺意的旋渦。已經隨時準備好將護堂和羅摩,還有其他人卷入進去展開戰鬥。

    這該叫做一觸即發之時,護堂出聲說道。

    “可以談談嗎?”

    “談?我和你嗎?”

    “啊啊。”

    對於這番邀請羅摩只是略為思考一會,接著就對家臣遞了個眼色。白色猿猴馬上以理解的表情點頭,迅速往後方跳去,沒再繼續多言。

    “姐姐。不好意思,我對這家夥的事情有點興趣。稍等我一下。”

    “無妨。偶爾與訴之幹戈的神明交流,也能成為不錯的經驗吧。然而,無論談何話語等待我們的結果恐怕也不會改變。你不要忘記這件事。”

    該說真不愧是姐姐吧。雖然看起來像是沒神經,但這位義姐其實相當敏銳。

    她是看穿弟弟的迷茫了吧。以弒神者先輩的身份提出忠告之後,羅翠蓮也退到了後面。

    “我認為你該是時候結束與Campione——與我們之間的戰鬥了。”

    “這件事相當困難。上次我已經嘗試將殲滅魔王的使命倦怠千年,結果卻遭到如此降臨地上的境況。”

    盡管雙方都已經撥出了必殺的武器,氣氛卻不可思議地安穩。

    原因究竟是能夠魅惑所有人的羅摩王自身的魅力呢,還是身為弒神者卻標榜和平主義的護堂的性格呢。

    “而且,由於聖杯所致,我的力量突然高漲到臨界點。所造成結果,發生了什麼——你現在不就已經感覺到了嗎?”

    “啊啊。溫度非常高。”

    護堂對略帶苦笑的羅摩回答道。

    其實從幽世回來之後就馬上有這種感覺了,氣溫就如同盛夏酷暑一樣——其原因就是站在眼前的貴公子。

    現在他全身都在發散出如火焰般的高熱。

    即便只是面對著他,也會有種進入火災現場的感覺。要是長時間保持的話很可能會引發脫水癥狀。體力差的人說不定會馬上倒下。

    羅摩忽然望向稍遠處的地面。

    那里掉落著幾張先前在賽車場的人留下的書類文件。羅摩朝那邊接近,接著蹲下身子。就在這瞬間。

    大量書類文件全都粉碎破散。

    紙張中的水分被抽幹,僅是一瞬間就出現經年劣化的現象了嗎。

    引發奇跡的熱氣之主伴隨著嘆息站起身,臉朝著護堂。

    “正如你所見。若是我繼續在地上停留,諸多的事物與生命都將迎來終結。狂風呼嘯,海洋與大地中的熱量不斷上升,群山噴發,天與地激烈鳴動。”

    “看來是這樣。”

    護堂先前已經看過房總半島的土地和自然遭受的傷害。

    而且也已經被對方警告過會對火山帶來的影響。然而,羅摩王子作為‘不從之神’來說卻擁有異常溫厚的性情。也許他會有辦法控制住自身帶來的死亡影響力也說不定。盡管有這樣的期待。

    “既然我體內的溫度已經到達如此程度,那就不行了。這些熱量會散發到地上每個角落,讓世界的樣貌產生巨大的變化吧。人類也許便是將其稱為‘世間最後’——阻止的方法只有兩個。”

    羅摩——世間最後顯現的王淡然地說道。

    “其一便是由我將如今君臨地上的所有弒神之人殲滅,若是完成了使命,我就能再次以神刀的姿態休眠。”

    “另一個呢?”

    “要是你們當中的某人能夠逆轉勝利,我還是會恢複神刀的姿態。那種情況下,可能就是數個月,或是數年的短暫休眠,不過這樣便能得到緩期。”

    “都是難度極高的要求啊。”

    對於難度高的可怕的條件,護堂只是笑出聲來。

    ‘最後之王’至今為止並非戰無不勝的。而是相反。他在與古代弒神者的戰鬥中,就已經有過多次敗北。護堂自身也在古代高盧取得過勝利。

    可是,如今的羅摩王子是以盟約大法達到完全覺醒的狀態。能將如此狀態的他打倒的弒神者——姑且還是有一個的。這點護堂也知道。

    就是玻璃之瞳公主讓自己看到的那個男人。

    不過那種荒唐的逆轉戲碼,自己真的能夠再現出來嗎。

    “而且,就算能夠打倒最強狀態的你,很快就會重新複活啊。”

    “抱歉。我自身也覺得這樣相當強人所難。”

    他對護堂的抱怨相當鄭重地作出道歉。

    接著,羅摩好像偶爾想起了什麼,突然這麼說道。

    “說起來,那位女神怎麼樣了?我完全感應不到蛇的氣息。”

    “喔,還算過得去……差不多這樣吧。”

    “這樣啊。我也對她做了很殘忍的事。”

    談起了帕拉斯·雅典娜的話題,羅摩在一瞬間垂下了目光。

    故意給予曖昧回答的護堂暗自在心中點了點頭。這家夥果然可以感應到神祖和地母神的氣息。

    現在要說的不是這個。護堂改變了話題。

    “比起其他的神明來說,你真是有點奇怪啊。”

    這是在這幾天期間懷抱了最大疑問。

    “神明——‘不從之神’這種存在在地上仿徨期間,會逐漸產生出與神話內容相違背的地方對吧?可是,你卻保留有神話的原貌。性格也很正經,甚至讓人覺得會受到人們的仰慕。”

    這是經歷過數次激鬥,特別是與顯聖二郎真君的戰鬥而學到的知識。

    身為草剃護堂天敵的‘真正神明’。他會將正義守護者的信念貫徹始終,絕對不會做出讓民眾受苦的行為。

    而且,‘最後之王’羅摩也跟軍神韋勒斯拉納有些許相似。

    當初遇見護堂的時候,那名少年失去了作為‘不從之神’的記憶,卻仍然保持著光輝英雄的氣質在地上徘徊。

    那是如今感覺相當懷念的,於撒丁島上發生的一幕。

    “與其他神明不同,我在神話中還有‘在地上以人類之身誕生’的內容。也許正因為如此吧。拜此所賜,本來的氣質並未有多少變化。”

    “原來是這樣啊!”

    “然而,‘在地上流浪期間產生歪曲與狂氣’……這個詛咒終究還是無法完全逃避的。即便是我,也理所當然地具有怪異的方面。”

    緊接著,護堂發覺到。

    羅摩的背後不知何時出現了箭筒。明明剛才還沒有的。

    有誰——難道是被哈努曼拿過來的嗎。可是,風之白猿神正在稍遠的地方與羅翠蓮相互對視,彼此牽制著對方。看來不是他做的。

    箭頭里面裝著幾十支弓箭。那是雷神因陀羅與至勝強弓一起贈予的東西。

    箭矢絕對不會用盡的神秘箭筒。那里面收納著由身為羅摩王子的武藝師傅的聖仙和眾神所授予的各種弓箭……

    在箭筒的旁邊,有個不定形的影子在蠕動著。

    影子有著與人類手臂相當相似的部位。那只手臂伸向箭筒,從中抽出金色的弓箭。箭頭和箭羽都是黃金制的。獲得羅摩知識的護堂馬上理解。要是將這支弓箭射向東京,一個文京區程度面積的土地瞬間就會被毀滅,化作灰燼……

    護堂的視線發覺到羅摩身後的動靜。

    “——住手!”

    貴公子發出短促的喊叫。於是影子便馬上從箭筒上消失。

    “什麼啊,剛才那是?”

    被護堂這樣問道,羅摩與剛才同樣稍露苦笑。

    “代替我承受所有歪曲與狂氣之人……可以這麼說吧。這件事說來話長。現在各位都已經焦不可耐了。”

    確實如此,哈努曼和羅翠蓮都聚精會神地靜待著。

    而且絲毫沒有放松警惕。而且,為了能對敵人突然做出任何行動都能馬上對應而留意著周圍的情況,安靜地散發著鬥氣——

    護堂聳了聳肩。

    看來到了該停下話頭,揮動言靈之劍的時候了。

    已經絲毫沒有留下賽車場原形的火燒原野。他對這個空間內的數十萬個光球發送強烈的意念。集中。集中在我身邊。

    盡管像以往那樣操縱金色光輝的光球群也沒關系——

    不過若是現在的自己,能夠制造出更加強大的‘劍’。而且,那也是與大英雄羅摩決戰必不可少的武器。

    “吾乃最強之人,擊破所有障礙者。拯救義者的刀刃,光輝的太陽碎片啊。如今侍奉於勝利之化身!”

    就在護堂的嘴唇編織出言靈的瞬間。

    數量達到幾十萬的劍之言靈群——猶如銀河之光的龐大光球集團活動起來。

    光球們相互碰撞,融合,產生了形狀和質量,不久後化作成為武器。變化成為‘擁有黃金色刀刃的長劍’——

    劍刃的長度超出規格,有著與180公分身高的護堂同等的尺寸。

    劍刃也相當寬廣,具有宛如滑浪板般的寬度。而且厚度仿如鋼板一樣。

    這種巨大的黃金劍總共產生了八把。

    那是將劍之言靈凝縮起來,從而制造出的韋勒斯拉納之八聖劍——草剃護堂為了與羅摩的對決而特意準備的最強武器。

    八把聖劍的劍尖全都朝向下方,漂浮在空中。

    而且,以三百六十度方向包圍在護堂身邊周圍。為了面對任何攻擊都能守候主人,八聖劍組成了防禦的陣型。

    而另一邊,殲滅魔王的勇者高聲呼喊起來。

    “挑戰兩名弒神魔王的決戰……若就這樣的話,場地就有點過於狹窄了。那就準備更為寬廣的決鬥場好了!”

    緊接著,地面突然發出白色的光芒。

    剛才護堂等人踩踏著的是柏油路面。是組成賽車場的物體。可是,這片地面如今突然變化成閃耀白色光澤的石磚地。

    他慌張地往四周環視,發現景色已經為之一變。

    護堂等人不知何時已經身在都市內。縱覽所見皆是白色的石磚。視野一直無限延伸。這里是被完全鋪上了石磚的地面。

    恐怕過半的土地都是空地。建築物的數量也並不算太多。

    然而,各處都建築著制造的房屋和塔樓。所使用的皆是黑與白混合的灰色石材。

    “我們是什麼時候被弄到這座城市里的……!?”

    “並非!是羅摩王子將這個都市——呼喚出來的!”

    Campione對咒術·神力具有極強的耐性。而且由於被韋勒斯拉納的聖劍所守護,縱然是羅摩也無法輕易讓自己瞬間移動。

    也就是說,他是從護堂等人的腳下將城市召喚出來的。

    就這麼從空中將被破壞殆盡的賽車場覆蓋住!

    “這是我的所有物,隨便破壞也無妨。盡情發揮你們的權能吧。我也——會以全力迎戰。”

    這次在如此宣告的羅摩身後出現了戰車。

    雖說是戰車,但並非指現代制造的鋼鐵兵器。而是馬車的一種,會搭載著弓、槍等武裝和幾名士兵。在古代羅馬的鬥技場上,戰車競賽是特別受歡迎的競技之一。

    羅摩以利落的動作,輕快地跳到操控臺上。

    接著,這輛並無任何馬匹牽拉的戰車,仿如冰上滑行般移動起來,就這麼飛向高空!

    “天之戰車嗎!”

    護堂發覺到那是在敘事詩‘羅摩衍那’出現過多次的乘用物。

    與其說是奔走更正確來說是滑翔,天之戰車輕快地飛翔而起,羅摩在轉瞬間便提升了高度。來到距離護堂兩人七、八十米左右的空中。

    然後,魔王殲滅者高聲呼喊道。

    “救世神刀。吾之師!眾友!仙人與偉大的諸神所授予的諸多天界武具啊!如今正是展示真正威力之時!”

    號令起到絕大的效果。在天空上閃耀璀璨光輝的《神刀曼茶羅》突然增加到四個。

    至今光是一個就已經發揮出絕大破壞力的雷擊紋章。如今數量增加到四個。而且,四個同時來到護堂兩人頭上。

    四個曼茶羅各自在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布陣,將護堂和義姐完全包圍起來。

    再次展開猶如無差別轟炸的雷霆放射。

    數量為先前四倍的雷擊從四個方向襲來。無比驚人的威力,壓力。護堂對於單純的物理量增加而驚訝不已。

    “說要出全力,原來就是這樣啊!”

    雷光仿如暴雨般毫無停息地傾降而下。

    不過護堂與站在身旁的義姐都沒有移動分毫。包圍著兩人的韋勒斯拉納八聖劍制造出不可視的障壁,將雷擊的威力完全遮斷。

    雷電的熱量和沖擊都無法到達兩位Campione身上。

    八聖劍乃是將英雄羅摩的神力斬裂,封鎖起來的劍鍛造至極致的武器。不可能那麼簡單就被攻破。

    不過,這種以數量性作出的攻擊並非沒意義。

    劍之言靈會隨著使用而逐漸消耗。要是如此無止盡地承受攻擊的話,很快就會支撐不住,八把聖劍都會失去力量。而且憑著盟約大法完全覺醒的羅馬,確是有著將這種荒唐的沖擊持續到最後的莫大咒力!

