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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三腳架 -【克斯瑪帝國】《連載中》 [打印本頁]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16 PM     標題: 三腳架 -【克斯瑪帝國】《連載中》

【書名】:克斯瑪帝國

【作者】:三腳架

【內容簡介】:

  復興的帝國,糾纏的兩黨,資本力量不受控制高速膨脹。

  商海沉浮,政治傾軋,幫派仇殺,無數幕後交易和情仇。

  杜林·克斯瑪先生站在議會山上,透過擴音器使他的話讓半個帝都都能聽見。

  他說——

  有我的地方,就是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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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17 PM

第一章 擺脫命運的束縛

    杜林·克斯瑪是克斯瑪家族中第三個男孩,他上面除了兩個哥哥和一個姐姐之外,下面還有三個弟弟以及兩個妹妹。可以說克斯瑪家族至少到了杜林這一代,人丁興旺。

    不過很可惜,克斯瑪並不是一個具有深厚背景的顯赫姓氏,所謂的家族……不過是鄉下人對農夫克斯瑪先生一家善意的玩笑,誰讓他生出了這麼多的孩子?

    沒錯,杜林只是一個農夫的兒子,每天都需要完成極為沉重的體力勞動,才能夠在晚餐之後享受一丁點的自由時光。

    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杜林可能會在二十歲的時候用一匹馱馬或是兩匹騾子作為聘禮,在居住的鄉下娶一名臉上長滿了麻子,論起幹農活與他不相上下,粗手粗腳的女人為妻子。然後他會被父親從家中趕出去,在兄弟姐妹的幫助下儘可能在靠近家的地方,建造起一棟屬於自己的小木屋,然後如同他農夫的父親那樣。

    白天,儘可能的開荒農作,擴大耕種範圍並且妥善的照顧那些其實並不怎麼容易出問題的莊稼。

    晚上,儘可能的在妻子的肚皮上忙活,爭取為自己生下足夠多的後代,在未來一段時間裡減輕自己身上的負擔。

    幾乎所有的農夫都會這樣平淡無奇的度過一生,在他們簡單平凡的一生中可能會有一丁點的閃光,但是那閃光不過是陽光下小小的不甘,根本無法讓人注意到。

    但,這是不出意外的情況才會發生的事情,而我們的故事,就從杜林出了一個小小的意外開始!

    “我的天主!怎麼會弄成這樣?”,克斯瑪夫人捂著嘴不敢置信的望著自己的長子和二兒子將昏迷不醒的杜林從馬車上拖了下來。

    很明顯,他的腦袋受傷了,額角有一塊乾枯了的血痕,看樣子如果不是他偷喝了克斯瑪先生的酒摔倒在地上,碰到了石頭,那麼就是他又去掏鳥窩了。

    在這種遠離城市的鄉下地方並沒有什麼娛樂的項目,除了晚上關上關燈之後那段時間。所以大多數年輕人都把稍微空閒出來一點的時間放在了飲酒、賭博以及偷看姑娘的身上。當然如果有可能的話,他們還會為自己的肚子稍微考慮一下,比如說弄點野味犒勞自己沒有油水的肚子。

    長子梅森挽起袖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他苦笑著將事情的始末簡單的說了一遍。簡單點來說,就是在幹完該干的活之後,三個人偷偷跑到了草垛上偷懶,一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飛過來的石子,砸中了杜林的額頭,然後他一直昏迷到現在。

    克斯瑪夫人眼中噙著淚花,走到杜林身邊,輕輕的幫他捋好頭髮,粗糙的手掌摸索著杜林還算緊致的小臉蛋,“我可憐的杜林……”,她再次抬頭的時候,眼神變得有些兇狠起來,“知道是誰丟的石子嗎?”

    在鄉下,如果一個女人有著“大小姐”的氣質,那麼她可能會活不到三十歲,就會鬱鬱而終。千萬不要小瞧了鄉下人的殺傷力,高度重複沉重的農活讓他們都長了一張不太友好的嘴,以及遠遠超過他們所表現出的野蠻。罵街?那只是飯後的趣聞,以家庭為單位,因為某些放不到桌面上的小事情而產生的鬥毆才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趣聞。

    梅森訕笑著撓了撓頭,他沒看見那個人。

    克斯瑪夫人罵了一句廢物之後,讓兄弟兩人將杜林搬回到他那張吱吱呀呀的床上。

    他們沒有請牧師,也沒有請醫生,不是他們連那麼一點錢都拿不出來,而是他們需要等。如果過一兩天杜林還沒有甦醒過來,他們就會邀請鎮子上唯一的牧師來這裡看一下杜林,或是請那個說話都漏風,被人打掉了四顆牙的醫生來診斷一下。

    或許在城裡人看來這簡直就是一種謀殺,可在鄉下,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絶對不會拿出一分錢來!

    昏迷中的杜林做了一個夢,一個很複雜的夢,在夢中他看見了千奇百怪的東西,體味了一段讓他無法描述的旅程。當一顆叫做子彈的東西打穿了那個可憐蟲的時候,他醒了。

    他醒了之後的第一句話,就讓這個平靜了幾十年的家庭,出現了波瀾。

    我要去城裡!

    克斯瑪先生翹著腿坐在堅硬的木質椅子上,手裡夾著的煙捲燃燒殆盡,他哆嗦了一下將最後一小段屁股丟在了地上,抬腳碾了碾。等他再次抬頭挑眉的時候,家裡的成員們都保持著一種微微低頭,非常嚴肅認真又謙遜的表情。

    克斯瑪先生是這個家庭中真正的主宰,如果沒有他,就沒有這裡在座的所有人,對於愚昧落後的鄉下來說,克斯瑪先生所擁有的權力,顯然高於了神權法以及帝國法。

    “你……想要去城裡?”,克斯瑪先生儘量的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咄咄逼人,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城裡是什麼人都能夠去的嗎?如果說鄉下是一個安樂窩,那麼城裡就是地獄,是魔窟。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在那個該死的地方,彷彿連呼吸都需要花錢。

    沒錢?

    那麼只能成為流浪漢,運氣好一點可能會碰到好心人的施捨,填飽肚子。運氣不好的話,極有可能會人販子抓起來,送到北方去挖礦。畢竟像杜林這樣身強力壯的小夥子,是那些礦場主最喜歡的類型。

    面對克斯瑪先生的詢問,杜林很認真的點著頭,“是的父親,我要去城裡。我不能待在這種地方蹉跎一生,人的生命無比寶貴,如果不能綻放最璀璨的光彩,活著並不比死了更舒服。”

    “你不識字,去了城裡之後你就像是一個睜著眼睛的瞎子。你看不懂路牌,看不懂報紙,就連招工的簡報你都看不懂!”

    明知道克斯瑪先生在想盡辦法阻攔他,可是杜林早已堅定了離開鄉下的決心。他不可能在這個地方如同行屍走肉一樣慢慢的腐爛,腐朽,他需要去創造屬於自己的人生。

    就像是夢境中那個可憐的傢伙那樣,即使最後妻離子散,即使最後一無所有,即使最後死在一顆叫做子彈的東西之下,他也要盡情的釋放屬於自己的耀眼的光芒。

    如果平庸,不如死去!

    “我會學的父親,我知道您有您的見識,但是我想要離開這裡出去闖一闖。我會修皮鞋,還會修雨傘,這些都是我能夠在城市中生活下去的技能。而且我能吃苦,父親,我不要工錢,只要給我一個居住的地方,我相信會有人願意僱傭我這樣的傻子。”,說服克斯瑪先生是杜林離開鄉下的唯一辦法。

    每週都會有一輛車路過這個叫做野苜蓿鎮的地方,但是想要上車,需要錢。

    在克斯瑪這個大家庭裡,除了克斯瑪先生手裡有錢之外,連梅森這位已經十九歲的長子都沒有摸過幾回錢,更別說他這個更後面的傢伙了。

    “你確定你要離開,離開我和你的母親,還有你的兄弟姐妹們嗎?”,克斯瑪先生的語氣有些嚴厲起來,對於他這樣生長於鄉下的家長來說,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無知的孩子拒絶他的好意,並且不斷的違抗他的意志。

    杜林沉默了片刻,站了起來,將自己的腰帶抽了下來。那是一條牛筋做的,很結實,外面裹上了一層厚厚的油灰。他將腰帶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脫掉了上衣,趴在地上。

    “如果您希望執行家法,那麼就請在我離開之前,執行它吧!”,杜林說的斬釘截鐵,“因為我已經做出了人生中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決定,我要離開這裡,去城市。”

    “即使我會在城市中受傷、死亡,那也是我自己選擇的道路。我尊敬您,敬愛您,您賜予了我生命,但是我希望在我的生命中,能夠有這樣一天,讓我親自主宰一次我自己的未來!父親!”

    最終克斯瑪先生並沒有拿起腰帶,他連續捲了兩根菸,目光不時的看向身邊的子女。他雖然沒有多少文化,也不懂得什麼大道理,生活卻給了他一個人類應該有的智慧。當一隻小狗崽從窩裡跑出去的時候,其他的小狗崽就不會願意繼續待在窩裡。杜林可能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的想法改變的不只有他自己,還有他的兄弟姐妹。

    沉默的一夜,沒有任何一個人有交流的興緻,都在考慮到杜林即將離去的事情。

    一大清早,克斯瑪先生就已經坐在了廚房外的桌子邊,他手邊放著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那是克斯瑪先生有一次去城市裡時帶回來的東西,裡面曾經裝滿了一種帶著過濾嘴的捲煙,被克斯瑪先生視為珍寶。後來……好像是第二年的新年,克斯瑪先生將盒子拿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裡面缺了一根的捲煙都已經佈滿了黴菌。

    他懊惱的將那些帶著黴菌的捲煙放在太陽下暴曬,希望能夠搶救回來一些,可惜最終證明這麼做毫無意義。

    從那以後這個小鐵盒子就成了他用來裝重要東西的器具,被他藏在床底下第三塊木板下的空洞裡。

    是的,一家人都知道他把東西藏在什麼地方了,只有他自己覺得別人不知道。

    可能是知道今天就要離開這個充滿了腐朽氣息的鄉下,要去大都市開創屬於自己的未來,杜林一夜沒有闔眼,早上依舊精神十足。他穿著亞麻色的背帶褲,身上穿著一套鄉下很常見的淺藍色的,一些地方洗的發白的帆布上衣。他把自己弄得乾乾淨淨,充滿了對未來的嚮往。

    “父親!”

    杜林打了一聲招呼,克斯瑪先生指了指身邊的椅子,讓他坐下。等杜林坐下之後,克斯瑪先生將面前的杯子推開,拿著小鐵盒,猶豫了一下,還是交給了杜林。

    “裡面有二十塊錢,這最少足夠讓你在城裡生活三個月。三個月後你會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活出自己的樣子來,要麼因為饑餓滾回鄉下。”,他似乎有了很多平常見不到的感慨,用力拍了拍杜林的肩膀,然後緊緊的捏住,讓杜林都感覺到一陣陣疼痛,“記住,你是克斯瑪家族的小子,無論你將來是不是能夠如同那些體面的傢伙那樣,都不要忘記你還有一條退路。”

    “無論任何時候,我們都會歡迎你回家!”

    杜林很難想像出平時不苟言笑,一臉嚴肅,總是給人一種古板印象的父親能夠說出這樣感性的話。他鼻頭莫名的有些發酸,用力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如果有一天我回來,絶對不會是因為我走投無路如同一個失敗者那樣灰溜溜的回來。我會讓鮮花舖滿地,會讓人在路邊演奏,因為他們將歡迎一位回家的國王!”

    克斯瑪先生笑了笑,一巴掌打在杜林的後腦勺上,“走吧,小子,別耍弄你的嘴皮了。”

    兩人離開了家,沒有向家人告別,一路沉默的走到了小鎮外。等了約莫有半個多小時,一輛顯得有些蠢笨,一共有十六個輪子的老式客車緩緩駛來。車上已經坐了一些人,大多數的位置還是空的。

    望著緩緩停下的車,克斯瑪先生突然狠狠的擁抱了一下面前這個有時候會讓他生氣的兒子,用力拍打著他的背,就像是要讓自己牢牢記住什麼一樣,“去吧,去吧,雛鳥總要離開巢穴獨自生活。我不能給你優渥的家庭,但也不會阻擋你翱翔天空!”

    杜林深吸了一口氣,望著臉上已經有了皺紋,頭髮也顯得有些枯黃髮白的父親,眼眶裡蒙上了一層水霧。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上了客車,選擇了一個靠窗的座位,在父親不捨的目光中,在顛簸的路上,逐漸的離開了這座養育了他十六年的小鎮。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18 PM

第二章 生存不易

    特耐爾城位於帝國的南方西部地區,相較於東南沿海的盛景,特耐爾城就顯得有些不那麼繁華。但是對於生活在特耐爾城的人們來說,這裡比起其他充滿了泥土腥味的鄉下,這裡就是天堂。

    杜林充滿好奇的眼神望著車水馬龍的街頭,儘管在夢中他見過比這更加繁華先進的城市,可那是只是夢,現在卻是真實的。他掂了掂肩膀上打著補丁的背包,興奮的在街頭東張西望,同時也在盤算,自己現在應該先做什麼。

    學習文化是必然的,滿大街的文字他一個字都不認識,這會限制他將來的發展。其次他需要尋找一份能夠短時間裡養活自己的工作,不要求有多少薪水,有沒有新水,只要能夠有一個簡陋的居所,以及兩頓飯就可以。

    走在這陌生的城市街頭,心中有一絲恐懼的同時,更多的則是對未來的嚮往,他感覺城市的天空比鄉下的都更藍一些,連空氣都讓人舒服。

    “喂……,那邊的小子!”

    杜林循著聲音望去,一輛在他看來有些滑稽,但是在這個世界確實最新款的汽車旁,有一個帶著圓頂毛氈帽的男士對他勾了勾手指。

    “是的先生,有什麼事嗎?”,杜林立刻走了過去,他不是很清楚這位看上去非常有錢的體面人叫自己有什麼事情,但是對於成立任何事情都感到新鮮的他並不是很在意這樣的使喚。

    那個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杜林,微微一偏頭。在汽車的後面放著幾個箱子,看上去應該很沉,“幫我把它們搬到四樓411房間。”

    杜林一愣,但很快臉上就充滿了笑容,他將背包背好,走到箱子邊上,用力搬了起來。箱子很沉,而且在箱子外面用木條打了支架,在搬起來的過程中裡面似乎有一些液體在晃動。那男人好像很驚訝的樣子,指了指路邊一動五層的小樓,示意他快點。

    杜林搬著沉重的箱子有些氣喘的上了四樓,他在鄉下的時候已經是家中的主要勞動力之一,平時都要做一些沉重的體力勞動。這些東西雖然沉重,可還沒有被他放在眼裡。

    他走到樓上,按照錢幣上學到的數字找到了411,應該就是這個房間。他用腳輕輕的踢了兩下門,不一會門開了一條縫,一個面色有些陰沉的人在門縫後望著他,眼神有些陰森。

    “是樓下一位先生讓我把這些箱子搬上來的。”,杜林解釋了一下。

    門開的稍微大了一點,那個傢伙探出身左右望瞭望,長長的走廊裡靜悄悄的,也看不見任何人的蹤影。那個人這時候才把門打開,杜林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個傢伙在開門的同時,右手背到了身後,又抽了出來。

    他望著杜林懷中抱著的三個箱子,臉上也有一些驚訝的表情,“你力氣不小!”,說著讓開了位置,讓杜林進去,“把東西放在門後就可以了。”

    遵照他的吩咐將東西放下之後,那傢伙有些粗暴的將杜林推出了房間,然後peng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望著緊閉的木門,杜林愣了一會,然後聳了聳肩,下了樓。

    樓下的先生沒有離開,他看見杜林之後也沒有說什麼,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一元面額的紙幣,塞進他的手裡。不等杜林道謝,那傢伙開著車就走了。

    望著消失在街尾的汽車,杜林吹了一聲口哨,看來在城裡賺錢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瞧,這才一個多小時,就賺了一塊錢,頂的上普通人三天的收入了。

    人總是會對任何事情的第一次充滿了某種自豪的感情,即使是一件蠢事。一邊想著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憑藉自己勞動賺到的一塊錢,一邊在路邊尋找接下來生活的地方。其實他最希望的是能夠找到一間定做皮革器具的地方,皮匠這個職業永遠都不會餓肚子,這句話是從一位到野苜蓿鎮收購狼皮的酒鬼嘴裡聽說的。

    價值十分錢的一張狼皮——野苜蓿鎮外總是會出現三三兩兩的郊狼,這些郊狼大多是被鎮子裡的一些家畜牲口吸引來的,也成為了鄉下人最痛恨的東西。鎮子上的人會用陷阱將這些郊狼殺死,然後完整的剝下皮,出售給每個月都會來一次的皮革商人。

    在那位皮革商人的口中,這些只能夠賣出十分錢的狼皮,經過皮匠們精心的製作,能夠賣出十幾塊甚至是幾十塊的天價!

    所以杜林覺得,如果想要儘快的改變自己生活的層次,成為一個皮匠學徒顯然是最直接最快速的方法。

    其實他不知道,其他行業只要做好了也差不多。

    在城中轉了一圈,幾乎把他的頭都轉暈了,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城市,這麼多的人,這麼多的馬路和這麼多的房子。

    當然,還有馬路上的汽車。

    像之前的好事沒有再碰到過,至於尋找皮匠……也沒有找到。

    就著從路邊水泵裡取出來的水,啃著如同石頭一樣堅硬的全麥麵包,杜林完成了他人生的第一步,在城市中過夜。

    同樣的,他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種叫做孤獨的東西。在一處橋洞裡,他捲縮起身體,在呼嘯著的風聲中逐漸安睡。

    一連幾天將整個特耐爾城轉了一個遍,找到了三家皮具店,但是店主並沒有招人手的打算。杜林又將希望放在了其他的工作上,比如說裁縫,木匠,或是其他什麼看上去很體面的工作。不知道是不是他運氣不好,還是其他什麼原因,並沒有人願意招攬他。這也讓他明白,理想與現實之間,總是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在兩週之後,他終於從無數次失敗中找到了一條賺錢的門路——洗車。

    只需要一桶水,一塊廉價的肥皂,一把自然乾枯腐爛之後只剩下筋的藤瓜瓤和一塊毛巾,就能夠為路邊的汽車進行清洗。這些東西加起來的成本不超過一塊錢,洗一次車最少也能有五分十分的報酬。如果一天洗個十幾二十輛車,豈不是很快就能夠發財?按照夢境中所經歷過的一些經驗,這個時候擴大經營,僱用人手,形成自己的品牌效應……。

    似乎很有搞頭。

    在來到特耐爾第十六天的傍晚,杜林提著一桶水走到了路邊。他觀察過,馬路對面是特耐爾大劇場,每天都會有很多有錢的人開著車來這裡享受歌劇和一些滑稽戲,這也是最賺錢的地方。

    當天色逐漸擦黑之後,特耐爾城就像從沉睡中醒來,活了過來!這座城市已經足夠讓杜林感覺到震驚了,他很難想像人們口中的“大城市”又是怎樣一副場面。

    滴滴,汽笛將他的走神中拉了回來,一架新款的奧格姆汽車停在了他面前不遠的地方。一名面色嚴峻,穿著風衣戴著禮帽的傢伙從車上下來。他看了一眼杜林,拍了拍自己的車子,然後從口袋裏掏出兩枚五分的硬幣隨手丟在了地上,頭也不回的踏上了特耐爾大劇場的台階。

    真是一個傲慢的人!

    杜林微微搖頭,提著水桶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想,如果將來我有一天會成為比他還要富有,還有體面的人,我可不能像他這樣傲慢!

    人,和人,應該是平等的!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18 PM

第三章 突如其來的衝突

    杜林是一個很認真的人,這一點無需置疑,因為在鄉下務農,如果不認真的話克斯瑪先生絶對不會放過他,這也培養出了杜林做事認真的特性。只用了兩天時間,就讓這些喜歡來特耐爾大劇院享受高雅藝術的上流社會體面人,認識到了這個叫做杜林的洗車工。

    他總是能夠將每一輛車的每一個角落都洗的非常乾淨,哪怕是一些隱蔽的縫隙,他都會用一根削尖的木枝過著毛巾壓進去,將泥垢清洗乾淨。他不像路邊其他的那些洗車工那樣,隨意的糊弄一下,就舔著臉心安理得的將洗車的費用裝進口袋裏。

    只用了兩天就擁有了一定口碑的杜林非常的開心,這裡他的計劃又進了一步,他甚至已經開始打算再幹一段時間之後,就將路邊其他生意不太好的洗車工吸納過來,為他工作。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在路邊租下一間門面,專門用於汽車美容。

    汽車美容這個詞是他從夢中學會的,不單單只是洗車那麼簡單,還包括了一定的保養與改裝。他不會這方面的東西,可在特耐爾城有人會,他需要的只是將那些人請過來,成為他的僱員。

    不過很可惜,杜林夢想中的“洗車王國”才剛剛有了第一步時,就破滅了。

    “就是這個傢伙,不守規矩一直在搶我們的客人!”,一名皮膚略黑,體型瘦弱帶著鴨舌帽的洗車工站在一群人的身邊,遙遙的指著在路邊正在洗車的杜林。

    在這座城市中,有一些常人不太瞭解的一面,我們可以稱之為黑暗面,也可以說把這些人和他們的世界,稱作為地下世界。幫派林立不只是在特耐爾城有這樣的現象,即使在更加遙遠繁華的帝國核心與發達地區,一樣有這樣的現象。

    就像是擁有陽光的世界裡就一定擁有陽光無法顧及的陰暗,任何事情都存在兩面性。剛剛從南北戰爭中擺脫出來的耀星帝國一邊舔舐著在戰爭中留下的傷口,一邊積極的求變。任何足以改變人們生活的變革,往往都意味著巨大的風險,以及巨大的利益。陽光的利益,以及黑暗的利益。

    這些幫派的存在並非是為了讓這座城市更加的混亂無序,說起來可能會讓人覺得很可笑,他們所做的事情看上去比警察更像是警察。他們用武力威懾來維持地盤內的穩定秩序,他們豎立起一個又一個的規矩,讓人不敢踰越。是他們讓城市變得安寧了許多,讓街道上少了許多準備撈一票就走的壞人。

    他們就像是黑暗的病毒,正在不斷吞噬感染著光明。

    在那瘦猴子一樣的傢伙身邊,有四名身強力壯的年輕人,領頭的一人穿著一件藍底的紅格子襯衫,外面套了一件短款的夾克,帶著一頂米白色的鴨舌帽。他很想讓自己看上去是一個體面人,可他臉上不時跳動的橫肉始終讓人難以相信他的身份和地位。

    他此時點了點頭,將鴨舌帽摘了下來,這條街都是他的地盤,在特耐爾城中,一些認識他的人,都叫他瘋狗維森。在他的自吹自擂中,他曾經在一個人拿著槍在街頭的槍戰中成功的打死了十七名還是十八名敵人,人們因他的瘋狂與狠毒把他稱作為瘋狗,他很喜歡這個外號。

    他帶著自己三名手下走到了杜林的身邊,杜林正在洗車,而且後面還有兩輛車要洗。他剛準備將毛巾放回水桶裡清洗一下的時候,一隻棕色鋥亮的皮鞋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一腳踢翻了水桶。

    杜林到現在還不確定發生了什麼,他直起腰看著身邊四個如同凶神惡煞一樣眼神兇狠的男人,有些莫名其妙的點了一下頭,“先生們?”,他不明白這些人想要做什麼,只是隱隱覺得自己可能有大麻煩了。

    維森桀驁的上下打量著杜林,嗤笑著望了一眼洗了一半的車,“安樂費交了沒有?”

    安樂費?

    “那是什麼?”,杜林一臉的茫然,雖然感覺這些人應該是在找茬,可安樂費這個詞聽上去並不是那麼的唬人。

    在兩年前,安樂費還不叫安樂費,叫做保護費。是由當地的幫派向自己的地盤內所有經營者徵收的一種強制性費用,繳納了保護費之後才能夠正常的經營,並且享受到幫派的保護。如果沒有繳那就慘了,幫派份子會不斷的上門找麻煩,讓生意無法經營下去。

    後來因為一名擁有男爵爵位的落魄貴族被徵收保護費未果,遭到了幫派人士的攻擊,重傷入院,引起了帝國的重視。製造這起案件背後的幫派——準確來說已經不再是普通的幫派,而是帶有宗教性質以家庭為單位的家族,經過長達一百七十多天的開庭審理,最終居然抹平了此事。

    但是從那以後,保護費這個詞彙就成為了過去式,現在叫做安樂費。這個詞彙可能有些老氣,可卻非常的能夠達到相對完美的意思。

    維森也有些莫名其妙,安樂費這個東西整個特耐爾城,整個耀星帝國的人都知道是什麼意思,這個小子居然不知道?

    下一刻,他就認為對方是在戲耍自己,一瞬間熱血上頭,一拳頭就揮了出去!

    要問鄉下地方什麼如果發生了爭端應該怎麼解決?警察肯定是沒有的,法官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在鄉下地方,拳頭就成為了所謂的公平。誰的拳頭大,那麼誰就有理。克斯瑪先生一家也與別人發生過爭端,比如說那塊差不多幾十斤卻能夠被風吹跑的界石,因為土地歸屬的原因在鄉下打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克斯瑪先生一家都有非常深厚的功力,也經常是最後的勝利者。

    杜林看見對方一拳頭打過來的那一刻,他上身向後一傾,險險的避開了拳頭,下意識的還了一拳。

    這一拳打的很刁鑽,也很重,直接從右下方狠狠的揌(sai)在了對方的下頜上。維森的腦袋頓時被打的向上一甩,嘴巴里的口水都順著微微張開的嘴唇飛了出去,眼神也變得有些茫然,腳步略顯虛浮的向後退了一步。

    街道上關注著這裡情況的路人和店主心裡中忍不住有些嘆氣,這小夥子真的惹麻煩了。這兩天路邊的店家對杜林的印象是非常好的,他每次洗車之後都會用清水沖洗一下路面,不會留下一灘污水和污漬。就算他借水也會給個一分錢的硬幣,從來不白取水。如果有誰需要幫個忙搭把手,或是搬個什麼東西,只要杜林有空肯定會幫忙。

    多好的一個小夥,怎麼就不開竅呢!

    維森那種人只能說軟話賠小心,把他哄好了才能相安無事,畢竟他可是瘋狗啊!

    “抱歉……,太順手了所以……”,杜林一邊道歉一邊後退,臉上還帶著些許的歉意。對方沒有打到他,可是他打到了那個傢伙,而且看上去那個傢伙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不經得起打,還不如自己的姐姐厲害。

    好一會維森才回過神來,他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燙,不是被那個小子打的,而是因為其他人的目光而羞愧。他咬著牙板,一把推開身邊扶著自己的人,從身後抽出了一柄一尺多長的長刀,舉起來就朝退了有好幾步遠的杜林撲了過去。

    “讓我教教你什麼叫做尊重!”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19 PM

第四章 找份工作

    如果這個時候不離開這裡,那麼杜林就要面對幾名手持兇器的暴徒的圍攻。他雖然來自於鄉下,雖然看上去有些耿直,但是他絶對不是一個蠢貨。

    看著瘋狗維森拿著刀就衝了過來,杜林轉身拔腿就跑。他不認為自己的肉胳膊肉腿能夠擋住鋒利鐵器的招呼。

    一人在前面跑,幾個人在後面追,追了差不多有兩條街之後,後面幾人喘著粗氣跑跑停停,望著依舊跑的飛快的杜林消失在街角,氣的連呼吸都變得難受起來。他們可是幫派成員,不是運動員,叫他們打打殺殺或許很在行,可是奔跑這種東西他們真的不擅長。

    “那個……小子叫什麼?”,瘋夠維森扶著路邊的路燈柱子,就像是一條累極了的哈巴口,吐著舌頭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胸口火辣辣的疼,一部分原因在於快速的喘氣讓氣管中的黏膜變得乾燥繃緊,而另外一部分原因,則是被氣的。

    他身邊的根跟班雙手扶著膝蓋彎著腰,同樣斷斷續續的說道:“好像……叫……杜林?”

    停止了奔跑之後維森好受了一些,他一刀斬在路燈柱上,迸射出了幾個火星,“讓咱們的人找到他!”

    跑了很遠一段距離的杜林沒有發現追兵之後也喘著氣停了下來,他很難受,不是因為自己可能要面臨幫派的報復而難受,也不是因為奔跑難受,是因為他失去了一個足以讓他走向成功的機會而難受。

    他一拳打在路邊的牆壁上,這些該死的幫派成員,真的是太可惡了。

    同時,他心中還有一個疑問,安樂費到底是什麼東西。

    自從他來到城市之後,就沒有一件事順利過,除了第一天就賺到的一塊錢之外。沒有人願意招攬他,也沒有賺錢的門路,每天都要窩在橋洞裡忍受著難聞的味道。吃的東西也是最便宜的全麥麵包,那玩意比磚頭還硬,拿著石頭砸上去只能留下幾個白點。喝的也是路邊水泵抽出來的地下水,這大半個月連一頓熱飯都沒有吃過。

    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個可以讓他實現自己人生願望的機會,卻又被這些人破壞了。

    有些喪氣的繞過兩條街回到了橋洞裡,他需要好好的,安靜的思考一下未來的路。可當他靠近橋洞的時候整個人都愣住了。因為橋洞附近有很多野狗與老鼠,所以他清理乾淨橋洞之後用一塊別人廢棄的木板做了一個簡單的門,在他離開的時候擋住橋洞,不讓那些老鼠或是野狗溜進去破壞他的背包和衣服。

    可現在……那門板已經裂開,被人丟在了一邊,他狂奔進橋洞,整個人瞬間變得心灰意冷起來。

    所有的東西都沒了,包括了那個該死的香煙盒子。他將香煙盒子藏在了一塊鬆動的磚頭後面,現在那塊磚頭就在他的腳下,小鐵盒不見了。

    這差不多一個月以來就沒有一件事情如願過,他一臉頽敗的靠著橋洞的牆壁癱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

    為什麼?

    這是天主對我的折磨嗎?

    他第一次滋生出了就這麼回到鄉下,然後平庸的過完一輩子的念頭。可很快,這股念頭就被瘋狂的火焰所吞噬,他雙手緩緩放下,緊緊的攥成拳頭,眼角抽動了幾下。

    不,我不能就這麼回去,這不是天主對我的折磨,而是天主對我的考驗!衝過去,衝過去就是光明的坦途,如果倒在了這裡,我一輩子都是一個不受人待見的鄉下人!天主給了我寶貴的財富,我又怎麼能夠自甘墮落?沒有什麼能夠難住我,不就是一些困難嗎?來吧,鬥個你死我活!

    他摸了摸口袋裏的四個五分錢的硬幣,轉身離開了橋洞,現在他的想法不再是如何快速的成為一名上流社會的體面人,而是如何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然後找到通往理想的道路。

    “你確定?”,一名頭髮花白,左眼眶裡繃著一塊金絲老花鏡的老人低頭抬眉望著他。這老人穿著非常的考究,得體的西裝和白色的襯衫襯托出一種非常高貴的氣質,面對老人的垂詢,杜林用力點了點頭。

    這是蒸汽機車車站的招工處,蒸汽機車是一種與杜林夢境中的火車有些類似的東西,都需要鐵軌,但是動力源卻不一樣。火車是通過燃燒鍋爐製造蒸汽來推動沉重的車皮,而蒸汽機車則是使用一種叫做曜晶的東西作為動力源。只需要將曜晶放在了機械的填料口中,加上一些催化劑,曜晶就能持續的釋放出令人難以想像的熱量和氣體。

    這個時候加上一些水,蒸汽就出現了。就包括了路上形勢的汽車,工地裡的一些大型機械,幾乎只要是機械,都以曜晶為原料。

    特耐爾城在杜林的眼中可能是一座繁華的大都市,但是對於整個帝國來說不過是一個邊陲小鎮,除了產出糧食和獸皮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好東西。

    哦對了,還有酒。

    雖然特耐爾只是一個邊陲小鎮,但是並不妨礙“特耐爾站”成為整個帝國鐵軌交通中的重要一節。每天都會有蒸汽機車路過這裡,卸載大量的貨物,或是裝載大量的貨物,然後離開這裡。

    無論是裝載還是卸載,都需要人工來完成。據說在帝國最繁華的一些城市中,已經用機械來取代人力的工作,為此還爆發過不止一次的遊行。

    當然,在這樣的鄉下地方,顯然用人工更便宜一些。

    苦力,永遠都是工作中的底層。但凡有些本事能耐,誰願意用這種方式來消耗大量的時間和體力,來賺取最微薄的薪水?

    所以當杜林來應徵搬運工的時候,車站的管理者需要再三的確認一下。

    “你可以稱呼我為克里恩,在你工作之前,需要簽訂一份協議。協議中你需要在車站至少工作六個月的時間,在六個月內無論你因為什麼樣的原因離開了車站,都必須支付一筆五十塊的違約金。”,克里恩從抽屜中取出了一份合同,放在了桌面上,“每個月的薪水是一塊五,每搬運一件標準的貨物,你就有兩分錢的獎勵。”

    “除此之外,我們會提供給你一個居住的地方,每天還有兩頓伙食,這些不需要你另外付出什麼,如果沒有其他異議的話,可以在這裡簽字了。”,克里恩將協議掉轉了方向,食指戳在協議的最上方,向前一推。

    杜林望著桌子上的協議,憋了半天,才有些難堪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會寫我的名字。”

    克里恩眉頭一抬,並沒有露出怎樣嘲笑的表情,他微微的點了一下頭,“不用難過孩子,很多在這裡工作的人,都不會寫自己的名字。”,他重新將協議掉轉過來,簽上了杜林·克斯瑪的名字之後,取出了一個紅色的油泥盒子,“在這裡按一個手印就可以了。”

    “雖然這麼說可能會有些……,可是我覺得,你應該趁著年輕,至少學會如何讀報紙,如何寫自己的名字,你說呢?”

    杜林按過手印之後退了兩步,他覺得自己離克里恩先生越進,離那張乾淨的紅色的充滿了貴氣的桌子越近,越顯得自己卑微。

    人應該是平等的,可是在這間房間裡,面對著克里恩先生,他感覺到不任何一絲平等的東西!

    他低著頭,應了一聲,“是,我打算賺到錢之後就去找一個學校。”

    克里恩先生看了一眼協議之後取出一份,推到桌子的邊沿,“很好,學習能夠提升人的素養和認知。我知道有一個專門對年紀稍微大一些的人進行教授的地方,而且價格非常的便宜。當然你也應該明白,便宜的地方能不能學到東西,關鍵在於你自己。”

    他剛準備結束這次談話,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簽訂了協議之後你就是車站的工人了,過幾天可能會有工會的人來找你,我的建議是不要把他們當做一回事。”,他笑了笑,將協議放進抽屜裡,然後雙手十指緊扣,架在桌子上,“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明天上午五點之前,到車站貨倉報導,會有人告訴你你該做什麼。”

    離開了克里恩先生的辦公室之後,杜林常常的呼了一口氣。

    既然一步登天只是自己一廂情願而且可笑的狂妄,那就落在地上,腳踏實地的向前走吧!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19 PM

第五章 加了辣椒面的捲煙

    在“碼頭”上工作並不是一件輕鬆的工作,每天大量的貨物需要卸載或是裝載,幾乎從天不亮開始一直工作到深夜。

    這份工作的工資非常的低,強度又很高,所以很難招聘到充足的人手,這才有了協議上幹不到半年需要賠付五十塊的違約條文。至於為什麼是半年而不是一年兩年甚至更久,也是有原因的。這種高強度的工作可能在初期只能夠帶給人們疲憊的感覺,可是隨著工作的時間不斷增加,身體方面就不再是疲憊那麼簡單。

    缺少營養的補充,沒有舒適的休息環境,夜裡也會有蒸汽機車路過,久而久之積勞成疾之下,這些搬運工多多少少都會出現一些身體上的毛病,比如說骨骼畸形之類的“職業病”。按照資本家的想法,這些生病的工人已經無法繼續承擔起繁重的搬運工工作,在花錢養著他們,給他們吃喝住已經是一種虧本的行為,他們這些工人唯一的出路就是被一腳踢出去。

    可偏偏是事情不可能這麼的順利,因為有工會的存在。工會是一種讓所有資本家都感覺到反胃噁心想要大口大口嘔吐的東西,他們憎恨工會,又離不開工會,只能捏著鼻子儘可能讓自己好受一些,在帝國法和神權法的雙重關照之下,避開某些規則。

    比如說職業病算是工傷,要麼車站為此付出一大筆錢送工人離開,要麼就養著他們一直養到他們四十五歲為止。

    天主在上,別說養活他們,就算多付出五分錢對於資本家來說都是一種可以讓他們感覺到疼痛的割肉行為,所以車站的協議都是六個月一簽。協議到期之後車站會對那些要求續約的工人開一個條子,他們經過體檢確認沒有生病也沒有骨骼畸形之後,才能繼續簽訂協議。至於那些身體出現問題的工人則直接攆人滾蛋,履行完合同之後不管這些工人是不是積勞成疾,是不是因為在車站從事重體力工作而生病,都與車站無關。

    到了那個時候,工會可沒有權力與藉口和車站互相劈刀子。

    當然,杜林不會知道這些,在克里恩先生的眼裡,這就是一個鄉下來的傻子,用完六個月就丟出去任由他自身自滅!什麼?學習?那是他女兒辦的學校,為什麼不介紹工人們去稍微學習一下知識,增長一點學識和教養呢?

    第二天一大早杜林就來到了車站,夏末秋初的凌晨已經有了一絲秋天的涼意。他雙手擦著胳膊,給自己的身體帶來了一些溫暖。站在有油燈的站台邊上時候,周圍已經有了不少工人,準備迎接第一班的蒸汽機車。

    “新來的?”,一名三十來歲,精壯的就像是人熊的傢伙只穿了一件背心,他嘴裡叼著一根菸,又取了了一根,遞給了杜林。

    在鄉下的時候他們兄弟幾人有時候也會偷克斯瑪先生的香煙,每人抽上一口,吞雲吐霧未必是想要過癮,純粹是一種歡樂的消遣。面對陌生人遞來的香煙,他猶豫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以及為此道謝,“謝謝你的煙,我是杜林。”

    那個人熊拿出了一根火柴,在杜林的領子上一擦,頓時騰起一股濃烈的白煙。兩人都偏著頭躲避著那股據說是有毒的白煙,然後才湊到了燃燒起來的火柴邊上,點燃了香煙。

    那傢伙甩了甩火柴之後丟在了地上,又踩了幾腳,碾了碾,深吸一口之後一邊吐著煙,一邊說道:“車站裡是禁止吸煙的,據說其他地方都發生過在車站裡吸煙導致貨物被燒掉的災難發生。”,他伸出手,齜牙咧嘴的笑了起來,“我叫格拉夫,很高興能夠成為你的工友。”

    杜林伸手與格拉夫握了握,頓時感覺到親近了很多。社交的魅力就在於此,簡單的一些對話,以及可能算不上是贈與的共享,就能迅速拉近兩個陌生人之間的關係。

    “我和很榮幸,先生。”,杜林非常的有禮貌,他點著頭吸了一口煙,緊接著就咳了起來。

    格拉夫大聲的笑著,他拍了拍杜林的背,笑說道:“不要用先生那個詞,那是上流社會的大人物才用的,叫我名字就好。另外,夠不夠勁?”,他摘下嘴角叼著的香煙,兩根手指拿捏著在杜林面前擺了擺。

    咳了好一會杜林才穿過來起來,他再也不敢抽這個香煙了,咳的他臉色都有些蒼白,“這裡面到底都是什麼東西?”

    格拉夫似乎非常的高興並且自豪,“除了一小部分的煙葉之外,還有稻草,藤瓜曬乾切成的絲,對了,還有一些血橙的皮和一丁點磨成麵粉一樣的辣椒皮。”

    “你放過那小子吧,格拉夫,誰能夠受得了你那個東西?”,早就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立刻有工人笑著嚷嚷了起來。

    格拉夫一點也不在意,重新將香煙叼在嘴上,斜睨了他們一眼,“這傢伙就能受得了!”,他用胳膊拱了拱杜林,差點將杜林拱的失去平衡,摔在地上,“你說是不是,好抽嗎?”

    其實工人們抽的煙大多數都是這樣自己添加了一些東西的捲煙,因為他們賺到錢的並不足以讓他們有資格消費香煙這種昂貴的東西。他們平時會從車站裡撿一些還剩下一公分左右的香煙頭,將煙葉倒出來,收集起來。這些煙葉如果單純的捲成香煙,可能撿一天的煙頭也只能捲出兩三根。可如果加一點料,多多少少也能捲出一包來。

    上流社會有上流社會的奢華無度,而底層社會也有底層社會的生存智慧。在嘗試過很多種東西之後,大多數人都認可了曬乾的藤瓜絲和曬乾的血橙皮。至於格拉夫增加的稻草和辣椒粉……,那是他的個人愛好。

    杜林望著格拉夫真摯的眼神和眼底的期盼,善良單純的鄉下小子只能硬著頭皮又抽了一口,臉色都快變白了,“不錯,可以!”,說完話又咳了幾聲,讓格拉夫哈哈大笑。

    杜林看得出,格拉夫並不是戲耍他,是真的開心的大笑。

    這時候遠處的蒸汽機車開始鳴笛,工人們也都開始收拾收拾一下自己的工具,站在站台邊上等待著卸貨。

    當蒸汽機車到站之後,杜林才發現,所謂的一件“標準貨”並不是說一個包裹,一個麻袋或者一個箱子,而是很多很多。按照他夢境中所瞭解到的一些知識,差不多有四個立方。其實想一想也對,如果只是來回跑一次就能給兩分錢,恐怕車站根本不需要招聘工人,早就被工人擠爆了。

    格拉夫將兩根兩頭繫在一起的繩子遞給了杜林,然後幫他穿過胳膊搭在肩頭,在背後形成一個x形狀,“如果只用蠻力的話最多跑五六趟你就沒有力氣了,用這個繩子繃住箱子的兩個角,可以借助到全身的力氣,相對輕鬆一些還不傷身體。”,說著他一拳錘在了杜林的肩膀上,“你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兄弟!”

    上午的工作相對輕鬆一些,趕夜路的蒸汽機車並不多,到了下午才讓杜林體會到了真正的疲憊。不斷有蒸汽機車入站,克里恩先生也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一邊呵斥工人,一邊安排調度,幾乎從一點多忙到晚上七點,才有喘口氣的時間。

    雙臂早已開始顫抖,連手都無法攥拳的杜林坐在餐桌邊上,用顫抖的手拿著一塊麵包,低頭喝著放在桌子上的肉湯。

    今天一天,按照工人們的說法,他賺了十二分。如果按照這樣的進度維持下去,這個月他能賺到五塊一,對於新手來說已經算是不錯的成績了。

    格拉夫此時也端著裝滿了肉湯的碗拿著幾個麵包走了過來,他坐在了杜林的邊上,大口大口的撕咬著麵包,塞的連話都說不清楚了,“晚上別洗澡,衣服脫了就睡覺,別做其他事情,不然明天你什麼都做不了。”

    杜林始終相信有經驗的人所說的話,而且格拉夫並沒有說那些讓他覺得荒謬的事情,只是讓他不洗澡而已。不需要太久的考慮,杜林就決心相信格拉夫的建議,同時他也提出了一個問題。

    “克里恩先生告訴我過幾天工會的人會找我,讓我不要參加工會,我應該參加嗎?”

    格拉夫臉上立刻流露出一種鄙視的目光,他回頭看了一眼二樓上亮著燈的窗戶,嘿嘿一聲冷笑,“別聽那個騙子的話,如果不加入工會,誰能夠保證我們這些底層工人的權益?他只想從你身上撿便宜而,再說了,五十分的會費很貴嗎?”

    杜林點了點頭,一口將碗裡的肉湯喝完,居然還吃到了有小手指甲蓋那麼大的一塊肉。

    “我明白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1 PM

第六章 請不要在這麼莊嚴的時刻搞笑

    第一次總是那麼的令人難以忘記。

    曾經杜林一度以為在鄉下時居住的地方應該是他這輩子最差最爛的地方,兄弟六人擠在一起的感覺絶對能夠讓人飄飄欲仙。每天除了幹活就是幹活,經常會疲憊到直接倒在床上就呼呼大睡。沒有清理過的臥室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散發著淡淡的腳臭味以及汗臭味,姐姐妹妹們來過一次之後就再也不願意進來。

    可是在這間只有三十幾個平方的房間裡,居然擠了二十個人!別說汗臭味和腳臭味了,還有一種說不上來,但是散發著某種能夠引起人體內激素變化的濃烈味道。發黃髮黑的牆壁上貼滿了一些女人赤果的海報,這些海報上總是這一塊那一塊的佈滿了各種發黃的水印。

    廁所就在臥室的門外,令人窒息的尿騷味和下水道升起的類似鄉下肥料坑裡的味道總是在開門關門之間充滿整個臥室。

    躺在感覺濕漉漉的床上,手中的薄被過著一層油泥灰,還散發著一股餿臭味,杜林捲縮起身體情願挨凍,也不願意蓋那床顯然糟糕透頂的被子。

    這一也睡的特別的踏實,半夜的時候他彷彿不再懼怕溫暖,又回到了家中躺在自己的床上那樣。

    當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他才意識到溫暖從何而來——那床發黑的被子已經被他蓋在了身上,在失去了主觀思想之後生物的潛意識總是能夠為生物們找到更加合適的東西來避免自己受到傷害,低溫的傷害。

    他帶著噁心的將被子推開,沒有梳洗的地方,一群人擁擠著一起走向了車站站台,早上的第一班貨開始了。

    搬運的東西和昨天的沒有太大的差別,而且還很熟悉。木頭的支架裡面是嚴密包裝的盒子,走起路來搖晃的時候隱約的可以感覺到裡面搖晃的液體,偶爾還會有玻璃碰撞的聲音。

    “這裡面是什麼?”,杜林捧了捧格拉夫的胳膊,問了一句,“好像都是水。”

    “水?”,格拉夫不屑的斜睨了一眼杜林,“這裡面都是鈔票懂嗎?鈔票!”,過了一會,他才小聲的說道:“別到處亂說,裡面都是高度酒。”

    杜林楞了一下,他剛準備追問的時候,格拉夫瞪了他一樣,將他想要說的話給嚥了回去。

    帝國法律中有一些法律條文關於酒水的釀造運輸和銷售的,其中有明文規定,嚴謹任何地方釀造高度酒。按照法律的規定,所有糧食類酒水飲料其酒精含量不能超過百分之九,葡萄酒的酒精含量不能超過百分之十三。超過了就算違禁品,需要被銷毀,釀造的廠家也需要接受處罰。

    之所以有這樣的法律,據說是因為在神權法中關於所有酒精類的飲品都被認定為充滿了惡魔的氣息,所以禁止神職人員和信徒們飲用。一開始的時候帝國是不承認神權法中關於酒水飲料的解釋的,後來因為帝國三皇子飲酒過量,噴出了黑色的液體之後很快死亡,這一條法律才被通過。

    從那以後,高度酒就成為了違禁品。

    要問這個世界上賺錢最多最快的生意是什麼,看一看法律書籍就能夠明白。帝國官方禁止釀造出售高度酒,反而讓高度酒成為了暢銷產品。加上戰後變革的社會還處在一個低沉萎靡的狀態中,更多的人需要能夠儘快麻醉自己的東西,其中高度酒就是很好的選擇。

    明面上高度酒是禁止生產銷售的,但是為了能夠讓人滿足的鈔票,很多地方都在半明半暗的生產銷售,甚至用蒸汽機車來運輸!每天連夜趕路的貨物幾乎都是高度酒,這些酒會通過蒸汽機車和鐵路運輸到全國進行銷售,賺取巨額的利潤。

    在坊間有一句人們編的短語,叫做“離惡魔越近,口袋越滿”,說的就是高度酒水所帶來的利潤。

    天亮之前,杜林一邊搬運貨物,一邊考慮有關於高度酒的事情。從夢境中的世界他瞭解到,酒水是可以通過蒸餾獲取高純度酒精的,然後在勾兌香料和一定比例的水,就成為了高度烈酒。他不知道那些叫做白酒的東西喝到嘴裡到底是什麼感覺,可是依稀能夠從別人的臉上猜到那些東西的口感。

    這一上午的工作,他都有些心不在焉。

    到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他把格拉夫拉到了餐廳外的鐵路邊上,四周望瞭望,才問道:“格拉夫,我們是兄弟,對嗎?”

    格拉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當然,兄弟!”

    “很好,兄弟,能告訴我高度酒值多少錢嗎?我是說一瓶子,就像我們早上天不亮搬的箱子裡的那些酒瓶。”,杜林筆畫了一下,他需要有一個比較,才能夠知道自己這麼做會不會賺錢。

    格拉夫看上去是個大塊頭,還有點蠢——沒有聰明人會在捲煙的時候還放一點辣椒面進去,可他就做到了。

    但他絶對比他所表現出來的要聰明的多,當杜林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立刻就變得警覺起來,“怎麼?你想要買一瓶?聽我的話,你這樣的菜鳥一個月的收入,頂多也就能買到一瓶。”

    “這麼貴?”,杜林倒吸了一口涼氣,要知道他這個月最起碼能夠收入五塊錢,也就是說一瓶酒就等於他一個月的收入?心中原本早已熄滅的火焰再次被點燃,他身體都因此微微顫抖起來。該死,該死!自己每天累的如同一隻老狗那樣只能夠值一瓶酒的價錢?該死!

    看著杜林有些瘋狂的眼神,格拉夫用力拉了拉他,“你怎麼了?”

    杜林一怔,回過神來,終究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即使做夢的時候夢到了一個大人物的一生,他也還是藏不住自己心裡的東西。他用力想要繃緊臉上的肌肉,最終還是笑了出來,“我沒事,放心吧,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像現在這樣好!”

    “對了,能告訴我低度酒多少錢一瓶嗎?”

    格拉夫往四周看了看,拉著杜林走的更遠了一些,按著他和他一起蹲在了草叢裡,“該死的,我就一定你知道你有什麼來錢的辦法,你是打算用高度酒勾兌水來出售嗎?別考慮這個蠢辦法了,你會虧本的。低度酒一瓶只要六十分,好一些的才八十分到九十分,如果用高度酒兌水絶對要虧本。”

    杜林望著格拉夫,表情很古怪,變了又變。好一會他才吁出一口氣,問道:“我能夠相信你嗎?”

    格拉夫從後腰不知道什麼地方掏出了一柄十幾公分的刀子,嚇的杜林差點跑掉,他將刀子的刃口用力攥在手心,使勁攥住,然後將刀子抽了了出來。鮮血一瞬間就從他的手中如同水泵一般往外湧,他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變色。接著,他緊緊的抓住杜林的手,然後在他的手心也開了一條口子,“你是瓜爾特人嗎?”

    杜林點了點頭,他是瓜爾特人,整個帝國中瓜爾特人差不多佔據了總人口的百分之十五,至少帝國官方的統計報告是這麼說的。

    “那你的父親一定還沒有告訴你我們瓜爾特人的傳統,當我們手握著鮮血的時候,就是一生中最莊嚴的時刻!”,說著他將自己掌心被割開的手與杜林掌心被割開的手狠狠的握在了一起,“這是我們瓜爾特人的儀式,無論是效忠還是友誼,都將受到所有人和神明的祝福與監督!”

    “現在,你可以相信了我。如果我有一天背叛了你的話,我將會受到神明降下的懲罰,而且你也是!”

    杜林望著兩隻緊握的手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說話,格拉夫急了起來,碰了碰他,“你還在考慮什麼?”

    “我……”,杜林臉上有些委屈,“我手麻了,我會死嗎?流了這麼多血!!”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1 PM

第七章 蒸餾酒

    “還沒有出來了嗎?”,格拉夫眼白中都是紅血色,這對他來說無異於一場豪賭,賭上的是他全部的身價。

    他是極少數在車站做搬運工還能夠真正賺到錢的搬運工之一,每個月的薪水大約在十一塊到十二塊之間,這還是因為大家的速度都很快的原因。如果減少了搬運工的數量,他能夠賺到的錢還會再往上提升。

    這次在杜林仔細的解說下,他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四十一塊錢,作為他和杜林事業的“啟動資金”。按照他和杜林之間的約定,如果成功的將低度酒變成了高度酒,那麼他將在販賣高度酒的利潤中抽取四成作為自己的好處。對於這一點杜林並沒有任何異議,最初他是打算給格拉夫百分之五十的利潤。

    可這傢伙一開口就降低了一成,杜林就算是個傻子都知道該閉上自己寬厚的嘴巴。

    有了格拉夫的四十一塊錢,很快他就湊齊了記憶中所需要的一切東西。一個用來燒滾低度酒的小鐵桶,一個有一根管子的蓋子。管子從另外一個裝滿水的水桶中轉過,從底部伸出來,下面有一個玻璃盆接著。這些東西其實並沒有花費太多的錢,只用了四塊五就全部搞定。如果不是需要鐵匠為為蓋子上裝一根管子,以及將木桶和管子之間的縫隙填滿堵死,其實三塊七八就能夠買到。

    真正花費了大量金錢的地方在於一邊擺放著的一箱箱低度酒,以及一些糖,還有玻璃瓶以及他們現在所在的房子。這些東西才是消耗了大量啟動資金的大頭,而且是省不掉的大頭。

    請了兩天假,兩個人一直在這間不大的房間裡,格拉夫具有很高的警惕意識,將所有的門窗都用簾子遮住了,後來證明這是最愚蠢的做法,導致房間裡的味道不是很好聞。

    隨著小鐵鍋裡的低度酒開始發出翻滾的咕嘟咕嘟聲,杜林用幾塊石頭壓在蓋子上,伸手摸了摸管子,立刻就彈開,有些燙手。當第一滴液體從管子的另外一頭滴出來的時候,格拉夫幾乎是撲過去將玻璃盆抱在懷中。管子裡滴出來的液體越來越多,速度也越來越快,格拉夫深處顫顫巍巍的手,沾了沾玻璃盆底的液體,塞進嘴巴里。

    杜林乾嚥了一口唾沫,刮的嗓子都火燎燎的疼。這兩天他也是拼了命,此時緊張的似乎都能夠聽見自己心臟噗通噗通的跳動著。如果成功了還好,可如果失敗了,他會內疚的,畢竟格拉夫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繼續來做這件事!

    看著格拉夫閉上了眼睛,五官都擠在一起,渾身都開始顫抖,杜林大腦一片空白,失敗了嗎?他有些頽敗的嘆了一口氣,準備將爐火熄滅,格拉夫卻突然喊了一聲好!

    他欣喜若狂的放下玻璃盆一把將杜林抱在自己的懷中,用力的抱著,旋轉著,腦子裡被喜悅填的滿滿的。在遇見杜林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廉價的低度酒居然能夠變成價格高昂的高度酒,如果早知道能夠這麼玩,他還會在車站裡做苦力?感謝天主,感謝你把這個混蛋送到了我的身邊!

    他紅光滿面的望著杜林,“如果你是一個女孩,我現在就娶你。”

    “我覺得我的肋骨可能要斷了!”

    格拉夫一愣,立刻將杜林放了下來,他知道自己的力氣很大,可當他再次看向杜林的時候,杜林也一邊揉著胳膊,一邊看向他。兩人眼裡都閃爍著興奮和喜悅的火花,緊接著大聲且痛快的笑了出來。

    這笑聲沒有持續多久,樓上就傳來dongdongdong的敲擊地板的聲音,隱隱可以聽見一個嗓音尖鋭的女人在叫喊,“還讓不讓休息了?該死的傢伙,活該你們一輩子租房子住!”

    兩人一愣,止住了笑聲,卻沒有因為樓上女人的抱怨和詛咒就有絲毫的不快。他們再次回到了簡陋到極致的蒸餾設備前,看著一小碗帶著淡淡琥珀色的液體散發著其實並不怎麼好聞的氣體,卻讓兩人都痴迷不已。這根本不是什麼高度酒,這就是錢啊!

    杜林此時心跳的更快了,有些口乾舌燥,他知道自己其實已經觸犯了帝國法律,可不知道為什麼,他沒有絲毫害怕的情緒,反而覺得格外的興奮,雀躍!如果不是為了避免引起注意力,他恨不得打開窗戶高聲的歌唱,來發洩心中的喜悅。

    “我們要燒到什麼時候?”,格拉夫看著管子裡滴出來的水滴越來越少,越來越慢的時候,他偏著頭問了一句。

    杜林也不清楚,他遲疑著考慮了一會,“應該需要過一會吧?不如我們先把這些裝起來,看看能裝多少瓶!”,他一說完,兩人就開始分工合作,將玻璃盆裡的酒倒進了他們準備好的瓶子裡,望著兩個裝滿的酒瓶以及一個裝了六七分的酒瓶,兩人眼睛裡已經沒有了興奮,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懷疑!

    剛才他們三瓶低度酒做了這個試驗,卻出來快三瓶的高度酒,怎麼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呢?

    格拉夫拿起那瓶不滿的酒瓶仰頭就灌了一口,緊接著就吐了出來,“呸,怎麼這麼苦?味道不對,而且度數也不高!”

    杜林立刻轉過身打開了小鐵鍋,只看見小鐵鍋低下有一層焦黃色還冒著泡的粘稠東西正在余火下翻滾。他拿起一根小木枝挑了一點,吹了吹塞進嘴巴里,一股濃烈的香味和甜味讓他腦子都有些疼。他猛地一拍腦袋,這時候才意識到,最初出來的一定是高度酒沒錯了,但是後來連水也一併過去了,只留下這些無法蒸發的東西。

    比如說酒中的糖,以及一些香料。

    既然知道了原因,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許多。他先把小鐵桶裡焦黑色的東西刮了出來,然後將低度酒重新倒進去,再次蒸餾了一邊。約莫有一瓶左右的時候,立刻換了一個器皿。兩人嘗了嘗玻璃盆裡的味道,這次不僅很苦,而且還很辣。他將之前刮出來的焦黑色如糖漿一樣的東西一點點加進去,不斷的嘗試之下,終於做出了被格拉夫認為是滿分的高度酒。

    “我覺得我們已經可以銷售了!”,格拉夫忍不住又喝了一口,天主作證,他從來沒有這麼痛快的喝過這樣的高度酒,真的是太痛快了。火辣辣的液體進入肚子裡,升騰起的卻是一股暖意,而且他喜歡這樣火辣辣的味道,就像他喜歡在捲煙中加入辣椒面一樣。

    杜林卻不這麼看,“我們應該調查清楚市面上大多數高度酒的價格和味道,然後儘可能的進行改進,做出我們的特色然後才能夠銷售。有別於市場普通品牌的產品能夠快速的為我們塑造出更好的口碑和價值!”

    格拉夫已經有些熏然了,他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問道:“那麼我們能賺更多的錢嗎?”

    杜林用力一點頭,“能,能賺更多更多的錢!”

    格拉夫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一巴掌拍在杜林的肩頭,踉蹌了幾步差點摔倒。天主啊,杜林的身體已經足夠強壯了,可偏偏還是不如格拉夫。有時候杜林真的很懷疑,這個傢伙的身體裡面是不是有一個曜晶倉?他其實是一個披著人皮的機械?不然他從哪來這麼大的力氣?

    不過很快兩人又面臨了另外一個困境——他們沒錢了!

    按照格拉夫的意思是先把這些蒸餾出來的高度酒拿出去換一點錢,然後用這些錢購買一些大眾消費的高度酒回來品嚐,可是杜林卻又不同的意見。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貿然的介入這種本身就違法的行業中,絶對不是什麼聰明人能夠做出來的事情,可能又有一個什麼瘋驢之類的叫囂著跑出來。

    而且如何經營好這份絶對能賺大錢的買賣,還需要一段時間的策劃。

    兩個人只好又回到車站,等待著月底發薪水的日子。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2 PM

第八章 工會

    “杜林!”,克里恩先生站在二樓辦公室外的走廊上探著身子喊了起來,當杜林回過身望向他的時候,他歪了歪頭,指著另外一件用來開會的會議室說道:“上來一下。”

    杜林放下手頭的工作看了一眼格拉夫,格拉夫剛下貨物之後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緊張,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工會的人來了。”

    儘管在格拉夫看來應付工會的人只是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可第一次需要面對工會這樣龐大的組織的杜林,臉上的笑容還是因為緊張變得僵硬了一些。他拍打著自己的兩頰,深呼吸了幾次,“放心吧,我不會緊張的。”

    格拉夫聳了聳肩膀,這種事只能自己幫助自己,他沒辦法幫杜林緩解他莫名其妙的緊張。

    其實工會對於工人們來說還是很重要的援助團體,大多數時候工人們是用不到工會的,可一旦需要用到工會的時候,就能夠起到非常關鍵性的作用。比如說和資本家們打交道,如果沒有工會的幫助工人們很有可能吃虧,特別是在薪水這一方面。可惡的資本家總是希望能夠通過剝削來節約更多的資金,可正是因為有工會以及工會發起的《最低薪水保護法案》,才能夠讓資本家們無法對工人剝削的太狠。

    當工人的權益受到了資本家的侵害時,工會也會站出來力挺工人。

    耀星帝國一位著名的社會學家,同時也是大資本家曾經在報紙上說過:如果一個工人是一隻兔子,那麼一群工人就是惡犬。我們可以給兔子剃毛來換取金錢,但是也要避開惡犬保護自己。

    這一言論一經發表立刻引起了社會巨大的轟動,為此還爆發了一場聲勢浩大的遊行,反對這位社會學家的不當言論。在各方面的壓力下,這位社會學家不得不在報紙上刊登了自己的道歉說明。原本事情應該到此結束了,可好死不死的,這個傢伙隨後又發表了新的評論,評論只有不多的幾個字——我敗給了惡犬!