    同時,搭乘天之戰車的羅摩也在空中射出箭矢。

    受盡一切眷顧的英雄以鋼鐵之弓射出的弓箭並非單純的遠距離武器。

    依次射出的弓箭上分別寄宿著雷神因陀羅※③,火神阿耆尼※④,太陽神蘇里亞※⑤的神力。羅摩毫不吝嗇地將這些弓箭不斷射出。

    每當弓箭落在八聖劍張開的障壁上,都會產生巨大威力的爆炸。

    即便是威力最低的箭,也能引發出將一個市鎮簡單消滅的爆炸和沖擊波。而且,還有毀滅性的附送品。

    箭矢落下地點的周圍一帶,都會被火焰和閃電灼燒殆盡。

    盡管如此,‘具有其兩倍威力的弓箭’‘三倍威力的弓箭’‘十倍威力的弓箭’不斷從羅摩的箭筒中被取出。

    “簡直就像是通貨膨脹似的啊……”

    感覺已經變得麻痹,護堂苦笑著說道。

    至今韋勒斯拉納之八聖劍都完美地抵禦了弓箭的威力。然而,雖說是比起以往強化了許多,但劍之言靈究竟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呢。額頭上流下了冷汗。

    而另一邊,幼女姿態的義姐帶著理解的表情嘟噥道。

    “那麼說來,在古代的印度,那就是英雄們的作風啊。”

    聽到這番話,護堂點了點頭。

    由於擁有羅摩王子的知識,所以馬上就能理解。

    與‘羅摩衍那’並列印度量大敘事詩之一的‘摩訶婆羅多’※⑥里面登場的英雄們也經常使用弓箭和標槍等武器。那些遠距離工具大多都是魔法武器。以發散出火焰和雷電的魔力,造成巨大的破壞。

    而且,英雄們還會乘坐戰車飛翔天際。

    人們深入地閱讀那些記述,於是提出了‘古印度具有比現代的科學技術更先進的超文明’‘那是飛行船(或者UFO)以導彈相互攻擊,展開核戰爭的證據’等等稀奇古怪的說法。

    “護堂。也該輪到我們姐弟作出反擊的時候了。”

    “說的也是。再這樣下去也只會漸漸變得不利……如果是普通的敵人,大概光是利用劍就能取勝了吧。”

    由於道出了英雄羅摩之名,護堂便得到了韋勒斯拉納的八聖劍。

    光是其中一把,就具有能匹敵數萬個劍之言靈的威力吧。可是,盟約大法卻為羅摩帶來的絕大的咒力——那恐怕已經淩駕於八聖劍的潛在力量。

    可是,羅翠蓮卻邊露出嬌艷的微笑邊說道。

    “先前的比試雖然是彼此默認地不使出真本事的嬉戲……沒想到竟然隱藏了如此程度的力量。”

    以前護堂也看過義姐這樣的表情。對於敵人的強大本領坦率地表露出歡喜之情。

    不過,她卻突然以戲弄似的目光望著護堂。

    “既然羅摩公子已經飛上天空,若繼續留在地上就——”

    “那就幾乎沒有勝算吧。我有點主意,讓我來吧。連同至今為止姐姐所出的力——接下來好好大幹一番吧。”

    “呵呵呵。竟然在我面前誇下海口呢。”

    義姐以看不太慣的幼女姿態露出從容的微笑。不過護堂對此聳了聳肩。

    “本來就是姐姐說要把最大敵人讓給我的吧。姐姐只是勉強恢複了身體吧,不過離最佳狀態還差得遠喔。”

    護堂雖然不知道義姐是使用了怎樣的奧義。

    可是,身體都變成了小孩子,肯定是相當胡來的方法。盡管是恢複了咒力,但與本來的分量相比不過只有一半左右吧。

    而且因為是小孩子的體型,與往常相比體力都不同了。

    這時候果然該由自己挺身而出——護堂如此想著,明確地斷言說道。

    “讓傷員出場反而會讓我困擾啊。姐姐就在背後幫助我吧。拜托了。”

    “真是的!你對至尊的義姐說話的口吻還是那麼不敬呢。不過,那好吧。能誇下如此海口,也可謂是義弟成長的證明。”

    “抱歉。不過,姐姐肯定還有機會出場的。”

    敵人前所未有地強大,絕對會變成傾盡全力的激鬥。

    而且,在這番交談期間四個曼茶羅仍然不斷降下雷電,羅摩也以蘊含巨大火力的神秘之箭,持續地往地上的護堂兩人連射。

    這些攻擊全都來自英雄羅摩的神力,因此無法攻破韋勒斯拉納的八聖劍。

    盡管防禦障壁外面由於沖擊和爆發而呈現一副地獄般的景象,不過內側卻依然安靜平穩。可是。

    包圍著護堂和羅翠蓮的黃金八聖劍——其中一把變成了鋼色。

    將羅摩的神力斬裂,封鎖起來的言靈很快就會耗盡。

    畢竟持續承受著敵人壓倒性的攻擊,可說是無可奈何的吧。變成鋼色的聖劍就這麼消失了。

    這次輪到自己這邊轉守為攻了。護堂對沈睡在右手的搭檔命令道。

    “天叢雲!替我也弄一臺飛空戰車!”

    ‘應!’

    這是以前與烏爾丁戰鬥時使用過的方法。既然敵人可以在天上飛翔,那麼只要以天叢雲劍複制這個能力,自己就也能使用了。

    這次是模仿出操控天之戰車的能力。

    老實說天叢雲劍的複制能力並不是那麼強大的力量。無法模仿會引起巨大奇跡的權能,不過這方面就只能妥協了吧。

    護堂的面前出現了與羅摩王子那輛相同形狀的戰車。

    “拜托了,載上我們,飛上天空!”

    與義姐一起跳上戰車上,護堂如此命令道。這是只要動個念頭就能隨意操縱的交通工具。而且乘客不會受熱也不會受冷,也不會受到氣壓影響。可以體會到至高無上的乘坐感受。

    不用說,韋勒斯拉納的七聖劍當然也跟隨著戰車飛出。

    七把聖劍分別戰車的右邊排四把,在左邊排三把,簡直如同是雙翼一樣。

    也不忘以防禦障壁守護著車體與乘客。拜其所賜,即便被電光和弓箭的擊中戰車也毫無搖晃。要是現在的話——

    “從那個金閃閃的東西開始解決!動手!”

    四個《神刀曼茶羅》正好漂浮在護堂兩人的頭頂上方。

    戰車不受從中放出的救世之雷的阻礙,以高速飛行著,首先一直線地往第一個曼茶羅突入。

    跟隨著飛翔的七聖劍就這麼將曼茶羅的紋樣斬成碎片。於是神刀曼茶羅的其中一個就這樣被消滅。繼續重複了三次這種攻擊之後,承載著護堂和羅翠蓮的戰車便已將雷電的發生源全部排除掉。

    現在排列在戰車右側的聖劍剩下三把,左側剩下兩把。

    剛才展開的反擊已經用掉了兩把聖劍的力量。希望可以有代替的武器。

    “天叢雲。可以使用黑之刃嗎?”

    護堂問起關於黑之刃的事情。

    “就像先前那樣,用在地下給劍作準備的方法……雖然沒有雅典娜的話會挺困難的吧,不過如果可以的話,那就是最好的了。”

    ‘即使有那位地母神在場,現在還是難以辦到。莫非還沒發覺嗎?’

    “什麼意思?”

    ‘飛到更高的位置,便會知曉。’

    聽到右手中的神刀這麼說,護堂以意念命令戰車急速上升。

    戰車如滑翔般輕快飛行起來,轉瞬間便提升了高度。

    很快就到達了離地三、四百米左右的空域。然而,乘坐感仍然舒適無比。絲毫沒有坐飛機之類的東西時經常會感到的浮遊感。

    接著,羅翠蓮發出了嘆息。

    “竟然……搞了這樣的把戲。”

    護堂兩人現在才初次看到羅摩召喚出來的城市全景。

    那是個正圓形的城市。直徑也許有十六公里左右吧。雖然各處都零星散布著石塔和房屋以及果樹林,不過大部分都是空地。

    圓形的中心屹立著一根黃金柱。那是這座城市中最高的建築物。

    而且,這座巨大的城市——正飛在空中。

    下方是海洋。恐怕是東京灣吧。放眼望遠方望去,可以看到有條像是橫濱跨海大橋,架設在海中的道路,以及似乎是千葉市·木更津市的城市遠景。

    那是在護堂等人腳下突然出現的‘城市’。

    這座城市恐怕是從房總半島的山間毫無聲息地升上空中,然後往西飛行,到達東京灣上空的吧。在城市上戰鬥的護堂和羅翠蓮感覺不到任何聲息,依然保持著舒適的乘坐感。

    這樣當然不可能在地下準備黑之刃。因為根本就不在地面上。

    透過羅摩王子的知識,護堂立刻得知這座城市的原形。

    “仿如城市般巨大的飛行船……普修帕卡·維摩那!”※⑦

    3

    羅摩討伐了魔王羅波那之後。

    富余與財寶之神俱吠羅贊賞其功績,賜予了他某件物品。

    那就是普修帕卡·維摩那。能遵從擁有者的意念飛翔的天界巨船,英雄羅摩的禦座船。

    盡管是與天之戰車同類的乘坐物,卻比其豪華而且巨大得多。

    雖說如此,乘坐起來的舒適感還是與小型戰車相同。從這方面就能讓人感覺出是最上級的物品。

    “若因我們的戰鬥而將地上的王國卷入進去,會讓我稍感過意不去。”

    突然傳來聲音。是羅摩駕馭著戰車追上來了。

    “不過,這艘維摩那是我的座船。要怎麼處理是我的自由。而且,應當也具有足夠的資格作為我們決戰的場所。”

    “就是說你也想要盡情地大鬧一番嗎……”

    護堂俯視著眼下的巨船,如此呢喃說道。

    剛才自己身處的地方,似乎是靠近圓圈外周的一角。那附近的建築物都已經被救世之雷毀滅,化作成為荒地。

    若是在都市地區用出這種攻擊,肯定會造成可怕的災難。

    即便是在深山中,也會在大地上刻下慘烈的自然破壞爪痕。

    對於性格溫厚的羅摩來說,這都是想要避免的狀況吧。畢竟憑著盟約大法完全覺醒之後,他也是選擇威力較低的弓箭。

    正因為持有者威力過大的武裝,羅摩才會希望以這艘船作為戰場。

    “這樣就彼此彼此,勝負還不能定論。”

    護堂歪曲著嘴角,露出猙獰的微笑。

    既然戰場並非在地面上,那對自己這邊也正合適。而且現在與那個需要打倒的男人之間的距離,連二十米都不到。

    接下來只要全力以赴就行了。護堂下達攻擊的意思。

    “去吧!”

    韋勒斯拉納的五聖劍正在護堂操縱的戰車左右兩邊待機著。右側三把,左側兩把,猶如左右兩邊組成的雙翼。

    現在右翼的其中一把朝著羅摩的戰車,宛如標槍一樣飛去。

    於是救世的貴公子不再使用鐵弓,而是立刻從箭筒中抽出弓箭投出。

    “濕婆之箭啊!”

    羅摩投出的箭矢與韋勒斯拉納的聖劍在空中激烈沖突。

    聖劍是將英雄羅摩的神力斬裂的武器。縱然那是能將東京全域化為焦土的弓箭,只要是羅摩擊出的話那就必定可以消除。

    可是——

    “偉大的黑暗之化身,破壞之神濕婆啊。對贊頌禦身之德者,阿逾陀國十車王的兒子羅摩授予加護!”

    貴公子的嘴唇編織出祈願的言靈。

    緊接著,由濕婆神所授予的弓箭上寄宿上羅摩以外的神力。

    與梵天,毗濕奴並列的印度教最高神。擁有三只眼睛的破壞神濕婆。大黑天,摩醯首羅等等則是他被歸入佛教時候的名字。

    如果是羅摩的神力那就能以韋勒斯拉納的聖劍斬裂。

    可是對濕婆神的力量卻不通用。這是為了封鎖劍之言靈,以雅典娜為首的多位神明以前也使用過好幾次的應對方式。

    羅摩迅速地封鎖了聖劍。不過,就算如此護堂還是叫喊道。

    “吾乃最強之人,緊握所有勝利者。將人與惡魔——所有敵人與敵意粉碎之人!”

    雖然已經失去了三把,然而八聖劍畢竟是為了超越劍之言靈而創造出來的。

    豈能被這種程度的小把戲破除——絕不能允許!護堂向正與濕婆之箭激烈沖突的註入咒力以及韋勒斯拉納的言靈,專註地詠念著擊破障礙。

    然後,這個意念成功了。

    韋勒斯拉納的聖劍粉碎了濕婆之箭,朝著羅摩飛去!

    “唔——!”

    身在天翔戰車上的羅摩皺起眉頭。

    當聖劍即將刺入他的胸口前,響起了‘哢!’的金屬聲。

    白猿神哈努曼以疾風般的速度介入進來,並以鋼鐵之拳將韋勒斯拉納的聖劍擊碎。

    哈努曼是風神伐由的兒子。他是乘坐著強風,輕快地飛來的。

    “是你嗎!”

    “當然。守護殿下乃吾之責任。”

    明明是只猿猴卻帶著理智的表情,哈努曼對懊悔的護堂豪言壯語道。

    “果然不會讓我輕易得逞啊……”

    護堂在戰車的操縱臺上低聲說道。

    與羅摩主從兩人間的隔離大約有二十米。

    哈努曼緊挨在主人身旁,以銳利的視線盯著這邊。就算護堂現在將剩下四聖劍的韋勒斯拉納之刃攻過去,也會馬上就被擊碎吧。

    該如何比剽悍無比的白猿神更快搶先出手……。

    呼呼呼。深深地吸氣。迅速歸納主意。望向身旁。

    與護堂共同站在戰車操縱臺上的羅翠蓮,以和幼女的姿態很不相稱的尊大態度挽著雙臂,斜視著殲滅魔王的主從兩人。

    “姐姐。先前說的那件事,現在交給你辦可以嗎?”

    “呵呵呵。既然你都這麼說。”

    這可謂是由於是義姐弟才如此有默契吧。

    護堂在發出攻擊準備的念頭的那瞬間——最先是戰車左翼上的聖劍之一‘哢!’地搖晃起劍身。敏銳的哈努曼略微轉動眼球,將些許註意力分散到聖劍上。與此同時義姐飛奔而出。

    “北風,卷席大地飛翔萬里!”

    詠唱言靈,使用出方術。羅翠蓮幼小的肢體被黃色光芒包圍,一直線地飛翔而去。朝著哈努曼滿布白色體毛的身體。

    “什麼!?”

    義姐抱住驚愕的白猿神,然後便朝著天空的彼方飛去。

    即便是少女的身體,也能以大力金剛神功發揮出天下無雙的怪力。就連哈努曼也無法擺脫束縛,只能眼睜睜地被從主人面前帶走。

    護堂擺出要對失去近衛兵的英雄擊出聖劍的架勢。

    然而,敵人也非泛泛之輩——。

    “對哈努曼打個措手不及麼。你們姐弟的手段實在漂亮。”

    給予贊賞的羅摩將拿著《鏃之圓盤》的右手往前伸出。

    看來是在不覺間從忠臣的手上接過來的。護堂吞了口氣。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借助各位的力量了。——齊天大聖殿,柏修斯殿,以及蘭斯洛特·杜·拉克。如今正是需要你們的助力之時。”

    驅使天翔之戰車的英雄羅摩。

    三名英雄突然在他的面前顯現。英姿颯爽的女騎士、有著悠然的浮誇氛圍的白袍美男子以及身穿皮革甲胄的猿王——

    三英雄都已經乘坐上飛翔的坐騎。

    先前被封鎖了力量的《鏃之圓盤》,現在居然已經恢複了。面對著感到失落的護堂,羅摩對鋼之三英雄呼喚道。

    “各位都以回應召集而來。希望諸位可以代替‘風之王’——我的股肱哈努曼,擔任我的護衛,各位意下如何?”