    憤怒的工人這次變得暴躁了起來,他們將這位社會學家暴揍了一頓,並且扒光了他的衣服把他拴在了帝國大廈三樓平台外的欄杆上,轟動了全國……。

    杜林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敲了敲會議室的們,聽見一聲“進來”之後,他才推門進去。

    會議桌邊上坐著三個人,兩男一女。女人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穿著一套很精緻的西裝,只是她臉上的線條有些剛硬,缺少一些女人的溫柔。另外兩名男人也都穿著筆挺的西裝,頭髮上油光水亮的連蒼蠅都站不住。杜林尷尬的笑了笑,他看了看門外,自己似乎並沒有進錯房間。

    可是眼前這三人……,如果說他們是工人的代表,杜林第一個不信。

    如果工人都有這樣的穿著打扮,那工人階級該有多富有。

    年紀大一些的男人笑著對杜林點了點頭,然後翻看了一下面前桌子上擺放著的資料,問道:“你就是杜林嗎?”,說著他眼睛一眨,連忙自我介紹起來,“抱歉,忘了自我介紹,我叫弗蘭克,是工人工會的代表,我旁邊的這位先生是阿普杜伊,和我的身份相同。至於這位女士……”

    他看向那個女人的時候,女人面無表情的對著杜林點了點頭,“我叫瑟琳娜,是工人工會的法律顧問。”

    弗蘭克這個時候接過話茬繼續說道:“我們今天來這裡是代表工人工會邀請你加入,工人工會是一個屬於工人階級的大家庭,面對資本家的殘酷剝削,我們只有緊密的團結在一起,才能夠爭取並且保護我們的權益。從工人工會建立到今天已經有了二十二年的歷史,在過去的二十二年中,我們一共為工人兄弟們解決了超過一萬七千件糾紛爭端,保護了工人兄弟們的權益。”

    這個時候瑟琳娜突然插嘴問道:“打斷一下。”,她拿著筆指了指杜林的右手,“我注意到你的右手有繃帶,繃帶上還有一些血跡,這是你在這裡工作時候受的傷嗎?”

    杜林還沒有反應過來,楞了一下,“啊?啊!是,是這段時間受的傷。”

    瑟琳娜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她點頭具體代表了什麼意思,“你受傷後車站管理者克里恩先生有帶你去包紮治療,並且付清醫藥費,以及給予你一定的工傷補償嗎?”

    杜林撓了撓頭,“這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和克里恩先生無關。”

    瑟琳娜一下子站了起來,用力的將筆拍在了桌子上,更加嚴肅起來,“不,小夥子,你弄錯了一點。無論這是不是你自己弄傷的,只要在你工作期間,這就屬於工傷。為此克里恩先生應該為此負責!”,她看向了阿普杜伊,“去請克里恩先生來!”

    弗蘭克看著緊張起來的杜林,站起來走過去,按著杜林的肩膀讓他坐在了旁邊,“沒關係,我們應該讓你明白,我們所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某個人的私利,而這不也正好能夠說明工人工會可以保護我們的權益嗎?”,他再次拍了拍杜林的肩膀,“你坐著看就好,不要說話。”

    沒多久阿普杜伊就和克里恩先生一起走進了會議室,面對瑟琳娜這位在工會內部比較有名氣的女律師的時候,克里恩先生還率先的點頭致意,“您好,瑟琳娜女士。”

    瑟琳娜依舊板著臉,沒有絲毫的動容,當克里恩走到了一旁坐下之後,瑟琳娜才說道:“克里恩先生,你知道杜林在工作期間受傷的事情嗎?”

    克里恩楞了一下,他是真的不知道,作為車站的站長,車站的管理者,每天都他有大量的事情要處理,誰有心情挨個瞭解工人們的生活情況?杜林不說,他肯定不知道,也正是因為他不知道,所以在這一刻,他陷入了被動當中。

    他凝重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唬人,望了一眼杜林和杜林手上的繃帶,頓時感覺到牙根發酸。作為一名管理者和剝削者,他最討厭的就是和工會的人打交道,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這些噁心的傢伙會說出怎樣滑稽荒誕的理由,讓他這樣的資本家非常的不自在的掏出一筆莫名其妙的錢。

    克里恩先生搖了搖頭,照實說,“我不知道,杜林沒有向我說過,我對此也沒有什麼瞭解。”

    “那麼你知道工人在工作期間受傷作為僱主的你,應該承擔怎樣的後果嗎?”,瑟琳娜將本子打開,拿著筆隨意的寫了一些什麼,然後抬頭望著克里恩,“比如說工傷的醫藥費,營養費以及帶薪休假?”

    克里恩沉默了,他不僅知道,而且很清楚。車站中搬運工受傷其實是很常見的事情,有些工人明明已經沒力氣了,可是又捨不得提成,總是會勉強自己已經疲勞的身體,其結果往往就是無法承擔重物,砸傷自己。每到這個時候,他就需要出來拿錢消災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錢,像杜林這樣手掌受傷頂多三塊錢的醫藥費,然後營養費什麼的加起來不超過六塊錢。

    但問題是六塊錢也是錢啊,這些工會的人來的真不是時候,如果過幾天再來的話不是就沒有這麼多事情了?

    瑟琳娜的語調一下子高揚起來,“怎麼?克里恩先生,你是不願意支付這筆費用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們可能會向特耐爾法院起訴。”

    克里恩立刻抬起手,“別,別,我給,六塊錢對嗎?我明天就給他放假!”

    他直接就認慫了,為了六塊錢打官司真的不值得,光是請律師的話就要十多塊錢了,不如直接給個六塊錢還能省一點。他立刻表示願意支付這些費用並且給杜林放三天假期,立刻讓瑟琳娜變得安靜起來。

    阿普杜伊請克里恩先生離開之後,弗蘭克才笑著說道:“瞧,這就是工會的力量!今天我們來這裡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希望你能夠加入到工人工會當中。一旦你成為了工人工會的會員,你就可以享受到很多的權益和待遇,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們所擁有的力量可不是你能夠想像到的,最重要的是無論你出了什麼事,我們為你討回公平對待的費用,都將由工會出,你不需要付哪怕一分錢。”

    “當然,享受到這樣的福利和待遇,你也需要有所表現和付出。比如說每個年五十分的會費,必要時參加工會的統一活動,以及一些有關於工作方面的安排和指導。如果你能夠接受這三點要求,那麼我將代表工人工會,歡迎你的加入。”

    杜林覺得這些人挺不錯,加上格拉夫對他說的那些關於加入工會的好處,他立刻就同意了下來。隨後克里恩先生送來了六塊錢,杜林拿出五十分交給了弗蘭克,算是今年的會費。

    弗蘭克告訴他,希望他能夠在一週內去一次特耐爾城工人工會總部,登記註冊一下個人信息,建檔儲存並且通報全國。

    當杜林回到站台的時候,格拉夫就靠了過來,“怎麼樣,他們不嚇人吧?”

    杜林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他們都是好人,還幫我從克里恩先生那弄到了六塊錢。”

    “六塊錢?”,格拉夫看了一眼杜林手上的繃帶,一拍腦門,“你等我一下,克里恩先生也欠我六塊!”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2 PM

第九章 調研

    克里恩先生臉色臭的就像從春天放到了秋天的鴨蛋,還是開了一條縫的那種,臭的都招蒼蠅。

    剛剛莫名其妙的損失了六塊錢就已經讓他有些不怎麼高興了,在辦公室裡咒罵了一陣工會的人之後,格拉夫那個傢伙又跑了進來。渾身臭烘烘的擠在克里恩先生的身邊,伸出綁著繃帶的手,索要醫藥費的營養費。真是該死的傢伙,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克里恩先生並沒有討價還價,也沒有呵斥格拉夫,痛快的掏了六塊錢,然後把他給攆了出去。

    原本應該堅持到下個月才能夠拿到錢去做“市場調研”的兩人,直接換了一身衣服,離開了車站。

    在這個時期,幾乎所有的酒吧都在出售各種各樣的高度酒。戰爭所帶來的傷痛還在蔓延,加上社會與政治上的巨大變革,精神上的痛苦急需某些東西來麻醉自己的精神和身體。最好的選擇除了女人之外,恐怕也就剩下高度酒這樣的東西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一家叫做“工人之友”的酒吧,杜林在一個大漢審視的目光中鑽進了黑色的小門之後,撲面而來的味道差點讓他把去年吃的東西都吐出來。

    汗臭味,腳臭味,酒臭味,嘔吐物的臭味,令人頭暈的體臭味,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臭味混雜在一起,不斷衝擊挑戰著他堅韌的神經。格拉夫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拽著暈暈乎乎的杜林擠到了吧檯邊上。看樣子格拉夫是這裡的熟客,他一坐下酒保就湊了過來,“今天要點什麼?紅果酒嗎?”

    紅果酒是一種叫做紅果發酵出來的果酒,經過發酵之後過濾掉殘渣,就有了略顯渾濁的紅果酒。紅果酒的價格並不貴,十一二分就能夠買到一杯,是工人階級主要的酒精飲料之一。但是這種酒有一個很大的弊端,那就是在酒水中總是帶著一種莫名其妙的爛水果的味道,這是在發酵中殘留的味道。

    除此之外,如果發酵的時間不夠,酒水中還會有一些澀口的感覺。

    不過呢,一切的弊端在低廉的價格之下,都不是什麼問題。

    格拉夫嘿嘿的笑了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給我們一杯金光,一杯穿裙子的姑娘。”

    酒保有些驚訝的望著格拉夫和他身邊的杜林,他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不是格拉夫的信譽還算不錯,酒保肯定會以為自己聽錯了。

    金光是一種高度酒的簡稱,全名叫做“塞西金色陽光”,原產地在格羅姆帝國的塞西維亞,酒水的質地因散發著淡淡的金輝色而聞名世界。穿裙子的姑娘這個稱呼來自一種叫做“天堂”的高度酒的酒瓶,酒瓶上有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姑娘的圖樣,同樣也是來自國外,很多人都把天堂酒親切的稱之為穿裙子的姑娘,也有地方叫紅裙子酒。

    這兩種酒都算是中低檔次的高度酒之一,在耀星帝國之內,別的地方不敢說,在特耐爾城中,這些酒是中低階層的消費主力產品。從工人到小富的商人和家庭,都在享用這兩種酒。不過隨著戰後經濟受到的重創,這兩種酒的味道已經變差了很多。一部分是國內私人酒窖在大肆的仿冒這種酒,不成熟的工藝造成了酒精度和味道上的偏差。

    另外一方面,很多地方的酒吧都在出售勾兌酒,很少有原酒出售。勾兌之後三瓶變四瓶,多出來的就是純利潤,不少酒吧都樂此不疲。

    當然,這次杜林不會喝到那些劣質仿冒酒,也不會喝到勾兌酒,因為這兩杯酒是格拉夫點的。格拉夫的名聲很好,樂於助人,有些事也會出頭,所以在這附近他的名氣和聲譽很好,酒吧也不會把那些假的東西拿出來賣給他,除非酒吧嫌自己太閒了。

    其實有時候有聲望的人不只是證明一個人對周邊的人群有很大的幫助,也有可能說明一個人會給其他人經常添麻煩。

    格拉夫兩者兼備!

    很快兩杯高度酒就端了上來,酒吧用的是方杯,可以放在手心立著,高十公分左右,裝了七分滿,大約有二兩五的樣子。一杯如同夢境中的香檳一樣的明黃色,而另外一杯則是橙黃色,一端上來就散發著濃烈的酒香味。

    酒保靠近了吧檯,壓低了聲音說道:“一共五塊!”

    格拉夫只是斜睨了他一眼,一把將一張五塊票面的現鈔拍在了桌子上。酒保不在意的笑了笑,將錢收進了錢盒裡。

    “嘗一嘗?”,格拉夫喉嚨翻滾著,他做了這麼久的搬運工才賺到四十多塊錢,原因就在這裡。他除了經常過來喝酒之外,有時候還需要叫上一兩個姑娘討論一下關於物種起源的事情,所以他已經很努力的存錢,也只存了四十多塊錢。

    發黑的嘴唇壓在了酒杯的邊緣,他小小的抿了一口氣,緊接著渾身都顫抖了一下,抬高了脖子,如同呻吟一般舒了一口氣,“真的太好喝了!”,說著他又喝了一大口,一杯酒就已經少了一半,渾身因重體力工作而緊繃的肌肉,也變得鬆弛了許多。他將杯子推到杜林身邊,“你也嘗嘗看。”

    杜林端起酒杯換了一個方向,也抿了一小口,口腔中頓時出現一股辛辣嗆人的感覺。他將口中不多的液體嚥下去,脖子立刻就紅了起來。胸口中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燃燒,讓全身都變得暖暖的。

    “辛辣,嗆人,但是也有一絲絲甜。”,杜林放下就被,嘚吧嘚吧嘴,“好像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木頭味道?”

    格拉夫笑眯眯的點著頭,“對,還有龍血木。高度酒中大多數都要加入龍血木的粉末,只有加入了龍血木才能夠釀造出高度的酒,具體是什麼原理我也不知道,但是大家都這麼說。”

    這時候杜林才意識到,在這個世界裡高度酒的釀造和蒸餾工藝沒有任何的關聯,而是通過一種叫做龍血木的材料進行提純完成。龍血木這個東西他聽人說過,好像是一種從史前遺留下來的物種,世界各地都有。這種樹木生長的速度並不緩慢,大約二十年左右就能夠成材使用,唯一麻煩的是這種龍血木生長所需要的養料有些不同——它需要在每個生長階段吸收足夠的牛血才能夠成長。

    現在世界上最大的龍血木林場旁邊,都有規模驚人的牧場。牛血用來灌溉龍血木,而牛肉則出售給人們食用。恰恰也正是因為這種原因,在這個世界上牛肉的價格並不怎麼貴,尋常人家也能吃得起。

    杜林又嘗了嘗另外一杯酒,有一點苦味,但是這點苦味並沒有破壞酒的整體味道,反而增加了一抹回味悠長的東西。他不住點頭,這個穿裙子的姑娘比金光好喝,給人一種如同失戀一樣的苦澀,但在苦澀之後卻又能夠有對熱戀時幸福的回甘和回味,可以可以。

    兩人喝完之後拍拍屁股就走了,這讓酒保有些訝異,要知道格拉夫每次來除了喝酒之外,都要和酒娘們親熱親熱,都已經成為了慣例。這次他……酒保忍不住多看了走向大門的杜林幾眼,確實是很清秀的小夥子呢!他莞爾一笑,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臉上露出了怪異的表情。

    如果格拉夫知道自己被人當做是基佬,他一定會殺人的。好在他不知道,而且杜林也不知道。

    兩人回到了出租房內,立刻將裝好的高度酒從床底下取了出來,倒在了兩個杯子裡,同時品嚐了一下。

    加入了糖漿之後味道已經不那麼苦了,可是比起金光以及紅裙子還是有極大的區別,不在於酒精的度數上,而是在口感和味道上。比起那兩種成熟的高度酒,這種蒸餾出來的高度酒喝下去的時候就像是被人一斧子劈在腦門上,齜牙咧嘴的。這樣的酒不是說沒有銷路,但是銷路絶對沒有那兩種酒好。

    金光和紅裙子可以在酒吧裡賣到兩塊五一杯,這種酒最多也就一塊五。一杯一塊錢的差距,就意味著一瓶最少也有三塊錢的差距,而這絶對不是杜林與格拉夫能夠承受的。

    “怎麼辦?”,端起杯子齜著牙將被子裡的酒喝乾,臉色微醺的格拉夫揉了揉腦袋,“想個辦法吧!”

    杜林一邊回憶夢中的一些東西,一邊思考如何在這個世界裡,以這個世界的科技程度去完成蒸餾酒的質變。好一會,他才遲疑著說道:“我有兩種辦法。”

    格拉夫眼睛頓時就像是燈泡一樣亮起來,“快說說!”

    “第一種是儲藏,用帶有香味的木桶,最好是龍血木的木桶將這些酒儲藏起來,在酒窖裡壓一年,到時候味道絶對比現在好很多。”

    “第二種方法就是進行進一步的勾兌,增加一些漿果類的水果,然後降低度數,變成高度果酒,味道和口感就能夠更加飽和一些。”

    格拉夫想都沒想,嚷嚷了起來,“第一種不選,時間太久,我受不了那麼久的等待。就選第二種吧,速度快,只要有了錢,我們在去嘗試第一種方法都可以。我受夠了貧窮的日子!”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3 PM

第十章 果酒

    “格拉夫,我想知道你要做什麼,這裡是車站,只要你還在這裡一天,你就要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把你的工作做好!”,克里恩先生鬆了鬆領結,端了一杯咖啡放在格拉夫的面前。

    這段時間以來克里恩發現格拉夫的績效直線下降,還不足以前的三分之一,甚至在下午工作最繁忙的時候出現了曠工的現象!

    這可是任何資本家都不能容忍的,給你錢就是要你拼了命的幹活,不是做慈善。車站每天都會給這些工人們足夠的伙食和差不多足夠的休息時間,而且每個月都可以請幾天假,當然要放在工作不繁忙的時候。克里恩先生覺得自己對待這些底層社會的垃圾們已經足夠耐心和優容了,他們應該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感謝自己賜予他們生活的權力,而不是想著礦工偷懶!

    如果不是格拉夫在車站裡的威望和地位很高,說不定克里恩先生就要動用合約中的一些條例,來懲罰這個該死的傢伙。

    格拉夫一臉茫然的將咖啡杯舉起來,如同牛飲一樣一口飲盡,末了放下杯子,嘚吧嘚吧嘴,說了一句讓克里恩先生差點跳起來的話,“這東西真的很苦,就像是燒糊的鍋底兌水攪拌一下那樣,連顏色都像。”

    三十塊錢一磅來自帝國南部特有的陽光咖啡豆到了這個傢伙的嘴巴里居然如同燒糊的鍋底水?

    克里恩先生皺了皺眉頭,將那一絲不悅藏在心裡,粗鄙的鄉下人始終是粗鄙的鄉下人,即使他們現在生活在城市中,也擺脫不了鄉下人的愚蠢和愚昧。想到這裡克里恩先生心中的不悅反而消失了不少,眼前的格拉夫就像是他在陪孩子們一起逛動物園時候看見的大猩猩,那種來自物種本身的優越感油然而生。

    我和一個大猩猩討論咖啡?

    他甚至輕笑了一聲,充滿了輕蔑和鄙夷。

    他轉到桌子裡面坐在了舒適的座椅上,品嚐一口苦味中帶著醇厚香氣的咖啡,入口時的苦澀很快化作令人彷彿置身於陽光之下時的溫暖,那悠長的回味中讓人每一個細胞似乎都舒展開,自由的呼吸著空氣,貪婪的渴望著陽光以及下一口。他滿意的點了點頭,三十塊一磅的咖啡果然是那麼的迷人,讓人不知不覺中就沉浸在美妙中。

    他舒了一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格拉夫,我知道你還有一個多月合約就到期了,但是你得明白,哪怕明天你就自由了,但是今天你依舊是車站的員工。你不能無視我們的工作制度,而且你這樣做會成為其他人的壞榜樣。你明白嗎?”

    格拉夫點著頭,自己端著咖啡杯走到咖啡壺前,遲疑了一下,然後選了一個更大的杯子——用來喝酒的方杯,然後將咖啡壺中的咖啡都倒了進去,“我明白了先生,你放心吧,我會按照規章制度工作的,下次也不會礦工了。”,看著意咖啡壺的“糊水”都倒進方杯中,他舉起方杯嗅了嗅,再次一口飲盡。

    “還是那麼苦,而且不能解渴,真不知道為什麼有人喜歡喝這個東西!”,他舉了舉已經喝乾的方杯,無視克里恩先生已經漲紅的連,“感謝你的招待先生,如果沒有其他事,我就去工作了。”

    說完拍了拍屁股離開了克里恩先生的辦公室,望著已經空蕩蕩的咖啡壺,克里恩先生雙手手指緊緊的扣在桌面上向下滑動,他已經抓狂了。

    “克里恩先生找你麻煩了?”,一看見格拉夫從克里恩先生的辦公室出來,杜林立刻就迎了上去。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在蒸餾出來的高度酒中兌入了各種各樣的漿果果汁,經過反覆的嘗試,最終決定了兩種口味。一種是沙刺果的果漿,沙刺果是一種很廉價也很常見的野果,郊外和鄉下的荒地裡幾乎到處都是,對生長環境不挑剔,生長迅速。

    沙刺果的果實只有大拇指枝頭大小,土黃色,表皮上有黑點。這種果子吃起來有一種酸澀的感覺,味道很差,除了偶爾會有一些自稱是靈媒的傢伙會用這種果實煉製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外,幾乎沒有人願意吃這個東西,哪怕是窮人都不怎麼願意把這東西當水果吃。

    但是當沙刺果的果漿和“原酒”混合在一起之後,所產生的反應絶對超過了杜林的預料。酒精似乎能夠中和澀口的味道,僅留下淡淡的酸味,這酸味和果酒發酵之後留下的酸味不同,是一種清淡帶著清香的酸。加上酒本身的味道和淡淡的苦味,形成了一種決然不同,與市面上大多數所能見到的任何果酒都不同的特殊味道,讓人無法忘懷。

    另外一種果子是來自帝國北方的雪精靈,價格稍微有些高,要三十五分才能夠買到一磅。這種果子非常的甜,根據杜林在夢境中所受到的啟示,在寒冷的地方糖分越高的液體越是難以上凍,這是植物自我保護的一種方式,比如說楓糖。雪精靈帶著果味的甜蜜能夠中和掉“原酒”中的苦味,並且讓酒味也變得甜起來,與此同時還造就了一種特殊的口感——從辛辣轉為冰涼,就彷彿是剛剛越過火山就進入了冰窟中,特殊的口感讓杜林對它信心十足,應該能夠贏得不少人的喜歡。

    格拉夫嘿嘿的笑了幾聲,“他讓我不要有事沒事就曠工,至於其他的什麼都沒有說。”,說著說著他變得有些不忿起來,“我們一起曠工,為什麼他只找我麻煩,而不找你麻煩呢?”

    杜林聳了聳肩,“可能是因為我的存在感不強吧?”

    “也就是說車站有沒有你都一樣?”,格拉夫說完之後感覺自己心裡舒服多了,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感覺哪裡不對的樣子,“我們已經做了兩箱,要不要拿出去銷售一下?”

    兩箱二十四瓶已經灌裝好的高度酒就藏在他們出租房內的床底下,這是他們這段時間來的收穫。一箱“初戀”,就是那種酸酸的高度果酒,一箱“雪精靈”。按照杜林的說法,這兩種酒的價格是相同的,杜林心理價位是十塊錢一瓶,一瓶大概有一點四品脫,約等於七百五十毫升的樣子。

    計入成本價大約在兩塊五到三塊之間,如果按照十塊錢一瓶銷售的話,利潤應該保證在六塊到七塊之間。當杜林算出這個利潤的時候,格拉夫的眼睛都變得紅了起來。天主作證,他從來沒有想到販賣高度酒的利潤會這麼高!一箱子十二瓶就有差不多八十塊錢的純利潤,按照他能夠分百分之四十計算,一箱子都賣出去,他就能分到三十塊錢,兩箱子……掰了掰手指,六十塊錢。

    也就是說……,只要這兩箱酒能夠賣掉的話,他就能夠買斷合同,擁有更多的時間和杜林一起去製造更多的高度果酒,並且賺到更多的錢。

    所以克里恩先生對他說的話,他只當做是一個屁,響亮的屁!

    兩人說著走到了車站的角落裡,杜林壓低了聲音說道:“這方面的事情還要麻煩你去做,我對城裡的酒吧不太瞭解,記得要分散賣,不要只賣給某一個人,要讓更多的人都瞭解到我們的商品。”

    “我明白了!”,格拉夫飛快的點著頭,興奮的揮舞著胳膊,“什麼時候去?”

    杜林回頭看了一眼掛在車站倉庫裡的掛鐘,“現在,在晚上酒吧的營業高峰到來之前!”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4 PM

第十一章 初戀

    戈恩是一名富豪,在特耐爾城的鄉下他擁有兩座農場,一座已經可以輪換砍伐的龍血木林場,無論是牛肉還是龍血木,都有很好的銷量。他還有十幾家屬於自己的店舖,出售牛肉,以及其他一些東西。或許他比不上那些大城市的富豪所擁有的累積,可是在特耐爾城市中,他是當之無愧的富豪,是上流社會中的精英人士。

    三十七歲的戈恩經過歲月的洗禮沉澱,已經將所有的青澀脫去。男人與女人最大的區別在於男人越老越有味道,而戈恩就是這樣一個非常有味道的男人。他有一頭棕色的頭髮,優渥的生活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保養他的頭髮,就像他保養自己的皮膚那樣。雖然已經三十七歲,可他臉上依舊沒有什麼皺紋。

    深邃沉澱了智慧的藍色眼睛總是讓很多姑娘為他著迷,高挺的鼻子和略薄的嘴唇讓他的五官非常的立體,同時也非常的具有魅力。最特別的就是他的氣質,經過起起伏伏的坎坷迎來了人生中的高峰,他的氣質早已擺脫了“鮮明”這個褒義詞所帶來的不穩重,他永遠都是一副面不改色的沉穩模樣。

    再加上價值不菲的西裝和飾品,很多女人都希望能夠成為他的女伴,甚至是人生伴侶。不過很可惜,到現在為止戈恩都沒有和任何一個女孩或是女人走的很近,他就像是一個——基佬。

    確實有不少人這麼猜測他的性取向,說話的時候非常溫柔,咬字清楚的同時語速也很慢,而且還彬彬有禮,無論是任何人只要向他打招呼,哪怕是個乞丐,他都會脫下帽子回禮。他還很喜歡花,紅色的鬱金香,無論什麼時候,總能在他的身上看見一朵紅色的鬱金香,或是幾朵花瓣。

    所以很多人猜測這個不喜歡女人又充滿了魅力,還很幽默健談的男人是一個基佬。

    其實人們不瞭解他,他喜歡女人,只是有過很嚴重的情傷,哪怕是經過二十年都無法自拔。

    在他窮困潦倒的時候,他認識了一個女孩,與那個女孩相戀相愛,墜入了流淌著愛情的金色瑪瑙河中,沉浸在充滿了甜蜜的愛情裡。可是好景不長,女孩的家庭是一個中產家庭,女孩的家人看不上那時還是一無所有的窮小子,拒絶了女孩與他來往,並且將女孩送到了奧爾奧多去。

    那是坎樂斯省的首府所在,遠比特耐爾要繁華許多倍。

    為了找回自己的愛情,戈恩拚命的努力奮鬥,在兩年後有了一些起色。他開了一間商店,除了出售牛肉之外,也出售一些副食品。這樣的生意在特耐爾城永遠都不會缺少科員,相對於其他城市來說貧窮的特耐爾城居民更願意將自己的錢用在填飽肚子上,於是戈恩賺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他拿著一千塊去奧爾奧多找到了女孩,令他無法想像的是女孩居然已經嫁人了,生了一個女孩的同時,肚子裡還有另外一個孩子。即使面對如此的情變戈恩也沒有放棄,他告訴女孩,只要她願意,他就接她離開,並且和她結婚。就算是她肚子裡的孩子,他也同意留下來,並且會如同對親生孩子那樣對待她肚子裡的孩子。

    不過很可惜,痴情唯一能夠換來的只有破滅的希望。

    已經嫁為人婦的女孩告訴他,年輕時的無知並不是愛情,只是荷爾蒙的衝動。她已經不愛他了,她也祝福他,能夠找到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孩,開始新的生活。

    頽敗的戈恩回到了特耐爾,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經商上,彷彿是對以前貧窮生活和破壞了他愛情的困苦的報復。他很快就擁有了牧場、林場,在特耐爾城內還擁有十幾家店舖。他經歷了很多女孩,女人,也夢想著有一天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愛情。可不知道為什麼,再也找不到以前的那種感覺,那種高興時彷彿擁有全世界,悲傷時如同世界末日的感覺。

    或許這就是得到所需要承擔的結果——失去什麼。

    戈恩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喝一點酒,和人們聊著天,然後把醉醺醺的自己丟到床上,接下來就是新的一天。

    一如既往那樣,他將車停在了野玫瑰酒吧外,這是一家中等檔次的酒吧,不會有很多醉醺醺的酒鬼到處亂晃,也比那些高檔的酒吧要熱鬧一些,他喜歡這裡。這裡有他的朋友,有他認識的人。

    他輕車熟路的走到吧檯邊上坐下,攥起拳頭用關節叩了叩吧檯,“來一杯!”

    他不需要說出任何酒的名字,酒保就能夠給他上他最喜歡的酒水,他是這裡的熟客,幾乎每一個經常來這裡的客人都認識他。

    但是這一次,酒保並沒有立刻就將他所喜歡的酒端上來,而是靠了過來,詢問了一句,“我們有新的酒,味道還不錯,要嘗嘗嗎?”

    “新酒?”,戈恩的眉梢挑了挑,“不是那種勾兌酒吧?你知道的,我不喝那種東西。”

    酒保立刻拍著胸脯保證道,“放心好了,如果是勾兌酒我給你一百塊!”,戈恩點了點頭之後,酒保問道:“初戀,還有雪精靈,都來一杯?”

    在答應之後,酒保先端上來一杯,玻璃杯中裝著淡藍色的酒,散發著一股奇特的果香味。戈恩眉頭稍微抓了一下,他不是很喜歡果酒,因為果酒實在是太甜了,雖然一樣能把自己喝醉,可喝到後面甜的膩人。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酒保,也想要品嚐一下新酒的味道,他端起來抿了一口。

    入口的瞬間如同其他高度酒的口感,辛辣味立刻充斥著口腔,刺激著味蕾,同時也很甜。可很快,當他將這股熱流嚥下去之後,一股冰涼的感覺就出現了,安撫著灼熱的口腔和食道。他有些驚訝,同時又微微點了點頭,的確是很特別的酒,但是他依舊不喜歡。這樣的酒更適合年輕的女孩們飲用,特別是最後冰涼的口感絶對能讓一些不太能喝的女孩子所鍾意。

    看了一會節目,聽著從外地請來的歌姬唱完了兩首歌,一邊鼓掌一邊將最後一口嚥下去,酒保立刻就為他端上來第二杯酒。

    初戀!

    這是酒的名字,他輕哼了一聲。從來沒有人會用愛情來形容酒,無論是高度的還是低度的,因為愛情要麼苦澀,要麼甜蜜,但絶對不會有辛辣的成分。敢用初戀作為酒的名字,戈恩倒是要見識見識,是不是真的有初戀的感覺。

    他端起了杯子,抿了一口,時間彷彿就在這一刻變成了永恆!

    莫名其妙的,他眼眶裡蓄滿了淚水,他想起了自己和女孩剛剛認識時的喜怒哀樂,他想起了自己用好不容易攢下來的一塊錢為女孩買禮物時的興奮,想起了他第一次被女孩拒絶時的苦澀,他想起了第一次和女孩親吻時的甜蜜……

    他以為自己已經忘記的一切居然如此鮮活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一幕幕快速的閃過,就如同他的愛情,快速的來到了結尾。

    一滴淚水順著他的眼眶滑落,滴落在酒杯中,掀起了一個小小的水花。

    口中酸酸略帶一丁點澀味的口感和留下的令人惆悵的餘味,就像千百公里之外的一支箭射進了他的心臟!他低下頭,世界都彷彿一瞬間安靜了下來,這個世界裡只有他,還有他的回憶。他一口一口的喝著酒,偶爾傻笑幾聲,偶爾一臉的苦澀,人生中最重要的記憶都在這一刻被激活了。

    他是痛苦的,但是在這一刻,卻莫名的感覺到了快樂!

    他將空空如也的杯子,放在了吧檯上,指了指杯口對酒保說道,“初戀,再來一杯!”

    這個晚上,許多個如同戈恩一樣的人呆呆的坐在酒吧的吧檯邊上,一個人傻傻的低著頭,端著酒杯。有時候會傻笑,有時候會痛苦,有歡笑也有淚水,還有數不清的回憶。他們不願意與別人分享,把自己與整個世界隔離開,完全沉浸在對過去的緬懷與回憶中。

    也有一些年輕的女孩,終於找到了她們可以在酒吧裡飲用的酒。甜蜜的如同熱戀時的味道,冰涼又掩蓋了辛辣,幾乎完美的口感和高度酒精帶來的熏然,讓每一個女孩都盡情的釋放自己的活力。

    就在這樣一個夜晚,一種叫做初戀的高度果酒,一種叫做雪精靈的高度果酒,不知不覺間就已經俘獲了一大批追隨者。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4 PM

第十二章 發展

    “我們發了!”,格拉夫握著手中一大把硬幣和一些皺皺巴巴的零錢,激動的將杜林抱了起來,還狠狠的在杜林的臉上親了一口。他現在已經陷入到一種癲狂的狀態中,如果在一週之前有人告訴他可以輕鬆的在一週時間內賺到六十塊錢,但是需要他拿出四十塊錢作為投資。那麼他會用自己的拳頭打破那個傢伙的鼻子,然後將一口口水吐在那個傢伙的臉上,再踹上幾腳。

    但是如果這個人是杜林的話,那麼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杜林格外抗拒和這個如同狗熊一樣的傢伙過分的貼近,掙扎中掙脫了格拉夫的懷抱,躲到一邊用衣角狠狠的擦著臉上的口水。他雖然嫌棄格拉夫的親切的表現,但是臉上也如格拉夫那樣光著收斂不起來的笑容。

    果然……沒錯呢!

    在夢境之中他見識到的那位大人物一輩子所經歷過的事情,其中有一個片段他印象非常的深刻。那個時候大人物還如他一樣只是普通的小人物時,他問他的boss,如何才能夠在最短的時間裡,賺到最多的錢。他的boss將一本《華夏刑法》遞給了他,然後告訴他,所有最賺錢的門路,都在這本書裡。

    或許現實與夢境是不同的,比如說環境,比如說科技,比如說語言,比如說文化。但也有相同的東西,那就是真理!越是法律不允許的東西,越是需要成大巨大的風險,但同時巨大的風險將哺以風險承擔者超乎人們所能夠想像得到的巨額回報!

    不?

    當工人不犯法,但是有幾個工人能夠通過勞動從底層的社會中脫穎而出?

    販賣不允許銷售,被教會稱作為“充滿惡魔氣息”的高度酒犯法,卻有一個大家都知道的結果,“離惡魔越近,口袋越滿”!

    短短的一週時間……,準確的來說是一天時間,他們就用不到十塊錢的成本,賺到了足足一百五十塊錢!!為了偉大的帝國星幣,就算稍微越過了某些界限一小步,似乎也不是什麼不能承受的事情嘛!只要回頭多去幾次教堂懺悔一下就好了,相信天主會原諒他們的。

    興奮了好一會的格拉夫已經把臥室的門生生的用拳頭給揍爛了,似乎只有通過暴力的方式才能夠讓他的內心恢復平靜。他抓起牆邊擺放著的小半瓶基礎高度原酒,一口灌下去。苦味加上辛辣的味道讓他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一震,他用力將酒瓶摔在了地上,喘著粗氣望著杜林,使杜林連退了好幾步。

    這該死的傢伙,不會……。他摸了摸口袋裏的小刀,應該不會,不然就捅死他。

    有些悲憤同時準備誓死保護自己腚眼的杜林已經下了決心。

    “接下來,我們怎麼做?”,格拉夫揮舞著胳膊渾身上下都被巨大的利潤所帶來的驚喜弄的亢奮不已,就算現在有一打姑娘他都能一一擺平。

    杜林舒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在床上,“當然是擴大銷售,同時打造我們自己的品牌。現在有兩件事交給你去做。”

    格拉夫用力拍打著胸口,pengpeng的悶響讓杜林懷疑這個傢伙會不會有一天死於自殘,“第一,你去告訴你鋪貨的酒吧,之前的是試用裝,是用來做市場調查的,正式銷售還需要稍微等上幾天。還有,不要答應他們大批量的要求,告訴他們我們的貨來自國外,數量有限,但是需要供應的酒吧太多,每個酒吧每週最多兩箱。”

    特耐爾離邊境很近,坐蒸汽機車就能夠離開耀星帝國,所以在特耐爾平靜的陽光之下,充斥著大大小小的走私團夥。只是普通人並不能夠發現這個世界,也不能夠參與其中,這其中就包括了現在的杜林,以及格拉夫。

    至於為什麼要限量供應,杜林也解釋給這個大塊頭聽了,大批量的鋪貨固然能夠快速的獲得大量的利潤,但是並不能夠提升商品的價值。只有限量的銷售,讓人們有一種“這個東西真的很少,會不會是因為它很珍貴”的愚蠢想法,才能夠快速提升產品的價值。將兩種果酒從“可口並且奇特”的高度果酒,變成一種高檔的品牌。

    一旦品牌效應形成了,不需要再去努力的提升商品價值,市場以及消費者們會幫他們完成這個對企業來說非常複雜並且困難的過程。

    “第二件事,我們需要一個隱秘的進貨渠道,大批量的從你認識的人那裡拿酒他們肯定會猜到我們可能找到了與龍血木不同的提純方法。一旦這種情況出現,那麼我們只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離開耀星帝國,然後在追殺中度過下半生。要麼我們找個地方結果了自己,免得給家人帶去麻煩!”

    “所以,想辦法聯絡到國外酒廠在特耐爾的聯絡人,從他們那裡以貿易公司的名義進貨。在你聯絡他們之前,先來找我。”

    整個耀星帝國釀造販賣高度酒已經成為了一些家族牟利的重要手段,一杯高度酒從一塊五到五塊不等,這裡面的利潤超過了百分之三百,足以讓那些大家族拼盡一切辦法都要得到低度酒提純變成高度酒的製作方式。以那些資產以千萬甚至是億來計數的家族,他們兩個比螞蟻都強不到哪去的小人物連還手都做不到,只能夠任人宰割。

    杜林說的非常的仔細,格拉夫也聽的非常認真,這一點恰恰也是杜林願意繼續和格拉夫合作下去的原因。這個大塊頭有豪賭的勇氣,同時也非常的明智,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聰明人,所以他願意聽聰明人的安排,而不是自己胡來。如果他是一個胡來的人,杜林說不定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當然,在他消失之前,他不介意送格拉夫一程。

    畢竟,蒸餾提純所蘊藏的價值,恐怕足以讓這個世界所有的財團資本都顫慄,那已經不是一門可以發家致富的手藝,而是隨時隨地能夠取走自己的性命的刀子!

    安排完格拉夫的任務之後,杜林也去忙自己的是任務,他的任務很簡單,註冊一個商標以及一家貿易公司。

    在他的設計中,低度酒應該從國外進口,雖然價格可能會提高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左右,但是比起他們的獲利還遠遠不及。這樣做以來不會因為大量的吃進低度酒輸出高度酒引起特耐爾乃至於整個帝國酒商們的注意力,在任何技術壟斷的初期,都需要保證猥瑣發育,只有擁有了一定的資本之後,擁有資格和大資本家坐在同一張桌子上時,才可以站出來頂風噓噓,浪一手。

    送走了格拉夫之後杜林帶著十塊錢獨自起來耀星帝國商業總會特耐爾商業分會,在這個世界裡充滿了各種組織,這些組織中的某一些代替了原本應該由政府來承擔的職責。一方面耀星帝國剛剛從戰爭中擺脫出來,如果政府想要接手一部分工會的工作需要巨大的人力和財力的付出,政府拿不出這筆錢。另外一方面,慘勝的耀星帝國已經意識到了落後的政治體系和軍事體系並不能讓耀星帝國走的更遠,在這個政治體系開始改革的階段,社會已經出現了不穩定的情況。

    如果貿然的將一些民間的權力收回到政府的手中,極有可能引發社會的動盪,在這個帝國的衰弱期出現巨大的衝突,甚至是內戰。

    所以對於商會也好,工會也好,面對各種組織耀星帝國一方面不斷的按撫,告訴他們帝國不會動他們的蛋糕。一方面也在積極的學習吸收工會組織的經營方式和運營,準備在帝國從變革的動盪中走出之後,奪取權力。

    所以現在註冊公司,註冊商標之類的商業行為,完全是由帝國總商會來管理控制,和帝國官方政府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

    而恰恰是因為商會中商人的特性,所以只要有錢,就沒有什麼辦不到的。

    比如說……購買準入證。

    花了兩塊錢註冊了一個商標,又花了四塊錢註冊了一個公司之後,將剩餘的錢都塞進了辦事人的口袋裏。那位西裝革履油頭粉面的中年人臉上終於沒有了公事公辦的死板,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微笑。

    “先生,如果你想要購買一塊酒廠牌,最少需要五千星元。”,工作人員為了四塊錢決定出賣一下自己的尊嚴,畢竟這是他十天的工資了,不算是一個小數目,而且他需要付出的只是露出笑容。“您應該知道,很多酒廠都違反了神權法和帝國法,偷偷的釀造高度酒。格林樞機主教對此非常的不滿,在他的施壓下,現在酒廠牌發放的很嚴格。”

    他稍微解釋了一下為什麼要五千塊才能夠拿到合法的牌照,畢竟神權法是禁止教徒飲酒的。受到神權法的影響和壓力,商會高層的董事們決定在頒發酒廠牌的時候稍微控制一下,儘量的照顧教會的面子。

    但是,他們也為自己留下了後門,如果能夠拿出五千塊的保證金,那麼這個牌照還是可以發的。如果在抽查的過程中發現了酒廠在釀造高度酒,或是有人舉報,這五千塊就會被罰沒,同時還要對酒廠進行處罰。

    弄清楚了拿牌的流程之後,杜林和那位已經不介意與賤民握手的工作人員握了握手之後離開了特耐爾分會。

    現在首要的目標,就是賺到足夠的錢,拿下酒牌。

    至於從國外進口低度酒,那根本不是問題。

    這年頭只要有錢別說買酒了,就是連人都能買到。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5 PM

第十三章 火焰

    “一個月只有二十箱?”

    野玫瑰酒吧的老闆皺了皺眉頭,最初格拉夫找來的時候說要推銷一種高度果酒,他是不看好的。高度酒的市場做了這麼多年,早就已經穩定了下來,每個客人都有自己的喜好,一種新產品想要盲目的進入這個穩定的市場,結局必然不會好看。但是當格拉夫倒了兩小杯讓他品嚐了一下之後,他立刻覺得這個事情有戲。

    野玫瑰酒吧的定位是中高檔,主力消費人群都是特耐爾城內的中產家庭。這些人不可能每天都來喝的醉醺醺的再回家,但是隔三差五的來消費一杯還是可以做到的。在這個檔次的消費者中,消費者們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消費商品,他們都有自己的品味和格調,也只會消費自己所鍾意的東西。

    這兩種的味道很獨特,他品嚐了一口之後立刻就有了感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應該能夠擁有一定的市場份額。

    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無論是初戀還是雪精靈,都大受好評,不少男性都鍾愛初戀,而一些年輕的女性則喜歡雪精靈。只用了兩天時間,送來的六瓶酒就早早的賣空。

    為此一些老顧客還因為喝不到這兩種新酒,對酒吧多有多有埋怨。這是一個縮影,一個社會的縮影,野玫瑰酒吧的老闆柯爾特先生突然間就滋生出了勃勃的野心。既然在特耐爾這種新的高度果酒能夠打開市場,那麼在其他城市能不能同樣的打開市場?如果能夠證明這種與眾不同的高度果酒在其他地方也能夠受到歡迎,那為什麼他不自己做代理呢?

    高度酒的暴利是人盡皆知的,畢竟“離惡魔越近,口袋越滿”這句俗語已經深入人心。只要能夠將價格談妥,哪怕一瓶只有兩塊錢的利潤,都足以讓他轉眼間成為帝國商會中的新貴!

    根據他自己的消息,整個帝國每年有上億瓶高度酒被消費,只要佔據其中的百分之一,也就是百萬瓶的規模,每瓶轉兩塊錢,一年也有兩百萬的毛利潤!

    這可比他縮在特耐爾城這種鄉下地方開個酒吧賺的多,更重要是的他完全可以憑藉這兩種果酒,形成以高度果酒為核心的產品鏈,販賣更多的東西,以獲得更多的利益!

    一想到自己將要抬頭挺胸邁步進入耀星帝國的上流社會,柯爾特先生就激動的一夜都沒有睡著。

    可是,格拉夫的一句話,卻如同在寒冬時節一盆冰水澆在了他的頭上。

    產量跟不上,一個酒吧一個月只有二十箱,也就是二百四十瓶,所有的追求和夢想都泡了湯!

    “是產量跟不上,還是運輸的問題?”,柯爾特先生撕了撕領口讓他不舒服的領帶結,“我不問這些酒是你們自己生產的還是從什麼地方弄來的,我是說如果,如果我支持你們一大筆發展資金,我能不能獲得更多?”

    格拉夫楞了一下,如果按照他的想法,那當然是很好的事情。平白無故的獲得了一筆資金用於發展壯大自己的事業,這種好人到什麼地方去找?但問題是現在做主的是杜林,而且他也知道自己的腦子不是很夠用,遲疑著搖了搖頭,“非常抱歉先生,我需要和我的夥伴商量一下。”

    柯爾特先生敏鋭的捕捉到了“夥伴”這個詞,也就是說格拉夫並不是主事人。他調查過格拉夫,格拉夫除了有一個好身體和非常能打之外,並沒有任何的特長。

    如果熱心也算特長的話,那麼應該加一個。

    正是因為他的熱心和慷慨,在特耐爾城的瓜爾特群體裡,他一定的知名度和威望。瓜爾特人有麻煩的時候會找他幫忙,他總會應承下來。前年的時候因為一個瓜爾特商販和某個幫派之間產生了一些矛盾,格拉夫用力過度的情況下把對方打的生活不能自理,為此不僅賠了一筆錢,還吃了半年的牢飯。

    如果不是有人為他支付了賠償的費用並且把他保釋出來,可能他現在還在監獄裡縫麻袋。

    這樣的小角色突然間能夠拿出品質如此之高的高度果酒,必然不可能是他自己的東西,當然也不可能是那位瓜爾特商人的東西。畢竟以那位在特耐爾城內擁有一定地位的傢伙如果想要做高度酒生意,根本沒有必要這麼麻煩。

    那麼他的合作夥伴是誰?

    柯爾特先生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望著格拉夫。

    總有人說傻子也會踩到金子,他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現在不得不信。一旦這個買賣做大了,格拉夫肯定也會受益良多,真是一個走運的傢伙!

    片刻後,格拉夫被柯爾特先生看的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屁股,讓他屁股下的沙發發出難聽的聲音之後,柯爾特先生笑著站了起來,說道:“好吧,先這樣,你回去問問你的合作夥伴,如果他認為可以的話,我會提供一萬塊錢,幫助你們提升產量。當然,我也希望他能夠過來和我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我有一筆大買賣想要和你們做。”

    格拉夫連忙站起來,傻笑著點了點頭,就像他看見的上流社會的那些大人物一樣,只是在他做出這樣的動作,總是讓人覺得很滑稽。

    格拉夫出了門還不到一分鐘,柯爾特先生就招呼來一個手下,“去盯著他,不要驚動他,看他這幾天和什麼人有過長時間的接觸。”

    目送手下離開之後,柯爾特先生深陷在沙發中,眼裡閃爍著野心的光芒。

    一天時間裡,格拉夫陪著笑臉傻笑著拜訪了他供貨的幾家酒吧,無一例外的是所有酒吧都希望能夠大量的吃進這種新出現的高度果酒,用一句另外一個世界的話來說,這種高度果酒填補了在高度酒中缺少果酒的空白。這種高度果酒擁有極為廣闊的市場和銷量,除了部分老老實實做酒吧賣酒水的老闆之外,還有兩個人都生出了與柯爾特先生同樣的心思。

    他們想要代理這兩種果酒,在全國範圍內進行銷售。

    在路邊的熟食店裡要了五根牛肋骨,兩杯低度酒和四個全麥麵包之後,格拉夫拍了拍七分飽的肚子,打著飽嗝離開了熟食店的大門。門外街道的轉角處,探出一個腦袋,臉上帶著深深的怨念,望著漸漸遠去的格拉夫,他只能繼續跟上去。

    回到工舍的時候他把杜林叫了出來,把今天所有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杜林聽完之後點點頭,對格拉夫的信任有多了一分。不是因為他說出了今天所有的事情,而是他沒有亂做主。在杜林的夢境之中,見識過太多亂做主的人,或許他們是出自好意,但偏偏最後功虧一簣的原因,都在這些亂做主的人身上。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5 PM

第十四章 同鄉會

    “格拉夫呢?”,克里恩先生忙的一頭汗,一車皮一車皮的貨物等待著搬運,然而搬運工的主力,一個人能頂五個人的格拉夫再次成功的失蹤,讓格拉夫先生一頭惱青火。鐵路和蒸汽機車並非是帝國所有的公共財產,而是財團們根據自己的需求鋪設建造的,換句話來說,車站是一個公司,克里恩先生是這間公司的老闆。

    所有的資本家都不是善人,這一點歷史已經證明了其正確性。資本家對工人的友善不過是一種表演,他們的目的是希望工人們能夠承受更多的剝削。在這些資本家的眼中,每一個工人都有一個準確的數字來表示他們在生產體力中所承擔的角色和可以被剝削的價值。

    格拉夫不是一個好的工人,但是他是一個很好的剝削對象,所以儘管他有很多小毛病,克里恩先生也不會太過於為難他。他創造的價值,遠遠比他那些毛病帶來的麻煩和損失要多得多。

    但這一切都有一個前提,格拉夫需要被他剝削。如果不能夠建立在這樣一個前提條件之下,格拉夫根本沒有任何的價值。

    “有人見到那個傢伙去哪了嗎?”,克里恩先生撕開領口咆哮了起來,上一個車站已經通知了他,在一個小時之後,還會有一輛蒸汽機車到這裡進行轉運,大量的東西需要卸載和裝載。高體力強度的工作已經讓好幾名工人累到了,加上格拉夫不在,效率低了百分之十多。

    他一邊咆哮,一邊在車站裡到處尋找,不過很可惜,他不可能找到格拉夫。於是在尋找無果的情況下,克里恩先生當著眾多人的面,喊出了要按照合約的內容來處罰格拉夫。

    無非是扣薪水,可能還有罰款。

    時效性的工作在合約的內容方面往往更加的嚴苛,就是為了約束工人,不讓他們懶散或者曠工。

    很顯然,格拉夫已經違反了合約。

    但是格拉夫介意嗎?

    他並不介意!

    比起在車站做牛做馬,顯然私自販賣高度果酒能夠賺到更多的錢,更快的速度,賺到更多的錢。

    “我們不能單打獨鬥,我們需要一個成熟的團隊來幫助我們做這些事情。”,杜林在向格拉夫傳授自己的思想,他語重心長的說道:“畢竟我們的生意並不合法,我們需要偽裝,需要足夠保護我們在暴露時的退路,以及應付風險的能力。”

    這兩天時間裡杜林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考慮如何把這件事業做大做強,經歷了創業的失敗之後他變得更加小心,對夢境中所經歷的一切閲讀理解的也更深。

    一個人想要發達,想要成功,只依靠自己一個人是絶對不可能成功的。任何時候,任何社會,競爭力都是巨大的。在這種環境之下,只有聚集了更多的利益既得者,才能夠保護自己的核心利益。就像是洗車,如果當時他身邊有格拉夫這樣的人,而且有三五個,那個叫做瘋狗維森的傢伙敢收拾他嗎?

    他不敢!

    也正是因為經歷過這樣一次關係到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情,杜林對今後的發展方向,也有了一個更加明確的方向。

    “我註冊的貿易公司可以進口一些低度酒作為掩護,同時低度酒也很有市場,如果我們能夠找到純化低度酒的辦法,這也是一個巨大的財源。同時我們也需要人,大概十到二十個人,要有追求夢想的動力和膽魄,或許我們要不了多久,就要面對一些人的挑戰了。”

    格拉夫聽完之後立刻挺胸胸口,那比女人都要打胸肌一一跳一跳的,“是誰?是誰要對我們動手嗎?”

    杜林一陣腦仁疼,是誰?當然是那些利益被破壞的高度酒販子和酒廠啊,這就像一桶裝滿水的木桶,如果朝裡面丟進去一個鐵球,必然會有一些水溢出來。從來沒有出現過的高度果酒打開市場,贏得那些喜愛飲酒客人的鍾意時,也讓他們放棄了以前的選擇。這就等於從別人的手中搶奪了屬於他們的份額,這不是正當生意,從有了這個想法之後,杜林就已經有了明悟,這是偏門,是見不得光的生意。

    見不得光的生意和那些可以見光的生意一樣,都有殘酷的市場競爭。普通的生意可以通過商業手段去完成汰劣的市場規律,那麼這些見不得光的生意,怎麼完成市場競爭並且角逐出勝利者?

    無非是武力,還有各種各樣不光彩,見不得光的手段。

    既然你砸了別人的飯碗,就別想著別人對你喜顏悅色的說著討好的話,最終還是要靠拳頭說話。

    解釋了半天之後,格拉夫一拍腦門,發出pia的一聲,一臉的嫌棄,“你直接說你要建立幫派不就行了嗎?”

    建立……幫派?

    杜林沉默了下來,他離開鄉下的時候克斯瑪先生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他的母親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成功的人,他的兄弟姐妹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榜樣。

    但是從來沒有人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個幫派人士,而且還是幫派頭目。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偉大的發財夢想,被扭曲成了要建立幫派這種違背了自己最初心願的胡鬧?

    杜林瞥了一眼格拉夫,考慮了一下雙方身體方面的差距,可能是天意吧?!

    杜林不說話,格拉夫反而興奮起來,他甚至笑出聲來,“我早就想要建立一個屬於瓜爾特人的幫派了,我們瓜爾特人都是英勇的戰士……”,說到這裡的時候格拉夫用剛才杜林看他的眼神,同樣看了一眼杜林,“當然也有一些……,呵呵!一旦我們的幫派建立起來,那些該死的奧格丁人就不會再敢欺負我們,這是一個好主意,我支持你!”

    作為耀星帝國少數種族,瓜爾特人的生活環境並不算多好。官方本著消耗少數族裔的態度在戰爭中大量的徵用了瓜爾特人,讓瓜爾特族群中的青壯年大量的死傷。在缺少足夠青壯的情況下,瓜爾特人也成為了弱勢種族,經常被奧格丁人欺負。在特耐爾城中,絶大多數幫派都是由奧格丁人組成,比如說瘋狗維森,他就是一個典型的奧格丁人。

    杜林沉默了一會,突然抬頭說道:“我覺得我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幫派,而是一個組織,一個屬於瓜爾特人的組織,同鄉會!”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6 PM

第十五章 建立

    瓜爾特人原本並非是耀星帝國的固有族群,在大約六十多年前發生了一場戰爭,瓜爾特人的國家被耀星帝國消滅,瓜爾特人和他們所生活的地方,全部併入了耀星帝國的版圖,成為耀星帝國組成的一部分。不可否認的是瓜爾特人在衛國戰爭中表現出了情願戰死戰場也不願意後退一步的品質,為當時的耀星帝國造成了巨大的麻煩。之後帝國為了避免這群戰敗的瓜爾特人聚集在一起最後生出事端,當時的某位大人物想到了一招,那就是將瓜爾特人打散,遣送到全國各地區。

    一下子被衝散了的瓜爾特人就算想要抱團,也很難成功。加上後來耀星帝國在邊境上與鄰國頻頻摩擦,爆發了被稱之為金酒杯之戰的第三次世界大戰,大量的瓜爾特青壯被強迫性應徵入伍,死在了戰場上,讓瓜爾特人面臨著極為嚴酷的生活環境。加上不久前才結束的戰爭中再次徵召了大量的瓜爾特青壯,瓜爾特人這個族群已經元氣大傷。

    現在的瓜爾特人在失去家族勞動力和頂樑柱的情況下,大家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逐漸的也讓瓜爾特人變得和普通人沒有多少區別,甚至是更害怕惹事。在這個巨變的社會中,瓜爾特人已經成為了“老實人”和“慫包”的代名詞。

    特耐爾城中差不多有兩千多戶瓜爾特人的家庭,四十歲以下,十六歲以上的男性只有不到三百人,其餘的都在不久前結束的戰爭中成為了帝國的炮灰,在戰爭的天平上為帝國增加了不少的籌碼,爭取到了慘勝。說是慘勝,其實對於帝國的主要種族奧爾丁人來說,他們根本就不是慘勝,而是一場大勝。

    他們用少數族裔的人口代替了奧爾丁人去開戰,並且成功的消耗了帝國內部這些越來越多的少數族裔的發展潛力和未來,不僅打贏了戰爭,還淨化了人口種族比例,簡直是一舉兩得!

    在這樣的情況下,杜林提出“同鄉會”的這個概念,經過格拉夫的宣傳之後,立刻得到了很多人的響應,特別是那些剛剛達到十六歲以及稍微小一些的孩子們的響應。正是因為切身的感受到了來自帝國的惡意以及社會的惡意,這些孩子們更加迫切的希望通過自己的雙手和努力,改善瓜爾特人以及自己生活的環境。

    更別說杜林願意為這些並不具備獲取社會上流地位的孩子們,提供一份還算不錯的薪水,讓他們養活自己和家人。

    望著一群十四五六歲的半大少年,杜林望向格拉夫的時候眼神裡充滿了一種莫名其妙的神色,這群孩子裡更有三個女孩子。如果不是這些孩子們的眼神裡藏著對未來的期望和朝氣,杜林說不定就要一口否定這些少年了。這個時候他自己都忘了,他本身也就是這個歲數的人,並不比其他人大多少。

    杜林將格拉夫拉到了一邊的角落裡,回頭望了一眼二三十個小夥以及三個小姑娘,低聲問道:“沒有成年人嗎?二十多歲的?”

    格拉夫有些尷尬的嘿嘿的笑了笑,帝國軍部在特耐爾徵兵的時候把十六歲以上,四十歲以下成年的特耐爾男性都強迫性徵召進了軍隊,除了他這樣見機不妙早早躲在野外的那些人之外,已經沒有年富力強的男性了。至於那些跑掉的,更不願意加入有著明顯的幫派意圖的同鄉會。

    這些膽小怕事的人以及一些只想著安安穩穩過日子的人,對格拉夫的邀請直截了當的拒絶了。這讓格拉夫覺得很丟面子,同時也在心裡暗恨。平時那些人找他幫忙的時候他可是從來都沒有說不,現在為了瓜爾特人爭取自己的權益時,居然退縮了。一點也不像是瓜爾特人,沒有哪怕一丁點的膽量和氣魄。

    所以他只能夠把這些懷揣著對現實不滿,同時也有闖勁的孩子們招了進來。

    面對格拉夫前前後後事無鉅細的解釋,杜林也感覺到一陣陣的無語。只是事到臨頭,加上杜林也需要人手,只能捏著鼻子認了。雖然說未成年人比成年人缺少一些閲歷和教訓,那麼他也只能多費神教育一下這些傢伙們了。

    兩人回到人群中的時候,不少人顯然都露出了緊張的神色,他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杜林的身上,渴望著能夠得到一個肯定的答覆。

    片刻後,一些人眼中都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時,杜林才點了點頭,“同鄉會歡迎你們!”

    格拉夫這個時候直接拽著杜林的手,在杜林大驚失色之中把他手掌中才長好沒兩天的刀痕又割開了。鮮血頓時湧了出來,可面對鮮血,那些小夥子們,包括了女孩們,都沒有露出絲毫懼怕的身份,反而一個個興奮的不得了。

    不需要格拉夫的操作,小夥子們和姑娘們就排好隊,從格拉夫的手中接過匕首,劃開自己的手掌,與杜林的手掌緊緊的握在了一起。與上次不同的是,這些小夥子們和姑娘們,還親吻了他的手背。

    上一次的禮儀是合作的禮儀,是朋友之間永不背棄的儀式,而這次,這是效忠的儀式。

    瓜爾特人特有的少數派宗教文化中,親吻手背是家庭成員向家長施行的一種非常重要的禮儀和儀式,最早出自瓜爾特貴族的家庭中。在逢年過節的時候,貴族們會排隊親吻國王的手背,以表示對國王的尊敬和順從。這種儀式早就變成了日常生活中的儀式,每個瓜爾特人基本上都多少知道一些。

    特別是生活在城市中的少年們,因為社會環境的原因,他們更加崇拜並且嚮往瓜爾特王國時期的一切,緬懷過去的同時也在激勵自己。

    當最後三個女孩中最後一個親吻了杜林已經麻木的手背之後,杜林看了一眼腳下鮮血淋漓的地板,他嘴角抽了抽。

    這次手掌沒知覺了不說,胳膊也有一點麻木了,會不會截肢啊?

    當然,這個時候哪怕是哭,也要笑著哭。

    他板著臉用力點了點頭,“從今天開始,我們都是一家人,我們不分彼此,共享榮耀!”

    格拉夫臉都有些紅了,他拍著胸口怒吼起來,“不分彼此,共享榮耀!”

    望著歇斯底里嘶吼的少年們,杜林在驚訝於一個儀式和一句話造成的後果的同時,心跳也稍微快了一些。他微微眯著眼睛,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同鄉會的成立在特耐爾城中不過是不起眼的一滴水珠落入了湖中,連掀起漣漪的能力都做不到。就算有些人通過某些渠道瞭解到了這件事,也沒有太在乎。

    一群半大的孩子成立的什麼同鄉會,就像是玩耍一樣的東西還能夠對特耐爾城好幾年都沒有變化過的地下世界格局造成衝擊嗎?別開玩笑了,不說那些只能夠佔據一兩條街的連幫派都算不上的小幫派,真正的大幫派又有幾個是好惹的?不僅有更加專業的打手隊伍,更有禁止平民擁有的大威力手弩和熱能連弩!

    這可是大殺器,一桿熱能連弩足以一口氣掃平二三十號人,所以大家都把同鄉會,當做是孩子們的玩樂。

    有人不在意同鄉會的建立,但是也有人在意同鄉會的建立。在特耐爾城中,有一位上流社會的大人物,帝國商會總會特耐爾分會的副會長,同時也是瓜爾特人——海德勒,他就很關注同鄉會的發起和建立。

    這是一位具有傳奇色彩的瓜爾特人,同時也是飽受瓜爾特人所歧視的瓜爾特人。

    這麼說可能有些繞口,實際上在瓜爾特王國滅亡之前,就已經有了一部分瓜爾特人早先一步投降了,成為了“站在正義一邊的善民”,其中有一人就是海德勒的父親。當時為了儘快縮短戰爭,減少在戰爭中死亡的奧格丁人,耀星帝國給了這些投降的瓜爾特人極大的好處和很高的待遇,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感化”瓜爾特王國的反抗力量。

    的確,這些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在瓜爾特王國滅國之後,他們的處境就非常的尷尬了。奧格丁人不願意在給這些善民更多的好處,還利用各種各樣的藉口收回了一部分特權。海德勒的父親也因此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家族甚至一度瀕臨破產。海德勒的父親因此腦梗猝死,將岌岌可危的家業交給了當時只有二十歲不到的海德勒。

    海德勒憑藉自己高超的手段和個人能力,幾度沉浮,最終奠定了自己在耀星帝國商會總會中的地位,成為了人上人。

    也正是因為幾起幾落,海德勒更加希望被打散的瓜爾特人能夠團結起來。但是他不能做這件事,他的地位已經夠高了,已經有人對一個瓜爾特人佔據了商會總會三十六席議員之一的海德勒有些警惕,所以他不能做。他要是做了,那些如狼似虎的傢伙們就有藉口和理由將他一腳踹出去。

    當他知道了一個叫做杜林·克斯瑪的傢伙成立了同鄉會之後,立刻就開始著手調查杜林的一切社會信息,他想要見一見這個人。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7 PM

第十六章 屈辱

    海德勒想要見這個叫做杜林的小子有兩個原因。

    第一個原因他現在的位置很敏感也很尷尬,在奧格丁人的眼中,瓜爾特人是“被征服的種族”,對於有著強烈優越感的奧格丁人們來說瓜爾特人就是“下等人”,不受待見的失敗者。現在一個失敗者居然能夠成為商會總會三十六席議員之一,讓很多人都無法忍受。

    如果不是海德勒一直謹小慎微,儘可能的避免自己露出破綻,恐怕他已經被投票解除職務。

    所以,他需要一股力量,一股能夠支持他直到哪怕別人對他有意見,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了的力量。這股力量他已經躊躇了許久,那就是被打散的瓜爾特人的力量。一旦瓜爾特人團結在一起,加上他的引導和指揮,為了帝國的穩定,無論官方還是商會總會,都必須照顧他這個瓜爾特人中的“領導者”。

    只有這樣,他才能夠繼續壯大自己的實力。

    第二個原因其實也是延續了第一個原因,海德勒需要人幫他,不是商業上的幫助,而是為他做一些不能見光的事情。

    在資本家的圈子裡流傳一句話,“當你善良了,就要面對數不清的惡魔”,這句話看上去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其他核心所說的就是資本家的態度和被剝削者之間的態度。曾經的水泥大亨朵凡爾克對工人們就很好,除了給予他們比其他行業工人更高的工資之外,還給了一些福利待遇,並且總是和工人們打成一片。

    後來朵凡爾克遭遇了來自生意上的阻擊,他的對手們結合在一起,組成了一個新的公司,與他展開了正面的殘酷的商業競爭。對方以更低廉的勞動力成本所產出價格更低的水泥撕碎了朵凡爾克的市場防線,為了自保朵凡爾克不得不降低了工人們的待遇和福利,以面對惡意的價格竟價所帶來的陣痛。

    就在雙方都損失慘重,準備就此罷手的時候,朵凡爾克手下的工人們罷工了。

    理由很簡單,他們要求恢復到以前的高工資和高福利,拒絶為殘酷的商業競爭買單。只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市場佔有率一度超過百分之六十五的朵凡爾克水泥公司因為勞務問題停產,市場被侵吞,曾經的水泥大王宣佈破產。巨大的市場和遺留下來的資產立刻被資本市場上的鱷魚吞入腹中,曾經無限風光的朵凡爾克先生在帝國大廈頂樓一躍而下,為自己璀璨的人生留下了一灘漆黑的血跡。

    這不是朵凡爾克一個人需要面對的問題,幾乎是所有資本家都需要面對的問題。工人在工人工會的支持和操縱下,已經擁有了和資本家對立並且抗爭的資本。一旦工人工會認為某個資本家傷害了工人會員的利益,就會發起遊行罷工這樣的抵抗行動,如果情況進一步惡化,他們還會採取禁止工人工會成員在其公司工廠裡工作,讓一個企業一瞬間陷入到無人可用的狀態中。

    那麼工人工會是不是就真的已經能夠和資本家站在同一個水平上對話了呢?

    其實也不是,因為資本家有錢,有人。

    錢不用說,這裡的人,就是指那些不太能見得光的力量,可以說是幫派份子,也可以說是社會上缺少工作的閒散流浪人員。他們會通過武力的威脅和脅迫,阻止罷工遊行的發生,甚至用死亡來威脅工人工會中某些負責人,讓他們不得不妥協。當然,其實最普遍的手段,還是花錢來收買。

    海德勒手裡沒有多少可以用的人,他正在被奧格丁人盯著,如果他用自己的手下去做這些事情難免會被人盯上,所以他迫切的希望有人能夠成為他手中最鋒利的刀子,為他完成這些他可以想卻不可以做的事情。

    同鄉會是一個很好的契機,他有錢,不在乎花錢,只要能夠達成他的目標,花再多的錢都無所謂。

    所以海德勒非常希望能夠儘快的和杜林見一面,支持同鄉會的發展,而且必須是儘快。

    同鄉會的成立並沒有引起什麼人的關注,就算海德勒和杜林見面了,也不會引來任何的風波。可如果同鄉會發展的不錯,引起了一些勢力的關注,那個時候他再和杜林見面,就會讓一些人開始猜測懷疑他的目的。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杜林剛剛從工捨出來,就看見了兩名穿著西裝的傢伙。

    “有人想見你,和我們走一趟。”,其中一人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短頭髮,帶著金絲邊的眼睛,考究的西裝讓他有一種成功人士的派頭。他看杜林的眼神雖然溫和露著笑意,但是隱藏在眼底的輕蔑和不屑還是被敏感的杜林發現了,他可是做過一個長達幾十年夢的傢伙,在夢境中這樣的人見過不知凡幾。

    但是杜林很明智的沒有表現出來,對方身上的衣服和配飾就已經比他所有的存款加起來都多,在這個資本為王的社會中錢才是衡量一個人成功與非,是否強大的標準。他還不具備這個標準,加上他並沒有得罪過這樣的人,所以他認為自己是安全的。但他還是叫了格拉夫一起,兩人一同坐上了去年產的新款新馬帶車頂的汽車。

    車內的空間不算小,拉上了窗簾車廂與外界就成為了兩個世界,那個看上去非常斯文的傢伙一直帶著假笑,他抿了抿嘴,“我叫拉瑪斯,這次我遵從海德勒先生的要求,接你們去見他。在見到海德勒先生之前,我需要提醒你們幾點。”,他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杜林和面露興奮的格拉夫,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說話的時候沒有得到海德勒先生的允許,不要直視他的眼睛。不要大喊大叫,不要使用粗俗的語言,說話的時候不能帶髒字和你們街頭的那些黑話。”

    “說話之前要考慮一下自己所說的話是否得體,是否能夠明確的表達你們心中的意思,儘可能咬字清楚,還有不要加上肢體語言,儘可能保持自己的體面。”

    杜林看上去和之前沒有什麼差別,但是莫名的他內心深處有一團火焰正在翻騰。他帶著同樣虛偽的笑容望著這位拉瑪斯先生,點了點頭。

    拉瑪斯很滿意的笑著,可他卻不知道,他已經得罪了杜林,他們已經結仇,而且是死仇。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在杜林耳中都是對他的羞辱,對他所擁有的一切的否定,以及對他惡意的誹謗。拉斯瑪在踐踏他的自尊,踐踏他的人格,踐踏他的尊嚴。他那種高高在上,如同望著辣雞一樣的眼神,刺痛的杜林的自尊和人格,杜林發誓,如果有機會的話,不!是一定,他一定要報復回去。

    但不是現在。

    相較於深沉的杜林心中所產生的憤怒和屈辱感,格拉夫這個傻子倒是很認真的聽著,還不斷點頭,一臉的興奮。

    格拉夫之前的案子正是由於海德勒先生的插手,才讓他沒有把牢底坐穿,他很感激這位從來沒有見過的大人物,甚至覺得這位大人物是所有瓜爾特人的守護者。否則那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怎麼會對他一個沒有見過的小人物施以援手?

    在靜默中,金馬汽車緩緩停在了特耐爾城郊區的一處莊園外,拉斯瑪先生下車之後打開了車門,讓他們下去,並且指了指大門,“會有人帶你們去見海德勒先生,我還有其他事情,告辭了。”

    兩人走了幾步之後杜林突然駐足不前,他回頭看了一眼,恰好看見拉瑪斯先生正在用一條手絹擦拭他們做過的位置,然後將那條手絹丟在了地上。

    杜林回過頭,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心頭莫名生出的憤怒和屈辱感。他不知道,這是他夢境中所經歷的一切,正在悄然的改造他的三觀和性格。

    “怎麼了?”,格拉夫用手肘搗了搗杜林,關切的說道:“你臉色不太好看,是昨天是睡的太晚了嗎?天主啊,我們馬上就要見到海德勒先生了,你得調整好自己。”

    杜林忍不住開口嘲諷道:“所以要把自己當成一隻流浪狗捲起自己的尾巴嗎?”,他這句話一說出口就知道自己不該說。

    格拉夫愣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等你見到海德勒先生的時候,你就會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有一句話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杜林只是看了一個格拉夫,沒有在反駁。他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自己的脊樑,昂首挺胸的就像是一個勝利的將軍一樣走進了莊園裡。

    望著美輪美奐的園藝,望著穿著得體的花匠們精心的修剪著綠色的枝葉,他的心卻飄到了很遠的地方。

    沒有人能夠踐踏過我的尊嚴,還能夠逼我對著他笑!

    沒有人!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7 PM

第十七章 對話

    在管家充滿了提防和告誡的眼神下,杜林面無表情的和格拉夫站在了莊園的大門外,等待了約莫有十分鐘的時間,他們才被告知可以進去。像海德勒這樣的大富豪,大資本家,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準則。這並不是一個安定安穩的社會,戰爭結束之後的動盪還在持續,政府體制的改革加劇了社會治安的下滑,所以哪怕是被大資本家召見,都有一整套流程。

    在進入大門之後,就有三名穿著西裝面色冷峻的傢伙走了上來,他們讓杜林和格拉夫舉高雙手,然後仔仔細細的把他們身上都摸了一遍。確定了杜林沒有帶武器,並且收走了格拉夫的匕首之後,才被放行。

    經過一條長廊之後上了二樓,在最東邊的房間裡,他們看見了海德勒。

    此時的海德勒看上去似乎只有五十來歲的樣子,他有一頭銀灰色的頭髮,臉上沒有什麼皺紋,圓臉,鼻子很高,嘴唇很薄。他保養的非常好,紅光滿面,可能實際年紀比杜林猜測的還要大一些。他穿著一套非常昂貴的高檔西裝,劍領使用了來自東方的絲綢面料,挺拔的同時還有微弱的反光。

    他的領口和袖口都有價格不菲的寶石飾品,就連襯衫的鈕子,都是紫寶石製成的。

    這是一個非常有錢的老頭,帝國商會總會只有三十六席議員的席位,這三十六個人統治著整個帝國所有和商業貿易有關係的一切。從路邊販賣皮鞋的小店到蒸汽機車組的運營,都因他們一言而決。有人笑說這三十六人雖然不是皇帝,但是他們行使著皇帝才能夠擁有的權力!

    海德勒也在笑,這些大人物每個人都有很多的面具,你永遠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戴了面具。他伸手邀請兩人坐下,甚至是親自起身為杜林和格拉夫倒了兩杯色澤如金子一般清澈的酒,放在了兩人的身前。杜林和格拉夫都站了起來,這是禮貌,和個人恩怨無關。只是相較於格拉夫略微彎著的腰,杜林的腰板就沒有彎過!

    “這次我讓人安排送你們過來,是有些話想要和你們聊一聊。”,他走到桌子後,抬手虛按,一同坐下來,“我是瓜爾特人,我知道外面的人是怎麼說我父親的,也知道他們中有些人是如何中傷我的。這些年這些情況已經好轉了不少,可還是有些人在重複這些過去的事情,不願意麵對新的世界,新的環境。”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抬了抬手,抿了一口,“沉浸在過去永遠都不會看見明天,我們應該向前看,去追逐太陽和光芒。”

    “瓜爾特人過的很苦,帝國一直在提防我們,還將所有瓜爾特人打散分部到帝國的各個地方。如同沙灘上散沙的我們永遠都無法團結起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瓜爾特人生活環境惡劣的原因。”

    他稍微攤了一下雙手,隨後向後靠坐在奢華厚重的椅子上,“天主讓我們生為瓜爾特人,這是我們的驕傲,我們不應該臣服於命運的捉弄,就像當年的衛國戰爭那樣。即使面對十數倍於我們的敵人,我們依舊敢拿起武器,爭取自由。我們應該重新團結起來,只有所有的瓜爾特人都團結了起來,我們才能夠找回曾經的榮光。”

    “我聽說有人建立了一個以瓜爾特人為主的同鄉會,我很驚訝,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但是你辦到了。”

    “杜林,請允許我這麼稱呼你,你覺得下一步同鄉會應該怎樣發展?”

    海德勒的錢也不是大風吹來的,好聽的話說完了肯定要考量一下這個年輕的同鄉會會長。如果他的想法能過得去,那麼海德勒就認可他這個會長,如果他只是把同鄉會當做是一個玩具,一個遊戲,那麼海德勒就會派想辦法換上自己的人。他需要的是一個順手好用的工具,而不是一個不順手的玩具。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很難在短時間裡找出思路和語言來應付海德勒,畢竟同鄉會的誕生可以說是因緣巧合之下出現的,是沒有前期計劃和預謀的。但是這難不住杜林,在夢境中他所見過的,經歷的東西,遠比海德勒要多得多。

    他沉默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非常陳懇的說道:“尊敬的海德勒先生,非常感謝您能夠關注同鄉會這樣一個才剛剛草創的組織,我深表感謝的同時,也感懷榮幸。”

    “對於同鄉會,我最初的想法很簡單,我希望所有的瓜爾特人能夠站起來,對抗不公的命運和待遇。一根手指,很容易就會折斷……”,杜林伸出右手食指,按在桌子上壓了壓,“但是當手指們團結在一起的時候,就會成為一個拳頭,拳頭只能夠讓敵人受傷。”

    海德拉很欣賞杜林的這個比喻,手指與拳頭,就像鬆散的瓜爾特人和團結起來的瓜爾特人,而這也正是他需要的。他欣慰的點了點頭,伸手一邀,請杜林繼續說下去。

    杜林收回了拳頭,繼續說道:“我在車站做工,想必您也已經知道了。在這不長的一段時間裡,我加入了工人工會。工人工會給了我一種難以想像的力量,正是因為工人們團結在了一起,所以他們才擁有……”,杜林一愣,歉意的笑了一下,“很抱歉,我忘記了……”

    “不,接著說。”,海德勒也是資本家,當著資本家的面說要挑戰資本家的權威,確實有些稍微的過火。

    杜林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正是因為工人們團結在了一起,所以他們才擁有挑戰資本家的能力,不再受到資本家殘酷的剝削。而我們,瓜爾特人其實也是一樣的。當我們分散開的時候,奧格丁人和帝國根本不需要考慮到我們的權益,因為我們只是散沙。只有我們緊密的團結在一起,讓他們見識到了我們的力量,回憶起在瓜爾特王國衛國戰爭中遭遇的失利,他們才會正視我們,才會給予我們應得的尊重。”

    “人們都喜歡說體面這個詞,體面永遠都不是別人給您的,也不是一出生就擁有的,所有的體面和敬畏以及榮耀,都是靠自己爭取來的。”,杜林說到這裡的時候,海德勒眼睛都睜大了一圈,他非常的有體驗和感悟,他所經歷的一切不恰恰說明杜林所說的都是正確的嗎?如果沒有幾起幾落,他又如何能夠成為人們口中的傳奇,贏得奧格丁人的尊敬和敵意?

    “我們要做的第一步,是真正的像一個家庭那樣,所有的會員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我們要照顧好所有人,為他們爭取他們應得的利益和權力。”

    “第二步,我們要在社會上發出自己的聲音,讓所有的奧格丁人,讓所有其他種族的人,讓這個帝國都知道,我們不是沉默的受害者,我們也有喊出自己聲音的一天。”

    “第三部,要擴大影響,同鄉會不應該屈居於特耐爾這樣一座城市,同鄉會應該遍佈全國,甚至是整個世界!所有瓜爾特人都是我們的兄弟姐妹,都應該受到我們的照顧,享受到福利,以及待遇。”

    “至於剩下的……”,杜林尷尬的笑了笑,“我暫時還沒有考慮那麼遠。”

    海德勒一抬手,“不,你說的已經非常好了!”,他忍不住站了起來,在桌子後來回走了幾步,“你說的非常好,比我想像的要好。但是你考慮過一個問題沒有,在瓜爾特人崛起的過程中,遇到了無法踰越的阻攔怎麼辦?來自民間的,來自官方的!”

    “只要我們還有攀登的慾望和勇氣,我們就能征服所有的山峰!”,杜林用力揮舞了一下拳頭,“過去不的難關?”

    “那就敲碎他!”

    一場對話讓海德勒確定了這個叫做杜林的同鄉會會長,以及他的同鄉會是值得投資的。這些投資對他來說不過是一筆小錢,但是卻能夠獲得讓人震驚的回報。而且通過這樣一場對話,海德勒也確定了杜林是一個有野心,同時具有智慧的人,這是一件好事。擁有野心的人才擁有不斷向前的慾望,成為他最得力的工具。

    至於如何約束杜林和同鄉會,海德勒也有了一個成熟的想法。

    兩個窮小子建立的同鄉會最缺的是什麼?

    是錢!

    海德勒會投資一筆錢用於同鄉會的發展和壯大,隨著同鄉會的壯大,也會越來越缺錢。只要他們無法自給自足,那麼他們就要一直受到海德勒的箝制,為他所用。否則他不需要做什麼,只要停掉資金上的支持,已經壯大的同鄉會就會造反,他們會為他將杜林踢出去。

    所以海德勒並不擔心同鄉會壯大之後,會成為自己的麻煩。恰恰相反的是,他只會嫌棄同鄉會發展到太慢,需要更久的時間才能夠幫助到他。

    有了這麼一場對話,雙方之間就有了合作的契機。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8 PM

第十八章 局勢

    從海德勒的莊園離開時,杜林的口袋裏裝著三百塊的現金,還有七百塊將在未來兩個月分三次給他。

    當然,這一切都會有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這三百塊杜林拿走之後,能夠看見同鄉會的高速發展,比如說擁有一定數量的同鄉會會員,並且能夠擰成一個拳頭,團結在一起。只要做到了這一點,杜林就可以拿到第一期分批的兩百塊錢,用於同鄉會的發展。

    在這個談判的過程中,杜林主動的提出了要給同鄉會做賬的事情,每一筆錢什麼時候用掉的,用在什麼地方,是否起到了做預算時候所希望的效果,以及深化的一些問題,都會記錄成冊。海德勒幾乎沒有考慮就同意了下來,海德勒很清楚,杜林作為同鄉會的發起者,無論他現在怎麼努力,都不可能獲得比杜林更大的權威。

    所以與其派人去和杜林爭會長這個位置,不如用金錢來俘虜同鄉會,漸漸的把杜林變成傀儡,成為自己手中的刀子。正是因為他明白金錢和資本的力量,所以在杜林主動說出要建立賬本的時候,他表示了贊同。

    可是他並不知道,杜林創立同鄉會的最初目的,只是想要為自己的貿易公司招人,他才不想成為什麼幫派組織的頭目呢!

    不過不管如何,有了這三百塊錢的意外之財,讓杜林的計劃可以更加快速的實施,不需要繼續籌集資金了。

    他一開始就打算借用自己成立的貿易企業名頭從國內外的酒廠購買一批低度酒,這些低度酒將作為蒸餾提純的掩護,同時杜林也不會放棄低度酒的利潤,哪怕並不高。

    格拉夫已經聯絡了幾名供貨商,杜林還打算等一等湊到最少一百塊再去和他們談,沒想到海德勒的出現彌補了時間上的不足,徹底的解決了杜林啟動資金的問題。

    中午,杜林就讓格拉夫約見了一名來自自由聯邦的商人,他們所產出的月亮低度杏仁酒價格在整個低度酒的市場中算中下等,但是度數卻有八度,非常適合用來提純。

    自由聯邦在耀星帝國的東南方向,是一個由二十二個行省組成的國家。在這個國家中已經採取了共和制,整個國家一共經由五十位聯邦上議院的議員和五名上議院議長來管理。每四年一屆,最多可以連任兩屆,但是如果在換屆選舉時期國際形勢緊張,已經確定會爆發戰爭。

    或是換屆選舉恰好正處於戰爭狀態中,那麼就算議員和議長已經連任了兩屆,也可以經過下議院提起《非常狀態特殊連任投選法案》來決定每一位上議院議員和議長能否進行第三次連任。如果有超過半數的上議院議員或是有三名議長確定繼續連任,那麼下議院就會組建一個“特別權力監察部”來監察在第三次連任中,因為權力過大可能出現的貪污腐敗、濫用職權等職務犯罪現象。

    自由聯邦是一個有別於正處於變革時期耀星帝國的國家,在剛剛結束的戰爭中,耀星帝國獲得了慘勝,但是自由聯邦卻獲得了大勝。

    這麼說可能會讓很多人都覺得莫名其妙,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為什麼怎麼可能都是勝利者?其實這個問題並不複雜,對於耀星帝國來說帝國方面固守了領土,沒有讓侵略者霸戰他們的土地,奴役他們的人民,那麼他們就取的了衛國戰爭的勝利。但是對於自由聯邦方面來說呢,雖然他們沒有獲得土地和廉價的勞動力,但是在經濟上他們取的了空前的突破,特別是關稅方面以及到現在為止耀星帝國都沒有公開的戰爭諒解備忘錄中記錄的一些東西。

    正是因為這樣一場戰爭的慘勝,讓整個帝國從上到下都開始反思,明明曾經是格外強大的帝國,為什麼現在會淪落到被一個連皇帝,連教皇都沒有的聯邦來欺負。在眾多紛擾和不見煙火的政治鬥爭中,所有的聲音逐漸的統一起來。

    那就是帝國皇帝陛下在戰爭中的指手畫腳,階級鬥爭氾濫成災,嚴重的破壞了原本大好的局面。戰後很快就出現了一種論調,帝制體系已經跟不上時代的進步,只有君主立憲制才能拯救已經處在懸崖邊上的耀星帝國。

    已經失去了帝制庇佑的貴族階級,一心想要成為國家領導階級的新的變革者,希望通過資本干涉政治的大資本家,充滿了理想和憤怒企圖改變世界的反叛者……。

    一群群旗幟鮮明的角色在耀星帝國最高最閃耀的舞台上,上演著一幕幕令人震驚的政治大戲。

    在這樣的情況下,社會問題自然會被大佬們丟到一邊。

    失去了部分關稅權力的帝國在自由聯邦的資本家眼裡已經成為了一塊巨大的肥肉,各種各樣的東西通過邊境源源不斷的湧入帝國內部,在免關稅甚至是有退稅和補貼的情況下,耀星帝國的輕工業和手工業面臨巨大的衝擊,已經成為聯邦商人的樂園。

    而杜林這次要見的,就是來自聯邦的一名酒商。

    “您看上去非常的年輕,很冒昧的問一句,您成年了嗎?”,四十來歲一頭金髮還有褐色絡腮鬍子的代理商眼子都差點瞪出來,杜林看上去真的不大,太年輕了。他並不介意和什麼人種,什麼年紀的人做生意,但是他還是被嚇到了。

    杜林聳了聳肩膀,隨手為自己點了一個煙,這樣會讓他看上去稍微成熟一點,但也有可能起到反作用。他熟練的彈了彈煙灰,隨口說道:“我已經十七了,理查德先生。”

    理查德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帶著一絲絲感懷的說道:“我十七歲的時候還在一座工廠為老闆幹活,而你,十七歲就已經有了自己的貿易公司……”,他要搖著頭笑著,“好了,說說正事吧。我聽說你想要從我這裡進一批低度酒用於販賣,是嗎?”

    不等杜林回答,他就繼續說道:“月亮牌的果酒具有與市場上常見的低度酒完全不一樣的特色,我們的酒帶著一點杏仁微微的苦味,不像那些如同果汁一樣的酒,甜的膩人。即使是一個人一口氣喝下三五瓶,也不會因為太甜而破壞了味覺。和很多合作夥伴最初接觸的時候,我都會告訴他們,喝果酒只能喝兩三瓶,但是喝我們的月亮牌杏仁酒,可以喝五六瓶。”

    “更重要的是我們的價格定位非常準確,從一開始就看中了中端市場,所以人人都能消費得起,也能夠讓你們擁有足夠的利潤空間。”

    杜林點了點頭,這些東西他都已經知道了,他關心的還是價格,“能夠說說具體的價格嗎?理查德先生,我們的目標並非只是一個特耐爾城,而是整個行省,甚至是整個帝國。一旦我們確認你以及月亮貿易公司的產品能夠如你所說的那麼好,我們合作的前景將會無限大!”

    理查德考慮了一會,給出了一個八十五分一瓶的價格。這個價格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站在了低度酒水價格市場的中間。再往下還有五十五分和六十分一瓶的酒,往上也有一塊多的低度酒,八十五分這個價格的確很準確,可是並不是杜林可以接受的價格。

    無論是單純的將這個品牌的酒水拿出去銷售,還是用這種低度酒作為提純的材料,價格顯然都太高了也太尷尬。如果想要保證利益,單純出售的話就要一塊錢一瓶才能夠保證自己的利潤。等酒吧將這些酒擺放在櫃檯上的時候,最少也要保證一瓶酒有三十分的利潤才能夠銷售。

    等到了客人們的杯子裡,一杯的價格差不多就要在三十分的樣子。

    一個中等檔次的價格定位其實換來的只有一個很尷尬的局面,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到現在為止,月亮牌在帝國內沒有打開銷路的原因。如果選擇差一點的酒,可以喝兩杯了,對於酒鬼們來說並不在意酒的品質如何,他們只在意如何用最少的錢,買最多的酒。而對於那些原本就是中產階級的客人呢?他們情願加個十分二十分,也要喝更上檔次一點的酒。

    喝得起三十分一杯的酒,並不在乎買單的時候再多掏十分出來,他們要的是面子。

    不上不下的價格讓月亮牌成為了酒吧中的冷門,銷量難以提升。

    提純的話,就更加的不划算了。八十五分的月亮牌杏仁酒需要三瓶才能夠提純出一瓶高度酒,也就是差不多兩塊五的成本價。加上兌入的果汁、人工的費用、各種損耗費和少部分因為運輸酒瓶破損不得不承擔的額外費用,成本將高達五、六塊的樣子。出售給酒吧,利潤只有四塊多,其中有一塊多是格拉夫,杜林只能夠得到兩塊多!

    頂著犯法坐牢的風險去做只有百分之四十多利潤的生意,瘋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29 PM

第十九章 下套

    “價格太高了!”,杜林一句話就讓理查德先生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在他駐守特耐爾城代理月亮牌酒水的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還是第一次聽人說他賣的東西價格太高了!要知道那些酒吧聽說一瓶高品質的杏仁酒只要八十五分的時,就已經決定了購買的意向,從來都沒有人說他賣的東西貴!

    望著年輕到可怕的杜林,理查德心裡在考慮,這個年輕的孩子,是不是真的要做生意,還是閒著沒事來找自己戲耍。就在他準備結束掉這次不是很愉快的洽談時候,杜林的一句話,讓他已經離開椅子的屁股,又落了回去。

    杜林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很認真的對他說,“半年,一萬瓶!”

    每個成功的商人都能在最短的時間裡,通過心算的方式來估算自己能夠有多少收入,有多少毛利潤。一萬瓶就是八千五百塊錢,其中差不多有百分之三十多的利潤,這一筆買賣少說自己能落入口袋兩千五百塊!

    兩千五百塊多不多?

    可以說多,也可以說不多。

    對於大資本家來說兩千五百塊不過是一輛豪車的價錢,不過是他們包養情人一年所需要花費的金錢,無非是他們一場牌局豪賭之後給跟班清台的籌碼。

    兩千五百塊對於這些大資本家來說,不能算是什麼錢。

    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這是一筆需要二十年不吃不喝不穿不用,才能夠存下來的錢。但是可能當他們存到兩千五百塊的時候,兩千五百塊已經不是以前的兩千五百塊了。

    對於理查德,兩千五百塊就是一筆生意,能讓他舒服一段時間的生意!

    而且他相信,如果能夠維持住這筆買賣,這將會成為他人生中最成功的一筆買賣!

    剛才的杜林已經給他畫了一張大餅,特耐爾城如果能夠維持住這樣的規模,整個耀星帝國,能有多大的規模?

    不敢想!

    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詢問杜林什麼時候需要這一萬瓶月亮牌的杏仁酒,並且打算稍微讓一步價格的時候,杜林卻如同他之前那樣,搶先一步說了起來,“我必須實話實說,這是作為商人誠信的根本。在和你約談之前,我還約了另外四位酒水供應商。有來自國外的,也有國內的,在他們的報價中,你和你的月亮牌並不佔據任何的優勢。”

    理查德不動聲色的笑了笑,心裡卻敲起了鼓。這筆買賣對他來說很重要,月亮牌莫名其妙的在耀星帝國內無法拓展市場已經讓自由聯邦的大boss大動肝火,如果能夠做成這筆買賣他除了獲得的利潤會落入口袋之外,也有可能會以更低的價格拿到商品。同時,他鋪開的渠道如果能夠併入公司,他也會從一個代理商搖身一變,變成公司的管理階層。

    他的杏仁酒嚴格來說成本在六十分左右,加上自由聯邦的商業部和各大商會私底下的動作,他們打算把耀星帝國變成自由聯邦商品的傾銷地,用更加物美價廉的商品沖毀耀星帝國的輕工業和手工業,造成耀星帝國的經濟體系崩潰。所以就算以六十分的成本價賣給這個叫做杜林的年輕人,理查德一樣能夠賺錢。

    因為自由聯邦有補貼,賣的越多,補貼越多。

    一方面是個人的收益,一方面還涉及到了未來的遠景,考慮並沒有持續多久,理查德的心理價位就出來了,六十五分。他相信在同等品質的前提下,不可能有人會比他的價格更低。

    當然,心理價位是心理價位,如果能夠爭取到更高的價格那更好,所以他微笑著問道:“不知道別人給你開了多少的價格,讓你會覺得我的東西用‘貴’這個詞才能形容?”

    杜林攤開雙手露出一個稍顯遺憾的表情,就像是他已經決定放棄了雙方可能會有的貿易那樣吐了一口濁氣,“有四十分和五十分的,最高不超過六十二分。”

    聽到這個價格的理查德就感覺到一陣陣蛋疼,他苦笑了起來,“如果我把價格放在了這個檔次,我一點錢也賺不到了。而且杜林先生你應該明白,在品質上月亮牌杏仁酒絶對要超過你所接觸的那些商人們提供的酒水。”

    “但是先生,人們通過舌頭和嘴巴恐怕區分不出高一度或是低一度有什麼區別。當然就像你所說的那樣,品質確實很重要,但是受眾的群體更重要。女孩們不喜歡喝略微帶著一絲絲苦味的酒,只有成年的男性們才喜歡。我們不可能放棄女孩與年輕人這樣龐大的市場,選擇一款價格更高手中更小的產品!”

    杜林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伸出手,“儘管我非常的希望可以和你合作,經銷這種品質更好的酒水,但是你知道的,無論是價格還是受眾,哪怕任何一點能夠達到我的要求我都可以做主與你簽訂協議。可你瞧,我們還存在很大的分歧,耽誤了你的時間,非常的抱歉。”

    理查德不太情願的站了起來,伸出手和杜林握了握,他很想說我可以降價,可他知道現在不是說這個事情的最好時候。剛喊出一個被人認為太高的價格,跟著就主動降價,會給人一種自己是騙子的錯覺。語氣現在就說出來,不如等一等,等過個兩三天再聯繫杜林,反而顯得更有誠意。

    目送杜林離開之後,理查德一邊安排人調查杜林的公司和他的支付能力,一邊開始準備從自由聯邦內調集商品。這裡的倉庫中只有兩千多瓶,還是去年和他一起來的,到現在都沒有賣完!

    離理查德稍微遠了一點之後,格拉夫摸了摸腦勺,一臉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

    “想問什麼?”

    格拉夫頓時笑了出來,“真的要買一萬瓶嗎?我們沒有那麼多錢,而且海德勒先生說後面的錢也是分批給,恐怕來不及。”

    杜林從煙盒裡掏出了一根完整的捲煙,十二分一盒的雄獅牌香煙,取了一根叼在嘴上,輕吐一口,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明媚的陽光,“有時候買東西不一定要付錢,甚至他們還要給我們錢!”

    格拉夫一臉懵逼,買東西不僅不要付錢還能賺錢?這是什麼門路?心頭莫名的泛起了一絲涼意,望著杜林的眼神也發生了細微的變化。

    杜林知道和格拉夫這種腦子裡都是肌肉的人講不通,也久沒有繼續說下去。接下來他們又去見了四名供應商。其中的過程都和與理查德約談的過程沒有太大的差別,總之一句話,就算有人開出五十分一瓶的價格,杜林還是皺褶眉頭說太貴。或許是經過和理查德的約談讓他逐漸找到了一點感覺,所以他把一萬瓶這個數量,提高到了五萬瓶一年!

    如果說一萬瓶還能夠讓理查德保持一點體面,讓自己看上去像是一個成功的商人。那麼五萬瓶就讓另外四個供貨商成了搖著尾巴在身邊轉來轉去的狗,這絶對是一單生意能頂一年的買賣,就算打破頭都要搶下來。

    杜林馬不停蹄的給這些供貨商畫下了大餅,晚上還沒有的來及回家,在路邊一個小餐廳裡和格拉夫正在吃著玉米濃湯和烤肉的時候,理查德突然出現了。

    這不能怪他,他安排了手下一邊調查杜林的公司,一邊跟著他看他是不是約談了其他的供應商。當他的手下告訴他,不小心意外的偷聽到杜林和別人開口就是五萬瓶一年的供應要求時,理查德真的坐不住了。他不知道什麼叫做遲則生變,但是生意人的本能告訴他,如果他不去主動爭取,或許這條大魚就會從自己的手邊溜走。

    雖然有些詫異杜林會在一家普通的小餐館內吃完飯,理查德卻也沒有多想。現在耀星帝國內的局勢還非常混亂,特耐爾又是一個邊陲的小城市,少數幾家豪華的餐廳不是想進去就能夠進去的,只對當地的名流開放。所以理查德很快就腦補了一下,為杜林這有些不太對勁的行為給自己找了一個合理的藉口。

    他裝作是巧遇,臉上的驚訝假到連格拉夫都有些嘀嘀咕咕,“真巧,我可以做坐下嗎?”

    杜林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格拉夫偏了偏頭,格拉夫翻著白眼端著餐盤走到了旁邊的桌子上坐下。

    理查德隨便叫了一點吃的東西,迫不及待的說道:“你走後我考慮了很久,我覺得我們之間為什麼不嘗試著建立起穩固的合作關係呢?瞧,你需要的東西我都有,而且價格方面也絶對能夠讓你滿意,這就具備了合作的基礎,你說呢?”

    杜林放下勺子,拿著微微洗的有些起毛的餐巾擦了一下嘴,“理查德先生,這麼說吧,你開的價格我無法接受……”

    理查德急切的不太禮貌的打斷了杜林的話,“不不,聽我說,命運讓我們相遇,我們應該成為朋友。價格?那不是問題,六十分一瓶怎麼樣?”

    如果到了這個時候杜林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他真的太傻了。

    他笑眯眯的望著有些緊張的理查德,笑了兩聲。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30 PM

第二十章 騷操作

    杜林將身前的餐盤推開,向後坐了坐,他雙手抱懷望著理查德,“理查德先生,我不知道你從那裡得知我與其他供貨商之間的價格,無論是他們告訴你的,還是你不小心聽見的,這些都沒有關係。但是你肯定少聽了一些內容,或是別人少告訴你一些事情。”

    一年五萬瓶的大訂單就在眼前,別說杜林諷刺他幾句,就算打他一巴掌他都能笑出來。

    賣一件商品賺一萬塊和賣五萬件商品賺五千塊,單純從獲利上來看似乎前者的收益更大,但是只要是聰明的商人,都會選擇後者。

    在大資本家中流傳著一句生意經:“不入流的商人賣商品,低等的商人賣品牌,高等的商人賣市場”。這句話其實很好理解,對於小商人小販們來說,他們追求的永遠都是單個商品的回報率,只要有錢賺就行。而稍微高級一點的商人做的是品牌,是品牌的價值。單件商品就算利潤空間再大,都大不過一個成功的品牌能夠帶來的利潤。

    就說月亮牌杏仁酒吧,廠家的利潤大概在三十分左右,賣出去一億瓶,也就三千萬的樣子。但是月亮牌這個品牌呢?只要做得好,光是品牌的價值,就超過五千萬!而且這個品牌的價值會隨著不斷提高的產量和更加完善的銷售渠道,不斷的增高,品牌價值永遠超過商品本身的價值無數倍!

    最高級的商人,做的是市場。市場和商品已經可以說是完全的兩個層面的東西,低級的商人們還在玩弄利潤和品牌的把戲時,高級的商人們已經開始用市場佔有率作為標準來經營了。對於他們來說,百分之一的市場占率有,就意味著幾百萬,幾千萬甚至更多的收入。

    理查德聽過這句話,也仔細的思考過,當他知道杜林的需求從一萬瓶到五萬瓶的時候,他就知道改變自己人生的機會來了。五萬瓶多不多?在整個世界來說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點點,但是對於特耐爾的酒水市場來說,可能佔據了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一旦這五萬瓶能夠鋪開,就意味著月亮牌杏仁酒的市場佔有率得到了暴增!

    市場佔有率提高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一種商品,一個品牌,一個企業對市場的絶對控制權!無論以後月亮牌推出怎樣的新品種酒水,都可以迅速的通過市場佔有率轉化為消費力,就算他們賣的是狗屎,也會在佔有率衰減的過程中,瘋狂的撈一筆!

    這已經不再是單單五萬瓶酒水的生意了,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希望,一個未來!

    面對杜林的嘲諷,理查德臉上的笑容連變都沒有變過,或許有,但那笑容只會變得更加的謙遜。

    他低著頭,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小鐵盒,裡面裝著的是九十八分一盒的捲煙,在特耐爾城中可以購買到的捲煙裡,算是最好的一種。他雙手將捲煙遞了過去,杜林接過之後學著克斯瑪先生的樣子,在鼻子下聞了聞,才叼在了嘴裡。理查德立刻拿出自己定做的打火機,打著,湊了上去。

    吸了兩口吐出一股煙霧,杜林似笑非笑的說道:“我已經和其中兩家簽訂了一個意向書,他們給我的價格更加的優惠,而且還承諾願意為我所需要的酒定製外形和標籤。實話實說,理查德先生,我認為這樣的價格是你無法承受的,而且就算你能夠開出同樣的代價,我也很難繼續與你達成交易。”

    理查德認真的思考著,盤算著。其實玻璃這種東西並不昂貴,相反還非常的便宜。在一百多年前,玻璃可以說是僅次於寶石的奢侈品,被極少數人商人掌握著。但是當世界大戰開始之後,當一枚燃燒彈落在了海灘上,燒出了一層晶體之後,玻璃這個東西經過一百多年發展和演變,已經低廉到可以忽略不計的程度。

    標籤這個東西也不貴,一分錢能夠印五張,算上排版和刻板的費用,每瓶酒定製酒瓶和標籤成本最多上浮一分錢。

    他帶著遲疑和斟酌在差不多半分鐘後開口了,有些小心的問道:“是因為違約金嗎?”

    杜林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一共有兩份意向書,一份是七百星元,一份是一千星元,正是因為有這些協議的存在,所以我無法繼續與你合作。畢竟這些違約金不是一筆小數目,你說呢?”

    一時間杜林的話讓理查德陷入了困擾中。

    他明白,如果簽訂了意向書並且協議了違約金之後如果杜林毀約,他就一下子損失了一千七百塊。但是面對著一個巨大的市場份額放在眼前卻下不去口,又讓他心癢的就像是貓撓似的。他考慮過杜林拿到這批酒是不是能夠賣得出去,但很快這個想法他就拋之腦後了。

    就算他買去藏起來,不用於出售,對於理查德來說無非就是一筆盈利不多的生意。但是如果他賣出去了呢?

    那就是一筆大買賣,一筆可以長久並且越來越大的買賣!

    橫豎都不會虧本,為什麼不賭一把?

    想到自己在這個該死的鄉下城市守了一年多連運費和平日的開銷都保不住,想到前進一步就是一個巨大的市場和盈利時,商人的天性終於爆發了。

    商人做生意其實和賭博差不多,看好一個生意,然後投資,經營,最後成不成除了中間可以受到人為控制的努力之外,最關鍵的還是初期選擇投資方向時的眼光。

    他此時已經做了決定,咬了咬牙,垂在桌子下的手隱蔽的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疼的他都快要哭出來,他才深吸一口氣,真摯的說道:“我們是朋友,杜林先生。天主讓我們互相認識並且成為朋友,不是沒有道理的。我們應該互相幫助,不是嗎?我想好了,違約金我來給,杏仁酒,月亮牌的,五十八分!”

    他喘著粗氣望著杜林,這次真的下了狠手。一瓶杏仁酒自由聯邦的酒業工會和國家商業部會補貼他兩分錢,成本是四十五分,運輸費用大約要佔據三分錢的樣子,也就是說賣給杜林一瓶酒,他只能夠賺到是十二分。這其中他還需要承擔在運輸過程中的損耗,以及倉庫和人工的費用。

    一瓶酒的純利潤大概在九分錢多一點的樣子!

    五萬瓶的利潤也只有五千塊,他卻要為此一口氣付出一千七百塊的違約金,說起來真有一點心疼。但是他很快又想到,只要月亮牌杏仁酒的銷量打開,接下來就是源源不斷的錢,更多的錢。而且渠道不需要他去做,杜林手裡攥著五萬瓶酒他一定會比自己更著急鋪開渠道,等於為自己賺了一大筆。

    將來如果杏仁酒銷售獲得了成功,他甚至可以直接越過杜林,和終端銷售商直接進行貿易。

    到了那個時候,損失的利益不僅能夠一口氣補回來,還能大賺一筆!

    為了將來的希望,現在這點付出又算什麼?

    拼了!

    有了理查德的這番話,杜林臉上終於露出了發自真心的笑容,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杜林讓人端來兩杯二十分一杯的果酒,舉起酒杯,“祝我們的事業如太陽一樣,照射著萬物!”

    理查德很快就走了,走之前他留下了一個信封,信封裡有一千七百塊。望著這位好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杜林聳了聳肩膀,將信封收到了懷中。

    格拉夫早就目瞪口呆的望著杜林,連嘴裡的濃湯順著嘴巴,順著脖子滑進領子裡都沒有察覺。

    這是怎樣的操作?

    買東西不給錢還先拿了一筆錢?

    格拉夫覺得自己以前所知道的世界,一定是一個假的世界。然而讓他更加無法冷靜的是,杜林說其他四個供貨商,一樣會給他提供一筆錢。

    這個時候格拉夫突然覺得賣酒有什麼好的,不如把這套神奇的手段玩下去,全國那麼多行省,那麼多城市,那麼多城鎮。一個個地方走下來,或許什麼都不用做,就已經身價巨億了呢?

    咦?

    億是什麼單位?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31 PM

第二十一章 買牧場

    在杜林的夢境中曾經見過一起令他到現在都感覺到驚艷的合約操作,那個傢伙最後騙了上百億跑了路,幾年後被秘密抓捕回國,接受審判。無關這個人是好是壞,他做的事情對與不對,這位經濟犯的操作手法和思路絶對是驚艷的,還有就是他的膽子,手裡一分錢沒有,全憑一張嘴和他的計劃,就能騙到上百億,簡直是人才!

    杜林只是借用了他整個計劃中的一小部分,空手套白狼的一小部分,他不打算成為一個騙子,也不打算流亡國外,所以後面的計劃就不用進行了。

    拿到了一千七百塊以及一個全新的意向書之後,第二天一早杜林很快又找了另外四家酒水供應商。這一次比上一次見面更加的可靠,畢竟協議做不了假,上面明確的表明了月亮牌駐特耐爾城代理商以及理查德的簽字和地址。只要找個人去問一問,就能知道這個意向協議是不是真的,也沒有人敢在這件事上作假。

    其中有兩家供應商不願意承擔太大的風險,主動的推出了,還剩下兩家來自國外的供應商抱著和理查德同樣的心思,要賭上一把。從他們手裡杜林拿到了新的意向書,以及另外的兩筆墊付的違約金,加上自己手裡的剛好五千塊。

    五千塊能幹什麼?

    杜林在思考接下來的工作時候,坐在一旁的格拉夫就在考慮這個問題。五千塊可以買下十多間門面,做一個一輩子混吃等死的寓公。可以一套大房子,買一輛上檔次的汽車,還剩一點錢可以做點小生意。無論是哪一種選擇,擁有了五千塊,這輩子基本上就不需要考慮會有一個壞結局。

    那可是五塊錢!

    但是很快他就緊張起來,杜林這次玩的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他心臟心跳的速度一直在飛。那可是十五萬瓶的大生意!加起來差不多有十萬塊錢!可是杜林手裡只有五千塊,這麼辦?要不要跑路?跑到什麼地方去?

    他擔心的看了一眼杜林,這麼麻煩的事情,還是讓聰明人去考慮吧。

    格拉夫的擔憂在杜林來看完全是一種毫無理由的恐懼,不錯,他的確要在一年裡買下十五萬瓶酒,也的確需要差不多九萬塊錢。但是這個酒不是一次性給他的,他的錢,也不是一次性付給對方的。簡單一點來說,作為一個大客戶,他完全有理由先期支付一筆一萬瓶總價百分之十的訂金。

    等這些酒都賣完了才結這一萬瓶酒的全部款項,然後重複之前的流程,再次付定金,拿到就提純銷售,賣完了之後結賬。在現金上他的壓力很小,三家供貨商集合在一起的三萬瓶的訂金不過兩千塊都不到,他手裡還有三千塊。真正需要他消耗時間精力和金錢的,是找一個地方能夠儲存這麼多酒的同時,還能夠進行大規模的提純。

    用一個小鐵鍋去提純已經跟不上他的速度了,那麼就必然要請鐵匠打造更加巨大的蒸餾設備,最少也要一千塊左右。還需要一個足夠隱蔽,偏僻,不容易被人發現,同時在運輸上也有一定便利程度的倉庫工廠,來完成低度酒到高度酒的變化。光是倉庫,一口氣租一年就要三五百塊錢,再加上改裝改造,恐怕到最後手裡不會留下多少錢。

    而這些,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裡杜林將所有的事情拆分開變成一件件獨立的事情,交給了格拉夫,讓他帶著同鄉會的成員一起去做。而杜林自己,則又註冊了一個公司。

    新註冊的“特耐爾皮製品(包)公司”只是預防萬一錢不夠的時候利用欺詐手段從銀行裡套一筆錢出來,也可以在需要的時候轉移財產,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會輕易的使用這個公司。

    隨著同鄉會裡的少年們不斷的出現在街上,他們換上了嶄新的衣服褲子,換上了還算不錯的皮鞋,吸引了不少同樣年輕人的好奇心。瓜爾特人的日子不好過,誰都想要穿新衣服,想填飽肚子,在這些人的宣傳下,又有一些年輕人加入了同鄉會。來自海德勒先生的兩百塊提前差不多五天的時間送來了,緩解了杜林手中資金逐漸減低的尷尬局面。

    恰好,廠房也找到了。

    特耐爾是一個邊陲城市,郊區向外就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農田,以及牧場。格拉夫找了不少地方都被杜林否決之後,他乾脆跑到了城外尋找合適的場地,還真就讓他發現了。

    一座破舊的牧場。

    因為經營不善,加上戰爭時期帝國為了壓制暴漲的食物價格,一大批食用肉牛被官方以及其低廉的價格強制性收購了。虧了本的牧場主只能夠從社會上借了一些資金,購買小牛犢飼養,希望小牛犢長大之後能夠把虧掉的錢補回來。可是經過兩年時間也沒有緩過來氣,不斷有催賬的人上門。找不到牧場主的情況下,這些債權方直接將牧場裡的牛都牽走沖抵債務。原本還有一希望能夠翻本的牧場主這下子徹底摔倒爬不起來了。

    那些窮凶極惡的債權方已經放了狠話,如果再不能夠把錢還上來,就要把他家中的女性成員賣到讓人可以花錢買樂的地方,不願意就此家破人亡的牧場主,只能夠掛牌出售自己的牧場。

    他無心打理牧場,牧場裡的雜草瘋長,很多設施和建築在缺少維修的情況下搖搖欲墜,這種殘破的景象讓有些投資慾望的人都望而卻步。

    買一個牧場還要重新建造打理,對於希望能夠在短期內就見到效益的投資者來說顯然不是最合適的投資項目,還不如直接買荒地,價格更便宜。

    這麼一拖,就拖了下來。

    直到格拉夫帶著杜林來到這裡。

    “很荒涼呢!”,望著那些有一個人的野草,杜林感嘆了一句,其實他看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非常的滿意。

    牧場邊上就是鄉村公路,雖然道路情況不見得有多好,運輸基本上是沒什麼問題。這裡還很偏僻,周圍除了少量的農田,也就是荒地,行人半天都看不見一個。加上因為疏於管理導致牧場的荒草有一人高,一般人如果不是刻意的為了什麼,絶對不會來到這個地方,並且還鑽進去。

    蒸餾的時候會有一些逸散的酒氣從蒸餾器中漏出去,濃郁的酒香如果散不掉的話,在人口密集的地方絶對會引起麻煩。他到現在連酒牌都沒有拿到,被人舉報肯定要查封。

    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那些搖搖欲墜的棚舍顯然不能用了,必須重新建造,這又是一筆額外的開支。好在海德勒先生的第二筆錢到的很及時,不然他真的要去用一些不願意用的手段,來籌集現金。

    沿著一條小道走向牧場主的家時,杜林問道:“這個傢伙欠了多少錢?他想要賣多少?”

    格拉夫一邊在前面開路,一邊說道:“聽說是兩千兩百塊,他開價三千塊。”

    杜林眉頭一擰,除去其他費用加上海德勒給的錢,差不多還有五百塊的缺口,但是真正計算起來,這就是一個一千塊的缺口了。因為他不可能把所有錢一分不留的全部給出去,肯定還要留下三五百塊作為應急資金,短時間裡想要湊齊一千塊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兩人以及兩名同鄉會的會員一起,拜訪了牧場主的家。

    開門的是一名看上去三十多歲的婦人,她有一頭金色的頭髮,非常明顯的奧格丁人的特徵。她身材不錯,長得還行,難怪那些債權方說要把她賣掉還債。這樣已經成熟的女人,特別是有一頭金髮的女人,在娛樂場所中最受歡迎。奧格丁多少都有一些民粹主義,看不起其他“失敗的人種”,所以就算是在這樣的娛樂場所和女人們負距離的接觸,也會選擇奧格丁女性。

    而其他人種呢,被奧格丁人欺負打壓或是敵視,來到了這樣的地方肯定也會選擇奧格丁女性作為自己一夜荒唐的對象。似乎騎在她們身上馳聘的時候,能夠緩解平日裡受到的委屈和憤怒。

    如果再加上她有一個女兒的話,恐怕這個價格最少都要翻數倍!

    女人有些警惕的透過門縫望著外面的訪客,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格拉夫身上,下意識的認為如果這群人是壞人,那麼格拉夫就是最壞的人。

    杜林上前一步,露出一張笑臉,“尊敬的女士中午好,我叫杜林,這次來這裡拜訪的目的,是我聽說這座牧場正在出售,是嗎?”

    女人猶豫著點了點頭,她藏在門後的肩膀動了動,隱隱可以聽見一連串的腳步聲由近而遠。

    果不其然,只有二十多秒,一個沉重的腳步緩緩靠了過來,那女士主動的讓開,露出了一個男人的腦袋。金棕色的頭髮以及鬍鬚說明了他混血的身份,奧格丁人大多數都是金髮,或是少量的亞麻色頭髮,他臉色不太好看,一臉疲憊的神情,透過門縫望瞭望門外的四人,目光最後落在了格拉夫的身上。

    “你們想買這座牧場嗎?”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32 PM

第二十二章 買地

    格拉夫有點尷尬,女人用提防的眼神看他,男人用帶著些許希望的眼神看他,問題是他並不是那個可以做主的人。於是他退了一步,凸顯出杜林的地位,才甕聲甕氣的說道:“這才是我們的老闆。”

    男人臉上明顯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但是眼神變得更加明亮了。在這個資本為王的世界裡,如果一個少年人說要買什麼貴重的東西,只有兩種可能。

    他是個騙子。

    他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

    能夠請得起格拉夫這樣體型和具有威脅外表的年輕人,恐怕不太會是騙子,而且就算是他是個騙子,這裡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引起他的興趣。就像那些之前來過的詢問價格的商人們,高昂的售價打消了他們的念頭,與其溢價購買這如同荒地一樣的牧場,還不如直接去買荒地。

    當然,荒地的價格的確更加的便宜,不過這裡有一個小小的問題,那就是時間。

    購買地皮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自從某位牧場大亨瘋狂的圈地引起了公憤之後,帝國在出售地皮這件事上變得格外的小心,同時也有很多的手續。比如說購買一塊荒地用於開發牧場,或是開發農田,首先要經過“耀星帝國土地使用辦公室”的審批,從送批到批覆,如果沒有任何問題的話大概要二十天左右的時間。

    然後還要爭取目標土地周圍農夫、牧民以及少數城市居民的投票同意,有六成通過才能夠進入下一步流程。

    買一塊荒地無論做什麼,從發起到徹底的買下來,沒有兩三個月根本就不可能。而這也是為什麼杜林明知道荒地更加便宜,還要來這裡的原因。

    他沒辦法等那麼久的時間,否則那三位供應商會瘋的,連帶的他可能也會被他們以詐騙罪起訴。

    男人表情平和了一些,放下了門內的扣鎖,打開了大門,“歡迎你們,無論最後能不能讓我們都滿意,我都歡迎你們。”

    他讓開了大門,格拉夫和兩名同鄉會的會員守在了門外,他們進去也毫無用處,反而可能會影響到杜林接下來的談判,所以格拉夫很聰明的避免了這樣的情況出現,他不進去了。

    杜林跟著男人一起進到了物資裡,女人摟著一個金棕色頭髮的女孩站在一邊,眼神帶著渴望的望著杜林。

    他們已經被逼債的逼的走投無路了。在前年春季的時候,他們從城裡一個叫做莫里斯的人手裡拿了八百塊錢,買了六十頭小牛犢子和一些必需品,沒想到八百塊只用了兩年時間,就長到了三千塊。前些時候他們將六十頭可以賣到兩千塊的牛牽走了,居然只抵了八百塊的本金,還有兩千兩百塊的利息。

    他們已經拿不出哪怕一分錢來了,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對方說如果月底不能夠把錢湊齊,他們就要對家裡的女人們動手了。

    迎來了幾波商人又送走了他們之後,家裡人都已經絶望了,男人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如果對方真的要動手,他絶對會動手的。殺死一個賺一個,然後一家人一起上路。

    就在他絶望的時候,沒想到居然碰到了新的轉機。

    “我叫胡恩。”,男人讓倒了一杯劣質的果酒給杜林,一般來說鄉下的農夫和牧民,大多數都會自己釀造一些劣質的酒水,好不好喝不重要,這是他們為數不多的消遣。

    杜林抬手抬了一下酒壺口,胡恩將酒壺放下,他雙手不安的握在一起,手指來回晃動,如同他焦躁不安的內心,“其實……我知道,這樣的價格並不能夠讓任何人滿意,但是這是我們最後可以出售的東西了。”,他抬頭的時候憔悴的眼神的確讓人有些憐憫同情,可杜林是商人,在有關於交易的時候,絶對不能為外物所動。

    他只是點了一下頭,表示自己已經理解,男人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苦笑著說:“你能出多少錢?”

    杜林卻沒有說出任何一個價格,反而問道:“能和我說說那個叫做莫里斯的傢伙嗎?”

    男人有些奇怪,但是這可能是他一家人最後的機會,無論是稻草還是什麼,他都必須抓住,“莫里斯是省(xing)雅人,在七號大街的拐角經營著一家熟食店,他有一些手下,專門‘幫助’一些急缺錢用的人。據說他是幫派成員,所以……”

    通過胡恩的說法,杜林覺得這個叫做莫里斯的傢伙並不是太心黑,八百塊用了兩年時間才變成三千塊,這麼良心的放款者真的是在“幫助”那些手頭緊的人。在杜林的夢境中,那些財務公司才是真的黑心,一百塊只需要兩年時間就能翻出幾百萬來。要說倒霉,只能說胡恩選錯了投資的方向。

    當然,這一切與他無關,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帶著果子腥味略微澀口,不是很好喝的果酒,之後慢慢的放下,“胡恩先生,我想我已經瞭解了,如果我決定購買你的農場,你確定會把錢莫里斯嗎?”,他從懷中掏出一根香煙點上,慢吞吞的說道:“我可不想被牽連上任何的麻煩。”

    胡恩用力的點著頭,“當然先生,我也想早點終結這一切,然後回到我的家鄉開始新的生活。”,胡恩的眼睛裡綻放出耀眼的光芒,他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杜林極有可能會購買他的農場,這對他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一旦擺脫了沉重的負債,手裡再有一點錢的話,他完全可以去另外一個城市做一個木匠,或是自己開墾一些荒地做農夫或是牧民。

    杜林斟酌了片刻,說道:“看在我同情你的遭遇的份上,我最多給你一千八百塊。”,這時候胡恩的臉色突然間就變了起來,他想要說什麼的時候,杜林抬手攔住了他的話,“如果購買一塊和你的牧場面積相同的荒地,最多只需要一千五百塊,而且你也應該明白,因為你疏於管理和修葺,牧場幾乎和荒地沒有太大的區別。”

    “我用多出的三百塊換兩個月的批覆時間,說起來你已經賺到了,畢竟可沒有什麼工作能讓你和你的家人在兩個月的時間裡,賺到三百塊。”

    看著杜林閉上了嘴巴沒有在說話,胡恩立刻說道:“可是我欠了莫里斯兩千兩百塊,而且我們離開這裡還需要路費,開始新生活還需要一些錢……”

    杜林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你弄錯了一件事先生,你欠莫里斯的錢是你欠他的,而不是我欠他的。我需要的只是這個農場,而不是為你們還賬並且還額外給你們一筆錢,讓你們有時間去開始什麼新生活。”,說著杜林站了起來,拍了拍褲腿,“我只是一個商人,不是慈善家。如果你願意以一千八百塊的價格出售這個牧場的話,可以到皇后大道117號找我。”

    看著杜林即將離開,胡恩的雙手緩緩的攥成了拳頭,胳膊都在顫抖。眼看杜林一隻腳已經踏出門外,他猛的站了起來,喊了一句等等。當杜林帶著疑惑回過身的時候,胡恩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的顫抖,“我想和我的妻子商量一下。”

    “沒問題,那麼我在門外等一會,你有五分鐘的時間。”

    緩緩關閉的房門最終合死了那條縫隙,胡恩的妻子和女兒從一旁的餐廳中走了過來。女人臉上帶著憂愁,其實胡恩開口挽留杜林的真正原因是杜林在這些來詢問價格的人中,出的價格已經是最高了。杜林沒有來之前,最高的價格只有一千六,很多人都出價一千二到一千四之間。

    他們就是算好了胡恩急需一筆錢來挽救他的家庭,趁火打劫想要用極低的價格買到這片足足有四百八十畝地面積的農場!