    “哎呀。那絕非良策。”

    齊天大聖對凜然的貴公子提出的請求搖了搖頭。

    “我們皆是生而為劍的英雄們——劍非盾也,本領乃在於攻勢上。這時就讓我們代替救世主殿,將草剃護堂這小子討伐吧。”

    “——如此多言,無非不就是想要呈最大的風頭麼。”

    柏修斯在提出意見的猴王身旁以諷刺的語氣說道。

    然後,他向可謂是這個英雄聯合之盟主的羅摩望了一眼。

    “不過,華麗地進攻才算是武人所為,也許這麼說也沒錯。雖然這絕非要迎合猿殿,不過我也希望務必要轉為進攻。”

    不愧是齊天大聖和柏修斯。護堂不由得感到驚訝。

    他們擔任各自的神話中的絕對性主人公——都極度想要自我表現。絲毫沒有如哈努曼那樣遵從命令的意欲和性情。

    對於二英雄的說法,羅摩無奈地苦笑起來。

    “明白了。那麼,就由我先打頭陣,三位隨後出陣,務必要擊倒雄敵·草剃護堂。不過——得留下一個擔任我的護衛。這樣可以嗎?”

    大方地接受了二英雄任性的要求之後,他拉起韁繩。不只是仁德和溫厚,還能窺視到他作為王者之領導力的一鱗半爪。

    齊天大聖和柏修斯當即點頭答應,相互斜視著彼此。

    “據聞汝有過為某高僧長期擔任護衛的偉業,不如再次擔任這工作吧?”

    “呵?汝認為適合拯救美麗少女的勇者殿的任務是什麼呢?”

    “您們,簡直就如同爭執的幼兒一樣吶。”

    讓人驚訝的是,蘭斯洛特·杜·拉克這時候插嘴進來。

    “天下之英雄若是得知定會感到驚訝。沒辦法,我蘭斯洛特·杜·拉克與‘最後之王’有著不淺的因緣。那就讓我擔任護衛騎士的任務吧。”

    ““呵喔””

    “余與汝等不同,乃是具有謙遜美德的騎士。”

    “嘿,還真是慷慨大方啊。”

    “不過,看在你接受最無趣之任務的這份恩義上,那就不予追究吧。就讓我心懷感激地享受這場爭鬥吧。”

    齊天大聖喃喃地說完之後,柏修斯也豪爽地斷言道。

    會擔任這樣的任務,也許是因為她是可以舍命擔任貴婦人護衛的騎士神吧。不管怎樣,蘭斯洛特退讓了一步,敵方簡單地就完成了布陣。

    二英雄開始朝著乘坐戰車的護堂攻去。

    “餵餵,難道是要找我算舊賬嗎!”

    “沒想到竟會以這種形式與你再戰呢,草剃護堂!”

    “可惡!總之就先逃跑吧,開動全速!”

    不過,到底要逃到那里才好?

    護堂邊對此感到迷茫,邊讓戰車再次飛行。戰車朝著不知是東西南北中哪個方向,以全速開始飛翔起來。

    真不愧是羅摩的坐騎,一瞬間便達到了最高速度。

    不過,敵方的坐騎也在逐漸提升速度。最高速度應該不會有太大差別。而且身為神射手的柏修斯立刻從坐騎上射出箭矢。

    當然不會是一支。而是以連射——古代羅馬的英雄快速精準地不斷搭箭上弓,拉動弓弦,將箭矢朝著護堂的後背射去。

    而且羅摩也同樣拿起決不會射盡弓箭的箭筒。

    “避開!”

    回應護堂的意思,戰車描繪出之字形的軌跡。

    拜其所賜才能接連避開從後方追來的大量弓箭。可是由於做出了多余的動作,現在已經漸漸被追擊者拉近了距離。再這樣下去終究會被追上。就在這時候。

    (護堂同學……)

    聽到了相當熟悉的少女聲音。

    護堂對那番話的內容感到驚訝。反擊的時機到來了。可是,得讓事情順利進展才行。複活的三英雄終究只是墊場角色罷了。有什麼辦法可以盡可能減少消耗獲得勝利呢。

    護堂望向右手——寄宿著漆黑靈劍的手。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不嘗試的話就沒有活路了。他點了點頭,在內心中描繪出新的目的地。

    “急速飛行!從那里沖出去!”

    天之戰車立刻作出回應。戰車保持著最高速度,以非常流暢的動作急速轉換方向。在空中描繪出‘U’字形,一口氣轉換航線。

    不過,目的地並非地上也非海上。護堂所要前往的目的地,正是剛才沖出去的巨大飛行船,普修帕卡·維摩那。

    ※①悉多是印度史詩羅摩衍那的女主角,大神毗濕奴化身的羅摩的妻子,因此一般人亦認為悉多是吉祥天女的化身。悉多原是彌提羅國國王遮那加的公主,遮那加年邁無子,作祭祀求神賜子,祭典期間在大地中出現了一個女娃,便是悉多,遮那加認為是天神的恩賜,所以立誓要能拉開濕婆的神弓的人才能成為悉多的丈夫,結果只有羅摩成功拉開神弓,悉多就此成為拘薩羅國的太子紀。後來羅摩自願放逐,悉多跟隨,在放逐期間,羅剎女欲勾引羅摩,但羅摩都不為所動,因此羅剎女要求羅剎王羅波那消滅悉多。羅波那被悉多的美色吸引,希望收為妃子,但悉多不肯,羅波那借機引開羅摩後擄走了悉多。在哈奴曼的協助下,羅摩在楞伽島之戰中擊敗了羅波那,拯救了悉多。悉多雖然獲救,卻被羅摩質疑她清白之身,於是悉多走入火堆中,向火神發願以證清白,最終由火神從火堆中帶出悉多,以證其清白之身。羅摩登基後,國民又質疑悉多,悉多只好躲到凈修林中誔下雙胞胎,雙胞胎兄弟俱舍及羅婆得到蟻垤仙人的照顧,變得文武全才。在一次機遇中,羅摩相認了兩兄弟,悉多再次向天神許願以證身,最終悉多得到天神的祝福,回到大地內。

    ※②羅什曼那在印度史詩羅摩衍那中是拘薩羅國的國王十車王的三兒子,與其余三兄弟一樣,獲得了大神毗濕奴的神力。雖然羅什曼那有一個雙胞胎弟弟沙多盧那,但他還是喜歡親近大哥羅摩,羅摩到凈修林除羅剎時,羅什曼那也要跟他一起去,到羅摩自願放逐到森林時,羅什曼那不惜拋妻棄子也要與羅摩同甘共苦。

    ※③ 因陀羅,又名帝釋天,印度教神明,吠陀經籍所載眾神之首。本是古印度人共同尊奉的神明,在《梨俱吠陀》中是出現最多的神之一,出現次數僅次於阿耆尼,曾一度是諸神的領袖、雷神和戰神,空界的主宰。

    ※④ 阿耆尼,即火天,是吠陀教及印度教的火神,阿耆尼——本身即是梵文“火焰”的名詞,與拉丁語的火焰—-“ignis”是同源詞(及與英文動詞著火“ignite”同根)。阿耆尼作為火的神格化象征了火焰永恒不朽的奇跡,古印度人就相信供奉給阿耆尼(火)的祭品會被凈化及傳達到其他神祇,亦令阿耆尼帶有凈化和送信者的角色。阿耆尼是典型經歷了三相神(梵天、毗濕奴及濕婆)信仰的興起,但對自然界信仰(原提婆族)仍然保留了一定知名度的神祇。現今印度教還存在的火祭司—-“Agnihotri”,其職責是負責監察其崇拜者。

    ※⑤ 蘇里亞是印度神話中主要的太陽神,他是天父神特尤斯之子,宗教藝術中他被描畫成擁有金色的毛發和手臂,乘坐著由七匹馬拉動的戰車,這七匹馬象征了所有七種查克拉。佛教將他列為十二天之一,即日天。

    ※⑥ 《摩訶婆羅多》是享譽世界的摩訶婆羅多和印度史詩,它的漢語全譯本,約有五百萬字,和《羅摩衍那》並列為印度的兩大史詩,《摩訶婆羅多》現存的本子是在一部史詩的基礎上編訂加工而成,其中有長篇英雄史詩,而且有大量的傳說故事作為插話,有宗教哲學以及法典性質的著作。有10萬“頌”(詩節),內容篇幅相當於《羅摩衍那》的4倍,被稱為百科全書式的史詩,規模宏大、內容龐雜。印度現代學者認為《摩訶婆羅多》是印度的民族史詩,內含印度民族的“集體無意識”,堪稱是“印度的靈魂”。

    ※⑦ 維摩那,含意是神的天上宮殿或是神的載具,是印度神話中飛行器的稱呼,記載在《摩訶婆羅多》等印度史詩,也是後來印度的方尖廟建築的名稱。...<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22 AM

第七章 殲滅魔王之圓環

    1

    抱著風之猿神飛翔而上的羅翠蓮。

    過程中,年幼的武林霸主使用至強的金剛力,壓制著在《羅摩衍那》中以剛力受到世人贊頌的猿神哈努曼。

    以童女的右手抓著哈努曼的白色臉龐,間不容發地將大力金剛神功的勁力註入五指。使哈努曼發出呻吟聲。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以職業摔角來說的話,這看似是爪固定技的技巧。不過,內里卻完全不同。

    五個指頭都以金剛力壓迫哈努曼的頭部,而且還按壓住頭頂經穴,封鎖著目標的身體動作。

    不過,這只純白的猿神比起它那知性的外貌,理應隱藏著更可怕的能力。

    ——不可能一直壓制著他,必須要盡快遠離戰場,到達能從容地戰鬥的地方。

    判斷出這點的羅翠蓮,以千里眼目視到數十公里外開的陸地後,便一口氣提升飛行速度朝著那個方向飛去。

    東京灣這一帶對於天下無雙的羅翠蓮過於狹窄,而且普修帕卡·維摩那本來也正沿著海洋往西前進。

    最重要的是羅翠蓮的飛翔速度比起莉莉婭娜的飛行術速度快得多這種單純的理由。

    所以,從東京灣海上飛翔直到著陸位置,僅是過了兩、三分鐘——接著羅翠蓮將這種異常的速度利用在攻擊上。

    完全沒有降低速度,就這樣直接著陸——保持著駭人的神速往地面急速墜落,將哈努曼的身體猛烈地砸在混凝土的地面上。

    擁有鋼鐵肉體的白猿神仿如隕石一樣墜落。

    結果,哈努曼所撞擊的地面,直接被砸出了直徑將近二十米的巨坑。

    大大小小的混凝土塊飛散在空中。既有小石子程度大小的碎石,也有尺寸比得上小汽車的大石頭。

    不過,鐵風之軍神可沒有虛弱到僅是如此就受傷。

    墜落之後的哈努曼雖然仍然被羅翠蓮的右手和五指緊抓住頭部,但總算是可以詠唱出言靈。

    “吾、吾父風神伐由啊!”

    白色猿神的身體馬上化為一陣風。

    縱然是羅翠蓮,也無法一時之間抓住氣體。

    哈努曼漂亮地擺動了束縛,化為疾風從底部奔馳到巨坑的邊緣上,平安無事地在混凝土的地面上著陸。

    無論是猿猴的肉體,還是白色的美麗體毛,都毫無瑕疵。

    “呵呵呵。真不愧為古印度勇猛的軍神哈努曼,能在面臨死亡之際自由控制不死身能力的性質,果然如同傳聞中所說的那樣。”

    再者,發出嘲笑的羅翠蓮也是毫無損傷。

    即便是以哈努曼的身體作為護盾,以那種速度和落勢墜落到地面上,正常情況下是不會平安無事的。

    全身理應會受到與落勢相應的沖擊與傷害,然後當場死亡才對。

    然而,羅翠蓮卻完全沒受到那樣的傷害。

    她輕輕地跳躍起來。只是以一次的跳躍便從巨坑底部輕松地到達哈努曼的面前。那動作已經超越了輕盈,猶如不受重力的枷鎖束縛的天女那般優美。

    這次羅翠蓮是在地面上與哈努曼對峙著。

    不過,風神之子馬上以自身的飛翔力漂浮到空中。

    “美麗的魔王殿,看來你已經得知我的來歷了啊。”

    突然在空中的一點上靜止下來——

    哈努曼坐立不動。對於風神之子,無色無形的空氣對它來說如同桌椅。

    猶如坐禪般盤腿而坐的哈努曼背後顯現出曼茶羅。

    那是個比起身高180公分的他還要大十倍的圓形。主人使出的曼茶羅是描畫著無數的武具,而哈努曼的則是數量眾多的——上千只猿猴軍團。

    猿猴們都身穿甲胄,武裝著大刀和長槍。

    “若是如此,該當知曉吧。我在成為太子殿的協助者前,曾是猿王須羯哩婆※①的侍奉者。並且,亦是統領猿猴軍團的軍將。”

    緊接著。描畫在曼茶羅上的千只猿猴——活動起來。化為獲得生命與肉體,侍奉哈努曼的猿軍士兵!

    不過,體毛和主人同樣是白色。而且與風神之子還有其他相同的地方,武裝的千只猿猴軍團都乘上疾風,往天空飛翔而上。

    從空中朝著羅翠蓮的頭頂襲來,分別以各自的武器展開攻擊!

    “當然清楚不過了。”

    對此,她以很有武林至尊風格的高傲態度聳了聳肩。

    “這種程度的雜兵——縱然聚集百萬,也無法傷我分毫!”

    從美麗的嘴唇中發出的一聲大喝猶如獅子吶喊般猛烈。

    並且,悅耳的美聲轉化為連鋼鐵都能粉碎的魔風沖擊波。她使用出了第二權能‘龍吟虎嘯大法’。

    “將軍馬上死,兵滅他軍營。血流遍荒野,白骨在邊庭。去馬猶殘跡,空留紙上名——!”