    至於賣了地之後剩下的錢怎麼辦,不在那些商人們的考慮之中。

    就像杜林說的,他們都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怎麼辦?”,妻子靠在了胡恩的懷中,摟著女兒,巨額的利息已經讓這個女人處在崩潰的邊緣。如果到了月底還湊不到足夠的錢,她就會選擇自殺來保護自己的貞潔。當然,她會帶著女兒一起離開,不會讓女兒在這個世界上繼續受苦。就連胡恩在杜林沒來之前都有了決斷。

    可希望不經意間出現,讓已經走投無路準備用生命去拼的一家人突然又有了起色,一千八百塊離兩千兩百塊只有四百塊的差距,四百塊的確很多,但未必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女兒望著一臉悲意的父母,突然開口問道:“為什麼不能賣兩次?”

    胡恩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說了一句什麼,他的妻子反應卻很迅速,立刻蹲了下來,雙手緊緊抓著女兒的肩膀問道:“你剛才說賣兩次?是不是,我沒有聽錯的話,是賣兩次?”

    女兒點著頭把這幾天學校中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在她所在的鄉下學校裡,有一個家庭條件不錯,很喜歡看漫畫的同學。這個同學經常將自己看過的漫畫以折舊的價格賣給其他同學,自己添一些又可以買一本新的漫畫。前兩天的時候,這個同學被老師叫走了,後來大家才知道,原來他說好將漫畫賣給A,回家的路上賣漫畫的錢掉了。

    蒙受損失的同學不甘心丟了錢還沒有了漫畫,悄悄又把漫畫賣給了B……。

    胡恩和他妻子對視了一眼,沉默了許久……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33 PM

第二十三章 買賣

    “談成了?”,看見杜林走出來,靠在門柱上的格拉夫立刻站直了身子,他從懷裡掏出一支菸遞給了杜林,並且打著了打火機,為他點上。

    杜林吸了一口煙搖了搖頭,吐出一口煙霧,胸有成竹的說道:“沒有,但是他們會答應的!”

    有這樣的猜測並不奇怪,通過胡恩一些簡單的描述杜林對那個叫做莫里斯的好心人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那就是一個不會放高利非要放高利貸的傢伙,或者說這個社會放高利貸的人還沒有黑到無藥可救的地步。莫里斯是幫派成員,自己還養了一些打手,這種人在幫派中就像夢境中那些被稱之為“水喉”的人。

    他們的任務就是為幫派提供足夠的資金用於發展,當然也有可能這個生意是莫里斯自己的。不過不管如何,胡恩欠下的錢他絶對不敢不還,否則之前莫里斯牽走他的牛時,他就會站出來。

    他害怕莫里斯,害怕到即使自己的利益受到了侵犯,他也不敢抗訴。這樣的人可能在巨大的壓力下會說出一些狠話,有一些決絶的想法,不過那只是他們的一廂情願,這種人如果用夢境中的說法,那就是慫。

    杜林不敢說自己是他們唯一的救星,一千八百塊的確離兩千兩百塊還有一些差距,但是這個差距能夠給他們足夠的希望。四百塊多不多?如果老老實實的賺錢,四百塊可能需要兩年時間才能夠湊出來,而且他們一家三口都需要一份還算不錯工作。但是如果不老老實實的賺錢,走點偏門,短時間裡未必湊不出來這四百塊。

    胡恩現在就面臨著這樣一個選擇,要麼把牧場賣給杜林,然後想辦法把四百塊補上,要麼就抱著這個牧場和一家人一起死光光,然後杜林會從莫里斯的手上以一個相對廉價的價格,把這個牧場再買過來。為什麼要打聽胡恩欠誰的錢?不就是為了等這一家人都死光光之後,找到牧場的新主人買下來嗎?

    而且杜林相信,哪怕他開一千六百塊的價格,莫里斯都不會拒絶,因為莫里斯是放“低利貸”的,不是什麼基金會,也不玩什麼風險規避投資。他需要的是錢,是現金,是可以立刻用於交易買賣使用的星元!

    沒有等多久房子的門從裡面打開了,胡恩一臉憔悴的走了出來,他神情複雜的望著杜林,嘆了一口氣,“你贏了先生,一千八百塊,賣給你了,我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錢?”

    杜林摘下嘴上叼著的香煙,摔在了地上,踩上一腳碾了碾,伸出手說道:“合作愉快,明天你們帶著證明到城裡來,等手續完成之後,你們就可以拿到你們的錢了。現在,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告辭!”

    杜林點了點頭,面帶笑容的離開了,三百塊的溢價換來時間上的優勢,這是相當划算的一筆買賣。至於明天胡恩一家人賣完了房子如何去湊剩下的四百塊,這就和杜林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回到城裡之後,三名供貨商就託人轉告了他,一週之後他們首批一萬瓶酒就會運輸到這裡,希望他能夠做好接貨的準備。

    第二天一大早,胡恩就帶著自己農場土地的證明找到了才醒沒多久的杜林,兩人一起去特耐爾城的“土地使用辦公室”進行土地資產的轉移登記。手續並不複雜,雙方簽訂了一個出售轉讓的合約,證轉胡恩以一千八百元的價格將他所擁有的農場一次性轉讓給杜林,並且簽字按手印。當文件一人持有一份,土地使用辦公室也歸檔一份之後,那塊地就是杜林的了。杜林當面將一千八百塊給了胡恩,還讓胡恩簽了一份收據。

    望著胡恩快速的離開了辦公大廳,杜林勾了勾手指,立刻有一個穿著襯衫背帶褲,帶著方格鴨舌帽的少年跑了過來。這少年皮膚很白,濃眉大眼的長得也還算英俊,他叫都佛,很激靈的一個小夥,也是同鄉會的成員之一。

    他低著頭,站在了杜林右側身後的位置,“會長?”

    杜林揚了揚下巴,“帶幾個人盯著他,看他到什麼地方去了。如果他去找那個叫做莫里斯的人你就回來,如果他直接去了城外,就把他抓起來,然後送到莫里斯那裡,告訴莫里斯,他身上有錢了。”

    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防止胡恩拿到錢之後跑了,他完全可以想像得到當莫里斯發現自己的兩千兩百塊不見了之後,在憤怒和絶望之下,他絶對會把這筆賬算在杜林的身上。儘管有著整齊的手續能夠證明他花了錢從胡恩的手裡買來了這個牧場,可莫里斯為了平賬並且追回損失,他肯定不介意在杜林身上敲一筆來彌補自己的損失。

    杜林不怕惹麻煩,但這不意味著他願意主動的去惹麻煩,所以還是盯著點好。

    都佛出了門吹了一聲口哨,立刻有四五名和他年紀差不多,穿戴也差不多的少年人靠了過來。路人不時對著他們投以厭惡的目光,如果不是他們口袋裏隨著走路偶爾會探出頭的匕首讓所有人都閉上了嘴巴,恐怕已經有人要訓斥他們了。這些年輕人一臉的興奮,彷彿自己正在做什麼偉大的事業。

    他們跟在胡恩的身後,一直跟著他,看著他到了第七大街,走到了轉交的熟食店裡。

    “都佛,我們的任務只是盯著他嗎?”,有一個小夥伴問道。

    都佛在同鄉會的小夥伴裡還算是比較有名氣的少年,他曾經坐過牢,少年監獄,關押了一年,理由是傷害罪。他用一把剪刀將一個企圖侵犯他妹妹的醉漢捅了三十一下,差點把那個醉漢給活活捅死。如果不是考慮到事出有因,加上海德勒先生派遣了一名律師幫助都佛,恐怕別說一年就能出來,十一年他都未必能夠出來。

    那個醉漢當時搶救回來了,但是在幾天後因為器官衰竭而死。

    所以都佛在這些小夥伴中很有聲望,大家都以他馬首是瞻。

    他此時點了點頭,“會長吩咐的,讓我盯著他,如果他來見莫里斯我們就回去,如果他直接出城就把他抓回來。”

    說話見胡恩已經從熟食店裡走了出來,前前後後只用了不到五分鐘,這速度怕是有些快。都佛立刻站直了身體,偏著頭對身邊的小夥伴們說道:“不太對勁,你們盯好他,我去看看莫里斯在不在。”,小夥伴們不知道都佛有什麼辦法能夠證明莫里斯在不在,但是他們對都佛有一種莫名的信任,立刻拍著胸口打包票,一定盯好胡恩。

    安排好之後只見都佛順著人行道走了幾步,將路邊一戶人家門口的信箱打開,隨後抽出一個信封拿在手上,朝著熟食店就跑了過去。

    跑到熟食店裡都佛看了看房間的佈置,一排出售燻肉和火腿的櫃檯後有一扇門,整個房間裡也只有這一扇門,他壓低了一些鴨舌帽,朝著裡面就走。

    這時候,有人攔住了他,“小子,不要亂闖!”

    都佛揚了揚手中的信封,“有人讓我來這裡給一位叫做莫里斯的先生送一封信。”

    攔住他的熟食店員工剛要伸手去抓,都佛向後一躲,躲開了他的手,“那可不行先生,讓我來送信的先生說,一定要交到莫里斯先生的手中,並且還會給我十分錢!”

    如果都佛只說前半句,那麼那個店員一定會說我來轉交。但是當他說出還有十分錢的報酬時,那個店員就收回了手,也讓開了路,“進門左轉最後一個房間就是,不要偷東西,不要亂跑!”

    都佛露出了一個笑容,點著頭就往裡面走,“我可不是小偷!”

    進了門之後他左右看了看,右邊是冷庫,左邊是一條大約十米左右的走廊,走廊兩邊各有一扇門,走廊的盡頭也有一扇門。他一路小跑跑到左邊最裡面,敲了敲最裡面的門,就聽見裡面傳出一聲“進來”。他推開門先探出一個腦袋,房間不大,有一個大桌子,還有一組破舊的沙發和一個茶几。

    茶几上放了不少零錢與硬幣,三個一看就不是好東西的傢伙正在數錢。在大桌子後面坐著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粉紅色襯衫的傢伙,油頭粉面的,兩隻腳翹在桌子上。

    他抬眼望瞭望都佛,挑了挑眉梢,“有什麼事?”

    都佛舉起手中的信封搖了搖,“有人讓我來這裡給一位叫做莫里斯的先生送信,莫里斯先生在嗎?”

    那油頭粉面的傢伙收回了雙腳,有些疑惑的看著都佛,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就是莫里斯,誰讓你送的?”

    都佛將信封放在了桌子上,“我不知道,先生,他說你會給我十分錢。”

    莫里斯剛要去拿信封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從桌子上隨手拿了兩個硬幣丟向都佛,都佛接住硬幣笑著說了一句“先生您真慷慨”,轉身就離開了房間。

    莫里斯有些疑惑的看著緩緩關閉的房門,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信封上。信封是反過來放著的,看不見發信人和收信人,他也沒有在意,直接拿著裁紙刀切開了信封,取出信紙看了起來。

    越看,他臉色越古怪,最後忍不住將手中的信紙死得粉碎,“混蛋,居然騙到我身上來了,去把剛才那小子抓回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33 PM

第二十四章 金錢

    “杜林!”

    “格拉夫!”

    “你們給我過來!”

    克里恩先生氣急敗壞的站在二樓的辦公室外對著剛剛回來的杜林和格拉夫咆哮了起來,他真的沒辦法忍受了。他曾經考慮過要起訴格拉夫和杜林,既然他們不願意繼續幹下去,可以,一人拿五十塊錢來就放他們離開。不過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兩個傢伙一看就是沒有錢的窮人,如果他們拿不出五十塊錢的違約金,肯定會被送進牢房中最少吃三個月的牢飯。

    克里恩先生是一個生意人,是一個資本家,他投資了特耐爾城這一段的鐵路,他既是耀星帝國鐵路工會的成員,也是這一段的股東,他的目的是賺錢,不是為了和人生氣。杜林關也就關了,萬一格拉夫懷恨在心,肯定是要惹事的。所以他決定好好的和這兩位談一談,但是他左等等不來,右等還等不來。

    他甚至捏著鼻子去了一次工舍,兩個傢伙居然連晚上都不回來了!

    而真正讓他沒辦法繼續忍下去的就是他們曠工的散漫作風,要知道無論是工廠還是這個車站,工人們在資本家的壓迫和剝削下基本上是沒有自由的。說的深一點,就是工人們的奴性被激發了,在長時間的受到針對他們的規則和制度的約束下,他們已經喪失了反抗的慾望。說的淺一點呢,就是金錢萬歲,為了微薄的薪水他們不得不低下頭,服從資本家的壓迫和剝削。

    很少有人會想要改變什麼,並且親自去做什麼,但是杜林和格拉夫做了,不僅做了,還做的那麼明目張膽。他們把這種自由散漫的東西從外面帶到了車站裡。已經有六七個工人也在沒有通知克里恩先生的情況下,曠工了。

    克里恩先生相信如果不能妥善的解決這件事,那麼這股自由散漫的風潮還會出現,甚至可能會在某個時候將所有的工人都感染。到了那個時候,他的車站基本上就完蛋了,所以現在最重要的問題不是人手不夠,而是要解決這兩個人給其他的工人看,讓他們明白如果不按照規章制度工作,唯一的下場就是捲鋪蓋滾蛋,還要賠上一筆錢。

    買下了的農場之後杜林就不著急了,他已經安排了都佛找一些會員一起去為他蓋房子。房子不需要多麼的美觀,只要能夠遮風避雨,有足夠寬闊的大門就行。他的意思是把農場裡幾個快要散架的棚舍拆了,一邊拆一邊重新按照之前的結構造,再請兩個木匠在牧場指導,絶對能夠在那些酒到來之前,將倉庫建好。

    安排好這些人的工作之後杜林就和格拉夫回到了車站,這次他們不是來工作的,而是打算執行合約上有關於違約部分的條文。簡單點來說,他們是來送錢的,然後離開。

    倒不是說杜林害怕了克里恩先生所以一定要來送錢,只是他現在做的生意並不是什麼見得光的正當買賣,將來他也必然要面對整個特耐爾城內大大小小的供貨商。與敵人戰鬥之前首先要檢查自己的鎧甲武器和盾牌是否完好,在商場上的戰鬥也有著同樣的流程。如果他的對手突然拿住他沒有履行合約,違反了合約讓克里恩先生將他起訴,除了要被罰款之外,還可能有牢獄之災。

    所以他必須把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洞眼都填上,不給將來那些對手任何的機會。

    克里恩先生站在二樓大呼小叫之後就縮回了腦袋,面對四面八方投來或是看笑話,或是擔憂的眼神,杜林心中一點波瀾也沒有。外面是一個複雜的大社會,在這車站裡,也有一個同樣複雜的小社會。有人不喜歡杜林這很正常,就像有人同樣不喜歡格拉夫那樣,沒什麼出奇的地方。

    越是封閉的環境中,人們往上爬的慾望也就越強烈。

    和格拉夫一起上了二樓,走進了克里恩先生的辦公室,克里恩先生坐在了桌子後面,雙手握拳放在桌子上。他一臉惱怒的模樣,臉紅了脖子也粗了,他壓抑著想要暴跳的怒火,低聲嘶吼道:“你們到底想……”

    話說到一半,他的腦子就僵住了,他只看見杜林徑直走到了他的桌子前,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卷花花綠綠的紙幣,點了十五張放在桌子上,然後一把推到他的面前。從那些可愛的小紙片上散發的油墨香味讓他已經認定這些應該是真錢,因為這味道他太熟悉了,每天都要接觸。

    他望了一眼杜林收回到口袋裏的那一卷錢,應該還有兩百多,三百不到的樣子。他將桌子上的摞在一起,拿了起來。每一張都仔仔細細的看著,沒錯,是真錢,帝國的十元面額的紙幣。正面帝國皇室的族徽標誌,反面是at-11清掃者戰爭機器。他的指尖從有印刷的部分划過,充分的感受到同伴雕刻帶來的特殊手感,是真貨,沒錯!

    他有些茫然的拿著錢,抬頭望著杜林,杜林隨手抽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克里恩先生,我非常感謝你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給了我一個可以休息和吃飯的地方,這對我來說改變了我的一生。一百星元是我和格拉夫的違約金,也就是說從現在這一刻開始,我們解除了勞務合約。”

    “多出來的五十元是我個人對你能夠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了我的感謝,這是我真誠的感謝,所以我希望你能夠收下。另外,我希望你可以寫一份收據並且將合約作廢。”

    這個時候克里恩先生才回過神來,他表情複雜的望著杜林,他不知道這個好運的小子從什麼地方找到了一條財路。從他出手的闊氣程度不難看出,五十元可能在他心裡已經不是一筆什麼大數目了。

    作為一個資本家,克里恩先生有著對資本主義萬分的虔誠,如果杜林是一個窮小子,他會露出自己的板牙然後前傾著身體將自己的口水唾沫噴在杜林的臉上。但杜林現在是一個有錢人,他就必須做出符合自己身份以及符合對方地位的舉動,要優雅,要高貴,不能低俗。

    他斟酌了一下,點著頭拿出一張雪白的信紙,用沾飽了墨水的筆在紙上寫下了一百元的收據,並且寫上了日期,簽上了字,還蓋上了章。之後,他轉身從身後人事檔案櫃中取出了杜林和格拉夫的合約,用一個幾乎很少能夠用到的作廢章蓋在每一頁都蓋了許多次。

    從這一刻,杜林和格拉夫,與車站再也沒有任何的關聯了。

    杜林非常欣賞克里恩先生的乾脆,他伸出手與克里恩先生握了握,“說起來我們還會打交道的,大約六天之後,會有兩千五百箱低度酒從其他地方運過來,我希望能夠在車站的倉庫裡多放兩天時間,因為我需要去聯繫車輛。”

    克里恩先生一愣,兩千五百箱的低度酒,就算是最差的也有六塊錢一箱,他倒吸一口涼氣,另外一隻手也伸了出去,兩隻手緊緊握著杜林的右手,臉上浮現出“甜美”的笑容,“沒問題,完全沒問題,客戶的要求就是我們服務的宗旨。任何貨物到站之後都有三天的等待轉運時間,超過時間限制也沒關係,一個倉庫一天的費用只有微不足道的五塊錢。”

    “另外,杜林先生可能不太瞭解,其實我的兒子,就是做運輸的!”

    資本的力量無窮無盡,卻又無聲無息。

    從杜林到杜林先生這樣巨大的跨越,只用了一百五十塊錢和兩千五百箱的貨物就做到了。金錢滲透進了社會的方方面面,最可怕的是人們甚至感覺不到金錢在無時無刻的影響自己的判斷,思維。

    “這樣就更好了,等東西運到之後我會再來一次。”,克里恩先生說到了他的兒子,杜林就想起了他介紹的那個學校,“對了,上次你說有一個學校可以教我識字?”

    “是,是有這樣的事情。”,克里恩先生立刻鬆開雙手,從抽屜中取出了一張名片,雙手遞了過去。

    杜林接過來掃了一眼,離他現在居住的地方不遠。在夢境中一直有什麼東西在說“知識改變命運”,他對此深以為然。知識是一個很可怕的東西,與金錢一樣。你沒有它的時候或許感覺不到自己和別人有什麼區別,但是當你擁有了知識之後,你就會發現,你和別人不一定是相同的。

    告別了克里恩先生之後杜林帶著格拉夫就去了那個所謂的“補習班”,不僅他要去掃盲,格拉夫也要,都佛也要,還有所有不識字的同鄉會成員都需要。

    他要做的絶對不是特耐爾這座城市的生意,也不是販賣高度酒這樣的生意,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幫助他站在世界之巔的團隊,他要做這個世界的王!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34 PM

第二十五章 出事

    安排好了掃盲班,花了一筆錢,加上有克里恩先生的關照,他的女兒非常的上心。在這個資本為王的世界裡,有錢人就應該享有人們的尊重,享有社會中的特權,畢竟錢才是人們的爸爸。

    白天杜林一直在忙著盯著鐵匠製作大型蒸餾器,購買一些必要的設備和器具,晚上就和同鄉會一起參加掃盲班。不得不說比起夢境中那個世界方形的文字,這個世界的文字真的不難學。就像是人們都會說話一樣,認識足夠多的字母,然後知道如何拼讀這些字母,基本上閲讀就不成問題了。

    剩下的就是增加閲讀量,背誦更多的詞彙,以及書寫。每個同鄉會的成員都知道這樣的機會是來之不易的,知識和金錢一樣都是昂貴的資源。像這樣的快速掃盲班,每個人都需要繳納十五塊錢的學費,這筆錢對於這些少年們來說真的是一筆天文數字,至少在加入同鄉會之前是這樣。

    口袋裏只要有一點錢,他們都會拿到家裡交給父母,改善一下生活,為弟弟妹妹添加一兩件衣服,或是給他們買點好吃的。所以對於能夠掃盲學習書寫朗讀,每個少年都非常的認真,不需要任何人叮囑,他們都如同海綿一樣瘋狂的吸收知識。

    除了格拉夫。

    “天主在上,我覺得我要瘋了!”,偷偷藏了一瓶酒進教室的格拉夫坐在了最後一排,望著黑板上彎彎扭扭的字母他覺得自己腦子都大了。他醉眼朦朧的看了一眼身邊非常認真的杜林,問道:“學了這個我能夠賺到更多的錢嗎?”

    杜林偏著頭看了他一眼,很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不能,學會讀寫並不能夠讓你賺到更多的錢!”

    格拉夫打了一個嗝,噴出了難聞發臭的酒氣,“那我學它幹什麼?”

    “至少能夠讓你活的有尊嚴,活的體面。”

    格拉夫又笑了起來,“之前我們不是說過嗎?等我們賺到錢了,就讓那些院校生來做我們的副手,然後再僱傭幾個高學歷的女秘書,不更體面嗎?”

    杜林這次點頭了,他不能叫醒一個喝醉不願意清醒的人,也不是非要去改變別人的想法。在夢境中有一句話說的非常對,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簡單點來說就是他不是一個願意被人控制的人,那麼他就不會輕易的去控制那些不願意被他控制的人,特殊情況除外。

    格拉夫不願意成為一個有文化的,最少是一個能夠流利閲讀報紙的人,那是他的事情。經過這些天和格拉夫的相處,杜林覺得自己已經把格拉夫看穿了。這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他最適合的工作就是做一個寓公,然後整天浪跡街頭,吹牛打屁喝酒。但是不得不說格拉夫幫助到了自己,特別是那四十多塊錢,以及一些其他的小事上。

    對於友情這個東西,杜林看的還是有點重的。在格拉夫沒有虧欠他之前,格拉夫就一定會是他的朋友。

    相反的是,這幾天他非常非常看好那個叫做都佛的年輕人。或許這與都佛坐過牢有關係,正是因為品嚐過無奈和苦澀之後,才能夠明白機遇的可貴。無論是做事情,還是現在坐在這裡學習閲讀,學習一些單詞,都佛都是最認真的。

    認真的人未必能夠成功,但是不認真……,他看了一眼格拉夫,那就注定失敗。

    第五天,杜林讓都佛盯著農場棚舍的建造,自己則在城裡監督不同的鐵匠打造蒸餾器不同的部件。就在這個時候,都佛突然跑過來了。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不管杜林交代都佛什麼事情,他總能夠一絲不苟的完成,絶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離開他應該做的事情。

    那麼,農場那邊肯定發生了什麼。

    他和鐵匠交代了幾句之後走出了鐵匠鋪,屋外清冷的空氣撲面而來,讓他在冷熱交替的那一瞬間有一剎那溺水窒息的感覺。他掏出了一根菸,丟給了都佛,自己也點上了一根。兩人走到馬路邊上的時候,杜林才問道:“這麼急急忙忙的,發生了什麼事情?”

    都佛吸了一口煙之後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說道:“莫里斯帶人來了,他鬧了一會,說胡恩已經將牧場抵押給他了,他還說要見你。”

    杜林的眉頭一下子就抓了起來,他最不願意看見的事情發生了。之前他還表揚過都佛,說他非常的機靈,看見胡恩去了熟食店之後還知道進去確認一下莫里斯在不在。在杜林看來胡恩既然去了,莫里斯拿不到錢的情況下就絶對不會放他離開,可問題還是出現了,但是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他閉目沉思的時候都佛主動的離開了一段距離,免得自己打擾了杜林的思考。

    大約過了有四五分鐘,杜林才狠狠的將手中燃燒到屁股頭的煙頭丟在地上,煙頭在地上彈了彈,火星四濺。

    他想明白了,一定是胡恩拿了一部分錢給莫里斯,通過這樣的方式暫時安撫住了莫里斯,然後謊稱說將牧場給莫里斯。莫里斯拿到了一定數量的錢之後再加上牧場的價值一定還有多出來的,所以他就承認了這樣的方式。解決了債務之後,胡恩早就在四天前帶著家人和一些簡陋的家當回老家了。

    真是該死!

    他狠狠的踢了一腳身邊的電燈柱,發出了一聲悶響,讓周圍的行人都望了過來。

    杜林深吸了一口氣,把都佛召了過來,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卷錢,數出了五十塊,塞進了都佛的手裡,“這樣,立刻安排人去查清楚胡恩和他妻子的老家在什麼地方,然後找到他們,把屬於我們的錢拿回來。另外,你去告訴莫里斯,晚上在金水晶酒吧碰面,我等他。”

    他向前又走了一步,和都佛幾乎貼在了一起,一隻手直接攬住了都佛的肩膀,按在了他的肩頭,“帶上武器,以防萬一!”

    都佛用力的點了點頭,轉身拔腿就跑。

    杜林一個人站在原地,心中再次升騰起一股無名之火,狠狠的又踹了幾次電燈柱。

    他是真的生氣,他覺得自己已經做的非常好了,明知道到月底之後胡恩的牧場就是莫里斯的,明知道可以用更加低廉的價格從莫里斯的手裡買過來。可他覺得還是應該給胡恩一家人一條活路,一次機會。所以他用溢價三百塊的價格買了那塊狗屎一樣的荒廢牧場。

    但是他的善心換來了什麼?

    換來了欺騙和謊言!

    那個該死的傢伙現在一定很得意吧?帶著幾百上千塊,擺脫了債務的負擔,回到老家可以過上瀟灑的日子了?

    我真蠢!

    杜林給了自己一巴掌,這件事也讓他認識到,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但凡留有了一絲絲的仁慈,都有可能被人利用!

    這時候路邊走來了一名警察,他皺著眉頭望著杜林,“小子,是你踹的燈柱?根據帝國法律,破壞公務是要受到處罰的,你知道……”

    杜林就像是在看一條齜牙咧嘴的狗一樣看著那個警察,不等他說完,一臉不耐煩的從褲子另外一個口袋裏掏出了一卷一元的紙幣,隨手點了五張丟在地上,直接轉身離去。

    那警察原本還想要教訓教訓這個不懂禮貌的年輕人,可他看了看地上的五張已經開始隨風飄起來的紙幣,立刻放棄了之前的念頭,彎下腰一張張的撿了起來,裝進口袋裏。

    他正了正自己的警帽,然後一如之前那樣一臉傲然的繼續巡視著他的地盤。

    就像是……一條圍繞著自己領地轉圈的狗!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35 PM

第二十六章 不愉快的談判

    晚上七點多,華燈初上,雖然是偏遠小城的特耐爾,也被燈光妝點,露出了與白天不同的美麗。

    昏暗的等下行人們在街道上若隱若現,別有一番趣味。

    金水晶酒吧在特耐爾城第十四號大街上,位於城市的東城區靠近北邊,算是在核心城市圈的外圍。金水晶酒吧是一家中等檔次的酒吧,請了專門的設計師和施工隊,格調還算不錯,加上這間酒吧的治安是遠近聞名的安全,著實吸引了一群中產階級在這裡消費尋歡。

    金水晶的老闆據說曾經是某個幫派的大boss,後來因為某些事情被捕入獄。服刑結束後在沒有重新回到幫派中,而是用自己的積蓄,開了一家這樣的酒吧。這個酒吧就在他以前幫派的地盤上,憑藉他昔日的人脈和地位,沒有人多少人敢在這裡主動的惹事。同時,其他幫派如果需要談判或是交易,往往也都會將金水晶作為談判交易的地點。

    逐漸的,金水晶酒吧就成為了特耐爾城內最特殊的酒吧。

    一樓都是普通的客人,二樓經常有幫派份子聚集於此,金水晶的老闆也成為了著名的中間人。

    有關於金水晶的信息,還是都佛告訴杜林的。都佛坐牢期間和不少幫派份子接觸過,他認識了不少人,不過他並沒有加入任何的幫派。一方面是幫派中的民粹氛圍更加的濃烈,奧格丁人對其他失敗人種的輕蔑和輕視更重,他們不願意讓瓜爾特人“污染”他們的幫派。另外一方面,一些對都佛發出邀請的幫派,看中的不是都佛的未來,而是希望都佛能夠成為他們手裡鋒利的刀,幫他們做些危險的事情。

    在這種情況下都佛肯定不會同意,就算將來迫不得已要走上這條路,他也希望能夠加入一個瓜爾特人的幫會,比如說同鄉會。

    在都佛的眼裡同鄉會就是幫派,只是這個幫派比其他幫派更加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爪牙。

    杜林帶著格拉夫以及都佛赴約,三個人就進入了金水晶酒吧。站在門口的人見到杜林和都佛的時候還阻擋了一下,根據帝國法律,未滿十六歲的未成年人是禁止進入酒吧的。儘管這條法律條文被酒吧的老闆們踐踏過了無數次,儘管幾乎每個酒吧裡都能看見一些未滿十六歲的小女孩在追求刺激,可有時候表面工作還是要做一做的。

    “這裡不歡迎未成人!”

    杜林沒說話,望著攔住自己的傢伙,格拉夫從後面走上來,一把手推開那個傢伙的胳膊,那人向後踉蹌了一步,一手就藏到了身後,“擋什麼?沒看見這是我們的會長嗎?”

    那準備掏東西的傢伙一愣,冷著臉將手又抽了出來,“這麼小的會長?呵呵……你們這個幫派也夠可以的!”,他抖了抖肩膀,整理了一下衣服,“進去吧,記住,別鬧事,不然誰都救不了你們。”

    杜林看了看他,那傢伙望著正前方,就像不知道杜林在看自己一樣。杜林笑著搖了搖頭收回了目光,徑直朝著酒吧裡面走去。

    酒吧的氛圍很輕鬆,藍色的燈光照亮了酒吧內的一切,又不顯得刺眼,有一種特別的情調。進門左轉就是樓梯,三人上了樓梯之後,又看見四個人站在樓梯口當著過去的路。

    其中有一人仔細的審視了一番上樓的三人,臉上多少露出了些許的笑容,“你們一定是同鄉會的吧?莫里斯已經來了,就在等你們。麻煩你們把武器之類的都交出來,這是為了保護你們彼此的安全,希望你們能夠理解。等你們離開的時候,東西會還給你們。”

    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都願意把這裡當做交易或是談判地點的原因,金水晶的boss能夠保護到雙方的安全,人們才樂意在這裡做交易和談判。

    格拉夫將自己身上攜帶的匕首交給了那個傢伙之後站到了一邊,都佛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柄只有十公分左右的刀子,也交了上去。經過一番搜身之後,三人才得以同行。雖然被人搜身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不過杜林可以理解,同時對這個金水晶的老闆也很感興趣。

    像他和莫里斯這樣在這裡談判需要繳納五十塊錢,這筆錢按照參與的勢力多少來平分,也就是說杜林需要支付二十五塊錢。這筆錢不算多,所有的幫派都能出得起,只要他能夠保證安全,二十五塊錢就二十五塊錢。

    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他們來到了第三個房間,工作人員敲了敲門之後等待了大概半分鐘,才打開門,站在了門外。

    杜林先一步跨進去,一眼就看見了都佛所描述的那個傢伙,油頭粉面的傢伙。今天的莫里斯穿著一套紫色的西裝,白色的皮鞋,好像還化妝了。他坐在沙發上將雙腿翹在茶几上,見杜林進來之後也沒有起身的慾望,就大刺刺的坐在那望著杜林。他身邊也有兩個人,身體都很強壯,裸露在袖口之外的手腕上佈滿了紋身,其中一人臉上還有一道明顯的傷疤。

    “你就是杜林?”,莫里斯嘿嘿的笑著,非常不禮貌的上下打量著杜林,一臉的不屑,“就是你說要和我談?我看不用談,你們把地讓出來,就沒有你們什麼事!”

    房間的沙發很長,像是一個橫著的c,杜林坐在了莫里斯的對面,翹起了二郎腿,雙手十指疊在一起,架在膝蓋上。他也打量著莫里斯,面對莫里斯狂妄的話他就像沒有聽見一樣。過來約莫有個十幾秒的時間,杜林才說道:“胡恩已經將他的農場賣給了我,而且也經過了帝國土地使用辦公室的登記和許可,我是合理合法擁有那塊地,所以我哪都不用去。”

    “相反的應該是莫里斯先生你,你和胡恩的債務糾紛是你們的事情,不應該牽扯到我私有財產上。對於白天發生的事情,我可以當做是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冒犯了我,我也原諒了你。我希望以後在我的牧場附近,不會再看見你和你的人。”

    莫里斯聽完之後楞了一下,緊接著笑了起來,他指著杜林扭頭問身邊的跟班,“你聽見了嗎?你聽見嗎?我的天主,一個小孩居然威脅我?哈哈哈……”,笑聲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停了下來,莫里斯收回了雙腿,一隻胳膊壓在大腿上,身體前傾,“我不管你們是不是有什麼交易在裡面,我只知道胡恩把那塊地當做當做是欠款抵給我了。你想要那個牧場?沒問題,拿一千六百塊來,錢拿來我保證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這不可能,莫里斯先生,我不可能為了一塊屬於我自己的牧場再花一次錢!”,杜林動了動屁股,“而且我已經讓人去找胡恩了,要不了多久胡恩就會回來,到時候讓你們之間的事情,你們自己當面說清楚。”

    莫里斯聳了聳肩膀,“要麼你把地給我,要麼你把錢給我,你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小鬼!”

    “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杜林問完話,莫里斯就搖起了頭。

    畢竟是一千六百塊,不是一百六十塊,更不是十六塊。這筆錢還要上交到幫派中,算作幫派的發展資金。更何況在他心裡杜林算什麼東西?根本不夠資格和他這樣有頭有臉的人物討價還價,乖乖認賬才是聰明的做法。

    說到這裡莫里斯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了杜林的身邊,掃了一眼向前走了幾步的格拉夫,嗤笑了一聲。他拍了拍杜林的肩膀,“記住,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說完一甩頭,帶著自己的手下離開了。

    杜林靠在沙發上,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燈飾,抿著嘴想了一會,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他一邊笑一邊搖頭,其實這件事可以以一種非常和平友好的方式解決掉,只要胡恩一家人被抓回來,莫里斯肯定有辦法把他們變現。更何況在胡恩的手中最起碼還有一千塊的現金,和一些其他什麼稍微值點錢的玩意。一對母女如果一同賣如某個場所裡,四百塊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

    不過很顯然,莫里斯瞧不起他,所以在杜林看來是和平友好解決問題的方法,到了莫里斯的眼裡就成為了麻煩。

    像他這樣的人,早就以勢欺人欺負慣了,杜林有沒有什麼顯赫的背景,他當然以為自己能夠隨意的拿捏!

    杜林一拍雙腿,站了起來,也朝著門外走去。

    走著瞧,莫里斯先生!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35 PM

第二十七章 合法的事情

    “梅森,你的考核通過了。”

    克斯瑪先生隨手將一份沉甸甸的檔案袋丟到了桌子上,就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當一個小狗崽子從窩裡爬出去的時候,剩下的小狗崽都不可能願意留在窩裡。他們對世界的好奇會迫使他們克服一切困難和難關,勇敢的爬出去。

    當杜林離開了家之後,第一個站出來的就是克斯瑪先生的大兒子,梅森·克斯瑪。他偷偷的背著克斯瑪先生去鎮子上投了一份“簡歷”,他想要當個警察什麼的,總之他把自己這輩子所有能夠拿出來炫耀的經歷都羅列了出來,然後花了二十分請鎮子上一位會寫字的老酒鬼為他寫在了紙上。他趁著天黑的時候,將這張紙塞進了警長家的門縫裡。

    他想要成為一個警察,最好能夠成為一個警長,畢竟對於鄉下的孩子們來說,那些能夠穿著制服帶著胸徽的警察實在是太酷了。如果自己能夠成為警察的話,肯定會有許多的女孩子忍不住愛上自己,每次想起這個梅森就會激動的睡不著覺。

    不知道是那個混蛋走露了消息,梅森覺得應該是那個一喝醉酒就忍不住把自己所有知道的都說出來的酒鬼先生說漏了嘴,總之很快他想要當警察的事情,就被整個鎮子上的人所知曉了。

    對於最後知道這件事的克斯瑪先生並沒有像杜林選擇離開家庭去外面闖蕩時候那麼的憤怒,他只是很平靜的把梅森叫到了屋外,然後很嚴肅的望著他,“梅森,我的孩子,你確定你要成為一名警察,而不是繼承我的農田嗎?”

    梅森有些畏懼,克斯瑪先生在家庭中的威信超過了天主,所以梅森很害怕,可他一想起杜林臨走前的決絶,他意識到這是自己僅存的一次機會。因為他一旦畏縮了,他將來就不會再有機會擺脫這如同桎梏的生活,最終他就會像克斯瑪先生那樣,成為一個一輩子都在鄉下種田的農夫。

    那不是他渴望的生活,他不要當農夫,他要反抗!

    所以,他用力的點著頭,“是的父親,我想要成為一名警察,一名警長,甚至有一天我會去城裡成為一個警察局的局長。我不喜歡做農夫,我討厭糞便的味道。”

    克斯瑪先生嘴角一咧,露出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笑容,他拍了拍梅森的肩膀,“我讓杜林離開,去追尋他的夢想,那麼我就同樣不能阻攔你去尋找你的方向。我同意了,不過你要弄清楚一點,如果到了需要農忙的時候,你還是需要和我們一起幹活的。”,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自己卷的煙,點上後吸了一口,“你現在可以帶著你的鋪蓋滾去警衛處了,還有,每天記得回來吃飯。”

    梅森激動的渾身都顫抖起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像過嚴肅的克斯瑪先生,不允許任何人反對的克斯瑪先生,居然會有如此開明的一天。他激動的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一邊說著謝謝,一邊雙手合十,親吻著自己的大拇指。

    克斯瑪先生笑罵了幾句,在梅森的腦袋上來了一下,“再不去收拾東西,你可能又要在這個你所不喜歡的地方,住上一晚上了。”

    “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梅森立刻衝進了狹小的閣樓裡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克斯瑪夫人有些疑惑的望著克斯瑪先生,眼睛裡的困惑讓克斯瑪先生解釋了起來。

    “你永遠都無法違背牛的意志按著它低頭喝水,哪怕把它淹死在水槽中,它不想喝,就不會喝。”

    梅森很快就收拾好了一些簡單的行禮,現在的天氣還不算冷,只需要一床輕薄的被子就可以。他拿著桌子上的檔案袋,裡面有他的警徽和一些證件,在他擁抱了克斯瑪先生和克斯瑪夫人之後,與弟弟妹妹們告別,立刻離開了這個家。

    克斯瑪先生坐回到代表了他家主身份的椅子上,翹著腿,似笑非笑。

    這蠢貨,杜林離開是去了很遠的城市,而他?依舊在鎮子上,還減輕了家庭的負擔,該幹活的時候克斯瑪先生並不介意拿著棍子去把他攆回來幹活。況且克斯瑪先生覺得,最多一個月時間,梅森就會受不了主動回來,如果沒有在鄉下當過警察的經驗,絶對會發瘋的。

    另外一邊,杜林肯定不知道他的哥哥居然已經成為了一個胸口帶著警徽的鄉下警察。如果知道的話可能他會有其他什麼的想法,但是現在就算告訴他,也來不及了。

    天亮之後的明天那些酒就會運到車站的倉庫中存放,之後的一天按照莫里斯的說法,他就會奪走屬於杜林的牧場。

    莫里斯或許不太清楚,他正在干擾一筆利潤超過十萬塊的大買賣,為了這十萬塊,如果有幾個人去見了天主,想必天主也會原諒的吧?

    杜林眼中的殺意漸漸變得濃烈起來,他不是一個喜歡用這樣的手段去解決麻煩的人。殺死一個人的確是解決麻煩的最簡單的方式,可這樣做並不會讓一個人,讓一個企業有任何的成長,反而會將來蛻變時的障礙。因為你不能總是用殺人這樣的方式解決所有的麻煩,總有些人是你不敢殺,也殺不死的存在。

    當思維陷入到“誰攔我我就幹掉誰”這樣愚蠢的迴路中無法掙脫的時候,就意味著一個人已經走到了極限。

    杜林並不希望殺人,可有些時候,總是有些人讓你不得不選擇最不喜歡的手段,去殺掉他。

    第二天天亮之後杜林就安排了都佛和幾個少年人去盯梢,他相信每個人的活動都是有規律的,也許三天的時間不算多,但是大致的規律絶對能夠摸得出來。

    “你好,羅麥斯先生,我想要諮詢一個問題……”,杜林坐在了一家律師樓的辦公室中,他面對的是特耐爾城中最好的律師之一,凱文·羅麥斯。凱文是一個非常成功的律師,有著很高的學歷以及非常豐富的訴訟經驗。只要把錢給足了,他可以做到最好,哪怕違背了良知和道德也在所不惜。

    前一段時間特耐爾城公立中學中爆出了一起醜聞,一名數學老師長期對三名未成年單親家庭的女孩進行性侵和猥褻,其中一名女孩意外懷孕七個月時才被家人發現,並且爆出了這起醜聞。

    按理來說這樣的案件基本上是鐵板釘釘,不可能出現任何的反覆了。但是這位中學的數學老師花了大價錢僱傭了凱文,凱文居然幫助他成功的在法庭上翻案,以“三名未成年少女對性產生好奇,以及從小缺少父愛對老師產生了愛慕,從而勾引老師”這樣簡直狗屎一樣的理由,幫助數學老師洗脫了罪名。

    數學老師在繳納了一筆罰款之後當庭釋放,而那三名未成年少女中那個懷孕的少女,在一週之後從醫院的五樓跳了下來,一屍兩命。

    這件案子引起了巨大的轟動,甚至是首都方面都有權威的報紙進行了全程的報導,並且嚴厲的譴責了特耐爾城城市法庭,以及凱文·羅麥斯律師的喪失道德良知的行為。與主流媒體和價值觀不同的是,在整個律師行業中,在這個只要成功進入就是上流社會人士的行業中,凱文成為了明日之星。

    他將不可能變成了可能,而這正是所有資本家和富豪們所追求的東西。據說首都三大律師行都向凱文發出了邀請函,邀請他加入到帝國最大的三個律師行中,擔任主要訴訟律師。

    現在,只差他點頭了。

    凱文長得非常的斯文白淨,穿著也非常的考究,第一面就能夠讓人心生好感的同時,對他產生一些莫名的信任。或許這也是他能夠成功的原因之一,他的外貌具有極大的欺騙性。他微笑的時候讓杜林都覺得這個傢伙的笑容如同陽光一樣刺眼,真是個該死的傢伙。

    “在談話之前,我需要向您聲明一點,我的個人諮詢費用是每小時六十元,如果涉及到分析和一些文案工作……”,他帶著些許羞澀的笑容,伸出手指饒了繞,“還要翻上一倍,也就是一百二十元一小時。”

    “還有,叫我凱文。”

    杜林撇了撇嘴,“當律師需要哪些條件?我覺得你比我賺的多得多。”,凱文知道這是一個玩笑,所以他沒有回答,同時他在桌子上一個座鐘上按了一下,秒針立刻滴答滴答的轉了起來。杜林笑著搖了搖頭,“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時間開始走了,一分鐘一塊錢,挖烏嗷,你比資本家還可怕!”

    “我想詢問一件事,一個人殺死另外一個人,主動自首,並且兇手是未成年的情況下,如何洗脫他的罪責,讓他可以無罪釋放,或是繳納一筆罰款就放出來?”

    凱文楞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聽見的話,用帶著些許歉意的口吻說道:“抱歉,我沒有聽明白,您的意思是如何儘可能的合法殺人,是嗎?”

    杜林點了點頭,凱文的手掌再次按在了座鐘上,滴答滴答聲也消失不見。他臉色逐漸的變得嚴肅起來,胸口金光閃閃的律師徽章讓他臉上多了一絲正義和光芒。

    “一千塊,官司我來搞定,但是您或是其他什麼人,必須按照我說的做,有問題沒有?”

    杜林站了起來,一手掖在腰下,伸出另外一隻手,“那麼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凱文也跟著站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屋外餘輝的最後一絲陽光,落在了他的臉上,照亮了他和他背後象徵著法律與公平的天平。

    “這是我應該做的!”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36 PM

第二十八章 設局

    莫里斯從來沒有把瓜爾特人放在眼裡,一群失敗的人種,還被帝國打散平均分部在整個帝國。任何一個城市都難以湊出五千名瓜爾特人,面對這樣的一個群體,莫里斯根本不需要考慮的太多。所以他明知道杜林所說的那個方法,就是將胡恩抓回來的方法的確是合適的解決方法,他也沒有考慮過去採用。

    等三天時間一到,他就帶人去收回農場,然後轉手賣掉。到那時,他最起碼能落下一百五十塊的好處,這才是他最關心的事情。

    自己的錢包。

    作為一個有良心的幫派成員,莫里斯每天的生活還是非常有規律的。

    每天早上九點鐘左右他就會準時的出門,算起來他應該在八點半之前就起床了,三天裡沒有出現過提前出門,或是延後出門的情況。出門時他都會穿著一套運動衫,慢跑到離他居住的公寓大概兩公里之外的第七號大街。進了那家熟食鋪之後他會換上各種引人注意的華麗衣服,把自己打扮的油頭粉面,然後帶著幾個手下開始在城裡各個地方催賬逼債。

    中午飯一般都是在那些可憐的欠債者家裡吃,下午四點左右他們會回到熟食店,在熟食店解決掉飯碗等天徹底黑了,就回去“熱帶叢林”玩到十二點以後。

    熱帶叢林是一家人氣很火爆的地下舞廳,之所以說它是地下舞廳是因為這裡從來都不限制人數,任何時間都可以直接進去,無論你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正規的酒吧、舞廳等娛樂場所會有嚴格的安全和防火要求,比如說最多容納多少人之類的,所以很多酒吧、舞廳門外經常會出現一條長隊。

    但是熱帶叢林沒有這些東西,熱帶叢林在十一號大街跨河大橋下的防空洞內,最初的舉辦者是一群奇裝異服,在臉上鑲嵌一些鐵釘,脫離了主流審美古怪的一群年輕人搞起來的。他們會放著對大多數人來說是噪音,但是節奏感很強的音樂,在防空洞內載歌載舞。

    逐漸的,這種叫做“朋克”的文化漸漸被年輕人們所崇拜,不斷有人加入他們,直至防空洞成為了一處年輕人們的聖地。在這裡不需要繳納昂貴的門票,也不需要耐著性子排隊等候,只需要帶上一打果酒,或是一些飲料、香煙,加上一些健談,很容易就能夠融入到這個特殊的群體中。

    無論是哪個世界,總有些讓人相顧無言的東西,當越來越多的年輕人開始融入熱帶叢林,把這裡當做是午夜的聖地時,反而那些曾經被他們所崇拜的朋克文化被排擠了出去。這就像一滴墨水在一個小碗裡確實能夠改變清水的顏色,可是將這個小碗換成了一個魚缸,換成了一個湖泊,一滴墨水根本改變不了什麼,反而會被同化。

    大量的主流文化湧入這片池塘,原本朋克文化的聖地再次變成了主流文化的聖地。

    莫里斯每天都會在這裡玩到很晚,如果他遇到了合適的姑娘,也會提前退場。不過他的口味很特殊,他喜歡那些年輕的學生,學歷越高他越有興趣。

    天色逐漸的變黑,莫里斯再次帶著一個手下驅車來到了十一號大街的跨河大橋邊上。他鎖好了車門之後輕車熟路的順著大橋維護通道的旋轉樓梯來到了河邊上,順著河邊走了不到一百米,耳邊就能夠隱隱約約的聽見勁爆的音樂。莫里斯臉上浮現出一抹賤賤的笑容,他一邊走,一邊扭動著身體,彷彿置身於舞池之中。

    再往前走了大約十多米左右的距離,有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推開鐵門的瞬間,已經逐漸清晰的音樂聲驟然間放大,一股濃重的酒臭味從黑暗的走到中撲面而來。這酒臭味中還夾雜著一些汗臭味和一些莫名的味道,對此莫里斯早已習以為常。走過大約有二十米左右漆黑向下的通道,就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空曠的空間裡。

    這裡是特耐爾城眾多防空設施中的一個,曾經一度是人們生命安全的保證,但此時,它似乎和曾經最輝煌的時候沒什麼區別,一樣擠滿了人。

    年輕的人們自發的將一些石頭、箱子從外面帶進來,以及以前就有的台階和一些設施,就像是一個小型的角鬥場。昏暗的燈光下,在勁爆的音樂中,數不清的年輕身體在在最中間的空地上瘋狂的舞動著身體,發洩著情緒。即使面對面都很難看清對方面孔的“舞池”中,一個個男女卸掉了白天的偽裝,盡情的放縱著自己的青春和即將逝去的青春。

    一些女孩甚至早已赤果著上身,尖叫著,甩動著腦袋,眯著眼睛,就像是置身於雲端之中。男人們或許會伸手在女孩們的身上揩油,不過誰在乎呢?天亮之後誰也不認識誰,這恰恰是熱帶叢林真正的精髓所在。

    發洩、放縱,所有一切負面的情緒進入這裡之後立刻就被蒸發。

    莫里斯大笑著也擠入了舞池中,盡情的和這些年輕的男男女女們擠在一起,盡情的宣洩。

    遠處黑洞洞的一個個通道中,不時傳來令人面赤耳紅的聲音被巨大的音樂所驅散,這裡對於這些人們來說,就是天堂!

    在舞池中晃蕩了好一會的莫里斯一直沒有找到下手的目標,那些太奔放的他不喜歡,或許這與他沒有文化,同時對文化和上流社會的敬畏有關係。他非常喜歡那些有文化的人,以及將有文化的人騎在身下的那一刻,在那一刻他感覺自己似乎變得無所不能。他會用自己的技術狠狠的撕碎那些女孩的學歷、文化、社會地位,就像他能夠征服整個世界一樣。

    突然間無意的一瞥,他看見了在舞池的邊緣有一個女孩靜靜的坐著,帶著一副眼鏡,有一個長馬尾,非常的知性。莫里斯並不知道什麼叫做知性,他只知道,這個女孩吸引了自己。

    “一個人?”,他擠了過去,直接坐在了女孩的身邊。女孩望了他一眼,向一邊挪了挪,與他保持著距離。

    女孩拒絶的非常果斷,指了指看不清誰是誰的舞池,“不,還有我的朋友。”

    莫里斯也挪了過去,再一次和女孩貼在一起坐著,“那麼我呢?我有幸能夠成為你的朋友嗎?女士?”

    不得不說莫里斯的確有一些資本,還算不錯的行頭加上他有些張揚的表情,的確能夠讓一些追求刺激的女孩產生一些興趣,特別是那些乖乖女。平日裡那些女孩被壓抑的越狠,在這裡也就放縱越狠。

    女孩再一次向一邊挪了挪,“我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朋友。”

    女孩越是躲避,莫里斯越是覺得有趣,心裡也就越癢癢。要不說人骨子裡都有賤人因子,舞池裡那些送上門的莫里斯一個都看不上眼,反倒是這樣不願意和他深入交流的,他反而越是希望能夠得手,這不是賤是什麼?當然啦,如果說好聽一點,那就是屬於男人的征服欲,男人們對於不具有難度的東西不感興趣,只有難以踰越的東西,征服起來才有快感。

    “我叫莫里斯,人們都認識我!”,莫里斯再次挪了過去,“瞧,你知道了我的名字,那麼我們現在就是朋友了!”

    女孩冷笑了一聲,“我可不認識你,還有,麻煩你離我遠一些,我不喜歡你這樣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同一個女孩冷言冷語的拒絶,就算是莫里斯都有些掛不住臉。他臉皮厚沒錯,可這種態度太傷人了!就在他考慮要不要使用其他手段的時候,女孩的朋友們可能是跳累了,回來了。

    一共三個人,兩個女孩,一個男孩。三個人都滿身的汗,其中一個女孩還穿著緊身的衣服,胸口兩個激凸隨著搖晃讓人有些眼暈。莫里斯看了一眼,舔了舔嘴角,把目光挪到了三人的臉上。

    都是很年輕的年輕人,一臉沒有走進社會的書卷氣,天主最美好的青春都畫在了他們的臉上,讓莫里斯心裡泛起了嫉妒的情緒。

    他也年輕過,但現在已經不年輕了。

    男孩有些訝異的看了一眼莫里斯,對女孩問道:“你朋友嗎?”

    不等女孩回答,莫里斯就站了起來,還伸出了手,“對,我們是朋友,很高興見到你們。”

    男孩楞了一下,似乎還不太熟悉這樣成年人之間的禮節,稍顯遲鈍的伸出手和莫里斯握了握。可能是突然間使用成年人的禮節給他一種自己長大了的錯覺,他很友好的坐在了莫里斯的身邊。

    “我從來沒有聽納莎說過她有一個你這樣的朋友,你叫什麼?”,男孩毫無心機的樣子讓莫里斯感覺到很有趣,這就是有學歷有文化的人!

    莫里斯對著身後勾了勾手指,回頭吩咐了一句,才說道:“我叫莫里斯,在特耐爾還有一點臉面,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可以隨時來找我。”,說話間莫里斯的跟班送來了一瓶酒,男孩和女孩們看見那瓶酒的時候,眼睛都亮了起來。

    他就像是炫耀一般把就捧在了手中,有些得意炫耀的說道:“金典,有些地方賣到十八一瓶!”,十八塊錢在特耐爾城已經足夠達到中產階級的最低收入水準,換句話來說,這瓶酒等於一個中產階級,兩個普通工人一個月的薪水!他流利的打開蓋子,笑著問道:“要來一杯嗎?”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37 PM

第二十九章 軟了

    與此同時,特耐爾城國王大道上城中最豪華的酒店中,杜林正和凱文坐在一起聊著天,大多數時間都是他在聽,凱文在說。

    “我們用輕微量……”,說到這個詞的時候凱文停了下來,他笑著眨了兩下眼睛,繼續說道:“我們把犯罪行為大致的分成兩種,一種是引起了惡性後果的,一種是沒有嚴重後果的。”

    “一般來說沒有嚴重後果的犯罪行為大多數破獲之後,會在每週六的上午九點到下午三點,在城市法庭由法官直接決定處理方式和量刑標準,大多數都是幾個月的勞役,最多不會超過十八個月。”

    “而那些引發了惡性後果,對社會帶來巨大影響並且造成了人員重傷和死亡,或是使某些個人和企業,甚至是政府蒙受了巨大損失的案件,則會由雙方律師選定一個日期,然後進行庭審,最終是否有罪則是交給公民審判團來決定,大法官只能夠負責量刑的標準。”

    “如果敗訴的一方不服城市法庭的判決,可以向上一級州立法庭進行申訴……抱歉,你們將州稱之為行省,你可以理解為某個行省的高級法院。”,在瓜爾特王國中,他們將州稱之為行省,法院也是從大法院(城立),高級法院(行省級),最高法院(國家級)來排列。在耀星帝國和自由聯邦,在行省這個行政級別上他們採用的是州。

    不過對於愛好緬懷過去的瓜爾特人,他們依然把州稱為行省。

    杜林表示並不在意這個小問題,並且讓杜林繼續說下去,他還為凱文倒了一杯清水。作為特耐爾城中最豪華的酒店,別說高度酒了,想要什麼東西沒有?不過凱文說他從來不喝酒,是因為喝酒容易讓自己的大腦變得遲鈍,對於一個律師來說大腦遲鈍了就等於他的職業生涯進入了倒計時。

    抿了一口清水之後凱文繼續說道,“州立法院會參考雙方律師的建議,進行最少三場庭審,最後由最少二十人的公民審判團決定最後罪名是否能夠成立。如果案件本身不具備特殊的意義話,州立法院的審判結果就會作為終審結果進行執行,如果案件引起了社會的關注,或是引發了其他一系列的問題,那麼案件就會交由帝國最高法庭進行審理。”

    “一件小小的防衛過當,而且死掉的還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幫派份子,連州立法庭都不願意被這種案件騷擾,就算有人申訴,也只有被駁回的可能。”,凱文的眼中完全都是笑意,這筆錢賺的真是太輕鬆了。

    如果不是考慮到他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而他還沒有賺夠在大都市購買房子的錢,兩年前他就離開了特耐爾城。隨著他為教師性侵未成年女學生翻案,在律師行業中已經有了自己的地位和聲望,不斷有人邀請他參加一些案件的訴訟和辯護,讓他賺了不少錢。

    當然,從他第一次站在法庭上並且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緊張,隨意的幾句話就讓對方的律師說不出話來,一直到今時今日,都沒有任何一次僱傭行為所帶來的利潤,超過了杜林這一單。

    整整一千塊,就算像那些被害者家屬所說的“他已經把靈魂賣給了魔鬼”又如何?如果一個人善良正值,就絶對不會選擇當律師這個行業。當一個人決定成為一個律師的時候,就注定他早已失去聖潔的心。

    《天主經》:第三卷、受難,第十九句:他耍弄口舌,將黑夜謊稱為成白晝,每多說一句,罪就多一重。

    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凱文突然間好奇的問道:“杜林先生,您讀過法律書籍嗎?或是神權法?”

    這個疑問已經藏在凱文心裡三天時間了,當杜林說出“自首”,“未成年”這樣的特殊的具有司法性質的詞彙時,凱文就有一種感覺,杜林絶對沒有他自己說的,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簡單。如果沒有讀過法律方面的材料,很難在討論一件殺人案的時候說出這樣非常重要的首碼詞彙。

    帝國的法律有相當一部分是直接從神權法中抄過來的,當然這一點所有的律師都很清楚。在帝國皇室推翻了神權統治之後,一群並不具備司法知識的貴族成為了司法部門中的主要人員。面對空白一片的白紙,他們絞盡腦汁都不知道該如何編寫一套適用於國家的法律。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突發奇想,於是他們翻開了神權法,借鑒了不少神權法中的解釋,而且有相當一部分一直沿用至今。

    比如說對於未成人犯罪應該從輕發落的解釋,就來自神權法中“幼童尚在矇昧,天主還未賜予他們靈智,縱然有錯,錯在天主”,那些貴族老爺們可能也覺得這麼直接抄襲過來不太合適,又想不出太完美的句子,於是他們就在第十三頁第一行,寫下了“未成年人犯罪應從輕發落,教育告誡他們對待別人的正確方式,並且稍加懲戒”

    凱文略顯探究的眼神並沒有讓杜林露出絲毫的波動,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搖了搖頭,“雖然很不想承認,直到前幾天我才掌握了大約五十個詞彙的書寫方法。”

    凱文一驚,這幾天他大多數時間都和杜林在一起商量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一直以為杜林接受過很好的教育,畢竟杜林所表現出的禮儀和風度,絶對不是一個普通的瓜爾特人能夠表現出來的。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杜林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幾天前他還是一個“文盲”。

    凱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文盲?

    怎麼可能!

    “我終於相信那些神棍們所說的,天主是萬能的了!”

    面對凱文的一聲長嘆,杜林只能聳了聳肩膀,他總不能說自己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他親眼看著一個呱呱墜地的嬰兒一步步成為一個大人物,並且死在一次翻盤中,被一顆子彈帶走了生命。所以這個時候,他只能保持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有人在門口有節奏的敲了敲門,杜林和凱文都是一怔,兩人同時走到了落地的玻璃窗前,望著酒店大門外剛剛停下的一輛車。

    莫里斯攙扶著納莎,他一隻手從納莎的腋下穿過,將納莎的體重都壓在了自己的身上。金典之所以是經典,那是因為它的度數足夠高,高到很多第一次喝高度酒的年輕人們輕而易舉的喝多,喝到不省人事。

    “需要我幫忙嗎?”,納沙的“男同學”醉醺醺的走了過來,對這個傢伙莫里斯還是很有好感的。如果不是他勸,那麼剛才這個叫做納沙的姑娘很有可能拒絶飲酒。正是因為他和他另外兩個女伴的勸說和親自品嚐,才讓納莎好奇的喝了一杯。

    度數越高的酒,喝下肚的最初階段反而並不會感覺到任何的醉意,當莫里斯又打開了一瓶金典之後,納莎這個姑娘顯然喝的有點多了。可能是她覺得她的同伴們會照顧她,而且第一次碰到金典這樣的高度高檔酒,所以難免與自己較勁,不服氣的貪杯了一些。

    也導致現在的情況出現。

    “房間我已經開好了,預祝你們有一個愉快的夜晚。”,莫里斯拍了拍男孩的胳膊,露出一個會心的笑容,然後帶著納莎先一步走進了酒店裡。

    他是這裡的熟客,一個標準間一夜只要三塊九,對於他來說並不值多少錢。

    莫里斯有一種奇怪的情節,當他和自己所中意的女孩上床的時候,他都覺得這是一件很神聖的事情。他從來不會像那些年輕的男孩和女孩那樣隨便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就能解決掉荷爾蒙氾濫成災的麻煩。上床,就像是一個儀式,只有完成了儀式的每一個步驟,他才能感覺到發自內心的快樂。

    攙扶著醉到不省人事的女孩到了自己預定的房間裡,他打開了所有的燈,把女孩放在床上,然後溫柔小心的脫掉女孩身上所有的衣服,並且為她蓋上了杯子。他還很貼心的在床頭櫃上放了一杯清水,以備女孩突然醒過來因為飲酒過量而口乾舌燥需要喝水。

    然後,他脫掉了自己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用衣架撐好,放在了衣櫃中。他穿上了浴袍走進了浴室裡,脫掉浴袍,掛在浴室的衣服架上。他面對著一面鏡子,雙手攥住了胸口一枚三角形的吊墜,默默的禱告。那是天主教會的徽章,在三角形中還有一隻眼睛,神秘而令人畏懼。

    過了片刻,他才走到花灑下,開始認真的清洗自己身體上的每一個地方。或許是之前喝的酒有些多,他也有些熏然,每當他眨眼時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在旋轉。他喜歡這種感覺,喜歡那種彷彿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整個世界都圍繞著自己旋轉的感覺。

    大約持續了十分鐘,他精神稍微振作了一點,穿上了浴袍,從浴室中走出去。瞥了一眼臥室,他隨手拿起桌子上裝水的瓶子為自己倒了一杯,呷了一口。

    看著臥室中床上的女孩安靜祥和的閉著眼睛,他的心跳開始微微加速,就在他準備去臥室享用大餐的時候,一個冰涼並且帶著尖刺的東西,抵在了他的腰上。

    一瞬間,他清醒了過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38 PM

第三十章 錢爸爸

    莫里斯是一個頑固的幫派份子,從他十四歲開始,就參加了幫派。在這二十多年裡他已經坐過三次牢,最前面兩次是因為逞兇鬥狠,為了向上爬,因傷害罪被關了兩年和三年。第三次,幫派內部出現了一些問題,在處理叛徒的時候不小心被普通的市民目擊並且報警,他為幫派的大boss頂罪,關了六年。可以說從他加入幫派以來,幾乎有一半的時間是在監獄中度過。

    這讓他累積了很老的資格,同時也奠定了自己在幫會中的地位,特別是他幫大boss頂罪那一次。當時一共死了四個人,按照帝國法律莫里斯應該被判以絞刑明正典刑。不過當時正好處在戰爭即將爆發的階段,整個社會都在關注戰爭,而不是某個鄉下城市的幫派份子內訌,死了多少人。

    幫派的大boss不管是出於維護自己的手下,還是因莫里斯為他頂替罪名而感動,他都必須做出一個boss該做的事情。他前前後後花了大約兩萬塊,買通了特耐爾城市法庭的法官,買通了檢察官,還買通了州檢察官,最終莫里斯被判“正當防衛”和“過失殺人”,加上律師的巧舌和金元攻勢,莫里斯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

    在他服刑的第六年最後一天,他被允許保釋。

    離開了監獄之後boss決定給他安排一個不錯的工作,那就是為幫派籌集資金。這樣的工作在幫派中叫做漁夫,對此莫里斯也非常的感激。在沒有出來之前,他以為自己差不多應該被幫派放棄了,等出來之後給了三五千塊,就要找個地方自生自滅。沒想到的是大boss居然還記著他,不僅把他提前撈出來,還給了他一份不錯的工作。

    莫里斯的上進心都在長達十一年的牢獄中消磨殆盡,能夠獲得這樣一份養老的工作,他已經非常的滿意了。

    正是因為這份工作養老,他就把自己的愛好從獲得更高的地位和權力,轉移到如何讓自己滿足快樂上去。

    在這裡不得不提一句,莫里斯之所以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加入了幫派,原因是他冒失的喜歡上了一個姑娘,然後被狠狠的羞辱了。那個姑娘是從大城市來的,家世不錯,還受過良好的教育。她之所以到特耐爾來,不過是因為暑期不知道去哪玩好,才和同學一起來到了特耐爾。

    當女孩傲慢的抬著頭,用充滿了輕蔑的眼神不斷打量著莫里斯略顯骯髒的衣服,那帶著灰塵的臉頰,然後用滿不在乎的語氣把他嘲笑了一番之後,莫里斯覺得自己應該改變什麼了,而不是在女孩充滿了攻擊性的眼神下怯懦的向後倒退。

    他告訴自己其實他並沒有錯,他只是喜歡美,喜歡並不是錯。

    所以,也才有了今天的莫里斯,喜歡用自己的方式來征服那些看上去有文化的女孩,來填補少年時期心中留下的陰影。

    他也很理智,因為他從來不會碰那些看上去有錢的人,因為他知道,自己得罪不起有錢人。

    此時他緩緩的舉起了雙手,眼睛滴溜溜的亂轉,想要從周圍房間的牆壁上找到一些能夠反光的東西,看一看背後到底是誰,他一邊尋找機會,一邊放緩了語氣,這樣的情況他不是第一次經歷,幾年前他喝多了一個人走回家的時候,在一個巷子裡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而他今天還能夠站在這裡,就說明當時他並沒有出什麼事。

    “這位朋友,如果我曾經無意間冒犯過你,我為我的過失向你道歉。如果你只是想要改善一下生活,在衣架上有我的衣服,裡面還有差不多一百多塊,你可以都拿去……”,他說著話慢慢的想要回頭,就在這個時候,嗡的一聲風響,一個鈍器狠狠的砸在了他的頭上。

    人的後腦非常的脆弱,不像前腦那樣堅硬,被砸了一下之後莫里斯頓時感覺到有兩股熱流順著鼻腔就往外面鑽。而他自己,也被打的向前一個踉蹌,彎著腰低著頭,半蹲在地上。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放在眼前一看,不是血,而是一種透明的液體。他感覺到有些莫名其妙,其實他不知道,流鼻血遠遠要比流這種透明的液體好。

    因為,那個東西叫做腦脊液。

    短暫的緊張過去之後,腦後傳來了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大腦也一脹一脹的抽痛著。他剛準備站起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就踹在了他的屁股上,將他踹的撲倒在地上。

    摔跤並不舒服,特別是這個時候的莫里斯還光著身子,剛剛洗過澡的皮膚就像最有效的剎車皮,摩擦著發出了吱吱吱的響聲。身後傳來一個沉重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隻他之前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的骯髒的靴子就狠狠的踩在了他的手背上,他剛要喊出來,眼角的餘光就看見了一個黑影,然後整個腦袋都被踢的甩起來。

    當他意識已經有些開始模糊的時候,有人把他翻了過來,他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在他面前不遠處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少年。三天前他見過這個少年,在那家叫做金水晶的酒吧中,他還記得自己是怎樣拒絶對方的好意,並且把對方逼到了絶地。

    現在,局面反過來了。

    可能是莫里斯覺得自己畢竟是幫派份子,而且也有大boss照顧著自己,在特耐爾城中多少有些名望,之前的軟弱頓時變得剛強起來,他一邊抽著涼氣,一邊嘶吼道:“你瘋了嗎?為了一千多塊錢,你瘋了嗎?”

    “瘋?”,杜林聳了聳肩膀,“也許吧。當有人阻擋了我的財路之後,我就已經瘋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瓜爾特人的諺語——當你斬斷了別人獲取金錢的財路時,就如同你親手殺死了他的父母。”

    踩著莫里斯手掌的格拉夫愕然的忘了杜林一眼,然後用他充滿了肌肉的腦袋回憶起來,好像的確在哪聽說過這句話,只是一時間想不起來了。

    莫里斯聽完之後氣都氣笑了,“一千多塊錢的土地也是財路嗎?”

    杜林搖了搖頭,“是十萬塊!”,就在莫里斯驚愕的時候,杜林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莫里斯身邊,拍了拍莫里斯經過精心保養的臉蛋,“再見!”

    說完這句話的那一瞬間,他隨手拿起桌邊還有空空如也的酒瓶,狠狠的砸在了莫里斯的頭上。嘣的一聲悶響,就像弓弦被拉動的聲音,酒瓶碎開,然後杜林拿著帶尖的一端,狠狠的刺進莫里斯的脖子裡。

    鮮血並沒有他夢境中所見過的影視作品裡的那樣飛濺出來,最初的時候並沒有流血,當他將碎酒瓶抽出了的那一刻,莫里斯開始瘋狂的扭動身體,或許正是因為他劇烈的動作,傷口中的血開始快速的外湧,就像打開了一半的水龍頭那樣,咕嘟咕嘟的有節奏的往外擠壓。

    如果說碎了的酒瓶是兇器,那麼莫里斯的心臟就是幫兇,畢竟鮮血都是他的心臟擠出來的,而不是其他什麼人。

    只維持了不到一分鐘,他的動作就變得有氣無力起來,最後舉起手想要抓住什麼的時候,動作戛然而止。

    杜林將酒瓶放下,這時從玄關處又走進來一個人,凱文。

    他臉色並沒有任何的不妥,對於律師來說兇殺案是他們最喜歡的案件,因為兇手為了活下去不會吝嗇自己的金錢,看過許多卷宗的凱文對屍體什麼的早已沒有了最初的感覺。

    杜林站起來了,噘了噘嘴,“你來還是我來?”

    凱文望了一眼臥室裡依舊不省人事的女孩,想了想,“還是你來吧!”

    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在這個沒有辦法提取檢測dna的時代,或許是所有變態和殺人狂最喜愛的時代,因為他們不需要考慮自己會不會留下什麼證據。只要是肉眼看不見的,那就都不存在。

    十幾分鐘後,杜林從房間裡出來,帶著格拉夫和凱文一起離開了。

    當他們離開了這座酒店最多三分鐘的時間,兩輛警車呼嘯而至,根據他們之前接到的舉報,酒店中可能出現了兇殺案。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40 PM

第三十一章 饒過誰?

    一大早報童將報紙丟在了皇后大道117號的門外時候,門開了一條縫,一隻帶著過多體毛顯得有些黑乎乎的手從門縫裡伸了出來,抓住報紙收回去的同時關上了大門。報紙在男人手裡經過走廊和一個門之後被擺放在了有些陳舊的餐桌上。餐桌邊沿的底部還帶著一層黑乎乎的油灰,散發著一種怪味。

    約莫十分鐘的時間,一名年輕的少年走進了餐廳,他坐在了餐桌邊的椅子上,隨手拿起捲成一根棍的報紙展開,報紙第一頁用了加黑加粗的字體,將昨天特耐爾城中最吸引眼球的事情報導了出來。

    《色魔之死》

    很驚悚的標題,如果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一定是電影或是小說,而不是報紙。杜林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份報紙寫的很準確,他在說了一聲謝謝之後才從都佛的身上收回目光,端起溫熱的牛奶喝了一口氣。沒有經過處理和脫脂的牛奶經過加熱,蒸發掉一些水分,稍微濃縮了一些之後,那種香醇的味道讓人著迷。

    他的目光開始逐行閲讀起來。

    “昨天深夜在本市發生了一起兇殺案,但是令人無法預測的是死者才是真正的‘兇手’,而兇手,卻是被害人。經過記者的跟蹤和對警員的採訪,才弄清楚這起兇殺案的真相。被人們稱作為‘皮褲莫里斯’的幫派成員莫里斯,死在了某酒店的客房內。而在他死亡之前,他還殘暴的侵犯了一名女學生……”

    整篇報導都圍繞著莫里斯之死展開了猜想和材料上的蒐集,包括了那名叫做納莎的女孩的資料都被人拔出來。她並不是特耐爾人,只是在這裡上學。她的家在帝國的首都,父親經商,母親患病,無人照料的納莎被送到了特耐爾的鄉下。讀到這裡的時候如果莫里斯靈魂還沒有消散的話,或許他會感嘆一下,這就是一個輪迴。

    總之,納莎殺人了,莫里斯死了。

    更重要的是,錯漏百出的兇殺案現場一點也不像納莎在報紙中主動袒露的那樣,她什麼都不記得。特耐爾城市檢察官多米爾也在報紙的第二版簡單的討論了一下這樁兇殺案,在他看來納莎顯然隱藏了什麼東西,因為從兇殺案現場改採集到的證據,以及現場的情況來看,當時房間裡應該有三個人,而不是兩個人。

    而且多米爾檢察官還表示,就算是受激創傷也不可能讓一個人完全的失去一段時間裡的記憶,同時從莫里斯死亡的方式來看,這也不像是一個剛剛被強暴過的女孩可以做出來的。

    所以多米爾檢察官認為納莎在這件事上說謊了,她隱藏了最為關鍵的證據,並且認為這可能是有預謀的謀殺案。

    杜林隨手將報紙丟到了桌子上,他不得不佩服凱文,名律師這個稱呼果然不是胡亂叫的。連多米爾檢察官會有怎樣的反應和想法,他都摸得一清二楚,難怪在特耐爾城中沒有他打不贏的案件。

    當時凱文說出他的計劃時杜林還覺得有一定的風險,可從現在來看,這傢伙差不多應該是妖怪變的吧?

    當然,一千塊花出去是為了省心,接下來的事情就看凱文自己去操作了。如果他失敗了,他整個人生就會全部完蛋,這也是杜林放心的原因。

    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八點了,按照計劃現在屬於他的三萬瓶酒已經進入了車站的臨時倉庫內。按照他和供貨商們的約定,他需要把訂金先付掉,兩千多塊錢一瞬間就見底。對於只給百分之十的訂金三大供貨商也沒有多少怨言,畢竟是他們求著杜林來購買他們的東西,哪怕就算說賣掉一半給一半,他們也不會有什麼話說。

    再者說這樣大批量的供應,只給訂金也是正常的事情。

    就這樣,三萬瓶酒默默的進入了車站的臨時倉庫裡,或許十天之前的杜林都沒有想過只需要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能把生意做的這麼大。

    那可是十萬塊錢的買賣!

    “對,好好好,再稍微抬一些……好,別動!”,在杜林的指揮下,少年們將一個個大型蒸餾器的配件吊起來,一件件的安裝。這些東西他們未必知道是什麼,也不需要知道是什麼,只要知道這個東西是好東西就足夠了。

    在金彈攻勢下倉庫很快就蓋好了,這種倉庫並不需要有什麼奢華上檔次的裝修,只要求不漏雨,不進風,地板離開地有一尺就足夠了。如此簡單的要求在大家齊心合力之下很快就蓋好,組裝好這些蒸餾器之後,就可以分批次的將低度酒拉進來,蒸餾成高度酒之後進行售賣。

    數不清的金錢就在眼前,讓杜林渾身都是幹勁。

    帶著同鄉會的少年們組裝好了兩台蒸餾器之後,一直在門外看著的都佛才走進來,他走到杜林耳邊低聲說了兩句話,杜林拿著毛巾擦了擦手上的灰塵,吩咐大家按照剛才那兩台裝配的方式,把其他蒸餾器都裝配好,說完轉身就離開了貨倉。

    兩人一邊走,都佛一邊說,“我們的人去客站查到了胡恩一家人的去向,到了當地後就把人抓住了,剛剛已經回來了,現在人就在十號。”,他說的十號是最後一個貨倉,昨天才建好,還沒有刷清漆。

    杜林點了點頭,說了一句做得好,一路上就不在說話。

    當初他給胡恩一千八百塊,是因為他心中還留了慈悲,畢竟他覺得做人心中應該留下一點底線和善良。他完全可以等胡恩徹底絶望之後才買下這處牧場,不僅不需要一千八百塊,還不需要他另外付出了一千塊諮詢費。他當時的想法很簡單,一千八百塊,加上他家裡應該還有一點值錢的東西,湊個兩百塊應該不難,這樣就有兩千塊了。

    有了兩千塊,無論是找親戚借,還是找朋友借,一人十塊二十的,再湊兩百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給這一家人留了一條後路,給了他們最後的希望,因為他不是夢中的那個人,不能一下子做到徹底的狠絶果斷。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正是因為自己的那份善良,居然給他帶來了如此大的麻煩。

    所以即將再次見到這一家人的時候,杜林的心理動態是很複雜的,說不上來是一種什麼感覺。有一點尷尬,有一點痛恨,也有一點茫然。

    推開了倉庫的大門,一股子木頭特有的味道從倉庫內散發出來,明亮的光線緩緩照射進倉庫中,讓杜林看見了被捆在一起的胡恩一家人。他此時背對著陽光,整個面部都藏在陰影中,倉庫裡的人也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41 PM

第三十二章 魚池

    杜林從陽光中走進了倉庫的黑暗世界中,這下子胡恩一家人終於看清楚進來的人是誰,胡恩顯然鬆了一口氣,他的妻女也像是放鬆了起來。

    劇本不對?

    其實劇本很對,在胡恩剛回到老家那個破舊的小房子的時候,一群少年就如狼似虎的撲了上來,他們手裡拿著尖刀,將他們制服並且拴住了手腳,還給他們套了一個黑頭套。在黑色不透光的頭套落下來遮住他視線的那一刻,他想到了過去,想到了現在,也幻想著未來,因為他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長了。

    胡恩的年紀比較大,閲歷也很豐富,他很瞭解只有兩種人會使用這些黑色不透光的頭套。第一種是法警,他們會為犯人帶上這樣的頭套,戴上沉重的腳鐐,然後將絞索掛在他們的脖子上,最後推動把手。據說人在死亡之前還能夠聽見自己脖子斷裂的聲音,然後才會緩緩的進入到死亡中。

    另外一種人,則是幫派份子。當幫派份子將一個黑色的頭套套在了某個人的頭上,就意味著這個人被幫派判處了死刑。

    官方給犯人用黑色的頭套是因為在天主經中所說,當一個人死去之後他的靈魂會附著在最後一個看見,並且讓他帶有強烈仇恨的人的身上,揮之不去。被這樣的惡鬼遊魂附身,不僅會讓身體出現疾病,還會帶來霉運。所以在官方執行死刑的時候,都會為死刑犯戴上頭套,這樣他們就無法以鬼混的身份糾纏著某個無辜的人。

    而幫派用黑頭套,是為了讓對手死的更加的恥辱,更加的不名譽。幫派份子比人們想像中的更加注重個人的名譽和榮耀,任何不名譽的死法都是對幫派份子莫大的羞辱。帶上黑頭套這種“連是誰殺的你,你都不知道”的死法,顯然也是非常不名譽的。

    所以胡恩認為這群少年,應該是莫里斯的手下,他們來抓自己,也是受了莫里斯的指使。

    杜林笑著搖了搖頭,這或許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吧?!如果現在出現的人是莫里斯,胡恩應該痛哭流涕的懺悔自己的錯誤行為,並且懇求莫里斯的饒恕,因為他知道莫里斯很有可能會對他,以及他的家人動手。可出現的是他杜林的時候,胡恩居然鬆了一口氣,難道是因為他覺得杜林是一個好人?

    或者一個好相處的人?

    杜林蹲了下來,為自己點了一根菸。自從來到城市之後他很快就學會了吸煙,實際上他現在還沒有什麼煙癮。他吸煙,一部分是受到了克斯瑪先生的影響,還有一部分,則是受到了夢境中那個傢伙的影響。

    煙頭被點燃,散發著亮眼的火光,杜林吸了一口,經過肺部的循環之後再從嘴巴里吐出來,他舔了舔略微有些發乾的嘴唇,“我不喜歡麻煩。”,說著他笑了起來,一邊打量著十號貨倉的內部結構,一邊說道,“從很小的時候,我就不喜歡麻煩。我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也不喜歡別人給我添麻煩。”

    “胡恩先生,你為我惹了一個大麻煩。”

    胡恩嘴巴蠕動了片刻,才吐出一句抱歉的話,“我並不想這樣杜林先生,可是如果我不這麼做的話,莫里斯的人不會讓我離開,我不能失去我的妻子和我的女兒,為了她們我只能夠小小的欺騙了莫里斯。如果莫里斯找你麻煩了,你可以讓他來找我,我這裡還有一千一百塊,我欠他的已經不多了,再找親戚借一些完全可以還給他!”

    “不用了!”,杜林搖著頭說道:“莫里斯已經去地獄懺悔去了,接下來就是你們了。”

    說話的時候杜林站了起來,來回走了幾步,“說實話,我到現在都很難相信我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但是我曾經猶豫不決的善良讓我已經損失了一大筆錢,還差點讓我陷入到危險之中,所以……”,杜林露出了歉然的笑意,“很抱歉胡恩先生,作為同鄉會的會長,作為一名不太正規的私酒商人,我只能說抱歉,我的地位,我的身份都不允許我在有第二次愚蠢,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們天國再見!”

    說著杜林將手中的煙頭摁在胡恩的腦門上,胡恩頓時爆發出了痛苦的叫聲,杜林鬆手之後笑了起來,“瞧,我善良的心又在亂來,你們這些騙子可不會上天國呢,那就去地獄裡等著我吧!”,說完話,杜林轉身就走,沒有因為胡恩的祈求而有絲毫的停留。

    走出了倉庫外,杜林歪了歪頭,都佛立刻湊了過來,他吩咐了幾句之後就離開了。還有那麼多的事情等待著他,他總不能在這裡浪費過多的時間。

    沒多久,都佛就讓幾個少年扛了兩個木桶過來。這些木桶是用來裝酒的,每一個木桶都可以容納最少七十五加侖的酒,用來裝人也綽綽有餘。幾個人扛著木桶一起進了倉庫中,胡恩望著這群少年,立刻乞求道,“求你們了,讓我在見一見杜林先生,我並沒有騙他,我真的將牧場賣給了他,而且就算要找我麻煩,也是莫里斯來找我麻煩,不是杜林先生。”

    都佛抬起腳就踹在了胡恩的臉上,“莫里斯?莫里斯先你一步去地獄裡和惡魔們廝混了,既然你這麼想要解釋清楚,那就去地獄和莫里斯那個死鬼說吧。”,說著他從一邊還沒有來得及倒掉的建築廢料中拾起一根棍子,狠狠的敲在了胡恩的腦袋上。胡恩整個人頓時抽搐著委頓下來。

    都佛一邊說,一邊露出笑容,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露出了一個陽光的笑容。加上作為一名瓜爾特人,五官上更加的立體,以及他的俊俏,讓小女孩都暫時的忘記了恐懼。

    “怕黑嗎?沒關係的,你媽媽會陪在你身邊,只要忍一忍就過去了!”,說著他又看向了胡恩的妻子,“很抱歉夫人,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我相信我都無法徵得你們的原諒。如果你的丈夫要下地獄,那麼你們一定會上天國的。”

    一隻棍子落在了女人的腦後,她身體向前一挺,癱坐了下來。小女孩也沒有逃過這一遭,或許在昏迷中離開這個世界是杜林留給他們最後的仁慈。

    “把他裝進這個桶,把她們裝進另外一個,然後退出去倒上泥漿封上口,丟到瑪瑙河裡。”

    在少年們齊心合力的搬動中,胡恩和他的妻女分別被裝進了兩個酒桶,然後倒上了滿滿的粘稠的泥漿,封上了蓋子,打上了鉚釘。

    或許誰都不會發現,在這兩個木桶中藏著一家騙子。

    這兩隻桶經過小半天時間的運輸,丟到了城外的瑪瑙河支流中。噗通一聲就沉了下去,單憑木桶本身的浮力想要飄起來恐怕很難。也許經過一段漫長的時間,他們會重見天日,但是短時間內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處理好了這些之後都佛回到牧場,把事情的經過簡單的敘述了一邊,杜林坐在胡恩家的沙發上,揮了揮手,讓他離開。他忍不住又掏出一根菸為自己點上,眼睛沒有焦距的望著前方。

    他不明白,自己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的殘忍了,為什麼他能夠在輕描淡寫中決定一家人的命運,是什麼讓他能夠狠下心去奪走別人的生命?!他回憶著自己的過去,回憶著自己做的夢,直至只抽了一口的香煙燃燒到了屁股頭,燙到了他的手,他身體才哆嗦了一下將煙屁股頭甩了出去。

    望著在地上緩緩滾動的煙屁股,他哼哼了兩聲,或許就是因為他不願意有一天他會像胡恩那樣,在沒有經過自己的允許下,就被別人決定了自己的命運,所以他才變得如此殘忍吧?

    這不是殘忍!

    他這麼告訴自己,這是為了保證自己的生命,為了保證自己的利益而變得強大。

    這不是殘忍……

    是一種強大!

    他舒了一口氣,拍了拍大腿上的煙灰,昂首挺胸,邁步推開了房門,迎接著照耀著世界萬物的陽光!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43 PM

第三十三章 股災

    “這邊……慢一點!”

    “對,慢一點!”

    “好了!”,格拉夫拍了拍卡車的車廂,有些羨慕的看著從駕駛位下來的小夥子。那個小夥子也就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居然都已經開上卡車了,要知道格拉夫小時候的夢想就是成為一輛卡車的卡車司機。每天他都會載滿貨物,快樂的在城市中的街道上馳聘,沒有人能夠阻擋他自由的步伐。

    不過很可惜,到現在為止他都買不起卡車,更不會開車。

    卡車司機叫麥隆,克里恩先生的兒子,克里恩先生拿出一筆不小的錢購買了這輛卡車,然後利用他在車站的地位和關係,為一些貨主們進行短途的運送。不得不說資本家之所以能夠成為資本家,的確不是吹出來的。他的眼光很明鋭,嗅覺也很靈敏,不到一年時間,買車的錢就已經回本,現在賺多少就是多少。在一些繁忙的月份,麥隆一個月能夠賺到的錢,比他這個父親還要多,而且是多很多。

    這就是物以稀為貴的道理了,畢竟卡車這個東西,不是人人都能夠買得起。能夠買得起卡車的人,大多都是資本家,他們情願再花多一點錢去買轎車,也不願意買卡車。

    什麼?

    運輸怎麼辦?當然是讓工人們扛著運輸啊,不然每天給他們吃,給他們喝,還發給他們錢,就是為了把他們當父母供養起來嗎?當然要叫他們幹活啊!

    兩千五百箱酒可不是一次就能拉完的,這還只是第一次,所有的同鄉會成員都來到這裡幫助杜林搬運儲存這些酒水。杜林給了他們一份體面的薪水,給了他們可以昂首挺胸的勇氣,那麼他們就必須為杜林這些什麼,即使是他們不太樂意做的事情。

    麥隆斜靠在車廂上,望著身邊的大漢,拍了拍他都是體毛的胳膊,“兄弟,借個火!”

    格拉夫翻著白眼拿出一根火柴,在麥隆的褲子上滑了一下,哧啦一聲就著了,麥隆雙手罩住火柴湊了上去,嘴巴里吸了兩口,吐出了一些煙霧之後拍了拍格拉夫的手,後者隨手將火柴丟在地上,用腳碾了碾。

    “我說,為什麼要把倉庫建在城外?路還不是很好走,將來再運出去的話不是很麻煩嗎?”,對於一直在城市裡跑貨的麥隆非常奇怪杜林的選擇,城外的路大多是石子泥巴路,天氣晴朗的時候還好,一旦下了雨,簡直就是要人命。而且城裡的倉庫租賃費用也不是很貴,特耐爾畢竟是一座小城市,現在一個一百平方米的倉庫一天也只需要五十分,一個月才十五塊。

    格拉夫不知道怎麼回答,也沒有亂說什麼,再次翻了一個白眼之後閉口不言,盯著那些小子搬運者貨物。

    “因為快要到冬天了。”,這時候卡車的另外一邊傳來了一個聲音,是杜林的聲音。他走到格拉夫的身邊看了格拉夫一眼,後者立刻和那群小子們一起走到了卡車車廂後開始搬運貨物,“還有三個月就要入冬了,這些酒水在低溫儲存下會破壞其中一些什麼東西,我沒有讀過書,不太明白,總之太冷的話,會讓這些酒的味道出現一些不太好的變化。”

    “所以我買下了這個農場,並且建造了特別的儲存室,就是為了讓這些酒水安全的度過冬天,迎接來年的狂歡。”

    老實說,麥隆沒有聽明白,什麼變化也不說清楚,鬼知道是什麼。但是他還是一臉“原來如此”的表情,隨著杜林說話不斷點著頭,因為他讀過書,最少也比這裡的人學歷要高一些。所以他必須表現出自己是一個有文化的人,而不是文盲。

    “怎麼樣,路上的路況還好嗎?”,杜林說完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的廢話之後,笑著拍了拍麥隆的肩膀,麥隆還不是很習慣被自己小的傢伙拍自己的肩膀,但他也很清楚,這傢伙是個有錢人。他和他的父親或許在生活中有許多的分歧,但是在對待有錢人這方面卻出奇的一致,那就是不能得罪。

    麥隆吸了兩口煙就丟到了地上,站直了身體,“路況還不錯,先生,至少沒有太顛簸,也沒有打滑的地方,就是有點遠。”

    僱傭麥隆來運送這些酒水,一趟給他八十分,這個價錢還算公道,同時勝在次數多。全部拉完大概要七趟到八趟,最少也要五塊錢。這年頭想要賺到五塊錢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車站裡那些苦力一個月也就八九塊的樣子,只有格拉夫這樣強壯的才能超過十塊錢。

    杜林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卡車上,他摸了摸卡車的車廂,金屬冰涼的質感讓他覺得摸起來很舒服,“現在這種卡車需要多少錢一輛?”

    “五百五十塊,而且還不是一次性的投入。”,杜林抱起了雙手微微偏了一下頭,讓麥隆繼續說下去,“比如說維修吧,每年最少需要維修兩次,更換一些零件什麼的,加起來大概需要十五塊左右,還有就是曜晶。一個標準的曜晶能讓這輛車行駛六千公里,也就是三十二塊。”

    “以我每天來來回回這樣的里程,一個月在三千到四千公里左右,也就是說平均下來,基本上三天兩塊錢,一年又是一百多塊錢。前前後後加起來每年需要花費在它身上的就有接近兩百塊!”

    說到這裡的時候麥隆顯然有些嘆然,原本以為五百五十塊買下這個大傢伙之後就不需要再有什麼花費,沒想到每年都要吃他兩百來塊,而且這部分還都是從他的利潤裡出。如果沒有這些費用該多好,他早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杜林點了點頭,心裡已經有了數。隨著蒸餾之後的高度酒灌裝完畢,運輸這方面的事情也要排上日程。總是依靠別人運輸是絶對不行的,一來運輸費佔據了一部分不算少的成本,其次用別人運輸難免會暴露一些不能曝光的東西,所以他已經決定要買一輛車。

    買車對以前的杜林來說是一件大事情,五百五十塊的卡車簡直就是天價。但是對現在的杜林而言,這不是什麼大的開銷,不算成本的話,也就是五十五瓶高度酒。

    這個世界的車子和他夢境中那個世界的車子不太一樣,那個世界的車子吃的是一種叫做汽油的東西,而這個世界的車子,吃的是曜晶。

    把標準單位的曜晶放入到動力室裡裝好之後,關上動力室的窗口。每當需要使用車輛的時候,動力室內就會灌入催化劑,這些催化劑接觸到曜晶後立刻就會產生劇烈的反應,產生高溫高壓以及將催化劑氣化,形成巨大的持續的內壓。這股巨大的內壓足以推動卡車的齒輪組進行轉動,讓車輛前進。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而更加神奇的是曜晶這種東西在被發現具有產生熱能以及幾乎無窮無盡的釋放壓力之前,它只是一種裝飾用的材料。這種曜晶從外觀上看,乳白透明,很有檔次與格調,多半用於高檔的裝修。後來有一位被被人們稱之為“改變了世界進程”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有一根筋不太對,居然用大塊的曜晶做了一個馬桶。

    當他第一次坐在曜晶馬桶上排泄的時候,人類的科技就向前跨越了一大步。

    哦對了,還要感謝他被燙熟的屁股和蛋蛋,為了全人類的進步,他付出了很慘重的代價。

    這位動力之父也被納入了課本中,原本應該是非常嚴肅的課程,可不知道為什麼學生們在學習這篇課文的時候,總是管不住自己,總是要笑出聲,影響課堂秩序。

    也有一些不那麼嚴肅的學者,將這偉大的發現叫做“股災”!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46 PM

第三十四章 灌裝

    一瓶瓶果酒拆開之後倒入了木桶裡,然後有人將木桶送進蒸餾房內,再將木桶裡的果酒倒入蒸餾器中。整個流程分為了很多個步驟,越是前面用到的人越多,越是後面用到的人越少,這樣做是為了保密,至於能不能保住這個秘密,杜林其實並不看好。

    這些走投無路不得不加入“幫派”的瓜爾特人現在的確表現的很忠心,可現在不代表著以後也能夠有這麼的忠誠,特別是通過蒸餾,將價值兩塊錢左右的果酒變成了一瓶十塊甚至價格更高一點的高度違禁品時,巨大的利益在這些貧窮少年心裡造成的衝擊,足以在短時間裡改變一些人的價值觀和人生觀。

    忠誠,無非是背叛的價碼不夠。

    一旦有人認為自己掌握了這種方法,並且進行過嘗試還成功了,杜林完全可以想像得到,必然會有一批人偷偷的離開,帶著蒸餾的方法去尋找他們的未來。

    沒有人能夠保證所有人永遠都是忠誠的,所以對於保密這件事,在杜林心裡也就是那麼一回事。

    況且販賣這種高度私酒並非是他對自己未來的計劃,這只是為了籌集到一定的資金,以及建立起自己的勢力而已。他甚至希望有人能夠偷學成功然後出去獨立門戶,那麼他就完全可以依靠這些人,來整合耀星帝國內的高度酒私售行業,實施標準和準入制度。

    隨著蒸餾房裡的溫度升高,一股濕熱襲來,讓格拉夫脫掉了衣服,光著膀子站在巨大的蒸餾器旁邊,隨著第一滴帶著濃烈酒香味道的晶瑩液體從水龍頭中滴出來的那一刻,格拉夫整個人都因激動而顫抖起來。

    這哪是什麼高度酒啊,這根本就是錢,是金子!十五萬瓶的果酒算上損耗之類的差不多能夠做出四萬瓶的高度酒,一瓶不賣多,就賣十塊錢,這就是四十萬了。四十萬里面刨除杜林所說的十二萬成本,利潤在……他掰了掰手指,二十五萬左右。他拿四成……十萬塊!

    一瞬間他的呼吸就急促起來,那可是十萬塊!

    十萬塊!

    就算格拉夫他做夢自己變成大富翁的時候,也沒有在夢境中擁有十萬塊,這可是十萬塊啊。

    與激動到失神的格拉夫不同,杜林很淡定的望著一個個水龍頭中經過蒸餾的酒精滴落。可能別人認為這是一個暴利並且市場巨大的生意,當然這麼說也沒有錯,但是比起那些商業總會中的商業巨頭們來說,這些錢還沒有放在他們的眼裡。自從學會了看報紙,看書以來,杜林對整個帝國乃至於整個世界終於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

    在這個世界上最賺錢的行業永遠都是被壟斷的一些行業,比如說軍工。印刷在星元正面的各種戰爭機器,特別是目前耀星帝國列裝最多的at-11戰爭機械和at-12移動承載平台,每一台的價格都超過二十萬星元。

    很貴吧?一台機器居然這麼貴,更恐怖的是整個帝國列裝數量總共超過了六千台,這還是報紙上報導出來的,那些沒有報導出來的呢?那些隨時可以組裝出來的呢?

    如果說這種行業太高端,需要很漫長的累積和沉澱過程才能夠踏足,那麼衣食住行呢?

    讓杜林吃驚的是整個帝國最有名的成衣店居然不是連鎖店,而是一個個屬於裁縫個人的裁縫店。上至皇帝貴族,下至平民百姓,他們身上穿的衣服要麼是自己做的,要麼是花錢請裁縫做的,去商店裡買成品的衣服?不好意思,整個耀星帝國居然沒有一家所謂的“百貨商場”,裁縫店裡掛著的成衣也需要碰運氣才能夠直接買到合身的。

    無論是衣服,還是商場,亦或是食、住、行,每一個行業在杜林眼裡都是沒有經過開發的鑽石山,而且還是高純度高含量的露天鑽石山。都不需要去挖掘,隨便敲下來一塊就能夠讓一個人,一個企業,一躍成為帝國中影響力最大的品牌!

    所以高度酒這種“小買賣”,杜林還真的沒有把它當個寶。

    水滴逐漸變成了涓流,濃烈的酒香味瀰漫在整個房間裡,看著已經裝滿了大半桶,杜林立刻讓人擰緊水龍頭,將這大半桶“酒精”推倒一邊去,然後灌入調配好的果汁,攪拌,沉澱。大概需要三個小時左右,灌入了果汁的酒精就變成了人人喜愛的雪精靈和初戀,再灌裝到在杜林強烈要求下改變了瓶體和標籤的酒瓶中,封上蓋子,一瓶價值十元的高度果酒就誕生了。

    之所以杜林要求三大供貨商嚴格按照他所需要的樣式生產酒瓶和標籤,也是為了混淆視聽。他雖然沒有把製作私酒當做自己未來的主要產業,可能避免一些麻煩,還是要避免的。當有些特殊的人開始對這些酒產生興趣的時候,他們拿到了酒瓶,看見了標籤,只能夠想到這種酒是從國外流入的,而不會考慮到是本國“生產”的。

    就算他們去到國外去尋找,恐怕也找不到這種高度的果酒。

    今天只是第一次實驗性的生產,確定了流程和標準之後,在沒有出現問題的情況下,杜林就不會經常過來。當十幾桶勾兌好的高度果酒從緊閉著大門的廠房裡推出來的那一刻,幾乎所有人都震驚了。

    他們震驚的不是有這麼多的高度私酒,也不是震驚於這些東西的價值,他們真正震驚的,是杜林製造這些高度酒的方法。他們可是親手將一桶桶低度的果酒送進去了,等出來的時候居然就是高度的果酒了?變魔術恐怕也沒有這麼神奇啊,這不是一杯,不是一瓶,而是十幾桶!

    數噸重!

    都佛板著臉,輕咳了一聲,少年們才意識到自己有些丟人了,立刻收回自己驚訝的表情,乖乖的站在一邊。都佛其實也非常的震驚,可他並沒有表現出來,把這份震驚藏在了心底。他比其他少年經歷過的事情要多得多,更是坐過牢的人,所以他更加的清楚這其中的利潤。

    一旦有人知道了除了使用龍血木之外,還有更加簡單的方法可以在極短的時間裡將低度酒變成高度酒,恐怕整個世界的酒商都要變得瘋狂。高度酒的價格一直居高不下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龍血木昂貴的價格使成本暴增,第二個原因就是高度酒從開始釀造到上市銷售,這其中最少也有半年的時間。

    如果能夠解決這兩個問題,那麼高度酒的價格就會和低度果酒一樣,就算帝國不允許出售高度酒,也不會高的太多。

    現在,這種技術就掌握在了杜林的手中,就等於他手裡攥著一座金山,都佛第一次覺得自己離希望和夢想居然這麼近!

    少年們在杜林的要求下帶上了長套子的橡膠手套,洗乾淨之後開始灌裝。酒桶裡的果酒一點一點減少,灌裝好等待封裝的酒瓶越來越多,整個二號倉庫中的所有人,此時都變得興奮了起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46 PM

第三十五章 奸商

    柯爾特平靜的望著自己得力的手下低著頭貼著牆站著,就像他家裡那個在學校裡犯了錯回家後的孩子,一臉的羞愧。

    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小任務,只要盯緊一個人而已,無論是柯爾特先生還是這位得力的手下,都覺得這真的是一件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小事了,可問題就出在這小事上。

    最初的時候這位得力的手下——他其實也有自己的名字,叫格文。

    格文覺得盯梢一個大個實在太簡單了,哪怕站在擁擠的人群中,都能夠一眼看見那個高出絶大多數人一個腦袋的傢伙在人群中走來走去。他明白柯爾特先生的意思,畢竟他可是柯爾特先生得力的手下呢。當這個叫做格拉夫的傻大個將那種味道非常獨特的高度果酒拿來,並且兩天時間就賣完之後,他就知道這是一個金礦。

    柯爾特先生,就是那個礦工……不,礦主。

    他的任務是盯著格拉夫,看他要和誰聯繫,誰是他真正的上家,然後從他上家那裡找到這種高度果酒的來源,並且代理下來成為特耐爾城的唯一經銷商。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任務,格文認為除了自己這個柯爾特先生得力的助手外,沒有其他人能夠勝任這份工作。

    第一天,他跟著格拉夫回到了車站,然後在車站外等到了晚上,又跟著格拉夫會到了車站的工舍。他在工舍外的牆角處蹲了一夜,後半夜睡著了,好在心裡記著自己還有任務,而且自己還是柯爾特先生得力的夥伴,他起的很早。

    他看著一個個工人從工舍裡出來,走路去車站,唯獨沒有看見格拉夫。他心裡都已經要涼了,等到了九點,格拉夫才打著哈欠從工舍裡走出來,還站在門口撐了一個懶腰,擦了擦因為哈欠擠出來的眼淚,與眼屎一起擦在了他的袖子上。

    第二天,他親眼看著格拉夫去了車站,然後和一個小個子一起離開了車站……。

    如果不是親眼看見格拉夫帶著酒去酒吧找他的夥伴柯爾特先生,格文可能都不相信這種動不動就遲到早退的傢伙能夠踩到狗屎運,居然得到了一位供應商的青睞。

    一連許多天,格文先生一無所獲,有時候格拉夫一兩天都沒有出來過,但只要他出來,似乎都會去車站。

    而這次更加的離譜,他已經有十多天沒有看見格拉夫從工舍裡出來了,他甚至想要報警,那個傢伙不會是因為和工人們鬧了矛盾,產生了糾紛,被人打死在裡面了吧?如果不是他想要從工舍的窗戶裡看看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恐怕他也不會發現,這個工舍有兩個門……。

    “所以,你在工舍門口站了十多天,卻不知道格拉夫早就離開了,對吧?”,柯爾特先生細聲細語的就像是在為格文的錯誤解釋,格文羞愧的不敢抬頭,他也不知道工舍有兩個門啊,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啊,又能怎麼樣?他只有一個人,怎麼可能看得住兩個門?雖然心中羞愧,可還有一絲倔強,反正這件事錯誤不能都歸於我自己。

    面對不言不語的格文,柯爾特差點氣的要笑出來,他怎麼能有這麼蠢,蠢到讓別人都感覺到絶望?他能長這麼大一定是因為他是天主的私生子吧?否則這種蠢放在一般人身上,該死的早就死了。

    好在柯爾特先生的修養不錯,畢竟他受過高等教育,也一直標榜著自己是文明人,所以他拿起煙灰缸並不是想要丟誰,只是換一個地方擺放。

    “格文,你會開車嗎?”

    格文應了一聲,他會開車,在成為柯爾特先生的手下之前,他曾經當過一段時間司機,如果不是那輛車的方向盤有點問題,他也不會丟掉那份工作,自然也不可能擁有現在的這份工作。

    柯爾特先生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擁有一技之長的人總是能夠讓人印象深刻,從明天起,你就去開車吧,那可是非常重要的工作,整個酒吧是否有酒賣,全靠你及時的運輸了。明白了嗎?”

    聽到自己將要擔負起這麼重要的工作,格文非常的開心,他抿著嘴用力點著頭,“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先生,我會成為最好的司機!”

    這一刻格文的確是這麼認為的,直到不久之後發生的那件事之前,他都是這麼認為的,連同柯爾特先生也都這麼認為。不就是開著車接貨送貨嗎?還能有什麼情況?在特耐爾城裡的大街上,五分鐘能夠看見一輛車經過,都算交通情況比較擁堵了!

    柯爾特先生擺了擺手,“做好工作,就是對我最大的支持,你先去交接一下工作吧!”

    送走了格文之後,柯爾特先生從懷中掏出了一隻純銀外殼的懷錶,打開蓋子之後他女兒的相片翻了出來。莫名的心中一暖,用拇指輕輕摸索著女兒的相片,就像是女兒在身邊一樣。看了一眼時間,離五點還是十五分鐘,格拉夫差不多也該來了。

    之所以能夠在今天突然間想起自己還有一個叫做格文的手下正在盯梢格拉夫,還是因為格拉夫讓人通知他,從今天開始供貨,晚上五點之前會把酒送來。

    一共十箱,一百二十瓶,按照格拉夫說的十塊錢一瓶,就是一千兩百塊。一千兩百塊的付出雖然多,可同樣代表著收入也很多,一千兩百塊的成本,最少能夠換來大概八百到九百塊之間的回報。之所以這個數字不太穩定,主要是因為酒保。好的酒保會在杯子裡多放一個冰塊,同時少倒一點酒,這樣就節省了一些,三瓶能多出兩杯來。

    而那些老實溫順的酒保,很實在……。

    在五點差五分的時候,格拉夫和兩個小子推門而入,他們將十箱酒放在了牆角。

    “只有這麼多嗎?”,望著那十箱子一百二十瓶酒,柯爾特先生皺了皺眉,他當然知道這種酒是多麼的暢銷,上次就因為沒有了這種酒,有好幾位穩定消費的客人都抱怨了起來,其中還有一位熟客居然再也沒有來過。

    格拉夫可能最近學會了聳肩,他聳了聳肩膀,雙手一攤開,“就只有這麼多,因為某些我不太明白的原因,基本上每個酒吧,每個月就只有這麼多的配貨。”

    一百二十瓶,看上去好像很多,每天可以出售四瓶,也就是二十杯。可實際上只能算十杯,因為是兩種酒,所以每一種酒只有兩瓶,也就是十杯不到,按十杯算。

    這一點供應量根本不夠客人們享用,有些客人一個人一晚上就要喝上三四杯,兩三個客人,甚至一桌兩個客人就能消費掉兩瓶。

    這種酒能夠獲得客人們的喜愛,當然也是柯爾特先生和野玫瑰酒吧的榮幸,但是如果無法滿足所有客人的需求,反而是一個麻煩事。

    所以,柯爾特先生脫口而出,“如果我願意多花一點錢呢?能不能將別人的那一份給我?”

    格拉夫頓時笑的露出了兩排微微發黃的牙齒,“如果您不介意多花一點錢的話,也不是不行。”

    柯爾特先生臉上的從容又回來了,加價就加價,最終這部分錢還是出在客人的頭上。他似笑非笑的說道:“要加多少?”

    “五十箱以內,十二塊一瓶。”

    “超過五十箱,不超過一百箱,十五塊一瓶。”

    “一百箱以上,一律十八塊一瓶!”

    格拉夫每報出一個價格,柯爾特先生的臉就黑一分,當他聽到一百箱以上都要十八元一瓶時,恨不得在格拉夫身上咬上一口。見過黑心的商人,還沒有見過你們這麼喪心病狂的,怎麼不翻倍啊?柯爾特先生立刻拿起桌子上的筆寫寫畫畫,最後得出如果要進一百箱的話,需要一萬五千九百六十塊,平均一瓶要十三塊多。然後接下來無論再買多少,都是一瓶十八塊錢。

    呸,奸商!

    柯爾特先生深吸了一口氣,“各來五十箱……”,他瞥了一眼地上的十箱,“算上這個!”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47 PM

第三十六章 一見鍾情

    憶往昔“尊敬的戈恩先生,您期待的‘初戀’已經到貨了!”,酒保熟練的用乾淨的抹布將戈恩先生面前的吧檯又擦了一遍,隨手放上一個杯墊,“您是要這個,還是要其他的?”

    戈恩眼睛一亮,手指在吧檯上點了點,“終於到貨了嗎?那就來一杯吧,可別用其他什麼酒來騙我,那種味道非常的獨特,不是那麼好調的。”,在酒吧沒有了初戀這種酒之後戈恩先生也去了其他的酒吧,有一些酒吧不知道有這種酒,有一些酒吧曾經有過,但都賣完了。

    同時,還有兩家酒吧有這種酒,但是他們的酒都不是正品。雖然喝起來也有一絲苦澀的味道,卻遠遠沒有初戀的苦澀可以給人一種回味悠長的感覺,就像是高檔餐廳玻璃幕牆外穿著紅裙子的有技術的女人,凝望著餐廳內同樣穿著紅裙子,卻高貴端莊的美婦人那樣。

    或許衣服相同,但是內在完全不一樣。

    “您放心吧,野玫瑰酒吧是有信譽的!”,酒保很快將裝著冰塊的初戀端到了桌子上,昏暗的燈光以及酒杯中的冰塊反射著醉人的光澤,嗅著特殊的芬芳,戈恩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醉了。他迫不及待的抿了一口,整個人在一瞬間都放鬆了下來。他在這一瞬間,再次進入到了一個孤獨又獨立的世界裡。

    在這個世界裡,只有一個男人,一杯酒,以及孤寂的月光。他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杯子裡的酒越來越少,直至連最後一滴都被他仰著脖子吸入口中。

    哈出一口帶著酒精味的氣,悲蒼的目光緩緩從酒杯中慢慢的抬起,上升,直至他的目光落在酒保的臉上,“這一瓶是新開的嗎?”,酒保點了點頭,初戀在中青年這個階段的酒客中很有市場和名氣,但是對於年輕人來說他們還無法感受到初戀中那如同失去了摯愛,一個人徬徨無措如同在沙漠中流浪的淒涼,所以如果不是主動詢問,酒保並不樂意推薦這種酒。

    戈恩是今天晚上第一個有“品味”的客人,所以這一瓶酒就是為了他而打開。

    望著酒保肯定的答覆,戈恩笑了笑,“這一瓶都給我吧,等我喝的差不多了,幫我滿上。”

    戈恩沒有問價錢,酒保也不會主動的說出一瓶的價格,因為能夠在野玫瑰酒吧消費的客人們,一瓶酒不會讓他們感覺到心疼,更不可能拿不出這份錢來!

    一整瓶酒的價格定價為二十二元,七百五十毫升左右,可以分出四杯還多一點點,每一杯售價是六塊,一下子買一瓶就是二十二。這是一種非常普遍且正常的銷售理念,也被大家所接受。

    沉寂在對過往回憶中的戈恩先生很快就有些熏然,他輕聲的哼起了一首與女孩正式交往之後最流行的一首歌,一首情歌。歌詞他還記得,但是他不想唱出來,那一句句嚮往著美好、美滿,充滿了甜蜜的歌詞就像一把把刀子,他唱不出口。可就算是在哼,也是一種對自我的折磨和傷害,曾經那麼美好的愛情卻敵不過現實,當初堅定的誓言就像是藝術品,一碰就碎。

    愛情?

    他輕笑了一聲,一邊搖著頭,一邊哼著歌,一邊喝著酒,整個世界裡只有他一個人。

    不知何時,突然有一個年輕輕快的女聲與他充滿了悲涼的聲音混在了一起,讓他有些錯愕,有些憤怒。

    沒有人喜歡在自己沉醉於某件事的時候,被其他人打擾。他這輕快剔透的聲音讓他迅速的從自己的世界裡被剝離出來,他掙扎著不想出來,卻抵擋不過那種無法言喻的力量。他猛的一抬頭,循著聲音望向左側的時候,臉上的憤怒和喉嚨中的斥責還沒有來得及表現出來,他就愣住了。

    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女孩,穿著並不怎麼名貴的衣服,金色的頭髮有些散亂的被她紮在腦後,有幾縷頭髮逃過了發卡的禁錮,自然的垂了鬢邊。女孩眉清目秀,很清秀的一個姑娘,她簡單樸素的樣子居然隱隱的與戈恩記憶中的那個女孩有了幾分重合。他看向了那個女孩,女孩也看向了他,不知是不是意識到了什麼,女孩笑了起來。

    她笑的很甜,就像一塊精美的甜品,還沒有嘗入口中就已經打心底的有了一絲絲甜。

    “對不起,聽到您哼起這首歌的時候,我也忍不住一起哼了起來,如果打擾到了您,真是非常的抱歉!”,女孩很大方,沒膽怯,或是蠻橫,讓戈恩如沐春風一般。

    他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不知道為什麼心跳的很快,有些慌亂站了起來,又坐了回去,“是……不,我是說並沒打擾到我。能問一個問題嗎?”,女孩點了點頭,戈恩有些忐忑的問道:“為什麼你會這首歌?這已經是十幾年前的歌了。”

    女孩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都完成了月牙,“因為旋律很好聽,而且我很嚮往歌曲中的歌詞,那種幾乎美滿到令人嫉妒的愛情,不是每個人都期待的嗎?”

    恍惚之間,戈恩感覺到自己就像是穿越了時空,回到了二十年前。那個女孩穿著她哥哥的汗衫,穿著她哥哥大了一號的褲子,在陽光下望著他,她說:我喜歡這首歌,我喜歡歌詞裡那種幾乎完美到令人嫉妒的愛情,所以我喜歡這首歌,因為我也期待有這樣的愛情。

    不得不說,戈恩先生的賣相真的很好,他就像是一份散發著濃烈誘人香味的誘餌,而女人們則是魚兒。魚兒們情願為了嘗一口那有人的誘餌,心甘情願的被鈎子帶走。

    戈恩的眼眶有些濕潤,朦朧的水霧讓他無法分辨自己到底是在現實中,還是在幻覺中。或許正是因為那句哲人所說的,當男人開始掉眼淚的時候,天主都會憐憫。

    女孩不由自主的靠近了他,坐在了他的旁邊,“你怎麼了?”,她握著他的手,問道。

    戈恩回過神來,擦掉了眼眶中蓄滿了的淚水,他自嘲的笑著,“非常的抱歉,讓你看到了我丟人的一面,我想到了一些過去的事情,所以……”

    “我有這個榮幸可以聽一聽嗎?”

    戈恩心臟撲通撲通的劇烈跳動了兩下,他用力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酒吧打烊的時候酒保一邊清掃著地面,一邊似笑非笑的搖著頭,沒有想到從來對女人不假以顏色的戈恩先生,居然會對一個只有十六歲的女孩一見鍾情,這簡直難以讓人相信這是真的。他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在這裡做了不少年的酒保,第一次從戈恩先生的臉上那種發自內心的笑容。

    初戀悄然的鋪貨並沒有遭遇沉寂,穩定的銷量讓所有選擇冒險的商人們穩住了心中的一口氣。如果說初戀讓他們不擔心這批酒會砸在自己的手上,那麼雪精靈則是讓他們差點不顧體面的笑出牙花來。

    年輕人對雪精靈特有的冰涼口感非常的中意,以年輕人為主要受眾群體的動感地帶酒吧第一天晚上,就銷售掉了兩箱雪精靈!

    這還是在沒有進行大範圍的口碑推廣和酒吧牆面廣告的情況下就產生了如此爆棚的銷售,一片金燦燦的光輝大道已經出現在眾多酒吧老闆的眼前。

    另外一邊,杜林冷靜的坐在皇后大道117號的二樓會議室中。

    這是他租下來的房子,一共三層,一個月的租金有三百二十塊錢。最初的時候格拉夫認為只要租下一層就夠了,但是杜林沒有聽取他的建議,畢竟格拉夫的腦子裡都是肌肉,很難和他解釋為什麼要一口氣租下三層。

    此時在杜林面前的大桌子上,格拉夫和都佛站在窗口抽著煙,注意力卻都放在了杜林這邊。五個女孩正在數錢。一個個小鐵盒都被打開,一卷卷現金彈出來,女孩們興奮又帶著絲絲恐懼的將桌子上的錢按照面額的大小疊放在一起,數清楚。

    當最後一個硬幣被姑娘的小白手捏起來,丟進一個杯子裡,發出清脆的撞擊聲之後,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格拉夫走到了杜林的身邊,緊張的攢著杜林身後的椅背。

    杜林翹著腿,臉上看不出有多緊張。其實今天賣了多少就,能拿回多少錢,他心裡都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數字。

    他望著自己右手邊的女孩問道:“一共多少錢?”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48 PM

第三十七章 我來

    就像杜林從供貨商那裡拿來了果酒,只給了十分之一的訂金。

    這些酒吧也沒有給全款,而是按照杜林委託格拉夫帶去的規矩,最少支付了三成的訂金。

    他不擔心有誰敢賴賬,除非他們以後不想要銷售這些與眾不同的高度果酒。如果他們賴賬了,杜林也有辦法連本帶利的將這些錢拿回來。

    資本從來都不是光明正大的,不僅有醜陋的剝削和壓迫,還有血腥的競爭和鎮壓。競爭可以是文明的,也可以是野蠻的。

    女孩嘴唇有些顫抖的將今天一天的收入數字說出來的時候,格拉夫捂著胸口,都佛手中剛點著的煙都掉了下去。

    去掉個位和十位數的零頭,一萬九千六。對於這個數字,杜林還是很滿意的,雖然差了四百塊就能突破兩萬大關,可這已經是非常驚人的銷售業績了,而且這還是百分之三十的訂金。一旦這批貨銷售完畢之後,一共能夠拿回來差不多六萬六千元!

    這一步邁出去,未來可期!

    格拉夫一邊捂著胸口,一邊問道:“杜林,是不是……是不是說我能拿到好幾千塊?”

    杜林瞥了他一眼,望向了都佛,“解釋給這個蠢貨聽,然後告訴他能夠拿多少。”,這筆錢當然不能夠算作是純利潤,除去本錢和各種必要的開支以及預備金,純利潤大概在一萬五千元左右。格拉夫拿百分之四十,也就是六千元,剩下的則都是杜林自己的。

    但是杜林不打算按照現在的方式分配,倒不是說他見利忘義,覺得格拉夫拿那麼多心裡不舒服,也不是想要貪圖格拉夫手裡的錢。一個企業,一個公司,小到一個社團想要茁壯健康的成長,發展,利益就絶對不能夠集中在某一兩個人的手中,必須要把這部分利益放開,讓出去。

    有一句話他覺得很對,在夢境中大佬曾經和某民生品牌企業的老總交流過,那位老總說的一句話讓杜林銘記於心。

    財聚人散,財散人聚。

    道理很簡單,以杜林的理解就是你想要獲得更多,就必然會傷害到那些不具備抵抗風險的個人,從而被迫離開。做企業,做社團,做什麼都好,都需要人,以及來自人的幫助。

    無人不成事。

    不是說沒有人做不成的事情,而是說沒有人就做不成事,所以才有了財散人聚。

    這也是杜林想要做的。

    從格拉夫那邊拿出一些分紅權利,自己這邊也拿出一部分分紅權利,然後把這部分錢散出去,無論是收買人心,還是打通關節,都遠遠比杜林攥在自己手裡更有意義。

    這個社會就像是一張巨大的網,行走在網上的你我,如果不能成為獵手,那麼只能成為獵物。被人吞食不是杜林的願望,所以他要結網,主動結網,結一張鋪天蓋地的大網!