    所吟唱的是悲嘆戰場之無情的歌謠。

    不詳的詩句喚起破滅的魔風,在千只猿猴軍團身上輕撫而過。結果,哈努曼的士兵們——全都崩塌飄散。

    士兵們都失去了猿猴的形狀,化作細小的粉塵,在大氣中飄散而去。

    但下個剎那。

    這次是哈努曼自身間不容發地從空中襲來。

    以疾風的速度從羅翠蓮頭頂上方急速下降,乘著落勢施展出回旋踢——那是將雙腳從上而下猶如斷頭臺刀刃一樣縱向回旋的荒唐絕技。

    這招只有猿族才會施展的輕快踢擊,瞄準的是魔教教主的纖細鎖骨。

    然而,格鬥戰乃是羅翠蓮最擅長的領域。

    她僅僅只是退往後方,便避開了哈努曼的踢腿。即便如此,回避的略微遲緩,她所穿著的旗袍胸口上已然裂開了一條細縫。

    哈努曼邊再次降臨地面邊開口對皺起眉頭的羅翠蓮說道。

    “既然會如此輕易便被打倒,特意呼喚兵士便毫無價值了。哈哈!古今中外,名為羅剎王之輩盡是些狂暴的家夥啊……”

    盡管給予贊賞,但白猿神依然沒有停下動作。

    他猛然伸出右手,朝著羅翠蓮的顏面擊出直拳。而且並非單發,而是在轉瞬間同樣以右拳發出五連擊的武藝。猶如疾風迅雷般的絕技。然而,對於武林至尊來說卻並非足以讓她感到驚訝的新奇技巧。

    她以左手的手背和手掌將五連擊全部擋開——本以為如此。

    可是,最後的一拳卻沒能擋掉,左掌反而被拳頭的勁道彈開。她瞬間避開就這麼朝顏面襲來的哈努曼之拳。成功避過了攻擊。

    雖說如此。

    但似乎被拳頭略微掠過。

    羅翠蓮的臉頰上浮現出淺淺的裂傷。血液掉落下來。

    “因先前與吾主交手而疲勞了吶。而且,由於手腳比往常要短,盡管只是些微,妳所施放的武藝已有自亂陣腳的跡象。”

    哈努曼以熱切的語氣訴說道。

    “雖然這樣說有些無禮,然而以這種狀態與我交手是相當痛苦的吧?”

    “……原來如此。”

    另一方面,羅翠蓮面露理解的神色。

    “你最擅用的武器——就是自己的身體是嗎。”

    以前在古代的高盧之地曾經被薩爾瓦托雷如此道破。刀劍並非‘風之王’最擅長的武器。羅翠蓮當然不可能得知這一幕。可是,透過與暴露了身份的哈努曼交手,便讓她得知了比意大利的Campione更多的真實。

    拳擊與踢腿。以及驅使全身的拳法技能。這才是白猿神的王牌,最擅長的武器。

    這對於以飛鳳十二神掌作為最強絕技的羅翠蓮來說,可謂是相當適合的對手。因為能夠施展出所有絕技進行戰鬥。

    然而,身體狀況不佳卻逐漸擾亂了羅翠蓮的步調。

    而且,敵人還是不死身——擁有鋼鐵的肉體。若是比較承受能力的話,明顯對於哈努曼更為有利。

    就這麼繼續戰鬥下去的話,如今的勢均力敵恐怕只需幾分鐘就會崩潰了吧。

    即使想要以速攻法擊倒對方,可是敵人是身經百戰的軍神。這種計策他都已經看穿了吧。那麼,是否有能夠擺脫這個困境的妙招———

    羅翠蓮緊繃起年幼的美貌,以銳利的視線盯著哈努曼那張充滿知性的猿臉。

    ※① 須羯哩婆是印度史詩羅摩衍那中的猴王。猴國原本由須羯哩婆的哥哥婆黎所統治,但婆黎在一次追殺妖怪期間,進入了山洞一整年都沒有回來,於是須羯哩婆自行繼承王位。婆黎後來回國,認為須羯哩婆背叛了自己,於是驅逐了須羯哩婆,兩人更因誤會大打出手,婆黎差點就殺了須羯哩婆,幸好羅摩出手相救,更射殺了婆黎。因此須羯哩婆派哈奴曼帶領猴子大軍協助羅摩攻打羅婆那,救回了悉多。

    2

    看上去猶如巨大城市的羅摩之禦座船——普修帕卡·維摩那。

    實際上,船上各處確實林立著石造的塔樓和房屋。也許上面真的居住著大量人類,有著城市的功能也說不定。

    護堂命令天之戰車,朝著這座城市中突入。

    還有,正從後方追擊而來的柏修斯·齊天大聖孫悟空兩英雄——

    “即使逃到這種地方,也無法逃過我的箭矢!”

    柏修斯痛快地喊叫道。

    也許是因為能再次與弒神者交手而感到興奮吧。

    他不斷地從天馬上面射出弓箭。而且,一次射出的弓箭並不只有一支。而是以五根手指夾起四支弓箭,全部搭上弓弦,同時將其射出。

    而且正如字面上的意思那樣不斷地重複這種攻擊。

    明明就只有一個弓箭手作出攻擊,護堂卻遭到如彈幕般的連射追擊。

    要不是依靠天之戰車的飛行性能,恐怕立馬便會被那些弓箭射穿。並且,柏修斯的身旁還有乘坐著雲彩的齊天大聖靜候著。

    “嘿嘿嘿。也該時候上演壓軸戲嗎了吧。”

    齊天大聖邊愉快地笑著,邊緊盯著東逃西竄的護堂後背。

    肯定沒錯。他正在選擇以神速突入的時機。會少有地如此謹慎,是因為他很清楚護堂也是同樣能力的使用者吧。要是隨便就攻過來,被對方以同樣的神速逃掉就沒意義了。

    就這方面的判斷來看,可謂真不愧為天性善戰的美猴王。

    “……果然,已經再也逃不下去了吧。”

    護堂嘀咕道。逃跑的時候拉開的100多米距離,現在已經被縮短了一半以上。不展開反擊的話就無法打開生路。

    而且,來到這里的理由確實是為了反擊。

    “拜托。聽我說的話吧……!”

    賭在天叢雲劍複制的羅摩王子的能力上,護堂呼喊起來。

    那便是操縱維摩那的能力。可是,請求的對象並非現在乘坐著的天之戰車。而是更巨大,更強力,至高無上的騎乘物——普修帕卡·維摩那。

    並且,護堂感應到。

    雖然並不是全部,但還是可以自由控制這艘仿如城市的巨船中的一部分!

    “動手!將那些家夥打倒!”

    護堂立刻呼喊起來。

    已經透過羅摩王子的知識而得知。

    知道了整艘維摩那上有什麼武裝。主人之所以沒有使用,單純只是因為手中的武器比其更為強大得多吧。

    不管怎樣,對於攻擊的命令——普修帕卡·維摩那的一部分作出了回應。

    這艘船是個正圓形,直徑大約16公里。如今護堂所飛到的一角——東北方的地區已經被納入草薙護堂的支配下。

    若說面積的話,大概是整體的八分之一左右吧。

    東北區域的中心位置建造著那附近一帶最高的塔樓。

    白亞之塔——高度約莫為四、五十米。整座塔樓突然釋放出青白色的光芒。甚至還啪嚓啪嚓地散出火花。

    ““什麼!?””

    就在柏修斯和齊天大聖驚訝的瞬間。

    白亞之塔的最上部釋放出青白色電光,朝著正追擊護堂的兩英雄落下。受到這個閃電的直擊,他們都被從各自的坐騎——天馬和雲彩上拋了出去。

    “誒,竟然使用卑鄙的手段!”

    “仍然是那麼不註重優雅的男人!”

    齊天大聖惡罵道,柏修斯則是莫名興奮地叫喊著。

    真不愧是鋼之英雄們,即便被閃電直擊還是活蹦亂跳的。不過,護堂並沒去確認他們的情況。要是有那種閑工夫,就算只有一秒也該利用在逃跑上。

    之後白亞之塔仍然持續釋放閃電。

    目的當然是為了牽制兩英雄,妨礙他們追擊草薙護堂。

    受到普修帕卡·維摩那的援護,護堂得以再次拋開兩英雄。然後他發現了一個正方形的廣場。

    若是以日本人的感覺來看的話,這個廣場有著類似棒球場的形狀和寬度。

    只有一棟會讓人聯想到寺院的建築物坐立在廣場中。護堂讓天之戰車著陸,降落在石磚地面上。

    “就在這里想辦法完成吧……”

    一直跟隨戰車飛翔的四聖劍也來到身旁,刺立在地面上。不過,這樣還沒結束。護堂呼喚右手中的天叢雲。

    “天叢雲,以往那招——開始進行吧!”

    ‘唔嗯,如今該稱作背水之陣吧。’

    勇猛地給予回應後,暗黑球體突然在護堂頭上顯現。

    直徑為十多米。正漂浮上空中。天叢雲劍終於將‘黑之刃’發動了。當然要將威力提升至臨界點,還需要不少時間。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四分鐘——護堂沈默地靜待著。

    將精神集中在將全部咒力註入天叢雲劍,爭取以最快的時間將黑之刃的威力提升到最大。在這期間,還能從遠處聽到傳來好幾陣閃電落下的聲響。

    白亞之塔仍在繼續攻擊著柏修斯和齊天大聖。

    並且兩英雄也在持續忍耐著攻擊吧。雖然不覺得以這種程度的攻擊就能打倒他們就是了……。當如此想著的瞬間,突然傳來爆炸的聲響。

    轉過視線望去,只見白亞之塔的頂端發生了爆炸。

    兩英雄似乎已經將礙事的塔破壞掉了。

    護堂咂了下舌。《黑之刃》現在還沒到達臨界點。頂多只有最大威力的一半左右吧。

    “耍小聰明已經沒用了喔?”

    “嘛,我倒是挺期待你還會用怎樣的新花招垂死掙紮呢。”

    而且,兩英雄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柏修斯和齊天大聖終於來到正方形廣場。他們都已經沒有騎乘工具。都是徒步走到這個廣場上來的。

    護堂往頭上的暗黑星看了一眼。

    磯嗚。磯嗚。磯嗚。巨大的球體邊發出獨特的聲響邊以相應的速度回轉著。不過,要到達臨界點還需要更高速的回轉。

    護堂略為誇張地大嘆口氣——緊接著,迅速地發出攻擊的意思。

    “所有敵人都畏懼於吾吧。吾乃正義之人的守護者!”

    詠唱起言靈的瞬間,黃金之刃隨之飛出。

    刺立在護堂身旁的韋勒斯拉納四聖劍——其中的兩把猛然飛上天空,分別朝著柏修斯和齊天大聖襲去。

    不過,面對這個奇襲——

    “喔噢!?”

    “唔!”

    齊天大聖立馬以如意金箍棒將聖劍擊返回去。柏修斯扔掉了弓箭,大力地揮動起在右手中呼喚出的彎刀,還是將聖劍擋了回去。

    哢,哢,響起了兩次金屬擊打聲,兩把黃金聖劍被擊飛到某個方向去了。

    護堂皺起眉頭。韋勒斯拉納之劍還剩下兩把。可是,雖然對手是羅摩王子時就是必殺之刃,可是對兩英雄卻不管用。剛才也嘗試過將其當做單純的刃物攻擊過去,但卻被輕松防禦住了。

    “既然這樣,剩下來的武器就只有一樣了吧……”

    磯嗚磯嗚磯嗚磯嗚磯嗚——

    在頭頂上方回轉的暗黑星——回轉速度稍微加快了。接受了護堂和天叢雲劍灌輸的咒力,強化威力的速度比起以往稍微加快了些許。

    護堂帶著決然的表情擡起頭,將天叢雲劍的劍鋒指著兩英雄。

    面對著無謀的挑戰行為,柏修斯和齊天大聖同時挺出身體的那瞬間。

    “約書亞宣告道,主將這個城鎮賞賜與汝等。活著的人,不分男女老幼皆全部宰殺,包括牛羊驢馬!”

    “他們攻擊米甸之城,男子與王皆悉數以劍將其斬殺!如奉其主摩西之令!”

    突然傳來了聖絕言靈的詠唱聲。接著,身上包圍著紅色與青色光芒的兩位大騎士,分別手持一把巨大的利劍全力疾走起來——相互交錯地將兩名英雄斬裂。

    艾麗卡·布朗特里斬入齊天大聖·孫悟空的側腹。

    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插入擁有米特拉這另一個名字的英雄柏修斯的胸膛。

    她們手上拿著的劍都是與護堂的身高同等巨大的利劍——有著黃金色的刀刃,韋勒斯拉納的聖劍。

    化為戰場的廣場上唯獨坐立著一座會讓人聯想到寺院的建築物——

    兩名騎士就是躲藏在建築物的陰影處。她們在兩英雄的意識完全放在護堂身上的那瞬間奔馳而出,撿起了地上的聖劍作為武器使用。沒錯,那正是之前被兩英雄以各自的武器擋開,被打落到地面上的兩把聖劍。

    “什、麼?”

    “那樣的刀刃竟然能傷及我們……?”

    反而是被斬傷的兩英雄感到竟然無比。就算是修得神聖虐殺言靈的聖騎士發出的斬擊,以鋼之英雄的堅固身軀承受一兩刀也不可能死去。即便使用的武器是韋勒斯拉納的聖劍也是同樣,因為那是為了打倒名為羅摩的英雄而特別強化的武器。不會有威脅——本來應該是如此。

    可是兩英雄卻突然臉色大變。

    他們瞪視著的對象並非發動斬擊的艾麗卡和莉莉婭娜,而是護堂。

    被發覺了。他們註意到剛才斬裂自己的劍究竟為何物,以及草薙護堂為了將其以最大效率利用而設置的內里乾坤。

    “不好意思啊。”

    護堂低聲嘟噥道。

    “那是以前韋勒斯拉納也使用過的伎倆。戰鬥途中轉換劍之言靈的斬裂對象。剛才我已經將其轉換為斬裂柏修斯與齊天大聖孫悟空的劍。”

    “咕——!果然是這種乾坤嗎!”

    “猿殿,再這樣下去,我們兩人只會被殲滅。暫且回到鏃之圓盤中躲避吧!”

    聖劍的殺傷力比起以往的言靈要強大得多。

    而且,他們都是以鏃之圓盤的力量複活的。如今既然是三柱英雄同時顯現,所擁有的力量也會不如以往。當然生命力也包含在內。

    剛才的攻擊造成了致命傷。

    事實上,他們的傷口上已經開始流出龐大的神力。

    察覺到自身生命的危機,齊天大聖和柏修斯都突然消失了。為了回到羅摩手持的圓盤內部,暫且治愈傷勢——

    “得救了啊。要不是有萬里谷幫忙,可絕對無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將那兩個家夥擊退。真是撿回了一命。”

    (不。我就是為此才會留在這邊的。)

    護堂的耳邊傳來細語聲。

    那是獨自留在幽世的媛巫女·萬里谷祐理的聲音。剛才擊退柏修斯和齊天大聖的一幕,都是由她來指揮的。

    祐理使用精神感應的靈力,一直關註著現世的狀況。

    並且,當看到三英雄通過《鏃之圓盤》顯現,她便離開將柏修斯·齊天大聖·蘭斯洛特的知識呼喚出來。

    只要身在幽世,她就能自由地操控靈視力。正是受此恩惠。

    然後只要透過精神感應與護堂的內心連接起來,就能將以靈視獲得的知識傳遞過去……

    若是這樣子挑明的話,就會發現只是單純的機關。唯一的懸念,便是即使有著韋勒斯拉納之劍也還是二對一。形勢還是很不利。不過,祐理也告訴了自己同伴們已經利用莉莉婭娜的飛翔術登上了普修帕卡·維摩那。

    “咦,等下喔。”

    護堂突然感到疑惑。

    “要對我們Campione施加魔術,不是相當麻煩嗎?不過,這次卻很輕易就接受到萬里谷的聲音啊?”

    在人類魔術師要對Campione施加魔術的情況下,必須要經由嘴巴攝取——。

    護堂想起了這個法則。祐理以細小的聲音對感到奇怪的護堂回答道。

    (啊……關於這個呢。不久前我們剛在幽世做過那個——進行了那個儀式對吧?)

    那一幕與其說是儀式不如說是相互親密接觸。

    護堂不由得“啊,沒錯”說著臉紅起來。由於精神連接的緣故,讓護堂確信身在幽世的祐理也在因為害羞而縮起身子。

    (那個時候……該說是和護堂同學有過許多親密接觸,還是說被寵、寵愛過的緣故呢,不、不管怎樣,由於那個儀式,讓我和護堂同學之間產生了連接。)

    “原、原來如此!”

    看來祐理從那個時候起就已經考慮要留在幽世了。也有可能是媛巫女的靈視力告知她應該要那麼做。也許是感應到‘總覺得這樣’的感覺。

    (護、護堂同學。拜托您要對艾麗卡同學和莉莉婭娜同學保密喔。)

    “這當然了!”

    同伴們剛好正往這邊走來。立下了戰功的艾麗卡·布朗特里以及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還有為了活動方便,從媛巫女裝束換回了制服的清秋院惠那。

    “大家,真是幫大忙了。總是要勞煩你們啊。”

    “沒辦法。這是我們自願的嘛。”

    “這也是我們的任務,請你別在意。”

    盡管立了大功卻還是若無其事地回答,這方面確實很有艾麗卡的風格,而莉莉婭娜則堅守著嚴謹的騎士本分,貫徹冷靜的態度。

    猶如雙壁一樣並立在護堂左右兩邊,赤與青的兩名騎士。真是可靠。

    “將無聊的工作交給清秋院惠去做,真是抱歉了吶。”

    “沒辦法啦。畢竟這件事就只能讓惠那去做嘛。”

    對於護堂的道歉,太刀媛巫女開朗地如此說道。

    兩人擡頭仰視天空。顯現在護堂等人頭上的暗黑星——秘術《黑之刃》正在朝著臨界點順利地提升著力量。如今功率大概是65%左右吧。

    提升威力的速度明顯比以往要快。

    因為身為司掌秘術的天叢雲劍搭檔的惠那也輸送出咒力作出支援。

    (而、而且呀。)

    正在以不起眼的形式作出貢獻的媛巫女突然壓低了聲音。

    (畢竟在幽世已經和王那麼地……做了那麼多舒服的事情,不將功勞讓給艾麗卡小姐她們的話可是會遭報應的——)

    惠那一瞬間害羞起來,低聲地如此說道。

    是顧慮到避免讓兩位騎士發覺吧。仍然不善於應對男女之情的她,也稍微有了點成長。

    對這樣子的惠那感到可愛,護堂怦然心動起來。得在被發覺之前改變話題才行。

    “那、那麼說來,姐姐那邊不知怎樣了?”

    與義姐·羅翠蓮交手的雄敵哈努曼。比起兩英雄更加難以對付的軍神——

    3

    以年幼的身體施展出掌法的羅翠蓮。

    被認為是中華武林至寶的絕技·飛鳳十二神掌乃是由鳳雛登門、鳳眼穿簾、鳳爪掏心、飛鳳墜落、丹鳳朝陽、金鳳亮翅、群風連環、雄鳳千斤、鳳翼天象、鳳龍陰陽、鳳凰雙飛、大鳳無天這十二招構成的絕技。

    這個絕技本來是作為飛鳳五仙掌而被傳授的技法。

    羅翠蓮在里面加上了自己編出的七掌,這樣才完成了十二神掌。

    然而,這些掌法卻一直無法施放出來。

    哈努曼使用的是來自古印度的拳法。

    這實在是種相當奇特的武術。風神之子活用起猿猴的輕盈身軀,輕快地跳躍起來,不斷從空中施放出飛踢。又或是突然躍到羅翠蓮背後,從視線死角的地方以拳技襲來。

    而且,速度非常快。

    剛以為他要突然施放四連擊,五連擊,但其實卻是擊出如念珠般毫無縫隙的連續技。首先以前踢作牽制,再接上與其說為了擊倒不如說是讓敵人動作停止的中段踢,最後瞄準側頭部以回旋踢給予致命一擊。

    而且還不斷擊出直拳,就算被躲過也會從旁側面揮動手臂作出追擊。

    要是這種攻擊也不管用的話,他就會突然跳躍起來,以膝踢攻擊對手的下巴。

    實在是很有猿猴風格,非常奇特而且迅速的拳法。

    大部分的攻擊都被羅翠蓮接連防禦住了。

    她活用著擅長的身法,以最小限度的動作躲避攻擊。又或是以玄妙的足法踏步,瞬間拉開到哈努曼的手腳攻擊不到的距離。

    以這種方式無法躲避的時候便使用右掌和左掌將攻擊擋住,接住,推開。

    然而——

    其中也有些防禦不到的拳擊和踢擊。

    最初只是從羅翠蓮的美麗臉龐上掠過的程度。可是,由於包含手腳在內的哈努曼全身都硬如鋼鐵,被掠過臉龐就像是被刃物斬傷一樣。

    而且,正如預期那樣羅翠蓮的動作正逐漸變得遲鈍。

    當初只能掠過肌膚的拳擊和踢擊——逐漸開始打中了。

    成為童女之身的羅翠蓮身體和手腳各處都出現了淤青——袒露出來的部位是上臂,大腿,小腿等等。被旗袍遮掩的部位則是腹部等等地方。

    盡管如此,相當於要害的頭部還是勉強可以守護住,

    年幼的美貌並沒有遭受損壞。可是,卻難以隱藏疲勞之色,呼吸開始紊亂起來,流出了大滴汗珠——臉上出現了與美麗的魔教主,遊歷仙境的佳人不相符的表情。

    要是被崇拜她的信徒看到的話,大概會受到強烈的打擊吧。

    盡管是這樣。

    哈努曼卻板起了臉。

    雖然只是只猿猴,但卻以明顯很不悅的表情盯視著羅翠蓮。

    “原來如此……竟是打著這種主意麼。”

    “呵呵呵。看來終於被識穿了呢。真是了不起的慧眼。”

    羅翠蓮年幼的美貌上露出嫣然的微笑。

    “要是可以的話,還希望可以再稍微給予點的……看來這要求有點過分呢。多半無法如願吧。”

    “我就覺得可疑了。”

    哈努曼嘆息道。

    “就以卑劣的弒神之輩來看,竟然沒有使出起死回生的一擊。反而是相當漠然地與我交手——也就是說,已經做好了準備吧。”

    “嗯。當得知你擅長的是拳術,我便暗自感到愉悅。”

    羅翠蓮的呼吸突然變得順暢了。氣息恢複到正常時的狀態,挺直背部,與猿神正面相對。

    “其實與羅摩王交手也帶有這個目的。可是,很難從他揮舞的刀刃中找出破綻,而且還有救世之雷妨礙。讓我的掌擊難以擊中,真是熬費了苦心。”

    她面對著白猿神,迅速將右手往前推出。

    接著,儲存在羅翠蓮臍下丹田中的氣——以手掌為媒介從哈努曼的身體中吸取的咒力猛然爆發出來。

    臍下丹田正是人體中的氣=咒力的儲存庫。

    從這個地方將氣輸送到全身的路徑就是經脈。氣與經脈相當於‘血液和血管’。

    如今,時隔數日後,羅翠蓮的身體中終於充滿了與Campione的稱號相符的大量咒力。結果,全身的淤青都完美地治愈了。

    而且手腳和身軀都已經變長。臉容也成長起來。

    若光看容姿的話,這數日間的羅翠蓮是個十二歲左右的童女。

    可是,如今已經恢複成以前那樣的十八、九歲左右的妙齡少女,即便自稱‘草薙護堂的義姐’也能讓所有人認可的姿態!

    並非可愛的童女而是絕世佳人的羅翠蓮愉快地笑起來。

    “呵呵呵呵呵,吸星奪魂掌能從以手掌觸碰的對象身上將氣抽出——乃是邪派的武藝。若不是有這樣的機會,大概再也無法使用出來吧。”

    人體中有被稱為正經的十二經脈,以及作為輔助的奇經。

    那是將流通於這奇經八脈中的氣清空,將存在於自身以外的氣——即是他人的氣吸收,奪取過來的方式。

    氣=咒力乃是透過每日的修行而逐漸養成的東西。

    將這種貴重的力量吸收,納為己有。那就是這個武技的要訣。要是將這次從哈努曼身上吸取的同等分量的氣,換成從普通人類的武藝者·魔術師身上吸取的話,應該會造成百人以上因為氣息枯竭而死亡。那就是如此程度的氣。

    反而正因為是以神明為對象,才沒有被馬上發覺到。

    “竟然掌握邪拳的伎倆……果真人不可貌相吶。”

    “既然我是被稱作武林至尊之人。那麼身懷武術世界內正派傳承的陽之技,同時通曉邪派傳承的影之技是理所當然之事。而且。”

    羅翠蓮挺起豐滿的胸部,這麼說道。

    “若非修得武林之正邪的精華,豈能自稱武之極致?我羅濠不僅是靠著聲望,也是憑著實力才得到如今的地位的!”

    缺乏視線起伏的童女身體已經成為過去。先前所穿的旗袍到處都被撐裂,眼看快要破掉了。

    這是恢複少女的身體後造成的結果。然而,如今破掉的旗袍轉瞬間變化為格調高雅的漢服。看來是以方術呼喚出替換的衣物吧。

    這就是全身散發著與武林至尊相符的高傲氣質,羅濠教主完全複活的瞬間。

    (關於教主的事情——請您放心。)

    祐理低聲地如此作出保證,護堂對此感到不解。

    不過馬上就理解了。身在幽世的媛巫女呼喚出關於羅翠蓮的靈視,確認了她平安無事。這件事也透過精神感應的連接傳遞了過來。

    “豈止平安無事,甚至還吸取了敵人的力量啊。”

    這可謂是真不愧為羅翠蓮的破天荒事跡。

    護堂在放下心來的同時也覺得驚訝。即使是如此,留在幽世的祐理果真是個能稱作千里眼的存在。這樣反而讓自己感到擔憂。

    “雖然萬里谷的力量到達這種程度是很厲害,可是讓我有點擔心啊。似乎不久後就會出現反作用。”

    (說得……也是呢。我也這麼覺得。畢竟幽世並非適合人類居住的領域——要是過度適應這邊的話,便會喪失作為人類的肉體。)

    祐理的低聲話語中蘊含著沈靜的確信。

    恐怕是以靈視之力感應到危險吧。果然必須盡快將事件解決,把祐理叫回來才行。

    就在護堂下定決心的時候,莉莉婭娜用手指著東方的天空。

    “草薙護堂,看那個。”

    視力和靈視力都相當優秀的銀發騎士比任何人都要早地發覺到敵人的到來。

    經過數十秒後,護堂也發覺到了。

    有個小小的黑點正從東方的天空往這邊接近。這個黑點逐漸地變大,已經可以看出那是騎著白馬的女騎士。

    身為槍之軍神的亞馬遜女王,蘭斯洛特·杜·拉克降臨。

    護堂對幾個同伴遞了個眼色。

    艾麗卡,莉莉婭娜,惠那。三人都領會當中的意思,當即分散開來。

    蘭斯洛特的突擊擁有匹敵隕石墜落的威力。

    就算是要支援護堂,靠的太近的話也相當危險。

    於是,草薙護堂再次單獨一人。

    而另一邊,蘭斯洛特也單槍匹馬地降落在護堂的附近。重新想想,複活後的她至今都一直和殘存下來的兩英雄在一起。

    這是自從在撒丁島的那次再會以來,初次與她單獨相對。

    “唷。”

    “久別多時呢,草薙護堂。”

    兩人昔日曾是吳越同舟的夥伴。都能相當自然地互打招呼。

    並且護堂還有種違和感。這家夥——好像有點奇怪。在感到疑惑的護堂面前,蘭斯洛特輕輕地從白馬上降落。這時候的違和感變得更加強烈了。

    “怎麼了?妳有點奇怪啊?”

    “我嗎?別說莫名其妙的話。雖說是死而複生,可我的靈魂並沒有任何變化。仍舊是昔日與你上演殊死搏鬥的蘭斯洛特·杜·拉克。”

    晃動著蜂蜜色的頭發,女騎士展露出溫和的微笑。

    “呵呵呵呵。把出陣的機會讓給柏修斯殿與齊天殿,反而還得到了好處麼。這樣非但可以與您一對一決鬥,還能獨占《鏃之圓盤》的恩惠。”

    三英雄單獨顯現的時候戰鬥力更強。

    護堂回想起義姐的教導。而且,比起三對一的優勢來說更希望獨自展示武勇,這樣子確實很有好戰軍神的風範。

    可是,若是這樣的話,那為何會——?

    護堂發覺到違和感的原因。是鬥爭心,以及常在戰場的覺悟。

    雖然護堂也對蘭斯洛特打招呼,不過在頭頂上方逐漸接近臨界點的《黑之刃》還在回轉著。韋勒斯拉納的聖劍也還留存著。

    為了能夠隨時使出這些武器而沒有絲毫放松緊張。

    然而現在湖之騎士已經從作為戰場搭檔的白馬上降下,帶著昔日在海邊咖啡店談笑之時同樣的表情展露出笑容。

    再說她明明是以一直線突擊作為信條的,會把先鋒讓給他人也是奇怪的事情。

    心懷著這些想法,護堂再次重複說道。

    “你果然有點改變了啊。”

    “呵呵。也許吧。”

    女騎士的嘴角浮現出微笑。這次是婉轉地承認了。

    “其實我正感到迷惑。”

    “什麼意思?”

    “不……由於擔任先鋒的兩英雄慌張地歸來,這次便由我出陣就可以了,然而我至今都搞不清楚。如今的戰鬥,果真是‘最後之王’的願望嗎。”

    如今東方的大英雄,羅摩的名字已經被解明了。

    然而,對於蘭斯洛特來說主君的名字仍然還是‘最後之王’吧。而且,護堂也可以理解那個讓她感到迷惑的原因。

    “的確如此啊。那家夥,莫名地很有常識,還會避免進行戰鬥。”

    “草薙護堂。對這點有清楚認識的您,為何要與那位大人戰鬥呢?”