    將所有的錢都裝在一個鐵箱子裡之後,杜林把鑰匙塞進了口袋裏。他順手拿出了一卷現金,都是兩塊面額的小額現金。隨手點了二十張,讓都佛給女孩們分掉,然後拍了拍還沒有回魂的格拉夫,一偏頭,兩人一起走到了另外一間房間裡。

    杜林隨手將門關上了,房間裡還沒有來得及裝修,只有幾張破破爛爛的椅子,落滿了灰塵。他走到了窗戶邊上,掏出了一根菸遞給一臉幸福笑容的格拉夫,轉身雙手壓在了窗檯上,望著馬路上不多的汽車和行人。似乎是覺察到杜林有事要說,格拉夫也了過來,他背對著街道,半坐在窗檯上。

    “你看看周圍。”,杜林抬手指了指周圍的建築物,格拉夫翻著白眼轉過身,隨著杜林所指向的方向望了過去。雖然只能看見街道兩邊的建築和街道上的人,可已經初顯繁華。杜林收回了胳膊,吸了一口煙,一邊搖著頭,一邊嘆著氣,“這就是鄉下!”

    在兩個月前,杜林還沒有這麼想過,在他的認知中,這裡就是大城市,是繁華的地方。可現在仔細看看,這裡就是鄉下,鄉下到不能再鄉下的地方。冷清的街道,低矮的建築物,慢悠悠的生活節奏特別的適於養老,但絶對不適合奮鬥!

    “你知道大城市嗎?真正的大城市,首府,首都之類的。”

    格拉夫想了想,“我知道,但是沒去過。”

    杜林扭著頭很認真的看著他,“想去嗎?去大城市看一看,去看看那裡的景色,看看那裡的街道和這裡的街道有什麼不同。我聽說在首都有一棟三十八層的鋼鐵大樓,如果站在那棟樓的樓頂,會不會看見和平日不一樣的景色?”

    “旅遊嗎?”,格拉夫臉上浮起了憨厚的笑容,一般來說這種憨厚的笑容還有另外一個詞,傻子的笑。他撓了撓後腦勺,眼睛裡有一絲絲的期盼,“可以,一直想要去那些地方玩一玩,可惜以前沒有錢,現在有錢了也該長長見識了。你打算去哪?去幾天?”

    杜林隨手將煙頭彈飛,他笑了兩聲。

    “旅遊?”

    “不!”

    “是征服!”

    當杜林說出這幾個詞的時候,格拉夫突然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剎那間奔騰起來,一股莫名的力量從身體裡的各個地方湧現出來,充斥著他的全身。他臉色漲得通紅,揮舞了兩下有女孩腰粗的胳膊,想要擊打什麼,卻無處發洩。他鼻孔都變得滾圓,呼吸時還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心頭有一種莫名的衝動,可就是沒有一點頭緒。他的本能告訴他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就像他拿四十塊錢換來六千塊的回報。上一次他抓住了機會,可是這一次明明看見了機會,卻不知道為什麼抓不住,那種感覺就像是在生命精華快要爆發卻總感覺差了那麼一點,卻怎麼努力也達不到的感覺。

    痛苦、茫然、困惑!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麼的曹丹(caodan),你看見了,卻不屬於你。

    “我有一個想法,我會拿出百分之九的分紅權作為一種獎勵機制,一種手段,來壯大我們的力量。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拿出一部分來我們一起做,當然這並非是強迫的,所以你明白的,就像是前期的投資。”,杜林在這個關口說出了他想要說的話,格拉夫也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力,忽略了那種讓他不知道如何發洩的東西。

    他思考了一下,然後嘗試著說道:“那我拿出百分之五怎麼樣?”

    他以為杜林會拒絶,因為杜林拿出了百分之九,而他只拿出了百分之五。但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本來他就比杜林少拿了一成,如果也拿出百分之九,百分之十,就又少了一成。如果是在昨天,杜林這麼說,他會毫不猶豫的拿出百分之十或者更多,因為那個時候他不明白百分之十是一個怎樣具體的概念。

    但是今天,他明白了。

    百分之十,可能是三五千,也可能是三五萬。

    以他的性格能拿出百分之五,其實已經非常可以的了。一個一輩子積蓄只有四十塊錢的男人,能夠將僅限在就代表了七八百快的分紅權利拿出去,非常的不容易了。

    杜林沒有反對,沒有拒絶,也沒有蠱惑他拿更多,他只是一點頭,說了一句好,這件事情彷彿就這麼定了下來。杜林讓格拉夫去做事,讓他把都佛叫進來。

    在都佛還沒有進來的這短暫的時間裡,在杜林的內心中,其實是非常失望的。他希望格拉夫能夠表現出一種氣質,一種具備了領袖和侵略性的氣質。但很可惜,這個傢伙並沒有如同他外表那樣的強大。他就像是一個很普通的人,在貧窮到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時候,敢於豪賭。但是一旦擁有了,就縮手縮腳。

    簡單一點說,就是格局不夠。

    什麼是格局?

    通俗的理解就是畫地圖。

    一張地圖擺放在兩個人的面前,主持者告訴他們,畫圈,圈內的財富就屬於他們。但是相對應的,圈越小,風險越小,圈越大,風險越大。格局小的人可能會尋找一個稍微富裕一點的地區畫一個小圈,而格局大的,就會畫很多圈,最後連在一起,甚至是直接就畫一個大圈。

    格拉夫想著守著特耐爾這一畝三分地,杜林已經考慮到去征服帝國大廈,這就是差距!

    很快,都佛進來了,小夥子依舊帥氣的讓杜林沒脾氣,羊毛質地的鴨舌帽壓的很低,似乎年輕人們都愛這麼做。上身穿著的格子的羊絨衫,領口處露出了純白色的襯衫,一條板褲,一雙皮鞋,與以前那個窮小子的模樣截然不同。

    站在杜林的面前,都佛有點拘束,哪怕在歲數上他比杜林還大一點。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49 PM

第三十八章 聯動

    “我聽說過你的過去,對於你的遭遇我表示很遺憾。”,杜林抽搐一根菸丟給了都佛,後者連忙用雙手接住,他還沒有來得及點上,杜林就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青銅的打火機。打火機這個東西也是最近幾年裡才興起的東西,價格昂貴,當然造型也很美觀。不少人對於這種精巧又可以表現出自己身份地位的小東西很感興趣,所以打火機的銷量節節攀升,只要有一點錢的人,都會買一個放在口袋裏。

    當然,市場的增加就意味著會有更多的熱錢進入到這個行業裡,品質參差不齊的各種廉價品牌充斥著整個打火機行業。到現在為止,已經發生過十幾起因為煤油洩露導致燒傷的事情發生。人們對打火機的品牌和質量要求,也越來越高。有口碑的企業生意越來越好,商品的價格越來越高。沒有樹立起品牌效應的企業就慘了,面臨倒閉的風險。

    杜林手中的這個打火機是帝國最大的打火機生產公司“邦迪”工業的產品,售價高達三十八元。

    都佛望著火苗幾乎都忘記這個時候應該湊上去,將叼著的煙點著。他認識這個打火機,但是他發呆不是因為打火機的價格,而是因為了杜林的這個動作。

    在幫派中,階級和等級是非常嚴格的,越是實力強大的幫派,這種界限也就越明顯。在幫派中從來沒有上級為下級點煙的慣例,除了一種特別的情況。

    杜林要捧他,讓他升職。

    都佛激動的走上前去,伸出雙手遮擋在火苗的周圍,將煙頭對準了火苗,吸了一口氣,立刻退了回去。他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變化,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出一種怎樣的狀態來。

    太突然了,特別是剛剛知道了杜林賺了多少錢之後,他就有可能要升職,這真的太突然了。

    杜林收回打火機裝回了口袋裏,望著強迫自己冷靜卻失敗了的都佛,他笑了笑,“我們是一個集體,我們是兄弟,現在是,以後也是。我不認為建立階級是一種更好的管理方式,但是在沒有新的更加優越的管理方式出現之前,我們只能這麼做,哪怕並非出自我的本意。”

    “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組長了!”

    “以後每個月,私酒買賣的收入中將有你百分之零點二的分紅權力,其餘的兄弟姐妹們共享百分之一的分紅權利。而你的任務,就是監督好我們果酒的品質,以及儘可能的避免發生錯誤。”,杜林低頭一笑,再次抬頭的時候臉上的笑容如陽光一樣和煦,“當然,如果有人想要阻擋我們在這個亂世中站穩腳跟,你也有義務解決他們。”

    “好了,去告訴大家這個好消息吧!”

    杜林擺了擺手,都佛激動且恭敬的退了幾步,轉身出門並且關上了房門。關上房門的那一刻,他看見站在窗檯邊上的杜林望著窗外,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他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之中,就像是天主經裡說過的某一段啟示那樣,充滿了神聖。

    房門最後嚴絲合縫的關上,他心頭的激動在這最後的一兩秒時間裡莫名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平靜,一種虔誠。他緩緩轉身,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走進了另外一個大房間裡。裡面聚集著一小半的會員,都佛很有威嚴,他走進來的時候房間裡的空氣都為止一窒。

    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掃過,都佛才笑著說,“我要宣佈兩件事。”

    “第一,我現在是組長了。”

    有不少少年人紛紛吹起了口哨,聲聲叫好。都佛在這些年輕人中還是很有威望的。第一,他資格夠老,不僅出來闖蕩了好幾年,而且還坐過牢,對整個特耐爾城的一些幫派都多少都有一定的瞭解,也認識不少幫派人士。在少年人的心目中一個人是不是值得尊敬,基於兩點。

    他很能打,或者他很有錢。

    聽見都佛升職為組長,對於這群少年人們來說不亞於一種鼓勵。在幫派中組長,或者叫隊長並不是字面上的意思,不是代表著這個職位就一定要管理多少人,負責具體的事情。這種稱呼更像是一群沒文化的傢伙們找不出合適的詞又需要一個稱呼時候想到的東西。組長或是隊長可以看作是“某件事”的責任人,比如說杜林現在需要一些人為他做一件事情,那麼他會點名一個組長,這個組長根據事情的內容自己安排成員。

    做成功了,自然有獎勵,如果失敗了,責任就落在這個組長的身上。當然,組長的確有別於普通的成員,等級更高,收入更高,但是相同的責任也更重。

    都佛成為了組長,就意味著同鄉會不是那種單純的同鄉會,這對十五六七歲的少年來說正合他們的心意。只要他們努力為同鄉會做出貢獻,想必以後也會成為組長。

    都佛抬了抬手,笑著接納了大家的鼓勵,“還有第二件事,從今天以後,每個月農場會拿出百分之一的收入,分給你們所有人!”

    如果說都佛的升職代表著他們將迎來一個全新的生活,那麼分紅這件事,就關係他們每個人切身的利益了。特別是剛剛女孩們說出了數錢時的心裡感受時,這些少年們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嫉妒的。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件事,居然能夠帶來上萬塊的回報,那可是一筆天文數字!

    甚至有些人還想著如果自己也能分一份該多好。

    這種想法還在腦海中迴蕩,都佛就帶來了這個好消息,所有人的眼睛裡都激盪著熱情的目光望著都佛,忍不住大聲的吼叫起來。

    不錯,只有百分之一,看上去還有百分之九十九不是他們的。但每個人都清楚,即使是百分之一的分紅權利,也代表著好幾百塊。整個同鄉會加起來也就二十九個人,每個人最少都能分到十塊錢。

    這還只是特耐爾一個地區的,如果將來把私酒販賣到整個州,甚至是全國去呢?那每個月的百分之一都會高達幾萬,甚至更多!

    成為同鄉會的會員之後每個月都會有一筆安家費,當然也可以理解為薪水,現在又多了十塊多錢。巨大的收入將給每個家庭都帶來改變,而這也恰恰是他們所希望的,通過自己的雙手和努力,改變家庭所面對的困難局面。

    杜林笑著聽著從隔壁傳來的“同鄉會萬歲”以及“杜林萬歲”這樣的歡呼,他笑的不是能夠讓這些人如此的擁護他,而是笑錢這個東西對人類的影響力。

    有錢,就能夠為所欲為,這是任何一個世界都行得通的基準。

    上到帝國皇帝,下到普通百姓,都逃不出錢的魔掌。也許錢在更高的層面會以其他的形式表現出來,但是其根本就一直沒有變過。

    就在同鄉會的年輕人們為杜林歡呼的時候,在城市的另外一條街上,三個臉色陰沉的傢伙坐在了一起。

    他們是這座城市中高私酒供應商中的一部分,佔據了特耐爾城中高端高度私酒市場。初戀和雪精靈的上市其實對普通的果酒並沒有造成任何的衝擊,因為一杯五塊、六塊的酒不是低端消費者可以消費的起的。所以無論中高端的市場有了什麼變化,都和低端市場沒有任何的聯繫。

    但是對這三人的生意,就造成了很沉重的打擊。

    特耐爾城就這麼小,三個人瓜分中高端高度私酒市場已經讓彼此都不滿意了,如果不是考慮到發動幫派戰爭所帶來的收益未必高過付出,他們早就撕破臉了。他們彼此之間不合不是什麼秘密,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會允許遞四方進入這個市場中。

    只是昨天一晚上,他們的收入就鋭減,年輕人和中年都被初戀與雪精靈給搶走了,可能是為了嘗鮮,也可能真的喜歡,第一天的銷售效果很好。或許這只是最初的表現,經過一段時間之後熱度就會衰減,銷量也會下降。但是無論熱度怎麼下降,都必然會有一部分人選擇這兩種酒,從而佔據一定的銷售市場。

    錢這個東西,真的無所不能,足以恨不得立刻殺了彼此的三個互相敵視的人,坐在了一起。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50 PM

第三十九章 對策

    這三人如果只是從他們的穿著和外表去看,可能會覺得他們都是光鮮的上流社會人士。每個人都穿著城裡最好的裁縫親自縫製的西裝,以及最有名氣的皮匠為他們親手做的鞋子。還有一些或是流行,或是古典的小飾品,把他們裝點的如同大人物一樣。如果忽略掉這些外在的東西,他們不過是一群私酒販子,違反帝國的法律和神權法販賣高度酒的私酒販子。

    但是錢的力量就是這麼的偉大,可以把一個人變成另外一個人,只需要花一點小錢就足夠了。

    房間不大,坐在靠近門邊的伍德看上去有四十多歲,一頭油光水亮的頭髮一絲不苟的梳向了腦後,即使隨著他頭部的晃動,那些頭髮連一根頭髮絲都沒有動過。他眉毛很濃,同時也很短,就像在兩個眼睛上長了一撮三角形的毛毛,細窄的眼睛裡透著一股子深沉的凶光,在整個特耐爾城中,沒有人不知道他。

    人們“尊敬”的稱呼他為“樵夫伍德”,他十九歲的時候一個人拿著一柄斧頭,將三名打算搶劫他的流浪漢砍成了幾十塊之後,只用了不到十年的時間就成為了特耐爾城的人上人。直到今天還有些人為了捧他的臭腳,將他過去一樁樁值得炫耀的事情拿出來吹噓。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傢伙,自從他成為了“人上人”之後,總覺得自己有別於其他那些他已經看不上人的同類,總是標榜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非常的愛惜面子,無論在什麼場合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

    人們恐怕想像不到,此時的伍德一臉陰沉的樣子,哪有他在外面所表現出的溫和?

    房間裡的沉默讓他不太舒服,連呼吸都粗重了一分,他撕了撕領口,手指關節叩擊了兩下桌面,“先生們,我們應該拿出對策來,不能讓這個還不知名的傢伙,破壞我們的事業!”

    在桌子上擺放著兩瓶酒,雪精靈和初戀,他們每個人的面前都有兩個杯子,三人也都品嚐過了。不得不說比起雪精靈的冰涼和帶著果糖的口感,他們同樣喜歡初戀那略微苦澀又不會影響口感的醇厚味道。總體來說,這些新出現的高度私酒,比他們正在經銷的那些酒,無論是口感還是品質上,都要略高一籌。

    “你們按照這些標籤去查過嗎?”,說話的人只有三十來歲,面容白淨,有一點小帥,濃眉大眼,非常符合現在這個社會的審美觀,亞麻色的頭髮讓他看上去相對的溫和文雅,這也是混血的優勢所在,總能夠在相貌上有所突破。

    如果杜林在這裡的話,就一定會驚訝於眼前這個人,正是這個人,讓杜林賺到了有生以來最輕鬆的一塊錢。

    他叫恩斯特,他有自己的酒窖和釀酒企業。明面上他生產並且對外出售低度酒,實際上一直在源源不斷的生產高度私酒。因為是家族生意,所以該打通的關係也早就打通過了,甚至他的父親還是市長的座上客。所以即便另外兩人都恨不得把他幹掉,也得不得承認,真要他們做這件事,他們還沒有這個膽量。

    伍德拿起酒瓶看了一眼酒瓶背後的標籤,冷笑了一聲,“我第一時間就詢問了一些聯邦的供貨商,他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明日之光釀酒廠,也沒有喝過這樣的酒。”

    當初杜林要求三家供貨商改變標籤和生產公司的目的就在這裡,故佈疑陣,想找都找不到所謂的上家。

    恩斯特不置可否的點著頭,偏頭看向另外一個人,“那麼車站方面呢?如此大批量的鋪貨說明對方有不少的庫存,這麼多的外地酒想要進來,要麼從客站包車,要麼就從車站拉過來,總會有一些蛛絲馬跡。”

    他看著的人是這張桌子上的第三個人,一名叫做卡魯爾的老人。老人一頭的銀髮,看上去慈眉善目,但是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這一輩子做過多少的壞事,殺過多少人。他之所以還能夠坐在這裡,是因為他夠狠,只要有人敢做證人出庭作證,他就保證對方全家死絶。

    正是因為這傢伙的狠辣果斷,到最後即使被檢察官公訴,也出現無人作證的尷尬局面。

    當然,他能夠如此囂張的活到今天,也是因為足夠捨得。錢,他有,他也有一句名言,“如果不能證明錢的價值,又何必為錢所困”

    他很好的證明了自己說的沒有錯,從市長到警察局局長,甚至是還有一名貴族都是他的朋友。他用錢砸開了這些人的家門,成為了這些人的朋友,證明了錢的價值。

    卡魯爾摸了摸自己蓬鬆的銀髮,他有些禿頂,所以需要燙頭,“最近只有一批低度酒到站,沒有出現過高度酒。”

    另外兩人頓時大眼瞪小眼,在這些人的眼裡,低度酒就是低度酒,高度酒就是高度酒,兩者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低度酒大多數是使用各種果子釀造的,所以價格低廉,同樣也正是因為這份低廉的價格,所以低度果酒有很多的毛病。比如說不夠清澈,在飲用的過程中還能感受到那些果肉的顆粒感。

    還有就是經常會有一點點酸味,那種果子腐爛後的酸味,影響飲用時的愉悅。但是因為其低廉的價格足以讓最底層的工人們都接受,所以銷量還算不錯。

    高度酒就不同了,高度酒在釀造的時候需要摻入龍血木的木渣,而且木渣也不是隨便弄一些就可以的。要採用最少三年以上的樹齡的龍血木作為材料,自然晾乾之後刨除樹皮,切開後悶入溫度超過三百度的窖內悶死。等窖內溫度自然的降溫到常溫之後,這些木頭就會變成血紅色。然後把血紅色的龍血木一點點用專門的機器作成木渣後,混入香料等一系列的東西,投入到複合型的釀酒材料中。

    這些龍血木的木渣能夠幫助原漿提純,按照投入的多寡這些酒出漿之後的度數就會有多高。這些龍血木都是一次性的材料,價格偏貴,也造成了高度酒水的價格居高不下的原因。哪怕各國都有大面積的龍血木林場,面對整個世界龐大的酒精飲品市場,也是遠遠不夠的。

    所以在這些人的觀念中,低度酒就是低度酒,高度酒就是高度酒,低度酒不可能變成高度酒,高度酒兌水之後倒是可以變成低度酒。

    從源頭上找不到侵犯了他們利益的新玩家,那麼只能用蠢辦法了。

    “我記得野玫瑰的老闆是你的內侄?”,恩斯特看向了伍德,伍德臉皮一抽,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他不承認柯爾特是他的內侄,但是又不得不承認這層關係。柯爾特是他妻子的遠方親戚,不知道從哪聽說伍德現在是大人物,立刻屁顛顛的跑過來認親。不知道他用如何的花言巧語說動了他的妻子,於是他就多了一個內侄。他的妻子問他怎麼安排柯爾特的時候,他想了很久,決定借柯爾特一筆錢,讓他開一個酒吧。

    伍德本身就是做私酒的,所以他很清楚酒吧的盈利能力有多麼的恐怖。柯爾特聽從了他的建議把酒吧開了起來。按照這麼說來兩人之間的關係哪怕不好,也不應該太壞,可問題出就出在柯爾特那喜歡貪便宜的性格上。

    柯爾特的酒吧一旦沒有酒了,就會打電話給伍德的妻子,而伍德的妻子覺得大家都是自己人,卡爾特更是她的晚輩和娘家人,理所應當的應該照顧一下,就會安排人去送酒,卻不提錢的事情。一來二去,柯爾特免費銷售伍德的私酒,讓這傢伙差點氣炸了。每當他要人不再送酒過去,他的妻子就會埋怨他,不過是一兩千塊的酒都捨不得之類的,鬧的他不得不違背自己的心意繼續讓人免費送酒給柯爾特銷售。

    當然,他也爭取到了一定的標準,每個月只有三千塊的免費私酒,再多就要按照市場價掏錢。

    可這小子情願從恩斯特或是卡魯爾那裡花錢買酒,也不願意從他這裡買,還說是要多種經營,避免死板和重複。

    如果不是害怕妻子傷心,伍德恨不得立刻就把那個傢伙給一斧子劈死。

    所以當恩斯特提出順著供貨這條線反過來去追溯源頭的時候,伍德臉色不是很好看。他一直看不起柯爾特這樣的人,沒想到居然還要找他辦事。當然,伍德也很清楚,這是大事情,容不得他的性子。

    至於為什麼不找其他的酒吧,那是因為整個特耐爾城中的所有酒吧,除了被幫派控制的之外,就是被大人物家屬所控制的,任何一家都不會答應他們的要求,避免捲入戰爭中。

    也只有柯爾特這個選擇了,唯一的選擇。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6:55 PM

第四十章 大訂單

    “伍德叔父……”,辦公室的門被突然間推開,柯爾特表情有些凶橫的望著來人,剛準備說一些難聽的話時,進來的兩人中靠後的一人摘掉了圓頂禮帽,露出了一絲不苟油光水亮的頭髮。只要看見這個頭髮,柯爾特就知道來的人是誰,因為這個腦袋他實在太熟悉了。連忙站起來,順便開口,露出了恭敬的模樣,連忙走過去接過伍德的帽子和風衣,掛在了一邊的衣架上。

    伍德雖然不喜歡這個便宜的內侄,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即使你對他面露厭惡之色,口出惡言,他也能夠搖頭甩尾的吐著舌頭在你身邊轉來轉去。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已經達到了無恥之人最高的境界。他臉色稍微緩和的一點,望瞭望柯爾特的辦公室。自詡為體面人的伍德自從發家之後,總是把自己打扮的如同一個紳士,也如同紳士一樣對自己和身邊人的生活有著嚴格的要求。

    辦公室裡有兩個玻璃窗的書櫃,裡面放滿了書,這點很好。書籍是人類進步的台階,多看書對人是有好處的。牆壁上還掛著一直公羚羊的標本,巨大的羊角猙獰可怖,在大自然中就算是肉食類的猛獸,見到了雄壯的公羊都要躲開。不過它掛在這裡,就說明在自然界中,對於人來說,它依然是弱小的。

    還算考究的辦公室讓伍德滿意的點了點頭,他走到辦公桌後直接坐了下去,柯爾特一邊招呼著伍德身邊的跟班,一邊為伍德研磨著咖啡豆,“您很難得來一次,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做?只要您開口,那肯定是一句話的事情,我絶對努力去辦。”,至於努力能不能辦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很多時候有付出未必就一定要有回報。

    對於柯爾特這種偷奸耍滑的習慣伍德早已習以為常,如果不是妻子非常喜歡這個內侄,他早就將柯爾特送去肉聯廠了。

    “你這裡有初戀和雪精靈嗎?”,伍德雙手架在桌面上,望著柯爾特。

    柯爾特沒有絲毫推脫的點著頭說道:“有,最近才進購了一批,幾乎用掉了我所有的積蓄!”,他看上去有些感嘆,“東西雖然貴,但是銷量還算不錯。怎麼,您也知道這種新上市的酒嗎?”

    伍德的脾氣已經很好了,如果再年輕個十歲,他立刻就會抄起桌子上十多斤重的水晶煙灰缸砸過去。又不是來找你還錢,更不可能要找你借錢,一開口就說自己沒錢是什麼意思?

    深吸了一口氣,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他動怒,他問道:“你認識那個叫做格拉夫的瓜爾特人嗎?”

    聽伍德問起了格拉夫,柯爾特就明白這次伍德來沒自己什麼事了,臉上的笑容也變得真摯了一些,一邊將咖啡壺放在火上,一邊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當然認識,格拉夫在瓜爾特人中有一點名氣,是一個熱心腸的人。初戀和雪精靈的生意現在都是他在做主。”

    伍德望著柯爾特,“很好,你想辦法告訴他,初戀和雪精靈已經賣完了,讓他再送一批過來。”

    柯爾特一愣,頓時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於伍德所做的生意他也很清楚,都從他的姑姑那裡聽說,他和伍德也打過交道。正是因為他知道伍德在做什麼,所以他一點也不擔心這場戰爭會將自己牽扯進去。以伍德的人脈和手段,足以讓格拉夫身後的人老老實實的低下頭。

    想到這裡,柯爾特心裡就變得火熱起來,他挪著椅子向前湊了湊,帶著好奇與討好的問道:“他得罪您了嗎?真是個該死的瓜爾特人,鄉下的賤種!”,他咒罵了幾句格拉夫,然後繼續說道:“您要處理格拉夫我沒有任何的意見……不過他那什麼之後,這個新產品的代理能不能讓我來做?”

    原本熄滅的心思再次上湧,比以前更加的強烈,這次如果能得到伍德的支持,他完全可以憑藉這兩款酒,成為特耐爾城中僅次於三巨頭的新玩家,這對他具有很大的吸引力。不過當他看見伍德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之後搖了一下頭,就知道沒戲了。

    有些懶怠的靠在了椅子上,一臉有氣沒的說道:“伍德叔父,不是我不想幫您,剛才您也應該聽我說了,我的流動資金都壓在了這批貨上,所以暫時沒有錢來支付新的那一批酒。”

    太大的好處撈不著,那就先喝點湯,再者說進一次貨也要不少錢。就向之前的那一次,雖然只給了三分之一的訂金,那也是一筆不小的數字呢!

    果不其然,伍德眼角抽搐了兩下,掏出支票本抬頭看著柯爾特,臉上的表情表現出他要有多討厭柯爾特,就有多討厭柯爾特。柯爾特卻毫不在意的諂笑著,“一萬五!”

    “你就這麼和我說話的嗎?”,伍德皺著眉頭,一滴墨珠就滴在了支票本上。他只聽說好像是十幾塊錢一瓶,可怎麼算也不可能要一萬五千塊?

    柯爾特一臉無辜的表情,“一百箱而已……,而且叔父,說不定您還能把這筆錢賺回來呢!”

    這筆錢不算少,只是卡爾特說的也沒什麼問題。錢給了格拉夫,只要順著他摸到了他的上家,格拉夫和他的上家就不需要繼續活下去,這筆錢自然愕然也就會重新的回到自己的口袋裏。他換了一個大面值的支票本,寫了一個六千塊的支票,丟給了柯爾特,“這是定金,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親自做過生意?”

    柯爾特訕笑著不敢還嘴,他拿起支票彈了彈,笑眯眯的裝進了自己的口袋裏。與此同時,他走到辦公室門外的走廊上,拽著一個繩子用力拉了拉。繩子的另外一頭在吧檯後面,他每次拉動繩索的時候,那邊掛著的鈴鐺就會想起來,酒吧裡的工作人員聽到後就會過來。

    不一會的功夫,一個矮個子大男孩一邊用毛巾擦著雙手,一邊跑了過來,“柯爾特先生!”

    “到路上隨便找個瓜爾特人,告訴他們轉告格拉夫,讓他帶一百箱酒來,我會給足夠的訂金。”,說著柯爾特從口袋裏掏出兩個五十分的硬幣,他先將一個放進了那個大男孩的手裡,“這是讓你跑腿給你的好處。”,然後又將另外一個也放了進去,“這是讓你給那些瓜爾特人的,他們不會什麼都得不到就為你跑腿,明白了嗎?”

    大男孩立刻激動的點著頭,攥緊了兩枚硬幣跑了出去。

    瓜爾特人大多數住在國王大道那邊,離這裡不是很遠。國王大道這個名字聽上去可能應該是富人區,實際上住在國王大道的都是窮人,那裡是貧民區。居住在貧民區中的人對居住在這附近的家庭基本上都有所瞭解,或是聽說過。可作為居住在麥香花園的那些富人們,可能連自己家對面住著幾口人都不知道。

    越有錢越冷漠,這幾乎是所有世界的通病。

    大男孩很快找到了一個瓜爾特人,然後給了他二十分,“麻煩你轉告格拉夫,野玫瑰酒吧需要一百箱酒。”

    當格拉夫看著眼前還流淌著鼻涕,只有七八歲左右的小孩告訴自己野玫瑰酒吧需要一百箱酒的時候,他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會是什麼人在欺騙他吧?當他問清楚之後才知道,原來是一個成年人給了他五分錢,讓他把這條消息帶到格拉夫這裡。還好這個孩子具有一定的使命感,不然的話……。

    一百箱酒不是一筆小數目,接近一萬六千塊,同時格拉夫也有一些疑惑,他才把五十箱酒送過去,最多只有三天四天的時間,居然就賣完了?不太對吧?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7:09 PM

第四十一章 大計劃

    “野玫瑰一次要這麼多的貨,我覺得可能有問題。”

    格拉夫站在杜林身邊把自己心裡想到的東西說了出來,他查了一下,酒是三天前送的,也就是說只用了三天時間,五十箱酒就賣完了?!這速度也太快了吧?或許正是因為販賣高度私酒所帶來的暴利,讓格拉夫這個如同人熊一樣的大傢伙都變得緊張起來。

    對於格拉夫的擔憂,杜林有自己的看法。

    首先,不能說是三天銷售了五十箱酒,這是一種錯誤的說法。因為任何成熟的商人都不可能等待商品徹底銷售一空之後,才想起來要繼續進貨,所以在野玫瑰酒吧那裡,應該還有一些存貨。在商業圈子裡有一個不是秘密的秘密,當庫存降到百分之三十的時候,就代表著可以進貨了。

    也就是說野玫瑰酒吧應該還有十幾箱酒。

    其次,格拉夫還說錯了一件事,五十箱酒分屬於兩種不同的類別,只能當做是每一種二十五箱,一共五十箱。根據受眾的不同,銷量也是不一樣的。如果說三天時間每一種酒都銷售了十幾箱,雖然誇張,但並非不可能,每一種平均每天也就三十多四十瓶。一瓶就按照五杯來計算,不超過兩百杯。

    野玫瑰酒吧每天接待多少客人他不太清楚,有些客人能喝一點,有些客人酒量差一點,按照每人兩杯來計算,只要有兩百位客人選擇他們供應的酒,野玫瑰酒吧的進貨需求就不是什麼大問題。

    這個數據的確有一點誇張,可並非沒有可能。因為酒吧除了出售散酒給現場的客人們飲用之外,同時也出售整瓶的酒讓客人們帶回家。如果真的有人喜歡初戀和雪精靈,買一兩瓶帶回家喝,或是為了舉行派對宴會什麼,多買幾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麼一想,野玫瑰酒吧的銷售量就不誇張了,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頂多算是野玫瑰酒吧的定位很好,在客人中兩種酒的受眾很廣而已。

    稍微給這個腦子裡都是肌肉的大個子解釋了一下之後,杜林就讓格拉夫去安排送貨的事情。杜林相信,隨著新口味的高度果酒在市場銷售的過程中逐漸的與客人們產生化學反應,以後供貨量只會更大,那麼購買卡車也就必須排上日程了。總不能叫那些小子們一人扛兩箱跑過去送吧?就算用板車或是馬車,也是有風險的。

    杜林考慮了一會,敲了敲桌子右側桌角的座鈴,清脆的鈴聲穿透性很強,辦公室的門立刻就開了。用了三天時間簡單的裝修了一下117號的一樓,讓這裡多少具備了一些商業的氣息。

    都佛推開了門,探進來一個腦地,“boss?”

    杜林招了招手,都佛推門進來,又反手帶上了門。

    “野玫瑰酒吧要了一百箱貨,格拉夫覺得有問題,我讓他去送了,但是不能忽略他的看法,或許真的就像他所猜測的那樣,這次送貨可能是個陷阱。”,杜林思考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我們做的這些東西衝擊了原有的市場,肯定會引其他大亨們的反彈,晚上你帶一點人,帶上武器跟著他們,如果有什麼意外的,順手解決一下。”

    都佛現在是同鄉會裡唯一的組長,所以杜林如果要點名,也只能夠點到他。他比別人多拿那麼多的錢,比別人擁有更高的地位,理所當然的就應該有更多的付出。

    都佛用力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在他離開前杜林又囑咐了幾句,一定要小心,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主動動手。但是一旦動手了,就務必要解決乾淨。

    杜林現在沒有自己的人脈網絡,在特耐爾城中幾乎是一抹兩眼黑,唯一一個能夠依靠的也就剩下凱文那個傢伙了。他曾經說過,要給杜林介紹一些人脈,但是需要等幾天。

    想到這件事的時候,杜林的目光逐漸下垂,落在了報紙上。

    “卡米爾檢察官對來自外地的女孩納莎發起公訴,他表示有強力的證據能夠證明,被人們稱為‘皮褲’的莫里斯是死於有預謀的謀殺。這起案件在本市內引發了各界的關注,律師界的明日之星凱文在聽聞這件事情之後,對卡米爾以及城市法庭表示強烈的憤慨,他隱約指出卡米爾起訴納莎,真正的原因在於他需要一件能夠轟動帝國的成功訴訟案件,幫助他爬到州立檢察官的位置上。”

    “對於卡米爾違背了職業道德與事實,對女孩納莎造成了第二次傷害的行為,凱文律師表示非常的憤怒。他已經向城市法庭提出申請,將免費成為女孩納莎的代理律師,為她拿回卡米爾欠她公正和正義!”

    “根據城市法庭的公示,本週週六上午九點二十分整,將在城市法庭三號法庭,對本案進行庭審。如果想要觀看這一場庭審的過程,請在九點十五分前到達三號法庭……”

    杜林嘴角一勾,這就是凱文的計劃,他們為此製造了一個漏洞百出的現場,目的就是夠引出檢察官卡米爾,然後凱文會一腳把他踩下去。在律師界裡,檢察官就是律師們一生的宿敵,他們會毫無理由的質疑任何觀點和證據,並且想方設法的從律師們提交的證據、口供中尋找到致命的破綻,為案件定性。

    凱文雖然已經和首都三大律師行之一的威納律師行簽訂了合同,但是在他離開之前,他必須在做一件漂亮的案子作為自己的答卷。給那些早已眼高於頂的首都律師們一個下馬威,讓他們明白,即使凱文他來自小城市,也不是這些所謂的大律師能夠小瞧的。

    沒有比這件案子更適合的了,把一個完全沒有希望,每一項證據都指向了那個叫做納莎的女孩夥同他人謀殺了莫里斯的案子徹底的翻轉過來。不僅重重的對極有希望陞遷州立檢察官的卡米爾踹了一腳,同時又足以獲得社會和輿論上的支持,暫時的讓人們忘記他為魔鬼工作的過去,這就是他精心為自己,為杜林準備的禮物。

    一旦他翻轉了這樣一場案件,在特耐爾城市的上流社會圈子裡獲得人們的敬重。越是富麗堂皇的建築,越是有可能在不為人知的角落裡藏污納垢。那些外表光鮮的大亨們難道從上到下就真的是完全乾淨的嗎?不,沒有人是乾淨的,所以他們也更加希望自己擁有一個“無所不能”的律師朋友。

    獲得了輿論的支持,獲得了行業的支持,又獲得了上流社會的擁護,凱文就擁有了通往事業巔峰的鑰匙。

    在這個時候,他把杜林介紹給其他人,不管是不是為了維持凱文的面子,他們都會接納杜林。

    當然,這裡面也有一個小小的地方需要杜林自己出力。

    錢!

    不是一兩百塊。

    不是一兩千塊。

    是幾千甚至上萬塊的付出,才能夠打動那些可以在杜林事業上幫助到他的人。

    警察局的局長,帝國稅務局的局長,帝國憲兵部隊的負責人,以至於特耐爾城市的市長!

    所以那筆一萬五千塊的收益,到現在為止還放在保險櫃裡,他需要這筆錢。

    夜幕總是在人們毫不知情的時候降臨,又在人們忙於其他事情的時候變得深沉,路上的路燈紛紛點亮,但是行人卻不多。三輛馬車嘚嘚嘚x3,嘚嘚嘚x3的在路上一路小跑。對於富人們來說可能汽車才是他們的出行工具,可對於普通人來講,馬車才貼近他們的生活。

    當三架馬車在即將抵達目的地,離野玫瑰酒吧還有最後一個十字路口的時候,遇到了一點意外。

    兩名穿著灰色警服的警察,攔住了他們。

    “車上是什麼?”,一名警察走到了馬車後,用手裡的包著橡膠的警棍挑開了馬車後面的簾布。只是裡面堆滿了貨物,同時黑乎乎的,在並不明亮的燈光下模糊不清。

    格拉夫已經站在了一側,他撓著頭傻笑著說道:“是食物,有好心的老爺給了我們一些食物,我們打算拉去孤兒院。”

    那警察冷笑了一聲,一腳踩在馬車後板的腳蹬上,雙手抓著馬車的車廂,一步跨了進去。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7:10 PM

第四十二章 夜幕

    不知道有沒有人問過你,你願意為了多大的好處,鋌而走險?做一些你明知道很危險,違背了道德和法律的事情。

    從來沒有人這麼問過格拉夫,無所謂,因為他心裡已經有了決定。過去窘迫的生活和已經攥在手裡的幸福,他知道該怎麼選擇。

    人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對於失去和獲得並不在意,但是當一個沒有的人擁有了,他最害怕的就是失去。

    他臉上的笑容逐漸的消失了,總是有些不明亮的眼睛在黑夜裡閃爍著寒芒,他一抬手,就按住了警察拉住馬車車廂的手。

    已經踩著腳蹬上去了,一大半身子都跨入了馬車的警察動作一頓,回過頭來望著他,眼神裡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輕蔑,“怎麼?”

    格拉夫從口袋裏掏出一卷錢,這是杜林給他的零花錢,作為暫時徵用第一筆利潤的一點小小的補償。對此格拉夫沒有任何的怨言,因為他自己也知道,沒有了杜林,他什麼都玩不轉。況且這也不算是一筆小數字,整整一百元。除去他吃飯喝酒以及找女人之外,大概還剩下七十多塊錢。

    對於這個時代的普通人來說,這幾乎等於一年省吃儉用才能夠攢下來的錢。他把這一卷錢拿出來,點了幾張之後突然不點了,直接塞進了警察的口袋裏,還很輕柔的拍了拍,幫警察先生捋好了口袋上的皺褶。。

    “天這麼晚了,警察先生還要巡邏,這麼辛苦一定還沒有吃吧?不如到前面的餐廳裡吃點東西,暖和暖和?”,格拉夫的語氣裡帶著商量和一定的討好,只是他的眼神與他所說的話,絲絲不入。

    以杜林的眼光來看,格拉夫有點傻,有點蠢,但是這不意味著格拉夫沒有社會經驗。

    什麼是社會?

    社會就是一個強壯到不像話的巨人,不斷在每個人臉上抽著巴掌,當社會的巴掌抽到了每個人的臉上的那一刻,感覺到疼痛了,那疼痛就是社會經驗。每個人都在不斷的挨抽之中成長,獲取了足夠的社會經驗,讓自己能夠在社會抬起手的那一刻想盡辦法去躲藏。

    格拉夫有社會經驗,所以他按照自己的理解,來處理這次意外的事情,他覺得這麼做會有用。

    昏暗的路燈下警察眼底的貪婪比路燈還要亮,他很清楚,也看見了格拉夫數錢時手中的錢,最少有五十塊。這是他的經驗做出的判斷,那一卷錢最少也有五十塊。但是這五十塊並沒有滿足他的貪婪,格拉夫給了他五十塊,他就意識到這幾架馬車上的東西能夠給這個大塊頭帶來的利益,絶對要比五十塊多。

    也許是幾百塊,也許是幾千塊甚至更多。作為一名警察,他對特耐爾城內那些灰色的生意幾乎瞭若指掌。哪個大亨靠什麼起家,哪個boss手底下有什麼不乾淨的生意,他幾乎都能說出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對這幾架馬車動的手,因為他不認識這些人,都是新面孔。

    不要小瞧了規矩的力量,無論是幫派,還是警察,都在遵守著普通人看不見的規矩。每個勢力每次使用什麼方式來獲取利益,都是有固定的程序的,但是今天晚上這次絶對是不正常的,沒有人通知他晚上有人要在這條路上送貨,所以他覺得這是一個機會。他可是一名警察,維護正義,制止犯罪不正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嗎?

    完全的鑽進了馬車的車廂裡,鼻尖就能夠嗅到一絲絲淡淡的酒香味,警察臉上的狂喜幾乎一閃而逝。就像他對這座城市非常的瞭解一樣,他同樣瞭解私酒的暴利。不需要多,只要這一架馬車的貨都歸了他,他立刻離開這座城市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當然,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定撬開一個箱子,畢竟除了私酒之外,還有低度的果酒。

    在警棍的擠壓別撬之下,木頭架子發出了難聽的扭曲聲,他的雙手幾乎顫抖著將一瓶酒取了出來,然後擰開蓋子,灌了一口,整個臉瞬間都紅了起來。

    就在這名警察先生決定吃下這批貨的時候,格拉夫也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很艱難的決定。因為馬車都停了下來,後面的小傢伙們都靠了過來,格拉夫揚了揚頭,眼睛望著另外一名靠在馬車車伕位置抽著煙的警察,幾名少年頓時點了點頭。

    接下來,格拉夫從腰後抽出了匕首,踩著腳蹬上了馬車。

    從莫里斯被殺開始,他就明白,自己可能走上了另外一條路,也總有一天,需要面對這樣的抉擇。

    但是他不後悔。

    馬車隨著格拉夫的登車而搖晃了幾下,那狂喜的警察猛的一回頭,剛想要恐嚇這個面生的大個子,把這批貨吞下去。下一秒,他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出來,一把鋒利的匕首順著他的眼眶就插了進去,還攪了攪。

    格拉夫連忙向前一步,抱住了癱軟的警察,安靜的將他放在了一邊。

    在車外,那抓著馬車剎車把手的警察叼著煙,望著街邊櫥櫃中的精美商品,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抽完了最後一口,他將煙頭丟在了地上,低頭掃了一眼,抬腳就踩上去,碾了碾。當他再次抬頭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身邊居然已經圍繞著六七個半大的少年。這些少年臉色有些瘮人,眼睛裡冒著凶光,就像他每天晚上回去時家裡迎接他的狗,眼睛都發綠。

    他已經覺察到不對了,立刻去掏皮帶上的手槍時,少年們一下子擠了過來。他們緊緊的擁擠在一起,這位抽菸的警察先生伸手摸向腰帶的動作也變得緩慢起來。他的目光慢慢的從眼前一個面色猙獰的少年的臉上,緩緩的向下,望向了自己的腰腹。

    三把匕首,全部插了進去,直沒刀身,其中還有兩人正在瘋狂的擰動。他這個時候並沒有感覺到多少疼痛,身體突然間受創的時候會有一個過激反應,短暫的封閉疼痛的傳遞。他眼裡的恐懼衝散了之前那股子說不上的東西,張嘴就想要喊叫的時候,一個少年立刻摀住了他的嘴,而另外一個少年則抽搐刀子,插進了他的喉嚨了。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鐘,這位警察先生就在兩三名少年的攙扶下,進入了馬車的車廂。

    格拉夫眼裡帶著絲絲的興奮,他將匕首從那位警察先生的眼眶裡抽了出來,在他乾淨的警服上擦了擦,然後把他口袋裏的錢取了出來。呸的吐了一口口水,才把匕首插回到鞘中。

    車簾這時候被撩開,他瞥了一眼,立刻迎上去將另外一位“睡著”的警察先生拖了上,馬車再次緩緩駛動。

    除了地上有一些不太明顯的血跡之外,即使有目擊者,也不一定敢說什麼,敢做什麼。

    這群人連警察都敢殺,難道還不敢殺個普通人?

    路燈昏暗的燈光下,三架馬車逐漸的消失在十字路口後的夜幕中,就像他們根本沒有在這裡停留過。

    不多一會,一個驚恐的路人從黑暗的巷子裡探出頭來,望著馬車消失的地方,哆嗦了一下。

    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流浪漢,他不想惹事,所以他決定離開這裡。

    就在他朝著相反方向快速離開的時候,不小心因為恐懼和慌張,撞到了一個路人。

    在這個時候特耐爾城的路上行人不多,更別提這裡還不是繁華的路段,每天到了八點之後,路上的行人幾乎屈指可數。

    他一邊道歉,一邊抬頭,心頭一抖,又是一群半大的年輕人。

    為首的年輕人帶著一頂鴨舌帽,穿著風衣,敞開的風衣裡是一件格子的羊毛衫。

    “走路注意一點!”,那年輕人對他說,他連連點頭,年輕人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一塊錢面額的紙幣,塞進了他上衣的口袋裏,“天氣越來越冷,去買點過冬的衣服吧!”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這夥人從自己的身邊走過,直至他回頭再也看不見那些人的時候,才茫然的看著自己裂開的口袋裏,安靜的躺著一張一塊錢的紙幣。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7:10 PM

第四十三章 意外

    “這玩意怎麼用?”,格拉夫手裡把玩著從警察屍體上搜出來的一把手槍,他不是真的想要學會使用這種武器,只是單純的想要找些什麼事情來讓他緩解殺人之後的後怕。怕自己殺了人,也怕自己。

    就在他奪走那名警察生命的一瞬間,他感覺到一種嗜血的興奮,就像是一種被壓抑了很久的天性突然間得到了釋放。但是在短暫的興奮之後,他又變成了一個正常人,變得開始擔心,開始害怕了。人們總是在突破法律界限的那一瞬間擁有無窮的力量,因為他們不需要再被法律、道德以及社會的約束讓直接變成另外一個人,可以無所顧忌的放飛自己的人格。

    可是當他們從界限之外退回來之後,就會如同格拉夫這樣,開始擔心。法律、社會與道德組成的鎖鏈將最完整的人格牢牢的纏繞著,裝進了人們靈魂的最深處,不見天日。

    所以他需要找個什麼事情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而不是總去考慮自己殺了警察會有怎樣的後果。

    他這個問題問的非常好,因為這裡的少年們基本上都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父親都被強行徵兵到前線當炮灰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他們對槍械都有一定的瞭解。

    格拉夫剛說完,一名叫做西莫里克的孩子從格拉夫手上取走了手槍,拿在手裡。

    “首先,你需要確定你是不是用它,所以在手槍的這個位置,有一個保險。”,西莫里克指了指手槍握手前側的一個小按鈕,“按下它,然後把這個推上來……,你就可以射擊了。不過我個人的建議是找個沒有人的地方嘗試這個東西,它的聲音不小。”

    這個世界的手槍依舊採用了曜晶作為動能,似乎整個世界都在圍繞著曜晶轉動,就連一些大型戰爭機器都需要曜晶和“蒸汽”作為驅動力。手槍的握手底端有一個封閉的填入倉,在裡面的曜晶熱能還沒有完全的消耗完畢之前,充盈的蒸汽會頂死這個填入口。推動保險下面的小推桿,曜晶就會被推進催化劑倉裡,開始產生反應。

    當扣動扳機的時候,作為投射物的“子彈”就會被巨大的壓力推出去,達到致人傷亡的作用。

    子彈是一種直徑只有七毫米,長度只有一公分的空心金屬圓柱,圓柱的前段是錐狀的。這種警用手槍的射程只有二十米,每秒鐘的發射速率只有兩發。

    在軍隊中還有體型更大的槍械,按照使用方式的不同,多達幾十種。其中有一些還可以連發,據說速率達到了一秒五發的高速度。至於連發武器中發射速度最高的,可能就是at-12搭載平台上經常裝備的重型武器了,那種武器有十二個槍管……。

    格拉夫很快就學會了這種並不複雜的小手槍的操作方式,他擺弄了一會,野玫瑰酒吧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相較於之前那段漆黑的長路,進入了特耐爾的城市中心之後,顯然要繁華許多。幾乎整個城市的精華都濃縮在這三四個街區之內。馬車繞過了野玫瑰酒吧的正門,在酒吧後面的巷子裡停了下來。

    早就守在這裡的員工立刻把柯爾特先生叫了出來,柯爾特先生一見到格拉夫的時候,就張開雙手走上去,和這個不太適應的大個子擁抱了一下。兩人分開的時候,他低頭看了一眼,衣服上有點髒。心裡雖然在詆毀著格拉夫,但是臉上完全是一種開心的表情,“太棒了,不得不說你們的東西太棒了,我完全沒有想到這麼快就需要進貨了,那麼我的東西,都帶來了嗎?”

    格拉夫退了幾步,他受不了這個身上居然還抹了香水的傢伙的擁抱,“當然,錢呢?”

    “在這!”,柯爾特掏出了一張支票,遞了過去。他有現金,但那是他自己的,而這張支票則是伍德的。支票作為資本世界流通最廣,也是最適用的媒介幾乎融入到了人們生活中的方方面面。帝國中央銀行已經發現了最高限額五塊錢的支票本,只要支票上的數字不超過支票的限額,並且有對應的簽字與暗號,就能夠在銀行兌取足額的現金。

    格拉夫不會分辨支票的真假,不過他記得杜林告訴他的話,不用擔心柯爾特不給錢,除非他不想看見第二天的太陽。這並不是吹噓,作為涉及到了灰色生意的商人,哪個手底下沒有一群“維持正義”的幫手?柯爾特既然敢賣私酒,就說明他明白這個道理,如果他動手拿走了本來不屬於他的東西,就必須做好付出被人砍掉亂伸的手的準備。

    格拉夫把支票收起來之後,繼續望著他,“還有!”

    “還有?!”,柯爾特愣了一下,“我剛才給過你了!”

    格拉夫表情有些異樣的看著他,看到柯爾特不得不看看自己的身上是不是有什麼不合適的東西。他表現的非常自然,自然到格拉夫都在考慮,倒是他真的忘記了,還是有意演給自己看。

    “上一批貨的結餘,你的東西賣的差不多了,該結的賬也要結了!”,格拉夫提醒了一句,這句話讓柯爾特都傻了眼。

    他只想著幫助伍德順便白撈一百箱酒回來,完全忘記了再進貨的時候也是應該結賬的時候。私酒不是合法生意,受到了帝國法律和神權法的打擊與制裁,所以沒有任何私酒商人會如同做正當生意那樣,還讓買家押款。每一批貨都要在賣完的時候立刻結賬,這就是規律,從來沒有聽誰說過做犯法的事情還帶分期的。

    那不是什麼小錢,好幾千塊!

    因為不是小錢,所以格拉夫的眼神不知不覺間變得兇狠了起來,或許是因為剛剛殺過人的緣故,殺意幾乎濃烈到從身體裡往外溢出來的地步。

    柯爾特怔了一下,立刻笑了起來,“怎麼會忘記呢?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別當真!”,他說完抬手想要拍一拍格拉夫的肩膀,這是他的一個習慣,他覺得拍人肩膀能夠證明自己的地位要高於對方,所以他喜歡拍人肩膀。但是在這一刻,抬起的手怎麼也拍不下去。

    光線如同一道看不見的牆壁,在柯爾特和格拉夫之間豎立起一道絶對的絶界。

    柯爾特乾笑著揮了揮手臂,“你等一會,我現在就去取錢,那麼多錢總不能隨身帶著,只有確定你們到了,我才能拿出來。”

    這個解釋也解釋的通,格拉夫眼中的凶光逐漸的熄滅,柯爾特的步伐很快,幾乎是推開門就衝進了酒吧裡面。

    他一邊快速的走,一邊暗暗咒罵著。

    該死的、骯髒的瓜爾特人,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兩塊黑乎乎的痕跡,心頭更是討厭這些人。回到了辦公室,打開了保險櫃,取出了尾款之後,心疼的摞在一起。這些每天都要看一眼的小可愛就要離自己而去,真是讓人傷心的一件事。接近四千塊中只有五張一百元面額的紙鈔,其他都是五元、十元的票面。

    在特耐爾遠離了帝國中心的小城市,很少有人會用到一百元的票面,所以流通的並不是特別的多。

    再次回到了後門,柯爾特很果斷的將錢都交給了格拉夫,望著格拉夫把自己的錢都裝進一個小鐵盒裡,柯爾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落。

    那可是他的錢!

    詛咒你們這些傢伙活不過今晚!

    當所有的貨物都送進了酒吧的倉庫裡之後,格拉夫帶著人和錢離開了。臉上帶笑的柯爾特還在酒吧的後門處揮舞著手臂,就像有多麼的捨不得一樣,不過他的嘴唇一直在微微的開合,一個個骯髒的字眼從他的嘴巴里無聲的吐出來。

    回到辦公室的時候,伍德居然出現了。

    今天晚上的事情不算是小事情,伍德怎麼可能不親自來看著?剛才他沒有出現在辦公室裡,是為了避免萬一格拉夫要到辦公室裡坐一坐,兩人見了面可能會出現意外,所以這傢伙就躲到了外面的酒吧裡吧檯邊上,喝了一杯酒,暖暖身子。

    伍德剛想說什麼的時候,目光突然間變得格外鋭利,他幾步走到了柯爾特身前,嚇的柯爾特屏住了呼吸。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柯爾特衣服上兩個暗色的,黏糊糊的痕跡上點了點,嗅了嗅。以他樵夫伍德的尊號,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麼,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了起來。

    來回走了幾步,戴上了帽子,立刻追了出去。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7:11 PM

第四十四章 十字路口

    望著伍德匆匆離去的背影,柯爾特低頭這望著胸口衣服上兩點深色的污漬,他用手指學著伍德的模樣沾了沾,搓了搓,嗅了嗅,然後得出了一個結論——瓜爾特人真髒!

    他當然不會明白這兩點污漬其實是已經有些乾枯氧化後的鮮血,更不會明白伍德之所以快速的離去,是因為他小瞧了格拉夫這些新面孔。

    一個人有沒有傷過人,或者說的更嚴重點,一個人有沒有殺過人,他的心態完全是不一樣的。在沒有傷害過甚至殺死過同類之前,我們可以把這類人稱作為普通人,具備了普世價值觀和道德的普通人。他們就像那些教科書裡隱藏著的人,用道德和倫理將自己的雙手緊緊的捆綁在一起。

    在面對危險的時候,他們首先想到的是如何化解平息紛爭。

    但是當一個人傷害過其他人,甚至是殺過人的時候,心態就會完全的不一樣了。這一點伍德自己深有感觸,在他殺死那三個企圖把他拖進巷子裡溫暖一下身體的流浪漢之前,他只是一個愛幻想的傢伙。但是當他殺過人之後,他就不愛幻想了,因為他覺得可以實現,並且也實現了自己的夢想。

    跨越道德和倫理的底限並不難,只要向前走一小步。

    如果這個時候遇到了危險,他們不會像普通人那樣考慮如何化解問題,而是拿出武器,徹底的解決麻煩。

    伍德一直覺得這些人不過是一些普通的,沒有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時,卻發現自己錯了。

    他們不是羊,是獅子。

    他有這樣的看法也不能完全的怪他,當然豐富的經驗有時候也會讓人失去最基本的判斷能力。對方在販賣這些私酒之前並沒有和他們這些固有的舊勢力打招呼,也沒有委託其他人向他們告知,新的玩家要入場。沒有任何的緩衝,一頭撞進了這個市場,說明對方根本就是“新手”,根本不懂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是哪一行都有它本身的規矩和章法。亂來不是不可以,卻要做好被懲罰的準備,有時候丟的是錢,有時候丟的是命!

    但是那兩滴鮮血,讓伍德突然意識到,他可能沒有辦法像一個園丁那樣使用著剪刀輕鬆的將一顆影響整體園藝的枝椏剪掉的時候,他所要面臨的,就是戰爭!

    戰爭是一個可怕的詞,無論是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戰爭,幫派與幫派之間的戰爭,還是勢力與勢力之間的戰爭。戰爭的結果就是一方消滅另外一方,所謂的停戰與和解不過是將結果出現的時間推移。

    伍德希望能夠將這群攪亂了市場的新面孔從特耐爾城裡踢出去,奪回屬於他的市場,但是他並不想用戰爭的方式。

    可惜,他選錯了對手,用錯了策略。

    十幾年無比風光的生涯讓他有些膨脹了,以至於做出了錯誤的決定。

    站在漆黑的十字路口,秋天的風帶著一絲絲入骨的寒意從街道的另外一頭吹過來,伍德不知道該往哪裡走,就像是他此時同樣站在了十字路口的人生,充滿了困惑。

    三駕馬車回去的時候比來的時候速度要快上一些,卸掉了一百箱酒之後連拉車的馬看上去都歡快了不少。在車廂裡,格拉夫掀開一個暗格,將錢箱放了進去。這個暗格是杜林要求做的,目的並非是為了藏錢,而是為了在遇到檢查之前將一些違禁品藏進去。

    坐在馬車的車廂中,腳邊兩具屍體已經變得冰冷,僵硬,血腥味充斥著整個車廂,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他瞥了一眼那兩個警察的屍體,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辦法。畢竟這可是警察的屍體,無論丟到哪裡只要被人發現,就肯定是一個巨大的麻煩。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還是帶回農場比較好,隨便找個地方挖一個坑,埋了就行。

    馬車行駛了大約有十幾分鐘,離開了特耐爾城最繁華的市中心,街道上再次變得冷清了起來。即使能看見有一兩個人在路上行走,他們也是低著頭,行色匆匆的模樣。

    這一趟還算輕鬆,隨著馬車的顛簸,格拉夫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就像伍德不知道格拉夫走的哪條路一樣,格拉夫也不知道杜林為了避免出現意外,還安排了都佛帶著人跟在他們身後。

    此時都佛望著五六個帶著氈帽穿著風衣的傢伙緊跟在馬車後面的時候,他考慮一會,決定暫時不動手。倒不是他害怕什麼的,一方面在城市中居住的人太多,誰知道哪個角落裡就像之前那樣,會竄出一個流浪漢來。如果被人目擊了一場廝殺,很有可能會壞事。

    另一方面,從對方的速度和警覺性上來看,他們好像並不想要把馬車截下來,反倒是一直保持著相對安全的距離,吊在後面。所以都佛覺得,與其在城市中動手引發不必要的麻煩,到不如遂了他們的心願,等到了城郊後在動手。

    特耐爾城並不大,從城市中心離開大約四十多分鐘,周圍的建築物已經變得低矮並且破舊,走過最後一個路口,連路燈都消失了。黑夜中只有微弱的月光籠罩著靜謐的大地。馬車的車燈也變得亮了一些,就像是野釣時的候光,吸引著“魚兒”們去咬鈎。

    在離農場只有十分鐘路的時候,都佛他們動手了。當他們開始奔跑的時候,顯然驚動了前面尾隨的人,那些人非常警覺的立刻散開,衝進了附近半人多高的草叢中。都佛當機立斷,立刻分作兩批,盯住了兩個人,他還大喊了一聲。

    睡的迷迷糊糊的格拉夫不時就會被顛簸的馬車搖晃到失去橫屏,他猛地一驚從迷糊中醒來,抬手擦了擦嘴邊的口水時,就隱隱聽見了有人在喊什麼。

    “停車!”,格拉夫敲了敲馬車車廂與車伕座位之間的木板,三駕馬車前後停了下來,他從馬車裡跳下來,微涼的秋風讓他哆嗦了一下,風帶來了涼意,也帶來了都佛的聲音。

    “抓住了一個,另外一個也不要放走!”

    一句話,就讓格拉夫的睡意全無,他顴骨上的肌肉抖了抖,立刻拍打著馬車的車廂,從馬車一邊將油燈提了下來,“快,快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有了燈光的加入,又有兩個傢伙被抓住了,他們被緊緊的捆綁在一起,扭送到馬車上。格拉夫奇怪的望著都佛,問道:“大半夜的你跑出來抓小偷了?他們怎麼得罪你了?”