    “這個嘛。既然出現可能會毀滅世界的神明,即便是我也會有迎面與之對抗的犧牲精神的嘛。還有就是——”

    倡導出自己的奉獻精神之後,護堂筆直地凝視著女騎士。

    “也許能夠憑著戰鬥而得知吧?得知讓那家夥反複進行殲滅魔王之戰的……將這個名為命運的東西狠狠地擊潰的方法。”

    命運也好,宿命也罷。

    要說是被命運引導也好,還是說被宿命束縛也罷。

    也會有喜歡這種誇大詞句的人存在。可是,護堂這麼想著。受那種東西束縛——真的是件好事嗎?

    反而是相反的吧。擊潰所謂的命運和宿命,將其無視的話比那樣好得多了。

    雖然護堂對那種詞句完全感受不到魅力,可是當最近看到那個受殲滅魔王的宿命所苦的男人後,便有了這樣的強烈想法。

    因此,護堂淡然地將想到的事情說了出來。

    “雖然我不知道那些神明是怎麼想的,不過我真心覺得命運什麼的就讓它見鬼去吧。你是怎麼想的呢?”

    “哈哈哈哈哈!”

    蘭斯洛特忽然大笑起來。並非嘲笑。而是看起來相當痛快,由心而發的笑聲。可是,她是被什麼刺激到才笑成這樣呢?

    槍之軍神邊忍住笑意邊對不知所措地楞住的護堂說道。

    “哎呀,真是失敬。其實呢,讓我感到迷茫的理由還有另外一個。”

    “是什麼?”

    “就是您。畢竟我還對作為決鬥勝利者的您有所虧欠呢。感到武人的面子掛不住,讓我相當不愉快。”

    “你有虧欠過我什麼嗎?”

    完全沒有頭緒。女騎士對感到不解的護堂說道。

    “有。您是與我蘭斯洛特堂堂正正地決鬥而獲得勝利的男人。理所應當要獲得的戰果如今卻仍未得到。”

    “戰果……?”

    “唔嗯。在我臨死之際,昔日的愛子格尼維亞使用了《鏃之圓盤》,將我的靈魂吸收了進去。”

    蘭斯洛特突然接近到護堂眼前。

    不過並沒有亮出武器。也沒有散發鬥誌和殺氣,而是邁著緩慢的步伐走來。而且,她竟然在護堂眼前——

    突然跪了下來,恭敬地低下了頭。

    偶爾艾麗卡也會做出的動作。那正是騎士之禮。

    “你這是在做什麼?”

    “草薙護堂。我是這麼想的。以真正的意義對昔日的主君貫徹忠義,同時也對尊敬的敵人作出補償——我認為是可能之事。為此我便認為應當將蘭斯洛特·杜·蘭克之槍托付於您身上。”

    “!?”

    “能否聽取我的願望呢?”

    4

    蘭斯洛特·杜·拉克消失之後。

    為了避免讓集中力分散,護堂正專註於提升《黑之刃》的威力。

    當然,驅使著戰車的羅摩應該還在空中的某處地方。如今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守衛了。哈努曼也正在與複活的義姐展開死鬥。

    現在應該是攻擊羅摩的大好機會。

    如今手頭上還剩下四把黃金聖劍。不過,其中兩把已經鍛造成斬裂柏修斯與齊天大聖的刀刃。

    一度改變過目標的劍,很可惜地無法再度變更了。

    能夠斬裂羅摩的聖劍只剩下兩把。當然也可以讓祐理靈視出他所在的位置,將兩把聖劍運送過去。只不過。

    (護堂同學……)

    在思考著的瞬間,聽到了語帶不安的祐理的聲音。

    看來她已經靈視到——護堂的想法難以順利達成的預感。

    “在那些家夥身上花了太多時間了嗎……”

    柏修斯,齊天大聖,蘭斯洛特。在與他們對戰期間,東方的大英雄已經準備好什麼能夠對抗韋勒斯拉納聖劍的方法也說不定。

    ——若是這樣也沒辦法。身在迎擊三英雄的廣場上,護堂專註地充實戰力。

    就這樣過了一、兩分鐘左右吧。

    “來得真晚啊。”

    “抱歉。為了準備某樣東西而費了些時間。”

    天之戰車終於來到正方形廣場的上空。

    護堂出聲搭話道,羅摩王子也從操控臺上冷靜地作出回答。廣場的形狀也好,平穩的對話交流也好,都有種像是相互約定一起打棒球似的感覺。

    發覺到這種事,護堂輕笑起來。

    可是,羅摩的手上正握著鋼鐵長弓。而且位於戰車後方的正方形巨大魔方陣毫無疑問正是《神刀曼茶羅》。

    能夠深刻理解敵人性質的‘戰士’力量告訴了他。

    剛才斬裂的四個曼茶羅——羅摩將那些力量殘渣聚集起來,勉強制造出了第五個曼茶羅。進行這個作業話花費了不少時間吧。

    再者,護堂身旁的石磚地面上正紮立著弒殺羅摩的兩把聖劍。

    而且,高空上還漂浮著《黑之刃》——被稱為重力風暴的暗黑球體。

    直徑大約二十四、五米左右。終於達到了最大威力。暗黑球體發出磯嗚的獨特聲響,正在高速橫向旋轉著。

    已經開始有強烈的風朝著暗黑球體吹去。

    不只是這個廣場。還包含在這艘巨船普修帕卡·維摩那上的,以及在這片空域附近吹過的風。這是暗黑球產生重力風暴的前兆。

    敵我雙方都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接下來就只剩扣下扳機而已。

    羅摩讓戰車在地面著陸。主人輕快地跳了下來,定眼望著護堂的方向。這里要是棒球場的話,就是本壘和二壘之間的距離左右吧。

    空中的《黑之刃》與神刀曼茶羅也相隔著同樣的距離對峙著。

    都是漂浮在距離兩者所在的廣場地面五、六十米左右的上空。

    決戰時刻即將到來。護堂忽然開口說道。

    “姑且來說,你的弱點……應該說,我已經知道該如何才能將你打敗。”

    “真的?要是可以的話,還望請你告知。”

    看來是被刺激到好奇心。羅摩探出了身體。

    在完全狀態下被別人說有‘弱點’,他是初次遇到這種事吧。貴公子的這種反應讓護堂苦笑起來。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這個嘛。你擁有用之不盡的強大武器,咒力也相當驚人。發動攻擊時你大概要比我強大1000倍吧。”

    呵喔,羅摩點頭應道。

    “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想辦法迫使你進行防禦。轉入防禦之時的你——大概比我強500倍左右吧。攻擊和防禦到底哪邊才會有可乘之機,輕易就能看得出來吧。”

    義姐·羅翠蓮擊出最強之掌的時候。

    自從羅摩覺醒後,確實曾經一度承受了那記直擊。

    比起攻擊來說進行防禦的時候會出現些許破綻可謂是事實吧。問題是無論處於怎樣的狀況,他都比護堂遠遠強大得多。

    然後,也許是被這個無聊的玩笑刺激了吧。

    羅摩“原來如此”說著微笑起來。那如銹屑似的面影少見地變得稀薄起來。

    “明白了,草薙護堂。既然如此你就全力朝我攻擊吧。我也會全力對你作出迎擊,為了無需轉入守勢便戰勝你而竭盡全力。”

    “就算什麼都不做就已經足夠強的家夥,還真希望他別說出什麼要盡全力的話啊……”

    羅摩凜然的宣言,以及護堂交雜著嘆息說出的抱怨。

    這些對話成為了觸發戰鬥的扳機。

    在空中對峙著的《黑之刃》以及《神刀曼茶羅》。前者以吸收萬物的重力操控之力呼喚出風暴,後者則化作發射幾千幾萬道雷光的空中炮臺。

    曼茶羅釋放出超過萬道的雷擊。

    暗黑球將這些攻擊全部吸收進去。

    確實是一進一退,勢均力敵的攻防。不過,通過南房總的前哨戰就已經明白。

    劍的重力風暴最多只能與神刀曼茶羅對抗兩分鐘。

    在這期間要是不作出其他的攻擊,將羅摩壓制住的話,就毫無勝利的機會了。在這短短數分鐘的限制時間內不能有所顧慮,護堂唯有在‘最大的機會’到來時將《黑之刃》的力量全開。

    而且同時命令韋勒斯拉納的兩聖劍發動攻擊。

    刺立在護堂身旁的石磚地上的黃金劍有兩把。其中一把漂浮了起來,朝著羅摩‘嗦!’地攻擊而去。

    可是,羅摩的左手中忽然顯現一支弓箭。

    箭頭是黃金制的。殲滅魔王的勇者將這支箭如短劍般揮動,將韋勒斯拉納的聖劍打落了下來。不,豈止如此。

    被黃金之劍擊落的韋勒斯拉納聖劍竟然輕易就粉碎了!

    “從柏修斯殿口中聽說了……軍神韋勒斯拉納乃是波斯之神王密特拉的家臣。”

    不等羅摩的話說完,護堂再次讓聖劍攻擊過去。

    這已經是最後一把弒殺羅摩的劍刃了。可是,古代印度的英雄王將手中的弓箭朝著往自己飛來的聖劍投去。

    黃金聖劍與有著黃金箭頭的弓箭激烈相撞——

    聖劍那邊破碎散落了。弓箭依然沒有停下勢頭繼續飛行下去,刺入了護堂的肩膀上。正好是左臂的根部位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傷口猶如燃燒般熾熱。護堂馬上用手將箭撥出,扔在了地上。

    然而,熱度從肩膀向著左腕,再朝著胸口急速擴散開來。

    在這樣下去很可能全身都會受到熱量侵襲。護堂立刻提升咒力。為了將侵害自身的咒術·神力消除。結果相當順利。

    熱量被平息,護堂突出安心的氣息。不過,左手變得無法動彈了。

    他覺得應該不是毒物之類的。恐怕是仿如火焰般的光之力——

    羅摩對如此確信的護堂說道。

    “剛才的武具是我向舊識之神因陀羅直接提出,從波斯的神域內籌措而來的,寄宿著太陽王密特拉之力的箭矢。”

    以前,柏修斯曾經利用米特拉斯=密特拉的力量封鎖了軍神韋勒斯拉納的能力。

    這也是與其同樣——不,應該說是強化版。

    那麼說來,以前艾麗卡這麼說過。古代波斯的神話,起源於在地理上較為接近的古代印度雅利安系印歐語族。特別是軍神韋勒斯拉納與雷神因陀羅有著密切的聯系。也許是體現在兩方的神明都擁有‘擊破障礙者’這個稱號——的這種方面吧。

    話說回來,居然能在這短暫的時間內準備到這樣的武器。

    “真不愧是受到各路神明支援的勇者大人啊……難道突然被授予武器也是那家夥的力量嗎!”

    羅摩討伐宿敵羅波那時也是這樣。

    正當羅摩以羅剎王為對手而陷入苦戰之時,突然被同伴告知了某件事。那就是以前他被授予的弓箭中,有一支是‘連不死身的羅波那也能殺掉的梵天之箭’。

    真可謂是連世界與神明都站在自己那邊的勇者。

    既然這樣,護堂這麼說著使用出新的化身。

    “為了勝利,趕快到來我的身旁。不死的太陽啊,請賜予閃耀的駿馬!”

    能夠使用光輝的太陽之力的化身‘白馬’。

    回應護堂的言靈,東方的天空上升起了‘第二個太陽’。現在已經是原來的太陽漸漸往西方落下的時分了。

    接著,從第二太陽射出的耀斑化作駿馬形狀的白色烈焰,朝著這艘普修帕卡·維摩那與羅摩王子飛射而來。

    這次引起了諸多騷亂的英雄能被認作為‘讓民眾遭受苦難的大罪人’!

    可是,這時候羅摩的左手上出現了新的弓箭。

    “射落九日的英雄之箭啊!請將此等奇跡贈予吾!”

    那是漆黑的弓箭。箭頭和箭羽都是漆黑的。

    與之前羅摩曾在南房總使用過的弓箭很相似。不過,卻是更為深沈的黑色。記得那時候他說過只是‘贋作’。

    恐怕這個才是真貨——。在感到戰栗的護堂面前,羅摩架起了鐵弓。

    將漆黑的弓箭搭上鐵弓上,把弓弦拉到最大,隨後便射出。

    弓箭朝著東方的天空飛去。射入正朝著普修帕卡·維摩那飛來的白馬火焰上,瞬間就將其消滅掉了。

    就連太陽的火焰也被其反向消滅——真是荒唐無比的最強射手。

    而且《黑之刃》也已經快到極限。暗黑球產生的如暴風般的吸引力正在逐漸減弱。盡管現在勉強維持著均衡,然而再過十幾秒可就無法再阻擋《神刀曼茶羅》釋放的萬雷了吧。

    果然最強的射手必須要以最強的騎士來對付。

    “拜托了,蘭斯洛特——輪到妳出場了!”

    “什麼?”

    聽到護堂說出的請求,羅摩的臉上浮現驚愕的表情。

    比起普修帕卡·維摩那更要遙遠的上空。

    這里是雲海之中。天翔的白馬正在那空中的一點上靜止著。颯爽的女騎士跨坐於馬背上。

    湖之騎士,蘭斯洛特·杜·拉克。

    昔日作為‘最後之王’盟友的軍神,確實地聽到了新主君的聲音。

    “終於到了出征之時麼。”

    已經做好了一騎驅馳的準備。

    那是她最為擅長的秘技。從超高度以閃電同等的速度驅馳而下,猶如隕石墜落一樣朝地面襲擊。

    這招一騎驅馳已經多次在大地上砸出巨大的隕石坑。

    利用作為弒神者的主人傳來的咒力,施展出渾身全力的一擊。為了擊倒昔日的主君。現在是他正操控著神刀曼茶羅,同時連續射出了兩支強力的弓箭之後。相較於平時更易露出破綻。

    “槍啊。蘭斯洛特·杜·拉克之魂全部托付於汝身上。上吧!”

    右手握著逆棘狀的騎兵槍,左手拿著橢圓形的盾牌。

    身上包裹著連環甲。將身體交托給白色的駿馬。將雙腿搭在從馬鞍上垂下的馬鐙,武裝已經準備就緒。

    搭乘著她的愛馬如同在地面上奔馳似地飛翔起來。

    伴隨著騎手釋放出電光,向著遙遠下方的普修帕卡·維摩那急速下降。

    如斯,軍神蘭斯洛特·杜·拉克化作‘白色的閃電’。只在一瞬間便到達了要將之貫穿的勇者頭上。確實是電光火石。

    就這樣利用急速下降的勢頭與速度——將長槍的槍尖刺出!

    瞄準的目標是英雄羅摩的心臟。被攻擊的目標瞬間將鋼鐵之弓舉到頭上。

    “還活著啊,蘭斯洛特·杜·拉克!”

    羅摩邊以鐵弓阻擋長槍的槍尖邊叫喊道。

    “因與圓盤的聯系消失本以為妳已經戰死……竟然是轉投草薙護堂的陣營麼。這便是妳的選擇嗎!?”

    英雄的聲音與表情都沒有責備之意。反而表露出理解的神色。

    說不定——自從複活以來,他就發覺到蘭斯洛特暗中抱持著的迷惑了吧。

    槍之軍神邊企圖將舊主與鐵弓一起撞飛,邊以明朗的語氣訴說道。

    “啊啊!對那個男人的虧欠,以及對您的忠義——正是這雙方都無法割舍的決意,讓我選擇了背叛之道!”

    羅摩並沒回答。他只是讓細長的瞳孔中流露出如銹屑般的疲勞之色,同時展露出依稀的微笑。就像在說完全原諒對方一樣。

    隨後,炸裂——

    雖然無法將鐵弓撞開,不過蘭斯洛特讓雷電的能量以及熱量,沖擊從槍尖上一口氣釋放出來。這股沖擊將羅摩,化為戰場的廣場,甚至連巨船普修帕卡·維摩那都波及了進去。

    在空中激烈地爭鬥的暗黑球和神刀魔方陣都被吹散而消失。

    當然,就連新主君草薙護堂也被卷入了進去。

    不過也沒辦法。那是他本人的指示。他說,若沒有抱持將我也卷進去的想法來攻擊的話,那就無法抓住襲擊羅摩的破綻了吧……

    普修帕卡·維摩那是艘正圓形,看上去猶如城市般巨大的飛船。

    因受到蘭斯洛特的突擊而造成結果,便是在東北區域產生出直徑四、五公里以上的巨坑。簡直就是隕石墜落之後。而且,作為罪魁禍首的白騎士朝著更深處突進,對巨船的中樞部造成了嚴重的損傷。

    護堂腳下的地面正不斷地搖晃起來。

    ‘轟轟轟轟轟’的震動聲也從傳達到腳底上。突擊造成的損傷讓巨船整體都宛如地震般搖晃起來,發出響亮的轟鳴聲。

    再說,蘭斯洛特已經不見了。剛才的一騎驅馳已經耗盡了力量,她便消失了身姿。

    還有,正屹立於巨坑底部的羅摩王子——

    即便是受到那個突擊,他依舊毫發無損。

    不過,他的全身正散發出青色的火花。劈里啪啦地不斷釋放出細小的電流。而且身體上還散發出熱量——明顯比起以往更要高溫。

    若是身在附近的話,別說是火災現場了簡直會感受到猶如來到熔爐前方那般的熾熱。

    “那麼說來,受到姐姐攻擊的時候也曾經變成這樣啊。”

    護堂出聲說道。

    他在一騎驅馳造成爆發的瞬間使用出‘鳳’,以神速全力疾走。竭盡所能地從砸出巨坑的爆炸中逃跑。結果沒能逃掉,受到威力不算太大的爆風和沖擊吞沒。

    即便如此也總比留在爆炸中心地要好。

    然後,當他折返回去之後,便發現了留在那里的男人健壯無比的樣子。

    “覺醒後的我為了抵抗生命的危機,就會自然地變成這樣。”

    羅摩帶著輕輕的嘆息如此呢喃道。

    同時右肩上迸發出電光。並不是劈里啪啦的這種程度,而是帶有能將身在附近的人殘酷地轟飛的威力。

    護堂將神速從關閉切換為開啟,避過了電光的襲擊。

    “帶來麻煩了啊。身體的熱量過度高漲,已經無法隨意控制了。若果是你們這些弒神之人或是神明,那就不會有太大問題吧……”

    如銹屑般的面影稍微變得濃厚,讓羅摩的俊美臉容略微蒙上暗雲。

    “然而無罪的人類,以及地上的山河草木皆無抵抗之法。會受到我的熱量與雷霆擊打,不斷地步入滅亡。”

    “所以之前才沒有追擊我和姐姐嗎!”

    “啊啊。暫且休息便能讓身體的熱度——下降到某種程度。”

    在南房總對決的時候。護堂與羅翠蓮逃跑之後,羅摩並沒有追上來。他是顧慮到會對地上的城市和人類造成影響。

    “你還能戰鬥下去嗎?”

    “還是勉強可以。不過無法使出太過精細的武藝。”

    羅摩的手上顯現出刀身長度為100公分的剛刀。

    是救世神刀。他擺出上段的架勢,與當代的Campione對峙著。恐怕這會成為最終局面吧——護堂做好了覺悟。

    “那麼,就繼續吧。”

    “明白了。正面分出勝負吧。”

    就連劍術也是神技高手的羅摩。在古代高盧的戰鬥中他大多使用從上段揮落下來的斬擊,展示出了部分的實力。

    在日本劍道中,似乎是把上段稱為‘火之架勢’。

    要是自己不在攻擊上表現出氣概和氣勢,可就無法自在運用這個架勢。據說就是將那種激烈的攻勢比喻為‘火’。果然攻擊才是這名軍神的本質吧。

    這次羅摩也是擺出上段架勢。對此護堂在‘鳳’的基礎上,再使用出‘駱駝’。

    這是提升腳力與耐久力的格鬥化身。被密特拉之箭射傷的左肩痛楚逐漸減弱。不過左手仍然無法活動。

    盡管如此,這是化身雙重發動。所造成的負擔讓腦袋開始出現陣陣劇痛。

    可是,冒這種程度的風險是必須的。

    “來吧!”

    羅摩接連發出由上段揮來的斬擊。

    這些劍招依然是那麼尖銳而且華麗,不過護堂依靠‘駱駝’的格鬥感,不斷地避開這些斬擊。

    然後,正當打算作出反擊的時候,護堂砸了砸舌。

    羅摩的身體突然釋放出閃電。與剛才同樣是無意識間爆發出來的。護堂在瞬間將‘鳳’的神速開啟,勉強避開了襲擊。

    因此導致沒能發出腿擊就結束了攻勢。而且,這時候羅摩攻了過來。

    朝著護堂的額頭,仍然是從上段縱向揮動神刀的斬擊。

    “光是應付那把劍就很棘手了,真是難搞的家夥啊!”

    要是趁著羅摩的劍招露出破綻的時候,以膝踢攻過去的話——

    依靠‘駱駝’的格鬥感所引導,護堂即將作出行動的瞬間。

    電擊再次釋放。而且還是將羅摩的周圍——前後左右的所有存在橫掃而空的強烈電擊。略微往後跳躍可無法回避。

    結果,護堂以神速往後退了10米以上,總算避過了災難。

    “是力量失控而變得狂暴了嗎……”

    至今的羅摩雖然是展現出無比強大的力量,但還是在各方面表現出精細的技巧。

    可是,現在卻不同。

    已經變成了邊揮動起劍刃邊釋放電擊的平凡戰士。

    不過,那絕不是負面要素。只以突擊作為信條的蘭斯洛特也是個例子。在戰場上‘雜’‘單純’這種要素反而起到效果的情況也有很多。

    而且,羅摩的身體正開始連射出電擊。

    並沒有特定的目標就釋放出攻擊。不只是前方,還有後方和左右,總之就是往三百六十度所有方位作出無差別攻擊。而且並非灼燒附近的地方。

    雷電的射程距離不斷地延伸。甚至到達數十,數百米的距離外。如今這個化為電擊體的羅摩,光是在地上徘徊就足以毀滅一、兩個城市吧。

    真是個荒唐無比的男人。

    護堂做好了最後的覺悟。果然只能使用那一招了。

    “結果只能賭一把啊。”

    護堂將神速開啟,朝著魔王殲滅者奔去。

    轉瞬間避過無差別的雷電連射,到達了羅摩的眼前。接著就這麼踢出‘駱駝’之腳——在那瞬間。

    (草薙護堂!很可惜,這樣就來不及了!)

    由於正在發動神速,羅摩的聲音聽起來含混不清。

    他將救世神刀從上段往斜下方揮出,瞄準護堂的心臟。他使用了心眼的技巧,看穿了神速。

    護堂無法避開這個攻擊。胸膛被神刀貫穿。

    刀身100公分的剛刀在護堂的肉體上埋入到中段的位置。刀尖大概已經從背後穿了出來。

    盡管如此也並非當場死亡。這都是多虧於Campione的生命力與‘駱駝’的耐久力。

    “清秋院,使用那個!”

    “什麼!?”

    有個人影朝驚訝的羅摩撲來。是清秋院惠那。

    手持的三尺三寸五分的剛刀當然就是天叢雲劍。太刀媛巫女以單手上段的架勢將神刀猛烈揮下。當然,也使用了秘術·神靈附體。

    護堂的同伴中戰鬥力最強的少女。

    她剛才在稍隔一段距離的地方待機,虎視眈眈地等待著機會。

    “天叢雲之禦刃啊。給予吾武士之榮譽!”

    將搭檔·天叢雲劍的神氣融入自身體內,渾身全力的一刀。

    而且,漆黑之劍中還留存著部分《黑之刃》的神力。剛才暗黑球會消失是因為被蘭斯洛特的突擊吹散,並不是耗盡力量。

    要是能將這把劍刺入羅摩的身體,直接解放出重力風暴的話——

    大英雄的肉體也許會被天叢雲吸收,消失也說不定。不過,畢竟羅摩還是敏銳而且迅速。

    他立刻放掉救世神刀,擋住了天叢雲劍。

    空手取白刃——他對著從頭頂揮下的漆黑之劍出手,從左右兩邊夾住刀身擋住了攻擊。

    護堂自身還在被救世神刀穿刺著。已經離死亡不遠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露出猙獰的笑容。因為他確信敵人已經掉入了圈套。

    “你終於轉為防守了啊……”

    “!?”

    空手接住天叢雲劍的羅摩感到愕然。

    就在這瞬間。惠那——撥出了第二把劍。現在她的腰帶上少見地掛著一個皮革刀鞘。她用左手將收納在刀鞘內的刀身50公分左右的短劍拔了出來,斬入羅摩的腹部。

    擊中的手感應該傳到了惠那的左手上了吧。

    不過並沒出血。羅摩沒有因此受傷。畢竟他是個連羅濠教主的掌擊,蘭斯洛特的突擊都能承受的男人,所以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可是,惠那使用的短劍刀身上刻著這樣的文字。

    ‘現今,往昔,終將到來之人’。並且,取代鮮血的是從羅摩全身泄漏出的黃金色咒力。

    咒力猶如氣體般望天空上升,在高空張開一張黃金色的天幕。

    “這個莫非是——”

    ‘嗚呼!當然是妾身對你施加的咀咒。’

    對啞然的羅摩說話的是惠那手上拿著的第二把劍。

    那是護堂等人前往幽世期間,艾麗卡和莉莉婭娜鍛造出來的物品。為了讓連活動身體都難以辦到的雅典娜對仇敵刺入複仇之劍——

    這是艾麗卡想出來的計謀。施放魔術,改變姿態。

    幸虧的是,化作銀蛇的雅典娜是和以魔術制造的合成生物構造相近的存在。

    而且也是拜其所賜,身為魔女的莉莉婭娜和擅長處理鋼鐵的艾麗卡才能順利地進行共同作業。

    短劍以女神肅穆的聲音宣言道。

    ‘羅摩王啊。如今你體內的咒力是從聖杯——身為雅典娜的妾身身上吸取而來的。作為原來的擁有者,希望你能返還部分力量。以女神之命為代價所施加的咀咒——縱然是你也無法抗拒吧。’

    昔日,羅摩與‘持有十命的弒神者’展開最終對決時。

    完全覺醒的救世英雄之所以會被逼到窮途末路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在自身體內的妻子——女神悉多的精氣在他的體內拒絕協助。

    那份遺誌成為了祈願束縛著羅摩的肉體,或多或少地減少了他的咒力。

    而那位弒神者則毫無留情地對此加以利用,讓戰鬥以兩敗俱傷收場。並且如今由於女神意誌的介入而重現了當時的情形——

    “原來如此。竟然連姿態都改變了,會感受不到蛇的氣息也是合符情理。”

    羅摩露出理解的神色。黃金色的咒力至今還在不斷流出。

    已經流出了不少的分量了吧——。就在護堂如此想著的瞬間,羅摩“唔……”臉上浮現痛苦的表情。

    因雅典娜的咀咒而導致咒力的總量減少,覺醒的狀態因而被解除。

    剛才被惠那斬中的腹部大大地裂開,大量的鮮血湧了出來。要是現在的話就能與古代高盧的時候同樣——護堂強制地鞭打起自己的身體。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靠著氣勢和‘駱駝’耐久力勉強動起被貫穿心臟的身體。

    能夠默然地忍耐著在殘酷的沙漠上行走的駱駝是忍耐與猙獰的象征。護堂依靠著這股力量以回旋踢——發出了最後的攻擊。

    “咕——!”

    瞄準太陽穴的踢擊被對方瞬間以左手擋住。

    然而,護堂以渾身全力將這只手連同羅摩一起踢飛。同時從腳尖將爆裂的咒力灌輸進去。

    結果,殲滅魔王的勇者被必殺的爆裂一擊踢飛,在地面上不斷翻滾,最後終於靜止下來。

    片刻,承受了必殺一擊的羅摩最終竭力撐起身體。

    與護堂互相對視——

    ‘後會有期,草薙護堂——’

    感覺到了羅摩沈默的表達了將來再會的意誌。

    緊接著,勇者的肉體閃耀著赤紅的光輝——隨之猛烈爆發。

    刺入護堂心臟的救世神刀也隨之而消失。這便是草薙護堂取得第三次勝利的瞬間。盡管是這樣——

    護堂在漸漸變得稀薄的意識中發動‘雄羊’的化身,同時如此想著。

    這次是依靠許許多多的人幫忙以及好幾次幸運重疊起來,才能勉強取得微薄的勝利。

    可是,下次的話就……肯定不行了吧。

    盟約大法所需要的大地精氣哈努曼應該可以想辦法聚集得到。雅典娜也即將迎來死亡。自己的底細也幾乎全部暴露了。果然只能那麼做了嗎——

    在幽世辭別之前被玻璃之瞳公主看穿的想法。

    護堂回想起了那個解決方案……...<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23 AM

終章

    成為戰場的普修帕卡·維摩那沈入了海里。

    由於受到蘭斯洛特的突擊,船的中樞和飛行機能都遭到了破壞。

    順帶一說草薙護堂雖然陷入失去意識的重傷狀態,不過也平安逃脫了。都是多虧了侍奉於他的少女們使用了飛翔術,竭盡全力才能讓他得救。

    東方的Campione,草薙護堂與‘最後之王’兩敗俱傷——

    據說這個消息在戰鬥結束後,僅僅過了三小時就傳到了所有Campione耳中。

    最初接到消息的是依然身在東京的羅濠教主。

    ‘教主飛往東京都方向’聽聞這個情報,找到她的直傳弟子·陸鷹化作出如下報告。

    幾乎與羅摩消失的相同時刻,哈努曼也從教主面前突然消失了身影。

    大概是神秘的羈絆讓他得知了主人的狀況吧。

    正因如此眾人才能從趕赴羽田機場碼頭的弟子口中慢慢地聽取情報。

    當得知義弟的戰功,羅翠蓮先是大力地點頭。

    然後就“唔——”地嘟噥起來,遠望著羅摩消失的東京灣,開始陷入了沈思。

    與此同時,格林尼治賢人議會的前議長,正在與某位Campione通著電話。

    對方是洛杉磯的守護者,約翰·普路托·史密斯。這是從倫敦的高級住宅街往北美西海岸打去的長途電話。

    聽完了事件的梗概之後,假面魔王這麼說道。

    ‘原來如此。’

    “……就只是這樣嗎?”