    都佛有些狼狽,帽子掉了,他鍾愛的格子羊毛衫上都是草屑,鞋子和褲腿上還有不少的泥巴。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回答道:“這些傢伙……從你們卸完貨之後就一直在跟著,我覺得他們有問題。”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7:11 PM

第四十五章 骰子

    這個世界的娛樂方式相對來說比較單調,除了去那些娛樂場所之外,並沒有電視機這種東西,普通人們的娛樂方式除了報紙之外,只能自己給自己找點樂子。大多數的農夫都會像克斯瑪先生那樣,在還能幹的動的時候儘量的多生一些孩子。

    也許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是相反的,但問題在於之他不知道如何在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可以安全的避免讓一個個小生命接二連三的來到這個世界。他不喜歡帶著動物內臟腥味黏糊糊的腸衣,所以生下了很多的孩子,同時他還會撒謊——更多的孩子才能夠支撐起家庭。

    所以杜林睡的很早。

    格拉夫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杜林早就躺在溫暖的被窩裡陷入了香甜的睡夢中。不得不說胡恩一家人雖然已經窮困潦倒,但是他們的家還是弄的不錯的,特別是這些被子和床。鋪在床鋪上的墊絮和被子還帶著一絲絲淡淡的香氣,應該是他們那個可愛的小女兒的。

    說起小姑娘,他們現在應該還在潛水吧?

    就在杜林夢到亂七八糟的事情並且深陷其中的時候,敲門聲將他驚動了。他警覺的翻身做起來,把壓在床下的尖刀抽出來,緊緊攥在手中。

    “是誰?”,他的聲音很沉穩,沒有絲毫慌亂或是緊張,他靜悄悄的從床上下來,披上了一件衣服,站在了臥室的門外。

    門外很快就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是我,你已經睡了嗎?”,格拉夫的聲線很有特點,聲音比其他人都要沉悶一點,不知道是不是大塊頭說話的聲音差不多都是這樣。

    杜林將尖刀別在身後的褲腰上,打開了房門,望著站在門外還沒有來得及換一身衣服的格拉夫。他上下打量了一個格拉夫,才問道:“不去睡覺來找我幹什麼?”

    格拉夫不知道怎麼開口,撓了撓頭,好一會才甕聲甕氣的說道:“路上殺了兩個警察,還抓了一些跟蹤我們的人。”

    杜林的睡意在格拉夫的字裡行間被衝散,他轉身回去換了衣服,走了出來。兩人一邊朝著外面走,格拉夫一邊把這下午到晚上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對於格拉夫的決定和選擇,杜林覺得沒有任何的毛病。縱容那些警察,損失一批酒都無所謂,但只能夠培養出他們越來越大的貪慾,最後成為一個無底洞。

    只要沒有人看見,沒有證據,沒有兇器,沒有屍體,以現在這個時代的技術很難在庭審中判定誰有罪。

    他穿好衣服之後與格拉夫一起朝著屋外走去,格拉夫在路上把晚上交易的過程說完之後,杜林立刻就意識到,他們的酒只用了幾天的時間,就驚動的特耐爾城內的勢力。其實想一想也很正常,高度的私酒對於窩在這種小城市的幫派或者勢力來說,可能是唯一的收入了。

    現在有人動了他們的收入,就等於把刀子架在他們的脖子上,他們要麼選擇跪地求饒,要麼就選擇拚死一擊。思索間已經站在們口,門外跪著三個垂頭喪氣的傢伙,他們的雙手被綁在了身後,與雙腳綁在了一起。

    聽到腳步聲,這三人抬起頭來,每個人的眼睛裡都帶著錯愕的表情。在他們來之前,就有過簡單的猜測,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敢在不打招呼的情況下,強勢的將不應該出現在市場上的東西,販賣到酒吧裡。

    也許是一個陰狠的老人,有一個鷹鈎鼻子,望向別人的時候就像是恨不得將別人吃了一樣。

    也許是一個光鮮的中年人,和大多數從事違法勾當起家的大亨們一樣,穿著體面的衣服,有一種上流社會精英人士的做派。

    也許……

    但是唯一不可能是這樣一個人,一個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他憑什麼有這種勇氣和三大巨頭作對?他又從哪弄來的這些私酒販賣?一個又一個的問題出現在他們的腦海內,可當他們看向周圍的時候,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周圍有十幾個少年人圍在他們身邊,這些人都如同眼前這個少年一樣,都是半大的小子,有些嘴唇上還殘留著一些黑色的絨毛!

    “誰讓你們來的?”,杜林丟了一根菸給都佛,他這次任務完成的還算不錯,最主要的是他會思考,這一點很好,也很重要。無論是幫派還是勢力、企業,都需要會思考的人來做事,會思考的人就是人才,而所有事業都需要人才。

    都佛伸出雙手接住了香煙,走了兩步走到杜林身邊,拿出一根火柴在褲子一划,嗤的一聲白磷在短暫的摩擦中積蓄了足夠的熱量,燃燒了起來。驟然間的火光照亮了杜林的側面,簡單,普通,卻也有一絲說不出的味道。

    當一股濃烈而且嗆人的白色煙霧升騰之後,杜林吸了兩口,吐出了淡淡的煙霧。

    跪在地上的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閉口不言,他們不相信這些少年人會把他們怎麼樣。在執行這次任務之前,隊長就告訴他們,他們這次的對手是一群剛入行的菜雞,危險不大。見到了這位“boss”和他的主要“骨幹”成員之後,他們更加相信隊長所說的話,這些人並不危險。

    他們可能連人都沒有殺過,他們或許只會威脅一番,然後不得不把他們放掉。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們不敢說。

    樵夫伍德的做派在特耐爾城中的幫派裡幾乎人盡皆知,那是一個一言不合就會發瘋的人。正常的情況下,他表現的像是一個溫文爾雅的紳士,哪怕稍稍有些做的不如人意,他都只會板著臉說上幾句鼓勵的話,就算過去了。但是當什麼人或者什麼事情真正的觸怒了他的時候,他就會爆發。

    就像得了精神病一樣,瘋狂、血腥、殘暴!

    不巧的是,背叛就是觸發他發狂的條件之一。

    面對於沉默,杜林並不意外。

    他在這座城市裡沒有自己的名號,不像那些大人物一樣人盡皆知,人們不會畏懼他。右手緩緩的摸向背後插著的尖刀,他打算用鮮血和疼痛教會這些人什麼叫做恐懼。可就在這個時候,格拉夫那長滿肌肉的腦子,再一次恢復了正常——之前他說他殺掉了差點發現他們在運送私酒的警察時,杜林覺得他是有點不正常的,因為他變得有了一點聰明。

    現在,他又正常了。他從口袋裏將那把手槍拿了出來,“用這個,這個挺有意思的。”

    槍械在耀星帝國是管製品,在耀星帝國征服其他王國和種族的過程中,累積了大量的怨憤。所以奧格丁人中的上層人士,不願意看見其他人種也可以自由的買到武器,所以帝國對槍械類武器是有管制措施的。當然就像許多已經被人們當做後門的法律一樣,這種管制措施已經成為了一紙空文,不過在特耐爾城這個小地方,槍械還是比較少見的。

    一來是沒有什麼大用處,這裡沒有令人們眼紅萬分的巨大利益,需要用槍械這樣的東西去搶奪,去征服。其次特耐爾城內的秩序還算不錯,在戰爭後亂了一小會,之後新的秩序擬定,大家都默默的遵守著規則,也不需要使用槍械這樣的東西。

    當格拉夫拿出這把槍的時候,跪著的三個人的生命,其實就已經提前走到了盡頭,杜林是不會讓他們活下去的。

    因為……格拉夫和其他人,殺了兩個警察。

    一旦警察失蹤的消息傳開,這三個見到了手槍,此時還沒有露出什麼意外表情的傢伙就會聯想到杜林他們手裡的手槍來路是不是有問題。不需要別人動手,他們只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警察局局長,杜林他們只能選擇放棄一切,立刻逃亡。

    杜林嘴角抽了抽,其實他在上一秒並不打算殺死這些人。他想要的是賺錢,是崛起,不是殺戮!他願意以更加和平的方式加入到這場遊戲中,成為遊戲場中的一員,要做到這些,就必須有人去傳話給後面的人。但是現在,不可能了。

    他接過手槍在手裡翻轉著,格拉夫簡單的說了一下使用的方式,杜林立刻就明白了過來。他打開保險,將曜晶倉推進了催化劑中,手槍的握手立刻就開始發熱,這是已經完成充能的一種提示。

    他走到第一個人的面前,用槍口將那人的下巴挑起來,然後把槍口頂在他的腦門上,平靜到就像是朋友之間的對話,“說一些我想聽的東西,你活下去,他們死。”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7:12 PM

第四十六章 向前進

    人面對死亡的時候能有多大的勇氣?

    這需要參考直面死亡的人他身上有多少的設定,在某些宗教人士的身上,死亡不過是一個全新的開始,甚至是幸福的起點,對於這些人來說死亡並不是令人畏懼的,只要死亡的方式正確,那麼他會感覺到幸福和滿足,而不是恐懼。

    可如果是一個幫派份子呢?

    沒有什麼信仰能夠支撐起靈魂的重量,死亡就變得無限的可怖起來。

    面對腦門上冰涼的金屬物質的感觸,這個傢伙臉色先是變了一下,然後又變得坦然起來。

    因為他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小傢伙真的敢殺掉自己,他可是“樵夫伍德”的手下,以伍德在特耐爾城中的威望和地位,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干對他動手的。所以他臉上沒有多少懼怕,甚至是露出了一絲傲然,“有本事你……”

    杜林的手指扣動了扳機,槍膛裡的子彈以每秒三百五十米的速度被噴了出來,尖鋭的彈頭直接撞碎了這個傢伙的顱骨。受到了阻力,中空的彈頭尾部在巨大的作用力下開始外翻,在穿過腦組織的時候完全翻開,帶著鋭利的撕裂性金屬邊緣,翻轉著從後腦輕鬆的穿了出去。

    啪的一聲悶響,那個傢伙的腦後頓時噴出了帶著大量紅白相間零零碎碎等東西的血霧。腥味頓時瀰漫在空氣中,那個傢伙身體也隨著頭部向後甩動的動作向後仰了一下,再向前摔到,就摔在杜林的腳邊。

    後腦破開了一個拳頭大的洞,一大半的東西都已經噴了出去,濃稠的血漿在這深夜裡還散發著一絲絲的熱氣。另外兩個人臉上終於沒有了平靜或是桀驁的神色,露出了驚恐。

    這個年輕人怕不是瘋了吧?

    我們可是伍德的手下啊,他難道不怕伍德的報……mmp,他不知道我們的身份!

    兩個傢伙望著已經死去的同伴,臉上的表情要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了,他們真的想的太多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必須認識他們。就像特耐爾城中,幾乎沒有多少人認識杜林一樣,有時候人們並不能把名氣和某個具體的東西聯繫在一起,更何況是在這種時候。

    杜林低頭看了看自己睡褲上被飛濺的血跡,蹲下來伸出一根手指抹掉一點,擦在了那個傢伙的肩膀上,嘴裡不知道說了什麼。

    他很快又走到第二個人的面前,以同樣的方式,將槍頂在了他的頭上,“瞧,他覺得我可能不會開槍,所以我被他嚇的手抖了一下,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們是誰的人,為什麼要跟著我的馬車,還有你們打算幹什麼嗎?”,那人剛要開口,杜林的另外一手就抬了起來,豎起食指在唇間,做出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噓……先思考,考慮清楚之後再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可能會害怕到又手抖一下。”

    那個傢伙居然在這個秋天寒冷的眼裡,在額頭上泌出了一層細膩的汗珠!

    杜林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人就是這麼奇怪,如果不見到同類死在自己的面前,就難以爆發出複雜而熾烈的感情。

    等了約莫有十幾秒,杜林點了點頭,“現在,想好了嗎?”

    “想好了,我們是伍德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第三個人,也就是最後一個人的身上,而第二個,也就是被杜林用槍頂住腦袋的傢伙不敢置信的轉過頭望著身邊平日裡非常要好的同伴,他居然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學會了搶答?

    下一秒,槍聲響起,第二個傢伙帶著不甘和憤恨倒在了地上,一如之前的那個傢伙那樣,杜林為他的腦袋開了一扇窗戶,希望他如果有下輩子的話,能夠變得聰明一點。

    其實所謂的不甘和憤恨都是不存在的,因為當子彈穿透他大腦的那一瞬間,他的眼珠子就已經開始亂轉,最後翻白。

    槍殺了兩人之後,杜林收起了手槍,他望向了第三個人,“恭喜你,你已經學會了搶答,我能問一問你的名字嗎?”

    “強尼!”,那人連忙說道,“先生,我叫強尼,我是……”

    杜林手指點在了強尼的嘴唇上,很認真的看著他,“我問,你答!”

    強尼連連點頭,他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居然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想要尿尿,可他不敢說出來,又忍不住。濕熱的觸感順著大腿流到了膝蓋,冷風一吹反而顯得冰涼。

    “問題一,伍德是誰?”

    強尼嚥了一口唾沫,飛速的回答起來,“伍德是我們的boss,他有一個綽號叫樵夫伍德,整個特耐爾的私酒走私和出售,都由伍德和另外兩個人控制,他們控制了整個特耐爾的高度私酒市場。”

    “很好,回答的很詳細,我很滿意,這是給你的獎勵,我知道你需要這個。”,杜林拿出了一根菸塞進強尼的嘴裡,然後拿出煤油打火機,為他點上,“那麼現在第二個問題,這些遊戲規則是誰制定的?”

    抽了兩口煙之後強尼的情緒稍微鎮定了一些,大腦也從混亂變得清明了一點,他略微一思考,便說道:“是恩斯特提出的,據說他背後站著市長和一些大亨,伍德和卡魯爾……也就是另外一個傢伙,他們不太敢和恩斯特作對,所以就同意了恩斯特的要求,制定了遊戲規則。”

    “問題三,今天你們晚上想要做什麼?”,看見強尼有些遲疑和猶豫,杜林伸手拍了拍微微躲讓的強尼的臉頰,“我說話算話,而且你瞧,這裡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什麼人,沒有人會知道是你說的。”

    或許是杜林的態度感動了他,於是他就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伍德要求他們盯住格拉夫,找到他的據點,摸清楚人員配置。等到半夜的時候摸掉不重要的人,抓住格拉夫和那個與錢睡在同一間房間裡的人,帶回去。伍德相信那個和錢睡在同一間房間裡的人,就算他不是格拉夫的上家,也一定知道誰才是上家。畢竟前後加起來有快一萬塊,任何人都不可能把這筆錢安心的交給格拉夫保管。

    只要能夠找到上家,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無論是自己出手,還是請人出手,對於三位私酒大亨來說不過是毛毛雨的事情。

    問完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所有問題之後,杜林拿出了手槍,一槍帶走了強尼的小命。

    似乎是為瞭解釋自己為什麼違背了自己的諾言,杜林還補充了一句,“我沒有允許你搶答!”

    他隨手將手槍丟給了都佛,他相信都佛能夠管理好這個東西,至少比格拉夫能夠更加聰明的知道該怎麼做。他從口袋裏掏出了手絹,擦了擦手指上的血漬,隨意的指了指地上三具屍體,“把他們的衣服拔下來燒掉,和那兩個警察一起送到後面的空地裡埋起來。警察的衣服也扒下來,包裝好之後藏起來,說不定以後能用得上。”

    “做完這些之後就休息吧,他們今天晚上不會再來了。”,說完這些,杜林抖了抖披著的衣服,回到了房子裡,一邊走一邊搖頭。

    這個叫做伍德的傢伙吃相真是難看,不過到了今天這一步無論是杜林,還是伍德,都已經沒有任何可以緩和的空間。

    幫派、勢力之間的爭端並不像商業和政治上的那麼容易解決,商業的爭端無非就是利益的分配,隨便誰讓一步事情就能夠得到完美的解決。政治上的爭端只是交易的不對等,多一塊籌碼或是少一塊籌碼,稍微妥協一下,也就沒有事情了。

    但是幫派和勢力之間的爭端不同,在這裡講究的是物竟天擇,是叢林法則。

    每個幫派、勢力都有自己的領地和範圍,就像是一隻獅子。而那些小幫派,小勢力,比如說杜林這樣的新來者,就像是一隻豺狗。

    獅子並不怕豺狗,當獅子怒發須張的咆哮一聲時,豺狗們就會選擇選擇離開,因為它們知道,自己不是一隻雄壯威風的獅子的對手。但是如果這隻獅子被豺狗挑釁卻沒有做出足夠的反擊時,其他躲藏在暗處的豺狗就會蜂擁而至,它們明白,眼前的這隻獅子已經老了,或是受了傷,或是因為其他什麼。總之它露出了疲軟軟弱的一面,而這恰恰會讓豺狗們欣喜若狂,它們會毫不猶豫的撲上去,將平日裡不可一世的獅子撕成碎片。

    幫派也是這樣。

    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伍德的人丟了三個,如果伍德不做出任何的表示,保持沉默,那麼哪怕杜林不做什麼,也會有其他人去試探他,看他是不是真的“慫”了。只要這次試探能夠得出同樣的結果,城市裡那些表面光鮮的人就會搶先一步,把伍德撕成碎片吞下去。

    所以無論如何,雙方都沒有了緩和的餘地。

    伍德為了保證自己的地位和自己的安全,必須向周圍的雄獅證明,他依然處在巔峰期,依舊可以撕碎任何挑釁他的對手。

    而杜林,則必須為了自己的生存問題,和伍德直面的對上,否則不僅伍德要對他動手,一些見到了血腥味的其他什麼人,也會對他出手。用他的生命,去討好一個依然處於巔峰期的雄獅。

    不死……

    不休!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7:13 PM

第四十七章 勝敗

    這是伍德成功之後第一次把自己變得狼狽不堪。

    他用力將一隻花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暴怒的動作中他所謂的紳士風度早就不見了蹤影,一絲不苟的頭髮胡亂的耷拉著,就像剛剛經歷過狂風暴雨一樣。微微啟合的口中噴出一股股熱流,他喘著粗氣,向後退了幾步,坐在了儲藏室裡的椅子上。精緻的馬甲鈕子也崩了一個,高檔的襯衫領口被撕扯開很大一片,露出了一些黑色的胸毛,他就像是一隻躲藏在角落裡受傷的野獸。

    他受到了威脅,也想要反擊,當他向恩斯特以及卡魯爾提出大家該一起將那些不遵守規矩的人按下去的時候,恩斯特意外的沉默了,卡魯爾也是。和他們鬥了十幾年的伍德怎麼可能不會猜到他們的想法,他們和外面那些人一樣,都在等待著他露出疲態,露出軟弱的一面,然後狠狠的將他撕扯成碎片。

    三個人瓜分一個城市的私酒市場,哪有兩個人,甚至一個人來獨霸快活?早在幾年前伍德就知道所謂的“三大巨頭”日後必有一戰,讓他們保持和平的原因並非是什麼狗屁規矩,而是缺少一個開戰的契機。

    現在,開戰的契機出現了。

    一旦他不能很好的把這件事處理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樵夫伍德”依舊是當年那個敢於用斧子將人切成一塊一塊的暴徒,那些人就敢變成暴徒把他給分了。

    想,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做卻不容易。就在伍德打算證明自己離“老邁”還有很遠一段距離的時候,他突然發現,他對自己的對手一無所知。

    對方有多少人,他不知道。

    對方主要的成員有哪些,他只知道一個叫做格拉夫的莽漢。

    對方現在是什麼打算,他不知道。

    他對他自己的對手,幾乎一無所知。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多年的“紳士”生涯讓他快要忘記了自己是一個暴徒,是一個滿手血腥的“樵夫”。他用上流社會的那一套東西把自己的門面裝點的如同教堂,就連他自己都差點真的要成為教堂裡的修道士。突然間讓他再次回到曾經那種命懸一線,與人爭命的時光裡,他第一個感覺就是不適應,還有一種令心臟快速跳動的忐忑不安。

    他微微顫抖的手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煙盒,抽出一支,給自己點上。徬徨的眼神逐漸在煙霧中變得狠厲起來,他將所剩不多的煙頭狠狠的丟在了地上,捋起袖子,將儲藏室門後一直掛著的伐木斧取了下來,拎在手上。

    推開儲藏室的門時,外面站著不少人。這些人都是他的手下,其中有他的親人,有他的朋友,還有陪伴他從地獄一直走到天堂的助手。他的眼神非常的堅定,就像在許多年前那個夜晚,從來沒有如此的肯定過一件事——我們是無敵的!

    很多老人都一臉的振奮,特別是他們看見伍德手中的伐木斧時,血液彷彿在這一刻沸騰起來,無論是坐著的,還是躺著的,此時都站了起來,圍了過來。他們沒有發出什麼聲音,就這麼將伍德包圍在中間,用信任且崇拜的目光望著他。

    在這一刻,伍德感受到了之前“紳士生涯”中幾乎快要被他遺忘的一種感覺,一種充滿了力量的感覺!

    “boss,現在我們怎麼做?”,矮墩墩胖乎乎的吉姆穿著一件咖啡色的馬甲,挺起的肚子裡面彷彿裝著一袋麵粉,早已脫發光亮的腦門上有一層油膩膩的汗珠。他是伍德曾經作為倚仗的手下之一,在特耐爾城中也有屬於他的稱號——碎肉機。

    吉姆現在經營著一家寵物店,主要經營的方向是寵物食物,以及一些烈性犬。

    他的寵物店是伍德這些人曾經用來毀屍滅跡的據點之一,他們會把他們的對頭悄悄的殺掉,然後送到寵物店裡。吉姆會拿起他父親交給他並且希望他能夠成為一名出色廚子的刀具,將受害者分成一小塊一小塊,在加上一些配料,放在烘爐中經過簡單的脫水處理,變成一塊塊大拇指大小的肉塊,與其他寵物糧食混在一起,出售給整個特耐爾城內的寵物們。

    他的生意一度非常的火爆,不過隨著伍德的地位越來越高,他的寵物店也到了瀕臨倒閉的局面。門可羅雀,客人寥寥無幾。

    伍德的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掃過,最後留在了吉姆的臉上,“先查清楚對方有多少人,是誰,叫什麼名字,有什麼樣的社會關係。找出他們的窩點,然後送給他們一份大禮。”,他望向了吉姆,吉姆輕微的點了一下頭,“吉姆,你去查一查格拉夫平時喜歡在什麼地方出現,順便查一查他有什麼家人。”

    吉姆的妻子是瓜爾特人,他可以借助他妻子的力量從瓜爾特人內部進行調查,消息會準確很多,也會更加的真實。

    “羅本,把我們在西郊的東西拿回來,現在我們需要他!”

    羅本是一名四十來歲的瘦高個,臉色有些蠟黃,因為瘦弱讓他的眼睛看上去很大,一臉營養不良的樣子。他曾經是伍德手下的“後勤部部長”,主要負責一些器具之類的東西,深得伍德的信任。

    在伍德成為了上流社會中的一員之後,為了儘可能的讓自己的臉上好看一點,他把很多東西都分開之後藏在了城市裡的各個地方。西郊藏著好幾把手槍,還有一些經過改造的冷兵器,都是他們曾經戰鬥時用過的。

    羅本齜牙咧嘴的笑了出來,抬起手做了一個耀星帝國軍人們的軍禮,“遵命boss,明天你就能看見那些小可愛!”

    “吉吉,明天帶兩個人,幫我取十萬塊出來,要五塊錢的面額!”

    吉吉個子不高,五官很端正,國字臉,濃眉大眼的,看上去向一個正派人士多過他幫派的成分。他身體看上去很健碩,肩膀非常的寬。他在沒有跟隨伍德之前做過一段時間運動員,後來因為戰爭以及其他原因,特耐爾城的體育社被解散了,他失去了生活來源只能夠去地下擂台上打黑拳。在被伍德發現並且簽到自己手下之前,他已經成功的在擂台上打死了三個人,被人們敬畏的稱為“利爪吉吉”。

    他跟隨了伍德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伍德的貼身保鏢,幾乎同吃同住,就連伍德和他的妻子在床上運動的時候,吉吉也經常就坐在他們臥室外的沙發上。他也是伍德最信任的人,沒有之一。

    吉吉歪了歪腦袋,他不善言辭,否則也不可能從一個運動員變成一個打黑拳的。或許正是因為他不善於言辭,也很少與人交流,才能夠讓伍德放心的讓他參與了很多事情。

    一件件事情交代下去,昔日裡特耐爾城中足以讓許多人聞風喪膽的人物都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力量在他們體內肆意的蔓延,奔騰。或許因為這件事,屬於他們的年代又要回來了。

    安排好所有的事情,伍德已經信心十足。

    他有錢,有很多錢,足以讓很多幫派們動心並且成為他的助力。

    他有人,廣闊的人脈,警察局局長也與他稱兄道弟。

    他怎麼可能會敗?

    “他肯定會敗!”,同樣的在城郊的一座農場裡,杜林當著許多人的面,斬釘截鐵的說出了這句話。

    無論是格拉夫還是都佛,都有些意外,不過他們從昨天夜裡開始就很好的保持了自己的鎮定。畢竟這次的對手是特耐爾城中成名已久的大名人“樵夫伍德”,這些少年們幾乎都在他們的故事中長大,對於這些嚮往已久的人物,本能的有一種自己都不明白的恐懼。

    所以杜林很清楚,他需要振奮士氣,鼓舞人心,讓大家明白他們面對的不是任何兇猛的野獸,而是與他們同樣的人類。

    “我說他會敗,不是隨便說說,是有原因的。”,杜林站在大傢伙的面前,鎮定的就像對手是一個路邊連幫派都沒有的地痞,“第一,他在燈光之下,而我們隱藏在燈光之外。他看不見我們,但是我們能夠看見他!”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04 PM

第四十八章 風起

    少年們瞪大了眼睛望著杜林,他們需要有一些東西來說服他們,他們同時也渴望能夠獲得勝利。他們都知道,如果輸了,他們中有些人可能會死去,其他的人不得不離開特耐爾城,在外漂泊流浪,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回來。

    不要小瞧了這些“大人物”的記性,讓他們痛恨的東西,他們能夠記一輩子。

    但如果贏了,他們將改變整個特耐爾城的局面,他們會成為人們眼中“體面的人”,他們說話的,也將在家庭裡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他們還會改變自己的家庭,改變家人的生活環境,讓弟弟妹妹們穿上新衣服,還能送他們去上學。

    最重要的是,他們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

    無論輸贏,這都是一場賭上一切的戰爭,所以他們需要在戰爭爆發之前,聽到一些能夠讓他們振作並且豁出去的東西,而不是頽然的坐在某個地方等死。

    望著一雙雙渴求的眼睛,杜林很輕鬆的笑了起來,用非常輕鬆的語調說道:“瞧,我們都知道他叫伍德,還知道他的外號叫做‘樵夫’。我們知道他居住在麥香花園93號,我們還知道他的辦公室在濱海大道93號的三樓。我們知道他有很多的手下,羅本、吉吉什麼的,我們找到他幾乎所有的細節。”

    他話鋒一轉,聲音變得略微高昂起來,“但是,他知道我們什麼?他不知道我叫杜林,不知道這個怪獸一樣的傢伙叫格拉夫,也不知道這個漂亮的比女孩子都好看的傢伙叫都佛。他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們所有人,不知道所有關於我們的一切!”

    “那麼他憑什麼能夠打敗我們?難道他要對著空氣來一發嗎?”

    這一句話讓不少少年人都笑了起來,來一發有可能是子彈,也有可能是子彈,這是一個有一點不健康的一語雙關,但是對這群半大的少年非常的好用。

    杜林也跟著笑了起來,“第二點,他是鼎鼎有名的上流社會的大亨,他有數不清的錢,有數不清的人願意幫助他,還有很多人願意為他賣命。我說了這些你們是不是覺得自己有點害怕了?是不是覺得他很了不起?”,望著大傢伙,杜林聳了聳肩膀,“錯,大錯特錯。其實他什麼都沒有,願意幫助他的人並非都是他的人,願意為他賣命的人如果沒有足夠的好處,不見得會真的拚命。”

    “那麼他除了錢還有什麼?”

    “這個社會告訴我們,如果一個人只有錢,而他本身卻不具備了守護這些錢的力量,只能夠借助別人的力量,那麼他一定會輸,而且會輸的很慘。”

    “還有第三點!”

    杜林神采奕奕的望著每一個年輕的面孔,“他太富有了,擁有人們所追求的美好,而我們什麼都沒有!正是因為我們什麼都沒有,所以我們還要怕什麼?就算輸了,要麼拿走我們一無所有的性命,要麼讓我們依舊一無所有的離開這個什麼都不屬於我們的地方。我們本來就沒有,自然也不需要害怕輸掉什麼。”

    “但是他不一樣,他擁有的東西太多,需要顧慮的東西太多,以至於面對每一次選擇的時候,他都要思考自己的每一次選擇,會不會對自己的某些東西造成某些影響。”

    “我敢現在就拿著手槍走到麥香花園93號別墅指著他的腦袋扣動扳機,但是他敢嗎?他要思考,要猶豫,然後花錢派出一個人到這裡來尋找我們,在找到我們之後才能與我們戰鬥,還要小心提防其他的人和東西,甚至是他找來的人都不一定願意拚命!”

    “我們輸得起,一次也好,兩次也好,更多次都好,我們都輸得起。但是他輸不起,只要他輸了一次,他就會考試考慮自保,然後輸掉全部。”

    “所以我站在這裡,大聲的告訴你們每一個人,我們必勝!”

    散會之後都佛把杜林拉到了一邊,他背對著外側拒絶讓人接近這裡,低聲的說道:“我聽說伍德手裡有不少手槍,最少也有好幾把。”,他臉上帶著一絲憂慮,槍這個東西在幫派之間的戰爭中威懾力實在太大了,遠遠不是人多就能夠解決的。對方只要有三五名槍手,並且敢於開槍,就極有可能摧毀杜林今天豎立起來的士氣和鬥志。

    這個問題杜林其實昨天晚上就考慮過了,他拍了拍都佛的肩膀,對他十分的欣賞。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還能夠動腦筋的人真的很少,也非常的重要。杜林瞥了一眼周圍站著的少年,笑著說道:“我早就考慮過了,雖然我們沒有槍,但是我們有弓箭!”

    耀星帝國除了一些發達的城市之外,基本上都是地廣人稀的鄉野風光。在這樣沒有人為干涉自然的環境中,野生動物一度氾濫成災。也不是沒有人考慮過有針對性的對生活在郊外的農場主和牧場主開放槍支,不過後來這種想法被否決了。取而代之的是發放弓箭,用弓箭來取代槍支。

    這麼做是為了避免讓那些被征服的人種拿到足夠多的槍支彈藥,從而引發內戰。有不少被征服的人種中存在一些極端的組織,他們有了武裝之後說不定真的要造反。當然事實並沒有那些大人物們所想像的那麼恐怖,法律如同千瘡百孔的大門,那些組織早就有足夠的武裝卻沒有看見他們起義或是做什麼。

    歸根結底,人們所追求的最終目的,無非就是權勢,以及財富。

    當然,這些都和目前的杜林沒有任何的關係,弓箭代替槍支的普及讓很多鄉下地方的農夫們都有一手不錯的箭術,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弓箭。在城市中,也有幾家弓箭俱樂部,當然他們絶對不會對普通的農夫開放,因為在很多上流社會的大人物眼裡,農夫掌握的不是箭術,而是獵術,是一種不入流的對弓箭的使用方法。

    只有他們使用那些昂貴並且花裡胡哨的弓,射出昂貴的箭矢,才能夠叫箭術。

    其實弓箭在戰鬥中遠遠比手槍好用,手槍的射程只有二十米,但是弓箭的有效射程能夠超過五十米,一些厲害的獵人甚至能射穿八十米外的箭靶。

    在正面的戰鬥中使用弓箭,絶對比使用手槍更有效,而且是奇效。

    見杜林已經有了考慮,都佛就不在多嘴。他的長處在於膽子大,下手黑,有一定的頭腦,但是比起杜林他覺得還稍微差了一點。加上他現在只是一個組長,所以他原因相信杜林能夠安排好一切。

    酒吧裡的酒依然再供應,只是負責押送的人變得更多了,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出現任何的事情,這讓特耐爾城內一些知道詳情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不應該開戰了嗎?為什麼雙方都還沒有任何的動靜?

    其實他們並不知道,雙方到現在連彼此的面都沒有見過,又何談戰鬥?

    這樣寧靜壓抑的氛圍,終於在事發後第九天,被打破了。

    格拉夫如同一直受傷的野牛一樣橫衝直撞的闖進了杜林的辦公室,杜林坐在老闆椅上望著他,眼睛裡沒有一絲的波動。

    格拉夫頓時覺得渾身的難受,他下意識的揮動胳膊,來回走了幾步,一拳打在了辦公室剛裝修好的牆壁上。木質的牆板給他打出了一個窟窿,就他這麼簡簡單單的一拳,五塊錢就沒有了。新的牆板,新的牆紙,還要僱傭工人,這些花銷集中在一塊牆板上的時候,就是天價。

    “如果你想要發洩你過多的精力,我建議你去三樓,我在三樓吊了好幾個沙包,牛皮的,如果你能打壞的話我或許會很高興。”

    一拳頭打破了牆板之後破壞的成就緩和了格拉夫的焦躁,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讓椅子發出了木頭摩擦時難聽的聲音。他雙手抱著頭,一臉的無助,“我的母親以及弟弟,被抓走了。”

    格拉夫有一個母親,但是杜林第一次知道他居然還有一個弟弟。幾年前徵兵的時候格拉夫跑到了野外躲藏起來,才沒有被強制性的徵召進部隊,這些都是他說過的。可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他有一個弟弟,這讓杜林心裡多少有一絲不悅,他很好的隱藏了起來,“誰抓走的,伍德?”

    “除了那個混蛋還能有誰?”,格拉夫猛的一抬頭就咆哮了起來,他回去送錢的時候才從鄰居的口中知道了這件事,他覺得自己快要發瘋了!

    那可是他僅有的親人了,特別是他的弟弟,與他相依為命,他這些年裡賺的錢除了自己留下了一部分,其餘的都拿去給他弟弟上學了。對於外人,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有弟弟這件事,因為他弟弟是一個“好孩子”,一個優秀的學生,目前在首府上大學。這段時間格拉夫給他弟弟寄了不少錢,讓他弟弟從驚訝到有了恐懼,害怕格拉夫是不是做了什麼犯法的事情,這才偷偷的請假回到了特耐爾。

    很不巧的,被伍德的人撞上了,然後與格拉夫的母親一起,被抓走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05 PM

第四十九章 我淌口水了

    “你信我嗎?”,面對情緒有些崩潰的杜林沒有站起來喊打喊殺,依舊平穩的坐在他舒適的老闆椅上。手裡把玩著青銅的打火機,帶著鎮定自若的表情,毫不畏懼的迎上了格拉夫的目光,“你信我嗎?”

    他又重複了一句,格拉夫如同受傷的野獸一樣,眼珠子都紅了起來,他胸口劇烈的起伏,強烈的情緒波動讓他覺得呼吸都變得困難。對著杜林的眼神,兩人彼此的目光直接透入了對方的眼睛深處,片刻後格拉夫用力的點了點頭,“我踏馬的不信你,還能信誰?”

    杜林點了點頭,向後靠了過去,整個人都陷入了全包圍的老闆椅椅背中。不得不說這個世界雖然科技等方面落後於杜林夢中的那個世界,但是在享受方面卻沒有落下絲毫,反而在某些細節上比夢中的世界更加的尖端化。畢竟這裡可是存在貴族這樣的東西,他們天生就擁有無人能比的權力、地位、財富,對於他們而言除了追求更大的權力之外,只能把自己多餘的生命浪費在窮凶極奢的享受和娛樂上。

    這幾天杜林讓都佛蒐集伍德的情報也蒐集的差不多了,對方在這個時候動手,說明伍德也差不多把杜林這夥人的事情弄清楚了。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不透風的牆,只要他們抓住格拉夫這個突破點,一路金錢開道,總有些人願意向他們坦露一點什麼,比如說車站裡的工友們。不是所有人都能在友情之上抵擋住金錢的誘惑,總有那麼一些人會為了金錢出賣一些對自己,對家人並沒有太大用處的信息。

    就像杜林也在用金錢開道一樣,或許他的金錢並不如伍德多,也不可能像伍德那樣揮著大把的鈔票獲取自己想要的一切信息。不過這可不是一個單方的市場,對於那些擁有伍德信息的人來講,在他們這個買方市場裡,買家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杜林。他不需要花費太多的金錢,同樣也能夠獲得伍德的消息。

    格拉夫一直盯著杜林,眼睛眨都不眨,他想看看杜林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

    “我可以明白你現在的心情,我也很愛我的家人,可是愛和衝動無法解決任何的問題。他們綁架了你的家人,就是希望你,以及我們都陷入被動之中。不管我們是去營救,還是妥協,都落入了他們的計劃之中。”,杜林的語氣很柔和,咬字也很清楚,格拉夫這種粗人你不能和他說太大的道理,也沒有什麼大局觀可言,只能說點大家都聽得懂的。

    “難道就放棄我母親和我弟弟嗎?”,格拉夫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咬著牙說的,他也根本沒有隱藏自己的心理波動,眼神狠辣,大有杜林說不救,他就立刻帶著仇恨離開的架勢。

    杜林笑了笑,“救,肯定要救,但是救有很多種方式。你就這麼衝過去被他們一槍打死是一種方式,殺到他們不得不將你的母親和你的弟弟送回來,又是一種方式。”,看見格拉夫的情緒有了稍微的緩和,杜林其實也鬆了一口氣。他就怕這個腦子裡都是肌肉的傢伙一下子衝過去,自己丟了小命不說,還會讓他杜林變得被動。

    其實這件事在杜林來看非常的簡單,伍德家大業大,經不起折騰,他把場面做的這麼大除了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震懾杜林等人之外,也是希望讓其他人看看,他伍德還是有實力的。他家大業大是他的實力表現沒錯,可也是他最容易受到攻擊的一方面。一旦給杜林找到了缺口,家業越大,倒的越快。

    第二天一大早,杜林就出現在城市法庭的第三號法庭中,這是“莫里斯案件”的第二次庭審。上一次庭審杜林沒有參加,凱文也不希望他參加,因為第一場庭審中出場的證人或是證據,以及在發言上的權利,基本上都在檢察官手裡,凱文會表現的相當弱勢。

    這是一種策略,讓對手出拳,然後躲開拳頭再反擊回去。卡米爾拿出自己掌握的證據,主動的遊說陪審團的時候,就注定他已經敗在了凱文的手中,因為他並不清楚,其實整個案件從頭到尾都有凱文的參與,甚至還是他計劃的。

    就在九點十五分鐘,凱文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提著公文包出現在法庭外的時候,許多的記者都圍了過來。鎂光燈不斷的閃爍,一陣陣煙霧裊裊的升入空中。

    凱文帶著自信的笑容,這次他沒有像上次那樣,匆匆的走進法院,而是站在法院外那巨大的代表了法理和公正的天平之下,面對著這些記者。

    “凱文,有人說你為那名叫做納沙的女孩和檢察官對抗的時候,你的‘金身’就會被破,對此你有什麼看法?”

    “我是首府星光報的記者,現在整個坎樂斯都在關注這場官司,人們為平民女孩的遭遇感到憤怒的時候,也分外的關注你,你認為你能夠為女孩爭取到公平和正義嗎?面對目前的頽勢,你打算如何反擊呢?”

    “有人說你之所以成為納沙的代理律師打這場官司,是因為你年輕的時候和卡米爾之間有矛盾,是這樣嗎?”

    凱文不斷微笑著點頭,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說出了他不願意聽見的問題,所以他抬起了手,鬧哄哄的記者們立刻閉上了嘴。他輕咳了一聲,無與倫比的自信如同陽光一樣在他臉上出現,他的語調起的也有些高,“首先很感謝社會輿論和大眾能夠關心在特耐爾城發生的案件,其次,我從來不認為我會輸!”

    記者中發生了些許的騷動,這句話說的可太大了,從當前卡米爾提交給法院的證據來看,莫里斯案中的確存在著諸多的疑點無法解釋清楚。不少與法律這個行業有關係的人都向記者發表了自己的看法,他們認為凱文極有可能會打破他“零失敗”的記錄,為自己的履歷上添加一筆不怎麼好看的成績。

    也有一些不具姓名的人士表示,凱文之所以會承接這個案件,是因為凱文與卡米爾曾經之間有過激烈的衝突。凱文和卡米爾都同一所中學的同學,而且還是同班同學。最初兩人的關係還算不錯,後來因為一個女孩兩個好兄弟分道揚鑣,彼此之間互相仇視,其中有一次卡米爾還打了凱文。

    兩人之間的仇恨就此結下,後來卡米爾和凱文都考上了奧爾奧多大學司法系。畢業之後卡米爾以非常優秀的成績成為了特耐爾城的檢察官,凱文則成為一名律師。雖然說特耐爾是兩人的老家,可明明有著更好的出路的兩人都不約而同的回到了這個地方,要說兩者之間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有記者忍不住問道:“凱文,你就這麼有自信嗎?”

    凱文看著那個提問的記者,指了指他,“問得好,不是我這麼有自信就一定能夠獲取勝利,而是我始終相信,公理、法理以及公正,永遠都站在正義的一方,我們終將戰勝邪惡!”,他說完之後非常禮貌的點了一下頭,“很抱歉,開庭的時間就要到了,有什麼問題,留在最終判決下來的那一天,我們再見!”

    記者們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特別是凱文說的最後半句話,那可是皇帝陛下在衛國戰爭最困難的時期,親自去前線時鼓勵士兵們,當著眾多將軍和士兵的面,親口說出來的。

    我們,終將戰勝邪惡!

    這是一個很討巧的話,也符合了當今社會的主流價值觀,同時這件案子已經在全國範圍內都引起了關注,人們非常同情那個叫做納沙的小女孩,也希望納沙的代理律師能夠獲取這場官司的勝利。

    隨著法院的大門緊緊的關閉,法院外聚集的人不見減少,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

    與此同時,吉姆艱難的從馬車車門內擠出來,他將捧起的肚子放了下去,這該死的馬車車門為什麼會這麼的窄?其實他也有過要把車門擴寬的想法,不過後來還是放棄了。當別人的馬車車門都是標準的寬度,偏偏他的馬車車門要寬出一大截,豈不是主動的說明了車裡坐了一個連馬車車門都出不去的胖子?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身為一個胖子就是這點不好,一動就淌汗,他舔著嘴唇走向了路邊的一家燒烤店。

    這家店叫天天樂燒烤,在特耐爾城裡比較有名氣,最拿手的就是烤帶肉牛肋骨,而且是不切的那一種。每一根帶著肉的牛肋骨都有半米長,上面掛著最少有兩斤多的牛肋條肉,通過密醬的醃製和特殊的燒烤手法,每一根帶肉牛肋骨都外酥裡嫩,讓人一想到就忍不住要淌口水。

    這是吉姆最愛的食物,他幾乎每三天就要來吃一次,每次都要吃掉兩根,還要飲用一些果酒。

    “吃這些油膩的食物時,那些酸澀的果酒就有了它們的價值!”,吉姆坐在桌邊露天的雙人椅上對著身邊的手下說著自己的心得,“那種酸酸澀澀的味道可以讓我的腸胃不會那麼的油膩,噢天啊,我淌口水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06 PM

第五十章 明目張膽

    “瞧,我的食物來了!”,吉姆看著一名夥計用兩個吊鉤吊住兩根半米多長,外表金輝色還滴著滾燙牛油的肋骨走過來的時候,他的口水分泌的更加旺盛了,“我等不及了,該死的你就不能走快點?”

    那夥計看上去只有十七八歲的樣子,稚氣未脫,嘴唇上有一圈黑乎乎的絨毛,他小心翼翼的提著兩根帶肉牛肋骨慢慢的走了過來,另外一隻手還在肋骨旁邊虛扶著。他將牛肋骨放在吉姆面前餐盤上的時候,是筆直的對著他的,這讓吉姆非常的不開心,因為這樣子的話他沒辦法用看見更多的肉肉,於是他抬起粗短的手花了一圈,“你是新來的嗎?掉轉過來,橫在我的面前!”

    那小夥計臉上帶著靦腆羞澀的的愧疚,立刻從吉姆的正對面,繞到了他的身邊。守護在旁邊的保鏢讓了讓,他知道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讓吉姆好好的吃上一頓。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脾氣,吉姆在很多時候都很好說話,一點也找不到“碎肉機”這個兇殘綽號後的猙獰。你甚至可以和他開著稍微過分一點的玩笑,哪怕他是被開玩笑的那個人,也會笑著罵幾句,但絶對不會生氣。

    唯有在吃東西的時候,不能招惹他。

    伍德曾經說過,吉姆就像是一隻護食的狗,當你干擾到他吃東西的時候,他就要露出獠牙,所以即使是伍德也不會在吉姆用餐的時候過度的打擾他,讓他吃不下飯。

    保鏢讓開一段距離,小夥計走到了吉姆的身邊,將兩條帶肉牛肋骨橫在了他的面前。吉姆臉上的笑容就像是夏天盛開的花朵一樣燦爛無比,甚至都笑出了聲來。他沒有用餐刀之類的東西非常文明的進餐,在食物面前他不是體面的人,於是他伸出雙手,用手指抓住肋骨兩頭因高溫牛肉略微收縮後露出的骨頭,舉起來狠狠的咬了一口。

    牙齒切入牛肉的那一刻還發出了焦脆的聲音,牛肉上有一些切碎的水果辣椒以及一些香料所提供的香味混合了牛油與牛肉,在他的味蕾上爆炸。他愜意的揚起了頭,用味蕾去感受著每一絲味道的變化,真的太美味了!

    就在這個時候,路邊一個小夥不知不覺中已經站在了吉姆保鏢的身後,他突然間摘下領子上的圍巾,跳起來套住了保鏢的脖子,然後用膝蓋盯住他的背部,死死的勒著。就在他做出這樣動作的同時,那個小夥計也瞬間發動,他把用來勾住牛肋骨的鈎子順著吉姆的下巴刺了進去,另外一頭小一點的鈎子鈎在了椅子上。

    突遇變故的吉姆立刻掙扎起來,但是鋼鐵打造的鈎子足以掛起上百斤重的肉爿,刺入他的下頜之中後另外一頭又繃緊了的扣在了椅子的後背上,別說說話,連張開嘴他都做不到,加上舌頭也被一同刺穿,除了發出毫無意義的嗚鳴聲,他只能夠胡亂的揮舞著手臂,奮力的掙扎。

    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減肥的重要性。

    那小夥計一轉身就站在了吉姆的身後,他無視了吉姆瞪圓並且望著自己兇狠的眼睛,伸手拿起桌子上並沒有使用過的餐刀,對準了吉姆脖子就刺了進去。鮮血一剎那就噴了出來,滾熱的鮮血冒著熱氣,灑落在餐盤上,為那道燒烤牛肋骨帶去了更多的味道的變化。

    他連刺數刀,最後一刀捅在吉姆的胸口,連續被刺了幾刀要害之後,吉姆的掙扎力度驟然間提升了片刻,最終緩緩的變弱。那夥計抽出刀轉身就捅進了吉姆保鏢的胸口,連通兩刀之後與另外一個少年快速的離開。直到這個時候,才有人從巨變中回過神,驚聲尖叫起來。

    整個行兇的過程從爆發到結束,最多之用了十秒時間,快到讓許多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那兩個傢伙就跑了。

    此時正在後堂中指導自己兒子炙烤牛肋骨的老闆繫著圍裙跑了出來,當他看見吉姆的雙手已經耷拉在兩側的時候,眼前一陣發黑,雙腿無力的跌跪在地上。

    完蛋了,吉姆死在了這裡,伍德一定會報仇的!

    老闆可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深知這些人遠遠沒有他們表面上那麼的光鮮,一想到自己可能要面對的結果,他整個人都像是丟了魂魄。

    在另外一條街上,一群人圍在了一起,這些人都是伍德找來的眼線,負責蒐集杜林的消息,不過到現在為止他們所知道的也只有杜林的名字,以及他的相貌和年齡。儘管這些情報已經重複再重複,不過伍德並不在意,反而按照說好的價錢讓吉吉把錢分給他們。

    自從當了紳士,積極的洗白想要進入上流社會,他就已經丟掉了很多東西。現在,他很後悔,所以他需要花更多的錢,才能夠把丟掉的東西買回來。

    這次事情結束之後,他也不想變回紳士了,或許他最適合的就是做一個暴徒,一個惡棍,而不是衣冠禽獸。

    “我的……”,一個瘦弱的傢伙剛想要伸手從吉吉的手裡拿走屬於他的那一份錢,吉吉的手卻一縮,讓他忍不住驚叫出來。

    這些長期浪跡在街頭的傢伙們其實很便宜,只要五塊錢就能從他們的口中買到一些消息。伍德給的價錢更高,十塊錢一個消息,而且不介意垃圾消息,這讓所有的流浪漢以及這些街頭的浪子們都瘋狂了起來。望著吉吉手裡一疊最少五十塊錢,這個瘦弱的傢伙臉上不多的肌肉一跳一跳,眼神也變得危險了起來。

    對於這些人,吉吉沒有絲毫的畏懼,就算他們加在一起也不敢對他動手。所有人都知道吉吉是伍德的保鏢,動了吉吉就等於挑戰伍德。

    無視他眼裡的威脅,吉吉望著他,“想要錢沒問題,但是如果下次還是這種垃圾消息,你就別指望從我這裡拿走哪怕一分錢,明白了嗎?”

    那瘦弱的傢伙愣了一下,臉上的凶相立刻褪去,換上了衣服諂媚的神色,點頭哈腰的說道:“明白了,明白了,下次絶對是有用的消息,不然絶對不收費!”

    吉吉這才滿意的伸出手,攤開,那瘦弱的傢伙立刻從他手上奪走了錢,走到了人群外數了兩遍之後心滿意足的塞進了口袋裏。

    人群逐漸的散開,這些人為了錢會更加努力的去蒐集消息,就在吉吉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名穿著風衣,帶著鴨舌帽的年輕人走了過來。他多看了兩眼,因為這個年輕人長得很帥,很陽光。

    不管任何時代,不管任何背景文化,臉文化一直都是或明或暗的主流,從未改變過。

    那清秀的少年走了過來,臉上帶著春風一樣讓人心生好感的微笑,吉吉原本都打算離開了,可卻因為這少年對著自己的笑容停了腳步。

    那少年走到他的面前,笑著點了點頭,“是吉吉先生嗎?”

    少言寡語,大多數時候都只會點頭和搖頭的他居然意外的說了話,“是,我就是吉吉,有什麼事嗎?”

    那少年用力一點頭,“杜林先生托我向您問好!”

    下一秒,吉吉驚駭欲死的眼中反射出少年從口袋裏掏出的手槍,他已經做出了轉身逃離的動作,可是他的動作再快,又怎麼可能快過手槍的子彈?

    一股猛烈的氣流帶著一絲絲霧氣從手槍的槍膛中噴了出來,一顆纖細的黑點緩慢的飛了過來,吉吉甚至能夠看清楚這顆子彈在空中不斷的旋轉。

    噗的一聲,吉吉腦袋旁邊爆起了一大團血霧,矮墩墩卻格外壯碩的身體轟然倒塌。那少年走到吉吉的身邊,對著他的腦袋又開了幾槍,直至整個腦袋都被打的稀碎,才把手槍揣進懷裡,快速的離開。

    躺在地上已經失去了生命,身體還在抽搐的吉吉死的不能再死,已經離開一段距離的流浪漢和街頭浪子們似乎是驚愕了短暫的一瞬間,就沖了回來,匍匐在吉吉的身體上,從他的口袋裏翻找著鈔票。

    至於剛才發生的以及以後要發生的事情?

    誰在乎?!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07 PM

第五十一章 庭審

    接連不斷的刺殺一瞬間就讓伍德陷入到了極為被動的境地中,杜林一巴掌將他打的眼冒金星,如果不是羅本突然想起自己的鑰匙遺落在家中從他那架該死的馬車上下去,或許他現在已經被燒成了一堆白灰!

    從伍德決定讓人抓住格拉夫的母親和他的弟弟那一刻起,他就考慮過杜林對他的反擊,但他從來沒有考慮到一個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年輕人,和一群少年,居然能夠如此的兇殘果斷!一天時間裡,除了吉姆和吉吉之外,還有三名隊長倒在了刺殺之下。輿論的傳播速度遠遠比人們想像的要快得多,只用了不到一個小時時間,整個特耐爾城的某些人都已經知道伍德的現況非常的糟糕!

    更麻煩的是另外一件事,吉姆的妻子被人剝了皮之後掛在了吉姆家三樓的露天陽台外,在瓜爾特人的傳統中,對於叛徒最嚴厲的懲罰就是剝皮。

    所有知道內幕的人都震驚於那個少年的狠辣手段,同時也讓他們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在蔓延,似乎這個瓜爾特少年,和其他瓜爾特人不一樣。

    杜林這個名字,開始在瓜爾特人族群內部瘋傳,甚至已經開始向特耐爾城周邊蔓延,甚至有人說他是瓜爾特王國意志的傳承者,視他為瓜爾特人未來的希望!

    一連串殘酷的手段終於往伍德從自己美好的計劃中驚醒過來,特別是當他親眼看見自己辦公室的桌子上放了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封之後,更是驚的渾身冒冷汗,身體顫抖不止。

    “該死的,去查,給我一個個的查,到底是誰把這份該死的信封帶了進來,還放在我的桌子上!”,暴跳如雷的伍德用怒火掩飾著心中的恐懼,今天杜林的人能夠將這個裝了一顆子彈的信封放在他的桌子上,是不是意味著明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有可能迎接他的不是他妻子的早安吻,而是一顆出膛的子彈?

    伍德家裡和公司裡所有的瓜爾特人被清退,有懷疑的瓜爾特人也受到了非法的關押和毆打,但是真相併沒有因此而浮出水面。伍德知道,自己如果不能夠在最快最短的時間裡,將這一巴掌打回去,他很有可能會成為笑柄,更有可能會成為一塊石頭——踏腳石。

    此時的杜林臉上卻看不見絲毫的得意與欣喜,他平靜的坐在法院的三號法庭內,旁觀凱文和卡米爾之間的“對決”。其實從一開始,凱文就設下了一個圈套,他需要讓卡米爾認為這是一樁有預謀的謀殺案,而且“受害者”納沙,就是主謀之一。所以為此他留下了足夠多的疑點讓卡米爾一個個去發現,去揭露,去尋求解釋,也讓這個傢伙一步步落入到他的陷阱中。

    在庭審的過程中,凱文提出了一種之前誰都沒有考慮過的新的觀點,那就是兇手或許未必和納沙認識。簡單一點來說,在卡米爾的觀點裡這個案件又兩方組成,一方是莫里斯,一方是納沙和未知的神秘人,也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什麼現場會有許多具備了疑點的可疑之處和證據。

    但是當凱文的“三方論”論點提出之後,並且佐合了卡米爾對一些關鍵性證據的猜測,在眾多的猜測之上建立起了一套更加符合現場情況的推斷之後,他不僅打動了旁聽的人,也打動了陪審團。

    再最後,他還給出了足夠的證據——一件帶血的成年男性的衣服,以及兩份酒店工作人員的證詞,最終就連法官都確信了他提出的論點是有一定的可能性的。

    “我的認為這件案子從頭到尾,我的代理人納沙女士都是第一受害者。首先我們需要確信一點,納沙女士是信徒,在沒有結婚之前她不會違背宗教的規定發生婚前性行為。根據醫院的檢查報告,在案發當天,納沙女士的****mo被撕裂,傷口產生的時間不會超過六個小時,符合在案發時納沙女士所遭遇的一切!”

    凱文將自己準備的材料發放給了陪審團和法官,也給了卡米爾一份。

    “在案發之後,驗屍官對莫里斯先生的屍體進行過解剖,在鑒定的結果中,我們可以很清楚的看見,莫里斯先生在死亡之前,並沒有進行過任何形式的性行為。那麼根據我的觀點,在莫里斯先生帶著不省人事的納沙女士進入了客房之後,莫里斯先生在洗澡的過程中,有人從屋外趁著莫里斯先生沐浴時有水聲干擾,無法聽見聲音的情況下進入了房間。”

    “當莫里斯先生從浴室裡出來之後準備穿上衣服離開的時候……如果你們相信的話。”,凱文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嚴肅的法庭內部頓時發出了一連串的哄笑聲,就連法官大人的嘴角都忍不住翹了一下。

    特耐爾城不是一座繁華的大都市,沒有數不清的常住人口,這是一座小城市,小到城市的一頭發生了什麼事情,另外一頭的人都能很快就知道的程度。“皮褲”莫里斯可不是什麼沒有名氣的人,他的惡劣事蹟幾乎大多數人都瞭若指掌,所以對於凱文的這個小小的玩笑,許多人都會心一笑起來。

    哈,莫里斯會放任一個被他脫光了的女孩在床上,洗完澡之後就準備離開?

    別開玩笑了,這怎麼可能呢?

    卡米爾臉色陰沉的站了起來,“法官大人,我抗議。辯方辯護律師對本案主要受害者莫里斯先生的調侃是一種誹謗的行為!”

    法官大人繃緊了臉,敲了敲木槌,望向了凱文,雖然他的表情很嚴肅,但是眼神裡卻藏著一絲笑意,“抗議有效,請辯方律師尊重死者。”

    凱文露出了一個歉然的表情,“好吧,我為我剛才的行為道歉。”

    “潛入了客房的第三人在莫里斯先生的確準備離開的情況下,與莫里斯先生碰面了,並且發生了爭執,在爭執的過程中將莫里斯先生殺死。為了掩蓋事情的真相,這位神秘人先生強行的與不省人事的納沙女士發生了關係,並且偽造了現場,造成了納沙女士在被強暴的過程中,因為反抗失手將莫里斯先生殺死的假象。”

    “根據當天值班的門童提供的證詞,他曾經在案發時間段內見到過一名年輕的男士形色匆忙的離開酒店,並且在離開時與一名酒店的工作人員發生了身體上的碰撞。另外在酒店外的一個巷子裡,我們發現了一件染血的外套,以及一條帶著鮮血的手帕。驗屍官通過的血型的比對,認定衣服上的血型與莫里斯先生的血型是一致的,所以我認為在本案中存在了我們目前所不知道的第三方,而這個人不僅兇殘的殺死了莫里斯先生,還與強行與昏睡中的納沙女士發生了關係。”

    “而這第三方才是本案的真正兇手!”

    卡米爾忍不住再次站了起來,“法官大人,我反對辯方律師以推斷的行為來認定本案的犯罪過程,在沒有足夠證據的支持下,他的推斷只是一種猜測,不能夠作為引導本案結果的證據!”

    法官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辯方律師的推斷符合案發現場當時的情況,並且提供了關鍵性的證據和證詞,所以反對無效。”

    卡米爾恨恨的望著凱文,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了。之前他在媒體上大肆的宣揚,納沙是本案的主謀之一,還揚言要將釘死納沙主謀的罪名。結果凱文這個賤人突然蹦出來,一切都開始朝著與卡米爾所希望完全相反的方向越行越遠。最主要的是他之前說的大話都已經登報,也引起了一定的關注。

    即使這件案子的輸贏都無法對他造成任何的傷害,可是那些能夠決定他未來能否繼續高昇的大人物們,卻不一定喜歡這個有點莽撞的年輕人。

    好在這只是三審的第二審,還有最後一次庭審,他還有機會!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08 PM

第五十二章 權錢

    第二場庭審結束之後凱文笑著朝卡米爾伸出了手,他勝券在握,手中還壓著關鍵性的證據和證人,無論最後卡米爾能不能夠找出來新的證據和證人支持他的“雙方謀殺案”這個論點,都不會是凱文的對手,因為所有的證據和證人,永遠都沒有兇手本人更具有權威性。

    既然已經贏定了,為什麼不表現出自己受過教育而擁有的良好風度?

    勝利者才配的上擁有勝利者的笑容!