    ‘結果,根本的問題完全沒有解決。我認為現今階段即使是一喜一憂,也不具任何意義。’

    對於公主·愛麗絲所說的話,史密斯冷淡地回答道。

    再者,公主的高燒至今還沒消退。她是躺在臥室的床上,背靠著柔軟的墊子與對方談話的。

    ‘而且可以斷言的是——在羅摩王子再次蘇醒之前,我的同族中肯定會有人開始進行不軌的行動。確鑿無疑。’

    留下讓人不安的宣言,史密斯就掛斷了電話。

    而且那番話中還帶有讓人可以想象得到‘不軌的行動’具體來說會是什麼的語氣。那名秘密主義的怪人經常都會做出這種事。

    只會說些故弄玄虛的話,刺激到別人的好奇心之後就置之不理。

    “史密斯大人真是的,仍然還是老樣子。”

    愛麗絲鼓著臉頰抱怨道。

    可是,現在剛好有位愛管閑事的客人來到她這里。對方看起來非常冷淡,可是只要稍微套下話的話就連沒有問的事情都會親切地解釋清楚。

    “亞歷山大。連禮物都沒帶就擅自拜訪淑女臥室的罪狀我就不予追究了,請你將自己的意見說給我聽吧。”

    “意見?”

    “比如說,封印羅摩王子的對策之類的。”

    “哼。”

    在公主的床邊聳著肩膀的人,就是亞歷山大·加斯科因。

    他是在公主給史密斯打電話之前,為了收集情報而偶然前來的。

    身為電光石火之神速使用者的黑王子·阿雷克。對他來說即使是公爵家千金的宅邸,也是能如同大英博物館那般隨意進出的場所。

    同樣的話說兩次也太麻煩了,於是剛才愛麗絲就拜托他在電話旁邊聽著。

    “怎麼突然變得不高興了呢?……啊啊。”

    看到有點不悅的阿雷克,公主突然驚覺到。

    連自己的身體因發燒而虛弱都忘得一幹二凈,愛麗絲噗哧地輕笑出聲。

    “有什麼好笑的?”

    “不,沒什麼。只是對你心中的想法有個猜測而已。明明自己多年來都在探尋‘最後之王’的真名,但竟然被正史編篡委員會搶先了一步什麼的。”

    “你在說什麼?我可對這件事完全不在意。”

    他說話的速度明顯比起對事情覺得沒所謂的時候要快。

    看來猜中了。像是想要躲避愛麗絲溫暖的視線似的將頭轉過一邊,阿雷克百無聊賴地說道。

    “再說,所謂封印羅摩王子的對策——根本沒有考慮這種事的必要。其實有個很簡單的處理方法。”

    “誒?”

    聽到這番出乎預料的話,讓愛麗絲瞪目結舌。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七個人在場的話,‘最後之王’就會隨之變強對吧?”

    泰國的首都,曼谷的夜市。

    金發的白人青年語氣輕浮地說道。

    薩爾瓦托雷·東尼。

    他正隔著小吃店旁邊桌子上的兩盤泰式炒面與管家安德烈·里韋拉面對面坐著。

    自從先前從意大利失蹤之後,他就這麼來到了東亞。

    “關於這件事我有個絕妙的主意。聽我說吧安德烈。”

    “讓我聽也可以,不過說之前先讓我把酒喝掉。反正肯定不是什麼正經的,如惡魔般的主意吧。不喝點酒我是絕對不會聽的!”

    日本那邊的情報通過魔術結社《赤銅黑十字》以及《青銅黑十字》傳達了過來。

    與主人一起斟酌著事件的詳細情況,里韋拉自暴自棄地拉開了罐裝啤酒的拉環。

    “不就是很簡單的事情麼。”

    身在奧地利的雪山深處,豪邁的山莊里的老人如此嘟噥道。

    透過追崇德揚斯達爾·沃班的魔術界人士,關於‘最後之王’羅摩的情報已經逐一傳達了過來。

    “既然為了與七名弒神者戰鬥,殲滅魔王之勇者的力量便會得到提升……那就將除我以外的六人埋葬掉就行了。與‘最後之王’戰鬥的人,

    就我沃班一個就夠了。”

    被暖爐的火焰溫暖,十分舒適的大廳內。

    面對著坐在安樂椅上的沃班侯爵,與這個房間內的空氣同樣‘溫暖’的美少女臉帶著微笑。

    “呵呵,兄長大人真是的。居然說這種話,明明對我是很好的。”

    “………………”

    面對著春風蕩漾的愛莎夫人,侯爵不悅地皺起眉頭。

    東京都文京區。艾麗卡的高級公寓。

    那場激鬥結束後過去數小時,時分已經是夜晚。

    草薙護堂猶如已經死亡般沈睡在臥室女主人的床上。正確來說是已經死掉了一次,正在以複活的化身‘雄羊’恢複著。

    三名少女正在床邊守望著他。

    不用說當然就是艾麗卡·布朗特里,莉莉婭娜·克蘭尼查爾以及清秋院惠那。萬里谷祐理雖然還留在幽世,不過她應該能以精神感應的靈力得知護堂是否平安。

    惠那偶然將視線轉向枕邊。

    “咦,那個是什麼?”

    “是護堂帶著的東西吧。放在口袋里面的。”

    艾麗卡說道。兩名少女望著的物品是個箭頭。鐵制的箭頭。外觀平凡無奇。可是,總覺得好像散發出災禍的氣息——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還有,箭頭下面鋪著一條紫色的綢巾。箭頭就是被這條綢巾包著的。

    “總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啊。而且是在最近……”

    莉莉婭娜也感到疑惑不解。

    她們都還沒知曉。這個箭頭其實是玻璃之瞳公主交托過來的。而且,事實上以前草薙護堂曾經被使用相同箭頭的弓箭射中過。

    在古代高盧初次與‘最後之王’戰鬥的時候。護堂曾經被救世之雷擊中。那時候護堂花了很長時間才從昏睡狀態恢複,醒來後也恢複不到正常狀態。

    將羅摩王子被授予的武器改變為雷光形態的東西。那就是救世之雷。

    讓護堂受盡苦頭的雷光,其正體便是讓魔王Campione進入昏死狀態的毒箭。而且,與那些毒箭相同的箭頭——如今正放在護堂的枕邊。

    在幽世的時候草薙護堂想到了一個主意。

    ‘要是Campione只剩下一個的話,羅摩就無法使用盟約大法’。

    要實行這個方法,就必須將其他Campione全部打倒。

    玻璃之瞳公主以靈視之力得知了這個想法,於是就將這個東西贈予了護堂。與弒殺魔王之箭相同的箭頭。

    可是,想到這個計策的並非只有護堂一個。

    事實上,七個人都已經想到了相同的主意——

    “嗚呼……兄長!吾最愛的肉親,世上最尊貴的禦方啊!”

    面對著夜晚的東京灣,木更津的沙灘上。

    一名青年正屹立在這里。他正面對著海洋發出悲嘆的呼聲。

    青年的面容與數小時前被消滅的羅摩王子完全相同。可是,與白皙的大英雄不同,他的肌膚是褐色的。

    作為殲滅魔王之勇者的親弟,以影之身守護著兄長的從屬神。

    其名為拉克什曼。代替光明輝煌的兄長,承受所有扭曲的人。並且,風之白猿神正在他的身後守候著。

    哈努曼。在作為英雄的偉大功績上,他也並不劣於其主君羅摩。

    他們主從兩人並不只是印度,在東南亞諸國都以‘羅摩與哈努曼’被人們放在一起傳頌。

    七名魔王與被選擇的勇者之間的決戰終於開始。

    於是第一戰就此閉幕,如今正是靜待第二戰開幕的時刻。...<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498700317 發表於 2015-6-7 12:24 AM

後記

    各位,好久不見。我是丈月城。

    這卷是非常可怕的‘最強之敵’正式參戰的第十七卷。

    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可以寫到這個地步(苦笑)。在他登場之前故事可能就會敷衍了事地完結了吧,以前曾經依稀地有過這樣的想法。

    未來的事情果然是難以預料的啊,最近我毫無緣由地有了種這樣的想法。

    實際上,在名為遊演體的小遊戲公司開始寫文章的學生時代,完全就沒想過未來會從事這樣的工作。

    當時於相同公司出身的新城老師,賀東招二老師都已經以作家的身份活躍在業界內了,不過,那時候的我還是像個下級戰鬥員一樣的小人物。自那以後,經過迂回曲折的幾年時間,才開始寫起了小說。

    現在還能繼續從事這樣的工作,都是多虧於有各位的關照和愛戴。

    在此借這個場合,向各位讀者表達深厚的謝意。

    那麼。老實說,當本系列的主題‘擊倒神明,奪取其能力’的想法在腦內閃現的時候,最先想出的敵人角色就是‘他‘了。

    不過,並沒有立刻采用。

    雖然他作為敵方角色具有十足的分量,然而讓人感到無奈的要素太多了。

    以至今所有卷數來鋪設伏線的‘東洋最大級神話英雄’‘典型的貴族流離物語主人公’‘與某著名的日本傳說主人公有著共通點’‘與西洋英雄奧德修斯也有共通項’等等……。

    要是在一卷的內容中就解開這些謎題,那就非常麻煩……不對(笑),這樣就太可惜了。

    而且他在日本的知名度低之又低。明明在亞洲是非常有名的。

    (以前在網絡上搜索古式泰拳的資料時,在始祖的招式中發現了他的名字,實在是嚇了我一跳)

    所以說沒必要非得將他安排成為最初的敵人,最初的敵方角色就讓廣為大家所知的雅典娜擔當,之後就順風順水地不斷增加卷數,後來竟然連動畫都制作了,然後就到了現在。

    (我想也差不多會劇透了。習慣比本篇先閱讀後記的讀者,還有執著於‘最後之王’真正名字的讀者,請趕快從後記中撤退,前往閱讀本篇。)

    貫通整個系列的謎題就是‘最後之王的名字到底是什麼?’這個問題。

    不知各位讀者中是否有人解出正確答案的呢?

    給予了最大提示的是12卷——本卷的5卷前。雖然在本17卷中已經公開了謎底,不過比起故弄玄虛地寫了許多東西的13卷,隱約地在12卷中描寫的謎樣詩文其實才是與他的真正身份有直接聯系的暗示。

    我自己都覺得……還真是居心不良啊(苦笑)。

    還有,在16卷的中篇中出現了‘很久很久以前在某個地方’的暗示。

    我想既然已經集齊了這麼多提示,是有十足可能推測出來的才對。

    對此作出挑戰的各位,不知是否成功呢?

    再說,關於這個謎題,若是有看過金關丈夫先生的‘百合若大臣’的相關考據,以及南方熊楠翁的‘古代和漢書中的羅摩王物語’的讀者的話,

    “怎麼看都肯定是羅摩王子吧,以常識來說的話!”

    也許是會當即地被回答出來的低等級謎題也說不定。

    順帶一說,本系列已經在臺灣和韓國都翻譯出版了。

    在這兩個地區中對‘羅摩王子與哈努曼’的認識程度如何,不好意思由於本人見識不足,沒能充分地把握……。

    對於臺灣版·韓國版的讀者來說,不知這個問題的難度是如何的呢?

    要是日後有機會的話,我希望可以調查一下。

    說起臺灣。

    我不僅在兩年前被邀請參加在臺北市召開的漫畫博覽會,而且2014年的夏天又被邀請參加,實在是讓我萬分感謝。

    ……不過嘛,上次是與Campione有關的簽售會,這次則是與某社的利維坦有關的簽售會(苦笑)。無論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來場者的數量都讓我驚訝。真的非常感謝各位的支持。

    而且,在簽售會結束後,當我在會場內閑逛的時候還遇上了各位讀者。

    居然都認出我來呢。真是讓我驚訝(笑)。

    還有在上次簽售會,在前往會場的途中受了傷的那位仁兄。沒想到竟然能夠和你再次相見呢。以後請繼續多多關照啰。

    那麼。

    在與最強的勇者展開終極決戰之前,眾位魔王們別說是團結一致了,反而還充滿了內部分裂的氣氛。

    不過,在暫定標題‘魔王內戰’的故事前。

    至今在各處發表的原稿+新編寫的內容集合起來的一卷預定將要刊行。

    現在正在檢討新編寫的內容,不過‘年輕的侯爵·姐姐大人·永遠的美少女小姐齊聚一堂的事件’等等也是候補的選擇。

    還有,現時已經發表的新企劃,本人於DX文庫的新作‘クロニクルレギオン’已經決定出版。

    在特設網頁內可以感受到像是機器人故事似得氛圍,不過內容其實完全不同(苦笑)。

    “以幻想戰記的題材寫本什麼小說吧!”對於這個要求,我就“現在到處都有幻想戰記題材的小說啊,等到書出版的時候很可能就已經過時啰。”以這個論點來詭辯過去,才得以如往常那樣隨意發揮。

    以類型來說的話,應該是幻想‘輕’戰記吧。

    時間是二十世紀末。‘因不明原因而在現代複活的羅馬英雄凱撒建立了新的帝國’‘以人造靈液為動力的巨人軍團’‘能夠召喚·指揮レギオン軍團的軍團長們展開的奪國會戰’‘皇國的公主’‘從遠古的世界蘇醒的武人們’‘不知為何會存在幻想生物和靈體的地球’等等素材,都被我按照慣例的興趣和喜好調理過了。

    要是有興趣的讀者,請務必也閱讀一下這部作品。

    那麼後會有期。...<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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