    面對凱文如同挑釁一樣的動作,卡米爾板著臉,眼睛裡流露著凶光望著他。好一會,他才回過頭繼續自己的動作,收拾著桌子上的材料,最後用力的抓在一起,在桌面上一磕,發出巨大的響聲。

    已經走了過半的旁聽人員和陪審團成員都好奇的轉過身,在他們的眼裡,他們所看見的凱文彬彬有禮,即使面對的是他的“對手”,也非常禮貌的伸出了代表友好的手。而作為地方檢察官的卡米爾,卻粗魯的無視了凱文善意的舉動,反而弄出了如此大的聲響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敵意。

    原本人們樂忠於站在弱者的立場上向強大發起挑戰,代表了納莎那個可憐女孩的代理女士凱文,無疑的得到了人們的好感,就像人們已經忘記了他們曾經把凱文稱作為“魔鬼的代理人”之類惡毒的綽號。現在他們更加願意站在凱文這邊,對抗那個粗魯無禮的地區檢察官。

    這一幕也同樣的落在了法官的眼裡,法官笑了笑,搖著頭從身邊的通道離開。從這一幕他就已經能夠憑藉自己豐富的經驗,斷定在終審的時候,卡米爾會輸,而且輸的很難看。

    這不是通靈之類的東西,而是經驗的判斷,越是有信心的人,表現的越是有禮貌,因為他們已經認定自己贏定了。那些氣急敗壞的,最後無一不是輸給了對方,在心理上,卡米爾已經輸了。

    法官其實還是很看好卡米爾的,他年輕,精力旺盛,對追索真相有著無窮的慾望,並且他還是一個擁有正義感的傢伙。這次州立檢察官的挑選卡米爾被指定為候選人的那一刻,他就失衡了。

    他想要搞大新聞奠定自己一騎絶塵的地位,沒想到一不留神摔了一個跟頭。

    凱文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聳了聳肩膀,轉身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大門走去。坐著沒動的杜林這時候站了起來,在凱文身後,一起走向了外面。

    “我得恭喜你,看上去你贏定了。”

    面對杜林的恭維凱文很開心,這個案子不僅能夠讓他狠狠的將卡米爾甩在身後,通過最終的勝訴還能為他的履歷增加一筆亮眼的功勛,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喪失主動的情況下,戰勝檢察官的。當然,作弊不算。

    他為自己將來去首都鋪平了道路,還拿到了一千塊的費用,沒有比這個案子更讓他感覺到滿意的了。

    凱文心中的情緒直接表現在臉上,“這沒什麼好值得驕傲的,儘管我的確驕傲了……”,他說著停下了腳步,抬起胳膊,縮回了一寸的袖口正好露出了手腕上的手錶,“等會我有一個飯局,你和我一起,正好借這次機會,我介紹兩個人給你認識。”

    凱文作為一名百戰百勝的律師,免不了要和形形色色的人士接觸,從流浪漢,到城市中的大亨,每一個人都有可能為他提供重要的線索情報,也有可能成為他的客戶。其中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警察以及他們的局長。

    在特耐爾城內,誰都可以得罪,唯獨不能得罪警察局局長。

    按照帝國法中的規定和解釋,警察有權力對他們認為可以的目標進行短暫的關押,如果能夠找到一點證據,就可以向法院申請逮捕和搜查。在過去的十年間,至少有三名特耐爾城的大亨因為得罪了警察局局長,被整到身敗名裂。當然有這樣的過去並不代表警察局局長是一個囂張跋扈的惡棍,其實他非常的聰明,他也很清楚並不是所有的大亨都是那麼容易倒在他的手中。

    其實按照發達地區的經驗和實際情況來看,警察局局長的權力並不大,往往被視為大亨們的走狗。可是特耐爾城是一個邊陲小城市,粗暴野蠻的作風在這裡顯然要比遵紀守法和文明更加的盛行。

    所以他非常小心的甄別對象,然後在其他大亨的默許中,咬死某一個。他不會去選擇那些他動不了人,幾乎所有大亨都說過警察局局長就是一條狗這樣的話,也沒有見他天天發瘋。

    凱文的邀請非常的恰到好處,外面已經殺的沸反盈天,杜林理所當然的需要在這個時候找一條粗大腿為他遮風擋雨,警察局局長顯然就是現階段最有力的支持之一。

    兩人坐上了凱文的車,說起來杜林已經揚名特耐爾了,卻連一部車都沒有,還真是寒酸。

    午飯是在特耐爾最好的餐廳,茉莉黛爾幻色瑪瑙河享用。茉莉黛爾是餐廳老闆的名字,一名三十歲上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據說她是市長的情人,有些版本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些活色生香的故事,給那些工人們在活動自己左右手的時候提供了豐富的靈感來源。不過從來沒有人敢在明面上說出來,不管這件事是不是真的,說出來,就意味著得罪人。

    這間餐廳的真正名字叫幻色瑪瑙河,據說是黛兒乘船在瑪瑙河上游水時,陽光照射到河底,反射出五光十色如同幻境一樣完美奇幻的畫面。她覺得這是她見過最美的景色,所以這間餐廳就用了幻色瑪瑙河這個有些拗口的名字。

    餐廳位於十二號大街和十一號大街的交口,地處市中心,對面就是特耐爾城的城市市政大廳,檔次非常的高。這裡並不像其他餐廳那樣還有大廳,從入門開始,就有工作人員引導著凱文和杜林,走進了第九號包廂。

    有人說這裡是錢權交易的溫床,也有人說這裡是腐敗的孵化室,總之在這裡吃飯的人,不是掌握了一定的權力對財富有所追求,就是身家巨萬還不滿足,想要掌握一點權力。

    推開九號包廂的大門,極盡奢華的裝修給人一種如同來到了皇宮的感覺,硃紅色、金色以及泛著螢光的白色始終是這裡的主體,每一處細節都反映出設計者的苦心。

    房間裡有一張巨大的桌子,旁邊還有一套沙發組,沙發組的後面有三個門,分別通向兩個休息間,和一個梳洗室。

    桌子邊上坐著兩名面帶訝異神色的中年人,其中一個微胖,有些謝頂,白白嫩嫩的。另外一個皮膚的顏色略微有些黑,看上去有點像省雅人,嘴唇上還有一撇小鬍子,眼神非常的鋭利。

    凱文走進來之後就反手關上了房門,將外套拖了下來,掛在衣架上,“這位是我非常要好的朋友,杜林先生。”,凱文一開口首先介紹的是杜林,讓那兩人表情都有了一些調整,然後凱文才為杜林介紹起來,“這邊這個大個子是高文先生,帝國英勇的退伍軍人,現在在消防局擔任局長工作。”

    “這位是普朗多先生,是我們城市的守護神,罪犯與邪惡的剋星,警察局局長!”

    杜林非常謙遜的主動走過去,彎著腰,伸出的雙手與兩人輕輕的握了握,簡單的寒暄幾句後才回到了凱文的身邊。凱文是一個很有信用的人,怎麼說他也是一個已經出名的律師,是一個誠信的人,說把大人物介紹給杜林,就肯定會把大人物介紹給杜林。至於杜林有沒有辦法攀上這些大人物,能不能和他們成為好朋友,那就與他沒有關係了。

    略微平靜的包廂裡平靜了不到一分鐘,杜林就開口了。

    凱文頗有興緻的望著他,而另外兩位大人物也帶著三分傲然的望著這個小子,當凱文沒有介紹杜林具體身份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明白,這就是一個不入流的小子。

    “普朗多先生,說起來我還打算去警察局呢,前幾天我在帝國中央銀行辦理業務,撿到了一枚鑰匙,卻找不到失主。本來還打算送到警察局去,沒想到能夠在這裡有幸見到您,正好麻煩您一下了,幫它找一找失主!”,說著杜林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枚看上去是銀質的鑰匙,這一枚鑰匙的做工有些複雜,在鑰匙頭上還雕刻著複雜的花紋。

    任何稍微有一點見識的人,一眼就能夠認清楚這把鑰匙的來歷——帝國中央銀行個人保險箱的開啟鑰匙。

    下一秒,普朗多臉上的傲然皆盡消失,露出了和藹親善的笑容,他指了指杜林,笑說道:“真是很了不起的年輕人,在如此浮躁的社會裡保留著最基本的道德,這一點很好。既然你委託給我,那東西我就收下了……”,他站了起來,從繞過半圈走到自己身邊的杜林手裡,接過了那把帝國中央銀行個人保險庫的鑰匙,妥善的放在了口袋裏。

    高文面無表情的看完了一場隱蔽的受賄和賄賂,目光依舊停留在杜林的身上。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09 PM

第五十三章 兩局

    很多人認為消防局並不是一個權力部門,而是一個服務部門。畢竟一旦有火警或是有人遇到麻煩,他們首先想到的就是消防局,以及那些戴著頭盔穿著沉重裝備的消防員。但實際上消防局的權力很大,很多幫派不僅要上供給警察局一份,還要上供給消防局一份。

    按照帝國法,所有設施都有一個最大承載人數限制,以及必須有消防器材。在特耐爾城,最賺錢的買賣幾乎都和酒吧離不開關係,酒吧本身也是一個巨大的現金來源地。每天銷售的果酒和私酒都能為幫派提供遠遠超過其他渠道的收益,所以他們想要把酒吧經營下去,就必須和消防局打好關係。

    如果有誰得罪了消防局,酒吧被關閉整改只是最基礎的一招,曾經有一個酒吧背後的幫派因為上供的數額問題和消防局之間產生了爭執,結果那個幫派的經濟來源,一家生意不錯的酒吧被整到不得不關門的地步。消防局表示那家酒吧有消防隱患,並且設計不合理,接近五百平方米的酒吧最大的容納客人人數,不允許超過十人!

    否則不僅要面臨關門整改,還要繳納一大筆罰款。

    最後酒吧關門,酒吧背後的幫派花了大價錢找了中間人,向消防局承認了自己的錯誤,並且承諾會按照規矩上供之後,才將酒吧換了一個名字重新開業。

    如果說警察局是懸掛在幫派頭上明晃晃的刀子,那麼消防局就是藏在陰影中的一把槍。如果在自身實力不足的情況下得罪了任何一方,都很難再特耐爾城繼續混下去。

    杜林給了警察局局長送上了一枚鑰匙,自然也不會忘記了消防局,他微笑著,臉上掛著誠懇的表情,每一個字都咬的很清楚,“最近我開了一個公司,就在皇后大道,現在正在裝修。我聽人說過皇后大道曾經發生過好幾起火災,燒死了不少人,真是太可怕了。我是一個很膽小的人,如果可以的話,希望高文先生能夠抽空指導一下我們的消防設施的安裝,以及裝修問題。”

    高文依舊板著臉,不苟言笑,不過他的眼神柔和了不少。他點了一下,可以看得出他的身體放鬆了起來,“為每一個納稅人服務,是我們消防局的責任,回頭你留一個地址,我會親自到現場監督。”

    一頓飯,還沒有吃就有了一筆外快入賬,這讓普朗多和高文都很滿意,普朗多更是笑著對凱文說,你的朋友很有意思!

    你的朋友!

    不是我的朋友!

    也沒有直接點名杜林的名字!

    不是他忘記了杜林叫什麼,也不是他不願意和杜林做朋友,只是他們現在還不確定,杜林是不是真的有誠意和他們成為朋友。要知道他們位高權重,想要和他們做朋友的人很多,但是能夠拿出足夠誠意的人卻很少。

    凱文沒有出聲,只是用一種很驚奇的目光看著鎮定自若的杜林。

    行賄已經成為了某種必然存在的潛規則,就連市長都有一部分說不清楚來源的資金放在銀行的匿名戶頭內。就連州長、州議員和上下議會的議員們,都沒有誰能從這個漩渦裡逃出來。有些人是自甘墮落,也有些人是不得不學著讓自己自甘墮落。

    在大勢所趨的時候跳出來成為鮮明的反對者,除了會被滾滾的車輪軋死,會被齊天的海浪拍死,基本上不會有任何作用。

    雖然大家都在從外面往自己的口袋裏拿錢,可是拿錢也有拿錢的方式。對於那些檔次比較低的,比如說在路邊巡邏的巡警,想要賄賂這些巡警根本不需要什麼手段,直接當面數出二十塊塞進他們的口袋裏,保管比其他的任何形式都能夠讓對方滿意。可是對於更高層次的如同普朗多和高文這樣的官員而言,赤果果的送錢除了得罪他們之外,根本不會得到他們任何的幫助和好感。

    凱文沒有說過如何行賄,但是杜林卻生生玩出了一套他從來沒有見過的方式。

    毫無疑問,帝國中央銀行的個人保險櫃裡肯定存放著大筆的現金,只要普朗多拿鑰匙打開了那個櫃子,他就擁有了那筆錢。至於收受賄賂?

    別開玩笑了,他不過是撿到了一把鑰匙,沒有很好的控制自己的好奇心與貪慾,這不能算犯錯,只能說是道德上有所欠缺,這不是犯罪,上級也不會因為一個人道德上的問題就否定他在工作中的能力,而且“溝通”一下,未必不能解決。正是因為這種非常隱秘的賄賂,杜林已經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贏得了兩位大人物的好感,這非常的難得。

    如果杜林是一個二十五六歲或者三十多歲四十歲的傢伙,凱文都會覺得很正常,能夠順利長大並且活這麼久還沒有被人坑死,基本上都有了充足的閲歷。但是這個傢伙才十六歲,他這些閲歷從什麼地方來的?

    有些事情,真的是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杜林先一步離開,吃飯的過程中凱文和兩位局長並沒有說什麼比較隱秘的話題,他知道是因為有他這個外人在。所以他覺得差不多了,就提出有事要先離開,給三人留下私密的空間和時間。對於杜林的告別三人眼神都帶著一些好感,這麼懂事的年輕人,可真的不多見。

    房門關上之後,普朗多笑了起來,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笑說道:“這個小子很有意思,就是不知道他的誠意是不是像他所表現的那麼充足。”

    凱文剔著牙,眉梢挑了挑,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說道:“放心吧,不會少於一個數。”

    一個數,就是一萬塊的意思,對於特耐爾這個小地方而言,行賄用一萬塊實在是有點……太多了。

    普朗多和高文也紛紛動容,按照他們訂下的規矩,每個月幫派方面以“社會上有愛心的商人捐贈給警察局和消防局一些金錢與物資”的名義上供的好處,也就三五千塊到位了。這筆錢不會全部落進他們的口袋裏,從上到下,每個警員,每個消防員,就連看大門的都能分到一部分。

    特耐爾警察局一共設有五個分局,共總兩百七十人,管理著整個特耐爾城接近四十萬的人口,平均每個警員按照等級級別,每個月最少能拿三塊錢,最多能拿五十塊,普朗多一個人獨占五百塊。

    消防局的情況相差無幾,他們能夠得到社會好心人士的捐助比警察局要少,按照分配的數額來看,與警察局相差無幾。不過高文拿的,比普朗多要少不少,只能拿到三百塊。

    所以當凱文說出一個數的時候,兩人都被這個年輕人的大手筆給鎮住了!

    有錢拿固然好,但是有時候錢多了,也會讓人覺得燙手。

    “不會出什麼問題吧?”,普朗多拿起濕巾擦了擦臉,讓自己冷靜一下,“我雖然是個警察局的局長,可我也不是萬能的,有些事情就算我都要縮起頭來,萬一拿了這些錢卻什麼都不做,怕是會出問題。”

    只是普朗多沒有想到,他還沒有拿到那筆錢,問題就已經出來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10 PM

第五十四章 修恩

    “boss,有人報案,說他在大街上目睹了一場謀殺案,現在怎麼辦?”

    剛剛回到警察局的普朗多還有一隻腳在門外,就有一名年輕的警員走了過來,站在他身邊,指了指一旁長椅上坐著的一個老婦人。普朗多翻了一個白眼,他打了一個嗝,吐出了一股酒氣,“怎麼辦?當然是立案調查,再把兇手找出來,難道還要我帶著你去做你才知道該怎麼做嗎?”

    剛要向裡面走,準備回到辦公室裡間的休息室好好的躺一會,那名年輕的警員跨了一步,又攔住了他。他臉上從不耐煩轉變到些許的憤怒只用了半秒鐘的時間。一雙眼睛裡藏著一絲絲惱怒,語氣也非常的不友善,“我說該死的,還有什麼事情?是不是誰家的牛丟了?還是下水道堵了?”

    那年輕的警員臉上帶著尷尬的笑容,低聲說道:“死掉的是伍德的心腹,吉姆先生。”

    微微熏然的酒勁一瞬間從普朗多的身體裡散去,他哆嗦了一下,一把抓住年輕警員的領子,把他提溜到自己的面前,幾乎臉貼著臉,“你是說伍德?樵夫伍德?死的是他的狗腿子吉姆?”,看到年輕警員點了一下頭,普朗多一把將他推開,大步的走向自己的辦公室,“把事情和我說清楚,我記得你是說當街謀殺?那麼目擊者肯定不止一個,把事情給我弄清楚,你先跟我來。”

    在他即將進入辦公室的時候,敲了敲緊貼著辦公室的辦公桌,一個三十來歲的面容姣好的女人抬頭望著他,“讓修恩滾過來,立刻!”,說完話,普朗多一頭栽進了辦公室裡,那小警員也緊隨其後。

    坐在舒服的老闆椅上,普朗多撕了撕和脖子非常貼合的領口,他指了指一邊吧檯上的杯子,“給我弄點那該死的冰水,天主啊,你在警校裡就學會了罰站是嗎?瞪大你的眼睛,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要你去做!”

    年輕的警員低著頭走到吧檯邊上為普朗多先生弄了一杯冰水,簡單一點來說是加了冰塊的涼水。據說在首都那邊已經開始出售家用的小型冰櫃,不過對於特耐爾來說那還太遙遠。城市裡所有的冰塊都來自特耐爾製冰廠,冰塊分為三個檔次,分別是燒開過的水製作的冰塊,自來水製作的冰塊以及井水製作的冰塊。

    使用的材料不同,理所當然的價格也不同,普朗多先生用的當然是最好的。

    他接過已經散發著涼氣的杯子灌了一大口,整個人都感覺到一陣通體舒泰。胖子就是這點不好,哪怕到了秋天都需要用冰水來降溫。他隨手將杯子放在辦公桌的杯墊上,望著那個年輕的警員,挑了挑手指,“你不覺得你現在應該說點什麼嗎?”

    那警員一個激靈,立刻說了起來,“除了外面的老婦人因為驚嚇過度需要休息一會,到現在已經有超過二十個人來報案,他們都說他們親眼目睹了一場謀殺案。能夠確認身份的死者目前只有一個,就是吉姆。他在天天樂燒烤店街邊的桌子邊上被一個年輕人謀殺了,那個年輕人用鈎子鈎穿了他的下巴,然後在他的脖子和胸口刺了幾刀,當場死亡。”

    “除此之外,還有一起謀殺案,死者面目全非,我們暫時還沒有能夠得知死者的身份,不過據目擊者稱,死者之前和一群流浪漢聚集在一起,可能也是幫派人士……”

    好半天,普朗多才抬起頭望著小警員,“你剛才說什麼?”,那小警員身體微微一僵,剛要說什麼的時候普朗多擺了擺手,沒有讓他說下去,“算了,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繼續去調查這些事情,現在!”

    小警員轉身離開之後,普朗多才嘆了一口氣,他剛才的確沒有注意到小警員在說什麼,當他知道死掉的人是吉姆之後,立刻就想到了幫派之間的戰爭。最近他也得知了有人違反了特耐爾城私酒行業三大巨頭的規矩,在私底下向酒吧出售沒有經過他們同意,就進入市場的高度私酒。

    從知道這件事的第一天起,他就隱隱有了預感,如果那個蠢貨繼續不按規矩辦事的話,很有可能會引來三大巨頭的聯手打壓。果不其然,沒夠幾天伍德派去打聽消息的人就少了三個,一定是那些愣頭青們動的手。其實在那個時候,普朗多覺得事情其實還是有轉圜的餘地。

    只要那些人拿出一筆錢來,然後道歉,並且按照規矩辦事,未必就會有什麼更大的衝突。

    這才過去幾天?

    吉姆居然死了!

    這豈不是說,這兩伙人要開戰了?

    作為特耐爾城的警察局局長,普朗多最討厭同時也是最害怕的,就是幫派之間的戰爭。小幫派的戰爭稍微好一點,在人數和規模的限制下往往很快就會結束,而那些大亨們之間的戰爭才是最要命的。他們會發動更多的人,以更大的規模,明目張膽的互相仇殺,甚至大規模的廝殺!

    這樣的事情在特耐爾城也不是沒有發生過,每一次爆發大規模的戰爭,都意味著他這個警察局局長會有大麻煩。來自社會上的,來自上級的,以及來自那些納稅人的。

    事情鬧的太大,帝國警務調查局肯定會過問此事,搞得不好自己可能要挪挪屁股,去更加偏院的窮山惡水守魚塘。

    這的確是一個大麻煩!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一個吊兒郎當連警服都沒有穿的傢伙走了進來,他就是修恩。他不是警員,隷屬於帝國警務調查局,全稱是帝國警備防務調查局。如果說地方警察局管理的是一個地區的治安問題,那麼帝國警務調查局,管理的就是整個帝國所有地方的治安,以及重大刑事案件。他們的權力比地方警察局更大,在每個城市都駐紮一部分探員。

    修恩,就是特耐爾城的調查局探員。

    這個傢伙據說是因為做錯了事情,被上面一腳踢到特耐爾來養老,他年紀不大,性子有點玩世不恭,來到特耐爾城之後沒有怎麼麻煩普朗多。在普朗多眼裡這個傢伙像幫派份子遠遠超過他像一名調查局探員,他整天不是在路邊和一些明顯不是正道人士的傢伙在一起鬼混,就是天天出沒於各個酒吧。

    修恩來到特耐爾城的時間不到兩年,但是說起本地幫派的那些事情,比普朗多這個局長還要深刻清楚。

    “怎麼?有事?”,修恩揉了揉眼睛,昨天晚上他和一個辣妹瘋狂了一夜,如果不是普朗多的秘書去叫他,他可能還在睡覺。順便說一句,修恩的辦公室就在警察局的二樓,最南邊的一間就是。

    他走到吧檯邊拿出一個杯子,放了幾塊冰塊,然後從酒架上抽出一瓶價值三十五塊的酒,為自己倒了一杯。

    望著他輕車熟路如同在自己家一樣的修恩,普朗多的眼睛都瞪的滾圓,“我說你難道沒聽到什麼消息嗎?吉姆死了!”

    修恩喝了一口,滿意的抿著嘴點著頭,“味道不錯,從哪買的?”

    普朗多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暴跳如雷,“你難道聽不懂人話嗎?”

    修恩愣了愣,“難道你和我交流的時候用的是非人類的語言?”,說著他趁普朗多沒有徹底的爆發時笑了起來,走到了普朗多身邊,按著他的肩膀把他按在了椅子上,“我知道,我知道,吉姆對不對?死了,很正常,每個人都要死,就連天主不都已經死了嗎?”

    原本一肚子氣的普朗多突然間覺得沒什麼好氣的了,活該你被貶到特耐爾來,就你這個性子,去鄉下都不算虧了你!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12 PM

第五十五章 信號

    可能是喝了一點酒,也可能是被普朗多叫了幾句,逐漸的修恩也變得清醒了起來。他搖了搖只剩下冰塊的杯子,隨手放在了普朗多的辦公桌上,然後走到了窗邊。普朗多立刻將那外側杯壁帶著水珠的杯子從自己心愛的辦公桌上拿開,還拿著一條手帕擦了擦桌子上淺淺的水漬。

    對於修恩這個傢伙,他已經毫無辦法了。從最開始的有些敬畏——畢竟修恩來自於帝國警務調查局,對一直蝸居在特耐爾城的普朗多來說,絶對是不能招惹的大人物。到現在的麻木,並沒有用多少時間,有時候普朗多也在懷疑,修恩到底是怎麼當上探員的,他根本就沒有一個探員的樣子和覺悟。

    整天就和一個人渣一樣到處鬼混,從來不關心這座城市裡發生的案件,就連首都發來的電報,也常常被這個傢伙直接丟進垃圾筐裡。他好像已經徹底的絶望,開始放縱自己一樣,對於警察局這樣統一“收黑錢”的行為也不管不問,甚至還主動找普朗多也要了一份。

    他的說辭很簡單,他也是特耐爾城警察局的一員,理所當然的應該拿到每個月多餘的“補貼”,而且拿的還是五十塊的那種。

    就這樣一個人,即使他有著非比尋常的權力,又如何能讓普朗多敬畏呢?

    讓他厭煩才是真的!

    吹著涼風的修恩打了一個響指,轉過身坐在了窗檯上,“我想起來了,吉姆,伍德,對不對?”,普朗多有氣無力的點了一下頭,修恩臉上頓時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我就說我聽說過這個名字,怎麼?他死了?是誰下的手?”

    普朗多眼皮耷拉著望著修恩,修恩可能也意識到了什麼,乾笑了幾聲,拍了拍普朗多的肩膀,臉上沒有絲毫羞愧的表情,“我忘記了,你是問我。”,他聳了聳肩膀,“其實要我說,除了格拉夫那群人之外,不會有別人做這件事了,你知道伍德抓走了格拉夫的母親和他的弟弟嗎?”

    這件事普朗多還真不知道,一方面他和幫派聯繫的不多,也不喜歡和幫派成員接觸。萬一要是被人看見了,捅了出去,真的是會丟帽子的。其次幫派成員也不願意和他有牽連,對於幫派份子來說,哪怕就是被敵人砍掉了一條胳膊,他們都會忍著,然後尋找復仇的機會,根本不會報警,更不可能借助警察的力量來自己討回公道。

    幫派之間如果產生了糾紛,就必須以幫派之間的規矩了結,任何人敢借助警察的力量,都會被所有幫派人士所鄙夷,排斥,甚至會上私刑,就像吉姆的老婆那樣。

    所以普朗多根本就不知道伍德居然抓走了格拉夫的母親和弟弟,難怪會出現這麼果斷狠辣的報復性仇殺。

    在這一刻,普朗多已經把這兩起謀殺案定義為仇殺,當然他也很明白,無論他怎麼定性,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戰爭爆發了。他略微皺褶眉頭問道:“有沒有辦法緩和一下,比如說找一個中間人,把兩邊的boss拉過來,坐下來好好的談一談,避免戰爭的爆發?”

    修恩輕蔑的斜睨了一眼普朗多,他那個動作,那個眼神,那個味道,像極了街邊廝混的幫派份子,“你在開玩笑麼?伍德已經死了兩個心腹,你覺得伍德會同意你的要求嗎?再者說格拉夫和他的boss杜林敢這麼做,就一定不會收手。這場戰爭必須有一方完全的倒下,才能夠結束。”

    “請原諒我的無禮,這已經不是你可以阻撓和干涉的了,你還沒有這個……能力!”,其實修恩想說的是資格,普朗多的確很了不起,是特耐爾城的警察局局長,負責整個城市的治安工作。

    可那又怎麼樣?他又不是鋼鐵機器人,不是戰爭機器,他不過是一個胖乎乎的人類,和路邊的混混們沒有任何的不同。他也一樣會有大意的時候,而且他很多時候都在大意中度過,他也會因為一把刀子受傷,也會因為一顆子彈送命。他和今天死亡的吉姆,沒有任何的不同,他甚至比那些人更脆弱一點,因為他不具備那些人的警惕和小心。

    當然人們願意在規則的框框裡遵守遊戲玩法進行遊戲的時候,普朗多這位警察局局長的確可以說是最大的一顆棋子,大家都要儘量的尊重並且服從他制定的規矩。但是一旦有人跳出了規則之外,不在遵守遊戲的規則,普朗多算什麼?

    無非就是一個帝國國家機關的工作人員,一樣可以被人暗殺,一樣可以讓他閉嘴!

    所以在修恩看來,普朗多不算什麼,遠遠比不上那些只要確定就敢下殺手的幫派份子。

    修恩的注意力在普朗多的本身,普朗多的注意力卻在修恩剛才說的話中那個不起眼的名字上——格拉夫,以及杜林!

    “你說的……是杜林?”,直到這一刻他都不相信是真的,“你是說這次與伍德開戰的是一個叫做杜林的人?”

    修恩有些疑惑的點著頭,“對,杜林,現在整個特耐爾城都知道了這個傢伙。年輕,手段狠辣,而且很老道,最關鍵的是他們不怕殺人。當初伍德派去探聽蒐集情報的人少了三個,大家都認為就是杜林做的,不過沒有任何的證據。這個傢伙挺有趣的,我很想認識他,據說他才十六歲,嘖嘖,現在的年輕人真了不起,不過我當年也不差就是了……”

    十六歲!

    年輕人!

    普朗多心跳莫名的加快了其他,他摸了摸胸口沉甸甸的帝國中央銀行保險櫃的鑰匙,突然間覺得是那麼的沉重。他思索了片刻,也不管修恩在那緬懷他已經逝去的青春,開著車前往帝國中央銀行,找到了鑰匙所對應的保險櫃。

    保險櫃裡放了十沓十塊的舊鈔票,說這些鈔票舊,其實也不是很舊,都是流通過不連號,被人使用過的鈔票。要追索這些鈔票很困難,即使是帝國警務調查局,都追不到任何的線索,這也是受賄者最喜歡的種類。

    如果放在以前,普朗多可能會非常的開心,畢竟一萬塊是他有史以來收過的最大一筆的“捐助”,但是此刻他卻笑不出來。

    因為送他錢的那個人叫做杜林!

    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明白了杜林的風格,那個看起來還稚氣未脫的少年,居然策劃了兩起仇殺案件,而且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根本就不在乎被人目擊,普朗多覺得甚至是他希望被人目擊到,這是他釋放的一個信號,他要告訴特耐爾城內的所有大亨,他們將有一個新朋友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13 PM

第五十六章 面對

    明明風雨欲來,可偏偏卻讓人感覺不到空氣中哪怕一絲的凝重!

    伍德望著地上的三具屍體,眼神裡充滿了憂傷。外邊的人說他是一個暴徒,一個瘋狂的屠夫,可是這並不意味著屠夫、暴徒就沒有感情。他也是人,也有人類應該擁有的感情,喜、怒、哀、樂,他都有。無論是吉姆還是吉吉,都跟了他很長一段時間。這兩個人對他來說比他的家人,更像是他的家人。

    無論是落魄到連肉都吃不起的時候,還是面對強敵發起衝鋒的時候,這兩個人都緊緊的跟隨著他,從來沒有落後一步。他們的存在早已融入到伍德的生命當中,無論任何時候使用任何方法都無法抹去。

    但是現在,他們死了,而且屍體就在他的面前。

    他想哭,卻怎麼也找不到讓淚水突破眼眶的感覺。

    他又有一點想笑,說好一起在白髮蒼蒼時去遊遍整個世界,他們卻提前走了一步,享受不到那樣的美景。

    說起來,還是他們吃虧了呢!

    無論心中的情緒如同狂躁的風暴在他內心深處猛烈的肆虐,他表面上卻看不出什麼。他就反坐在椅子上,雙手壓在椅背上,撐著自己的下巴。他望著那三具屍體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任何動作了,就像是時間在他身上停止了一樣。

    在屋子裡,還有一些人,屋外的人更多了,可是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發出哪怕一丁點的聲音。他們很想知道現在應該怎麼辦,可是誰都不敢來開這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沉悶的氣氛讓人想要發瘋,羅本走了出來。他拿起白布將三人的屍體蓋上,伍德的目光從吉姆和吉吉的身上,轉移到了他的身上。眼神深沉,藏著暴虐和憤怒,卻也平靜的可怕。

    “你說,十幾歲時你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嗎?有一天我,或是其他人,或是這兩個蠢貨突然間離開了我們,投入了天主的懷抱。”,伍德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穩,只有羅本能夠感受到他語調中那一絲絲輕微的顫抖。

    羅本想了想,搖了搖頭,“你現在應該振作起來,你不僅擁有他們,還……”

    伍德沒有讓他把話說完,猛的站起來,舉起椅子狠狠的摜在了地上。崩碎的木屑飛的到處都是,他再次舉起已經粉碎只剩下的椅背,用力的砸向了牆壁。嘭的一聲,椅背也散了架,變成了一根根木棒。

    伍德來回的走了幾步,他指了指羅本,卻沒有說出一個字。又來回走了幾個來回,停下腳步,望著羅本,“我要他們血債血償,把格拉夫的母親和弟弟,送去給他們兩個蠢貨做奴隷吧!”,這或許是伍德目前能夠想到最快,也是唯一能夠解氣的方式。

    可是羅本卻沒有動,依舊站在那。

    “怎麼?沒有聽見我的話嗎?”,伍德的聲音變得上揚,咆哮著走到了羅本的面前,幾乎貼在一起。他直視著羅本的眼前,用充滿了仇恨的腔調問道:“還是說你覺得我已經無法在指揮你做什麼呢?”

    羅本退了一步,抬起雙手掌心向外的豎在了胸口,“你要冷靜,殺兩個人並不能解決任何的問題,反而會讓衝突變得更加激烈。比起你,其實我更加希望讓他們立刻去見天主,我可是差點就被他們弄死了。但是我也很清楚,無論你是要全面開戰,還是要怎麼樣,首先你都必須找到他們才行。”

    “現在盲目的殺死格拉夫的母親和弟弟,除了讓更多的瓜爾特人成為他們的幫兇,讓他們變得更加團結之外,對我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好處。所以說,伍德,你必須先冷靜下來!”

    說話間突然樓上傳來了玻璃碎裂的聲音,一群穿著風衣,帶著圓頂氈帽的傢伙從房間裡追了出去。

    伍德和羅本都愣了一下,緊接著就有人上樓查看,不到兩分鐘時間,上樓查看的人就下來了。他們手裡拿著一個磚頭,磚頭上有一張紙,那人臉色有些奇怪的將磚頭放在了桌子上。

    伍德冷哼了一聲,走了過去,取下了磚頭上的紙,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所有的叛徒都應該承受他們行為帶來的結果,你釋放了她,那麼你將替她承受審判!

    伍德來回讀了兩遍,煩躁的將紙條塞進了羅本的手裡,“該死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羅本掃了一眼之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被白布覆蓋的三具屍體,沉聲說道:“在瓜爾特人的信仰中,背叛者必須被剝掉皮膚暴曬三天,如果三天裡沒有死,說明她獲得了信仰的饒恕,可以繼續活下去。可如果死了,那就意味著她受到了最終的審判。”

    “這個過程是不能被打斷的,如果有人打斷了這個過程,那麼誰做的,誰就要替那個人來接受審判!”

    羅本不是瓜爾特人,這是他從別人那裡聽說來的,因為吉姆的妻子被剝了皮,這讓他覺得難以置信。所以他問了一個對瓜爾特人信仰多少有一點瞭解的人,才知道了剝皮的含義。

    紙條上的字不多,但是信息卻反映著一件事,那就是有人要剝了伍德的皮膚。無論這個人是杜林的人,還是其他的瓜爾特人,都不是一件好事,這會嚴重的打擊到所有人的士氣。他隨手將紙條塞進了口袋裏,用指頭捏碎,不再讓第三個人看見。

    跑出去的人也回來了,一無所獲,不過他們聽門衛說,是一個小孩子,只有十三四五歲大小。

    兩人對視了一眼,應該是杜林的人做的。

    “我們要反擊!”,伍德用力的揮了揮拳頭,這句話讓房間裡的人精神都為之一振。死了兩個重要的人物,如果什麼都不做,只能夠讓人失望。當伍德說出要反擊的時候,他們幾乎都快要歡呼出來。伍德來回走了幾步,“弄清楚杜林和格拉夫那兩個傢伙藏在什麼地方了嗎?”

    吉姆和吉吉都死了,現在羅本很大程度上成為了伍德的“第一助手”,他立刻說道:“我們的人在盯著格拉夫,杜林也有人在盯著,他們現在應該藏在了皇后大道的辦公室裡。”

    伍德臉上露出一絲獰笑,“那還等什麼?”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14 PM

第五十七章 動手

    “他們出來了!”

    在麥香花園的崗亭外,一名穿著便服的年輕警員望著一群從伍德別墅中出來的人,縮回了腦袋。

    他被普朗多要求在這裡守著,如果看見了伍德的人大規模的調動,就立刻讓人彙報到警察局,彙報給普朗多。

    這名年輕的警員臉上沒有絲毫面對幫派戰爭爆發時的驚恐和緊張,完全是一種屬於年輕人的興奮和嚮往。他也是年輕人,也有著年輕人的躁動和不安,也嚮往著通過自己的力量去做些什麼。他和那些街面上來迴遊蕩無所事事的幫派份子沒有太多的不同,如果有,那可能是他的家庭條件不錯,至少讓他離開學校之後就有了一份體面的工作,不需要四處碰壁。

    警察的確是一份體面的工作,但不一定是一份能夠讓年輕人們滿意的工作。這份工作適合老人養老,卻不適合對這個世界還充滿了好奇,對自己的人生還充滿了幻想的年輕人。

    三輛……不,四輛車快速的從麥香花園裡開了出去,年輕的警員望著那擠滿了人的一輛輛車,用力攥了攥拳頭。他立刻推著沒有上鎖的自行車,準備追上去。和他搭檔的老警員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臂,他掙扎了一下,沒有掙扎開。

    老警員搖了搖頭,勸說道:“聽我說,別過去,你是警察,比其他人更加的危險。”

    那年輕的警察反過來說道:“正因為我是警察,所以我一定要過去。你回局裡告訴局長伍德可能帶著人去尋仇了,我已經跟上去了。”,說著他掰開了老警員的手,騎著車衝了出去。

    那老警員在後面叫了幾句,他頭也不回,只剩下他的背影,以及還在迴蕩的名字。

    艾卡托!

    老警員搖了搖頭,只能推著另外一架自行車朝著警局的方向用力的蹬著自行車的腳蹬,希望能夠快一點回到那個安全的地方。

    消息很快就反饋回了特耐爾城市警察局,普朗多也知道了這個消息,面對伍德的復仇,他能夠做出的選擇也寥寥無幾。要麼帶著所有人去阻止這場復仇之戰——或許他能夠讓伍德離開,但是這只是暫時的,等過了今天,伍德依舊會再次帶著人衝向皇后大街尋找杜林。而且這裡面還存在另外一個風險,如果因為他的干擾杜林跑掉了,最終這筆賬就會算在他的頭上。

    將來伍德如果抓住了杜林或是怎麼樣了還好,一旦杜林徹底的溜了,無處發洩的伍德肯定會把目標瞄準自己。

    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這個警察局局長是神聖不容侵犯的,連帝國首相都被暗殺過兩屆,他一個小小的地方警察局局長,又憑什麼敢說自己不懼怕任何的威脅?

    至於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也一樣會有麻煩。

    幫派戰爭歷來都是很敏感的詞,特別是對於那些政客們來說,他們希望他們所統治管轄的範圍內永遠都是歌舞昇平,欣欣向榮。如果發生了什麼讓他們清醒過來的事情,這些總是笑嘻嘻的政客心裡絶對不會是笑嘻嘻的。作為特耐爾城治安的主要負責人,他普朗多必然是第一個受到責問的,還有可能會被撤職調查。

    一邊是有可能得罪大亨,被大亨威脅,而另外一邊則是失去自己的官帽和屁股下的椅子,他只思考了片刻時間,就做出了決定。

    他要插手這件事,不說調停什麼的,約束一下也是應該的。當時候無論是誰問起來,他都沒有太大的責任,畢竟他儘力了,可是特耐爾城地區警察局的裝備落後,警員年紀老邁,他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卻依然沒有任何的辦法。

    這件事不怪他!

    想到了這些,他立刻讓自己的秘書通知警察局裡的各個警員,佩戴好裝備和警械,準備出動。說起這個他又想起了一件頭疼的事情,前段時間夜間巡邏的兩名警員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失蹤警員的家屬來警察局鬧了好幾天才被他說動,回去等候消息。也不知道這兩個死鬼是被人陰死了,還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偷偷跑掉了,卻把爛攤子留給他。

    當所有能夠出勤的警員都準備好出動的時候,一名三十多歲的警長問道:“局長,我們是騎車去,開始開車去?”

    普朗多眼睛一蹬,“當然是走過去!”

    一些還有點緊張的老警員聽到這句話頓時放鬆了下來,走過去?

    沒問題!

    從十一號大街走到皇后大街,走的快一點大概需要十五分鐘,走的慢一點半個小時都不要嫌多。從警局這邊得到消息到現在,伍德的人恐怕已經在皇后大街了吧?等他們走過去,恐怕戰鬥打都完了,屍體都涼了,他們去了也就是出個勤,順便斂屍,也算交代的過去。

    就如同這些人所想,四輛擠滿了人的汽車停在了杜林產業的樓下,望著毫無生氣的房子,伍德眼皮子跳了跳。

    “你確定他們都在裡面?”,他瞥了一眼從駕駛位上推門下來的羅本,“可我覺得裡面應該沒有人。”

    羅本也望著這位於街角轉角的樓房,透過一樓巨大的玻璃窗完全可以看見裡面剛剛裝修一新的陳設,但是卻看不見一個人。二樓和三樓拉著窗簾,看不見裡面的情況。他有些遲疑,左右看了看,這時一個穿著高領風衣,帶著圓頂氈帽,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人從一旁的巷子裡走了出來。

    “人還在裡面?”,羅本問了一句。

    那人點了點頭,噝的吸了最後一口煙,將煙屁股丟在了地上,抬起腳碾了碾,“我親眼看見杜林進去的,到現在都沒有出來過,他們肯定還在裡面。”

    羅本望向了伍德,伍德一揮手,連話都沒有說,兩名手裡領著棍棒的手下直接砸爛的一樓的窗戶,從裡面把門打開。至少二十多人一窩蜂的衝了進去,一個個手裡拿的不是棍棒,就是開山刀,還有兩人手裡拿著手槍。

    這些人在一樓搜了一圈沒有找到人之後,如狼似虎的順著樓梯衝向了二樓,就在這個時候,杜林的人反擊了。

    好幾根被切斷的石柱從二樓丟了下來,立刻砸中了幾名沖的最快的傢伙,不是腦袋被砸開花,就是被砸斷了腿腳,頓時哀嚎聲連成了一片。

    在這種戰鬥中,最好守也是最難攻的地方,就是樓梯,因為樓梯畢竟狹窄,最多只能同時通過兩個人。而樓梯上去的地方卻很開闊,可以容納更多的人,以多數人攻擊少數人,總是要占一些便宜。這就是為什麼冷兵器時代的攻城需要用人命去填的原因所在,因為攻擊的一方總是以少打多。

    人群中走在最後的一人衝了上去,看見二樓有人影閃動,也不管有沒有人,抬手啪啪就是兩槍。子彈吃進木頭旋飛了木屑,趁著對方縮頭的功夫,已經有人衝了上去。

    房間裡傳出了喊打喊殺的聲音,偶爾還會有零星的槍聲,不多一會功夫,又有三輛車從路口飛快的奔馳了過來。車門一開,又是一群人,這些人都是聽說伍德來復仇特意從其他地方趕來的。他們手裡都帶著棍棒砍刀,打了一聲招呼就衝到了樓上。他們比其他人更希望能夠殺死杜林和格拉夫,他們都是吉姆和吉吉的手下,迫切的希望用杜林或是格拉夫的生命,為他們的boss洗刷恥辱。

    就在三樓都傳出一丁點動靜的時候,羅本感覺到自己的視線底部有些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

    人類也是一種動物,對於動態的東西也同樣的更加敏感,他望向自己注意力被吸引的地方時,眼睛一眯,瞬間渾身上下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頭皮更是一陣陣的發麻!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19 PM

第五十八章 反殺

    在破碎的玻璃鏡中,羅本看見了瘦弱的自己,看見了身邊頭髮有些凌亂的伍德,還看見了在他們的身後,有一些帶著鴨舌帽的年輕面孔圍了過來。

    有些時候,幫派的確比警察更有能力弄清楚一些事情,比如說吉吉被殺的時候,就有人看見了穿著風衣,帶著鴨舌帽的年輕人靠近了吉吉,然後從口袋裏掏出槍,打穿了吉吉的腦袋。那是一個非常秀氣的年輕人,長相偏中性,有些流浪漢甚至一口咬定那是一個女孩,而不是一個男孩。

    但無論如何,羅本都得出了一個結論,他們所要面對的,是一個“年輕的敵人”。除了格拉夫之外,這個特殊的集體中大多數人都是年輕人,十五六歲,十七八歲,二十歲上下。他們都是瓜爾特人,都是窮困潦倒的貧民。他們需要改變什麼,所以他們成為了杜林的幫兇,幫助他殘忍的殺害了自己的兄弟。

    那麼此時此刻,身後的這些人呢,是不是也都是杜林一夥的?

    在這一剎那,羅本的大腦彷彿回到了年輕的時候,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值得關注的線索都從無數碎片中剝離出來,組合在一起。下一秒,他伸手抓住伍德的領子,在伍德愕然的神情之下,衝向了最近的一輛車。

    這是一個陷阱!

    他發狂的大聲的喊著,“樓上那些人只是誘餌,我們才是目標!”,他用力將伍德塞進了汽車的後座上,連門都沒有來得急關,一條腿就踩進了駕駛室裡。

    車鑰匙還在車鎖裡,他只需要推動一個推桿,讓催化劑進入填料倉,和曜晶發生反應,然後稍微等待大約十幾秒的時間,這輛車就能迅速的奔馳在街道上。

    可就差了這麼一兩秒的時間,他聽到了近在咫尺的腳步聲,感覺到了有一隻手抓住了他的領子,將他向後拽去。他臉色漲紅,抓住方向盤,另外一隻手摸到了駕駛位的座位下,大多數人都喜歡在那裡藏一些順手的東西。他摸到了一個扳手的同時,感覺到自己的腰眼一陣劇烈的疼痛,他連看都不看,立刻揮舞去扳手向身後砸去。

    在一聲悶響中,他的虎口都震動了一下,抓住他領子的力量驟然間消失。他奮力的鑽進了駕駛室,扭動了鑰匙,推動了推桿。他能夠感覺到催化劑已經開始和曜晶產生劇烈的反應,能夠感覺到車體開始微微震動。他偏著頭看向一邊的時候,一群年輕人已經衝了過來。

    哐噹一聲,駕駛室的車窗玻璃被砸碎了,好幾把尖刀同時捅了進來,捅進他的身體裡。他用力夾住那些人的胳膊,此時車體的震動感明顯更加的強烈了。他一腳踩在氣門上,座下的汽車瞬間向前一衝,衝了出去。

    在後排座位上的伍德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的同樣受到了攻擊,背上被人砍了一刀,胳膊上也被砍了一刀,臉上也有一條差不多十幾公分的口子,皮膚都翻開,露出了裡面牛油一般黃色的油脂。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渾身上下都疼,此時他最感激的就是羅本。

    如果稍微遲一點,恐怕他就會被那些人殺死。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些年輕人真的足夠狠,而且足夠的果斷,他們每一次的攻擊都是朝著要害而去。如果不是伍德還有保持運動的習慣,只怕此時已經死透了。

    “回去後讓歌多爾的人來,無論花多少錢,我都要那個傢伙死在我的面前!”,伍德一邊抽著涼氣,一邊咆哮著,他知道自己太輕敵了,同時也太衝動了。他應該聽羅本的話,等他完全冷靜下來之後,計劃好所有的一切再展開行動,而不是像今天這樣因為喪失了理智,盲目的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衝出來尋仇。

    他拍了拍羅本的肩膀,“對不起,我應該聽你的!”

    車子突然扭了一下,車廂內的伍德猛的歪向了一邊,狠狠的撞在了車門上。砰地一聲,他的肩膀被碎裂的玻璃又切開了一條口子,他莫名其妙的望向了羅本,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飛快行駛著的車子猛的剎住了。

    在吱的剎車聲中,輪胎冒著煙,在地上畫出了四條長達二十多米的黑線,終於停了下來。

    羅本費力的瞪大了快要合上的眼睛,推開車門,直接淌了出去,摔倒在地上。伍德腦子一片空白,他跟著從車裡跑了出去,看著仰面倒在地上,胸口幾乎已經不再起伏的羅本,眼眶一瞬間就濕潤了起來。他沒有任何目的的嘶吼著,咆哮著,跪在地上將羅本抱在了懷裡,用力的抖了抖。

    三個致命的傷口,其中有兩個刺進了羅本的胸口,一個刺穿了他的腰腹,大量的鮮血已經讓羅本最喜歡的著淺棕色羊毛衫,變成了黑紅色。

    咳……,噴出了一口鮮血,羅本似乎好了一點,他睜開眼睛望著伍德,緩緩的抬起手,緊緊的抓著伍德的袖子,“環……游世……”,最後一個字他沒有能夠說出來,他身體在一陣緊繃之後,舒緩的放鬆留下來,手也緩緩的垂在了地上。

    望著已經失去了生命體徵的羅本,伍德沉默了片刻。他忍著身體上的疼痛,將羅本塞進了後駕駛室中。此時周圍已經有不少人在圍觀,他卻絲毫不在意,他發誓,一定會為自己的兄弟報仇,無論需要什麼代價!

    而另外一邊,一場殺戮才剛剛開始。

    杜林一刀捅在了一直在巷子裡盯梢的那個傢伙的後心,實際上在三天前,他就發現有這麼一個人一直在公司外不斷的觀察公司內的動態。他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可是有誰會天天帶著圓頂的氈帽,天天穿著高領的風衣,把自己藏在一條巷子裡?所以他決定買下隔壁的房子,然後偷偷的讓人打了一道門。

    當外面的那個傢伙以為杜林沒有離開的時候,其實杜林早就轉移到了後面的房間裡。然後換了一身衣服,穿過馬路,走到了那個傢伙身邊的樓裡。他在那棟樓裡也租了一層,就是為了對付隨時可能出現的敵襲。

    當伍德出現的時候,他所有的所作所為,都得到了數倍豐厚的回報!

    街上的行人不是尖叫著離開了,就是站的遠遠的默默的觀看著一切。杜林的臉上帶著口罩,不顧那些傢伙如同溺水一樣不斷挺直身體深呼吸,他將帶著血的尖刀抽了出來。此時已經有些人從公司裡撤了出來,可當他們看見一群少年人持著尖刀,將守在外面的五名自己人刺死在地上的時候,當他們發現伍德和羅本已經消失的時候,腦子裡都是一片的空白。

    明明是他們佔據了優勢,明明說好對方都藏在三樓,為什麼局勢會突然間逆轉了過來?

    一名手裡拿著槍的傢伙剛從公司的大門裡衝出來,茫然的望著街面上已經圍過來的一群帶著口罩的年輕人,產生了片刻茫然的那一瞬間。

    站在他不遠處的都佛開槍了,子彈正中那個傢伙的腦門,因為距離的關係,他腦袋向後一甩,倒在地上,一時間還沒有死去,還在掙扎著想要爬起來。

    這槍聲就像是一個信號,一場血腥殺戮盛宴開始的信號。

    與此同時,普朗多一邊擦著汗一邊慢慢的走著,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天主在上,誰過來扶我一把?”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20 PM

第五十九章 善後

    在杜林的夢境中,那位總是背對著他的傢伙常常會用一句話去告誡他的手下,這句話叫做“狹路相逢,勇者勝!”

    如果不想成為別人的踏腳石,那麼就把別人變成自己的踏腳石。

    命運女神有時候會鍾情於某個幸運兒,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相對公平的。她把機遇給了每個人,但是能不能看見機遇,能不能抓住機遇,和她沒有太大的關係。在另外一個世界裡,一個皮匠——專門為商人和貴族做靴子,整天和臭腳丫子打交道的皮匠,他就抓住了機遇,從而改變了自己的一生。

    或許短暫,但至少他綻放出了延綿千年甚至會永恆不滅的光輝。

    而這一次,則是杜林的機會。他不會放過這次機會,只要他消滅掉了伍德,在特耐爾城,他必然會佔據一席之地。或許別人會因為他缺少底蘊和累積而輕慢他,可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他只需要人們畏懼他,不需要人們尊敬他。

    畏懼他,會聽從他的話,服從他的指令,做他的羔羊。

    尊敬他,卻難免會質疑他,有時候也會反對他,更會成為他面前的石頭。

    所以,伍德必須死!

    殺戮從樓下蔓延到樓上,被擠在樓梯上的打手們都絶望了,他們發現這次他們的對手,和他們以前遇到的那些根本就不一樣。他們在戰鬥的時候不會大喊大叫,噴著骯髒的字眼來鼓舞自己的士氣,侮辱別人。他們如同為殺戮而生,無聲無息高效的殺戮者。每一把尖刀,必然會捅進敵人的要害。每一次劈砍,都對準了敵人的腦袋。

    更重要的是他們不怕死,一個個如同品嚐到鮮甜鮮血,饑腸轆轆的小浪子崽子。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害怕,只想要品嚐敵人的血肉。

    一輛嶄新的卡車從一邊的巷子裡駛了出來,這是杜林四天之前才從特耐爾城唯一一個卡車銷售公司花現金購買來的卡車,也是市面上最常見的“英雄50”型號的卡車。之所以一輛卡車會起這樣的名字,原因還是在耀星帝國衛國戰爭期間,前線的蒸汽機車鐵路被嚴重的破壞,補給和後援無法通過蒸汽機車組運往前線。當時的作戰總司令不得不強制性的徵用了大量的卡車,運載了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和物資從後方趕赴前線。

    根據官方統計,每一輛這個型號的卡車,連同駕駛員和副駕駛員,最多可以塞進去五十個人,幾乎就是把人當貨物一樣碼在了裡面。戰爭結束之後,首相在首都發表勝利演講時,曾經聲情並茂的說過,正是因為這種卡車的運輸力和保障性,才能夠讓戰爭如計劃那樣以勝利告終。

    這是卡車中的英雄,是英雄的卡車!

    因此,這種卡車被生產企業重新命名,成為了英雄50型。

    卡車緩緩的行駛到公司門口,幾名年輕人立刻將地上的屍體抬起來,丟進去。不斷堆積的屍體越來越多,連車斗的縫隙中都開始向外滴血的時候,公司內部的殺伐聲也漸漸的停止。一具具屍體被年輕人們抬出來,如若無人一樣丟到了卡車上,當最後一個還沒有嚥氣,受傷頗重的打手還發出輕微的哀嚎聲時,都佛走過去,將尖刀插進了他的胸口。

    他也被丟了上。

    卡車載著一車屍體和十多個受傷的小夥以及幾名再也無法站起來的同鄉會成員,駛向了城外。

    接下來就是一場大掃除,姑娘們,小夥們用清水清洗了馬路上殘留下的血跡,公司內部飛濺的到處都是的血跡也都被擦掉。一些殘留著打鬥痕跡的地方,都被人用三十磅的大鎚砸了個細碎。如果不計較那些粉紅色的清水不斷的融入到下水道中,或許任何一個人都不會發現,這裡曾經經歷過一場廝殺,死了三十餘人。

    正在大掃除的時候,特耐爾的城市守護神,普朗多局長先生終於在兩名身強力壯的警員的攙扶下,一走一歪的晃拉過來。他掏出手絹擦了擦滿臉的汗水,愜意的舒了一口氣,“這鬼天氣,真是太熱了……”,他眼睛好奇的朝著杜林身後的建築物望過去,沒有聚集在一起拔劍張弩的幫派份子,沒有鮮血淋漓血肉模糊的傷員,所有他見過的,能夠想像得到的場面,一個都沒有。

    不是說……伍德來復仇了嗎?

    他剛要和杜林打招呼,杜林就走進了巷子裡,大約過了分三種,他換了一套衣服走了出來,口罩也摘掉了。普朗多眼睛一眯,心裡有一種帶著一絲絲嫉妒的情緒在盤旋環繞,他知道杜林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他也不得不佩服杜林的小心和謹慎,以及他的智慧。

    這個時候普朗多才注意到一個細節,街面上那些正在快速散去的年輕人,幾乎都戴著口罩。如果這不是凱文給他們出的主意,那麼眼前這個還帶著一絲笑意的年輕人,城府真的深到可怕。無論這裡發生過什麼,無論那些目擊者敢不敢站出來指證杜林,他們都需要面對律師的盤問。

    你如何在對方帶著帽子和口罩,只露出兩隻眼睛的情況下,肯定這個人的身份?

    普朗多甚至可以想像得到,必要的時候杜林的律師還會請出一堆將帽檐壓低,帶著口罩看不見面容的年輕人站在一起,讓那些目擊者說出他們的身份。只要目擊者做不到,那麼無論有多少人說自己看見的那個傢伙就是杜林,都不能成為證詞。

    特別是在這個可以花錢改變某些事情的社會中,沒有證人,沒有證詞,沒有證據,而且還有錢,根本就不需要審判,直接無罪釋放。

    這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傢伙。

    同時也是一個非常危險的傢伙,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下來看,伍德應該吃了虧。

    “普朗多局長,是不是有什麼大事情發生,您帶了這麼多警員……”,杜林掏出了一根香煙,遞給了普朗多。

    按照普朗多之前的性格,他是不會接的,這和香煙本身的好壞無關,而是一種階級上的差距。有時候差距太大了,就算把肥肉送到那些高位者的嘴裡,他們都會嫌棄。嫌棄的不是肉不好吃,而是夾住這塊肉的那個人太不夠檔次!

    但是他接住了,並且還叼在了嘴裡,杜林拿出打火機為他點上的同時,也給自己點上了。

    普朗多想了想,才笑說道:“這不是天氣已經轉冷了嗎?城市供熱還沒有開始,坐在辦公室裡有些冷,就帶著大家出來轉一圈,活動一下身體,暖和暖和!”,這是一個很蹩腳的藉口,不過蹩不蹩腳此時毫無意義,普朗多要表示出自己的態度來,同時也是為了告訴杜林,他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但是他不會說出來。

    他是要賣一個人情給杜林,反正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已經和他無關了,無論誰想要讓他被黑鍋,都需要考慮考慮是不是值得。

    杜林一臉感同身受的點著頭,抨擊了幾句市政府的不作為之後,話音一轉,“這樣吧,我個人捐助五十座暖氣片給警察局,好讓大家在這天氣變化還沒有開始供暖的時節,多少能夠應對一下溫度的變化。”

    一座暖氣片要十五塊錢,而是做就是七百五十塊,不算多也不算少,剛剛好。最重要他送的不是錢,錢這個東西只能夠讓人一時間的在意,一旦花掉什麼事就都沒有了。但是東西不一樣,特別是這種暖氣片,無論是家庭,還是工作單位,都可以用到。只要人們用到這個東西,就會想起這個東西是誰買下來送到他們手裡的。

    即使他們對這個人有一點比較私人的看法,在這個東西存在並且影響改變他們生活、工作環境的過程中,也會逐漸的改變他們的感官。

    普朗多立刻點頭稱讚,親熱的拉著杜林的手,拍了拍他的胳膊——他沒有敢拍杜林的肩膀,“那我就代表特耐爾城所有的警員,感謝你的慷慨了!”,他回頭一瞥,那些目瞪口呆的警員們頓時一激靈,紛紛鼓掌起來。

    “應該的,這是我作為特耐爾城市中的一員,應該做的事情。正是因為有你們的守護,我們的城市才如何的美好和平!”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22 PM

第六十章 撫卹

    兩人說了一會讓人聽不懂的話之後,普朗多立刻帶著警員們往回走。他走了一段距離之後,臉上那誰看了都會覺得親切的笑容逐漸的收斂起來,又走了兩步,腳步一頓,停了下來。他微微側著身,扭著頭,望向了身後的方向,看著杜林和兩名年輕人走進了已經幾乎完蛋了的門店裡,才收回了目光。

    在回到警察局的這一路上,普朗多一句話都沒有說,臉上連絲毫的表情都欠奉,從頭到尾都板著一張臉。

    說實話,他不喜歡杜林,非常非常的不喜歡,如果讓他選擇的話,他現在會選擇支持伍德,而不是支持杜林。作為整個特耐爾城規則制定者中的一部分,他不喜歡那些輕易的就越線,跳出框架外的“突破者”。那些凌駕於他官帽之上的大人物,議員,或是市長什麼的,同樣也不會喜歡杜林。

    比起這種動不動就破壞規矩,不知道敬畏的年輕人,他們更喜歡伍德那樣遵守規則的“玩家”。伍德會按照這些大人物們制定的遊戲規則,一步不錯的將遊戲維持下去。無論他遇到了什麼,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能越界,而這,才是規則制定者們樂意看見的東西。

    他們費心費力的制定了一個龐大而複雜的遊戲秩序,目的不是為了讓人把秩序破壞,而是希望大家能夠在一起共同的維護,讓遊戲健康順利的運轉下去。

    但是他有不得不表現出自己與杜林之間的親近,直到現在這一刻,他才意識到之前飯桌上那個唯唯諾諾,整個用餐過程中一句話不說的小傢伙,遠遠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麼“安靜”!

    那一萬塊錢拿的實在是太燙手了,而且甩都甩不掉,即使是滾燙的烤肉,他也要硬著頭皮生咽硬吞下肚,因為杜林是個不遵守規則的人。

    普朗多心情很沉重的回到了警察局,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他從酒架上抽出一瓶別人送的高檔好酒,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需要思考思考,如何把這個已經一腳踩在線外的傢伙拽回來,至少不能讓他再這麼肆意妄為下去。

    普朗多可能並不記得有一個年輕的小警員沒有跟上,剛剛目睹了“凶匪”殘忍的製造了一場屠殺之後快速洗地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還能和局長談笑風生的警員們也忽略了,有一個年輕的警員跟住了伍德的車,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這名警員其實一直都在,他就在路邊,目睹了整個“兇案”的過程。他憤怒,他徬徨,他茫然,他不知所措!

    從什麼時候開始,在特耐爾這座城市中,黑與白的界限如此的不明不白?當他看見伍德帶領著一群警員到來的時候,他甚至都以為局長大人要對這些兇狠惡毒手段殘忍的幫派份子進行抓捕了,他都主動的想要站出來,指證杜林在之前所做過的事情。可當他看見那個脾氣不是很好的局長大人居然與那個年輕人如同好朋友在一起交談,並且還揮手告別的時候,他覺得很可恥,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我是一名警員,維護正義是我的責任……

    他曾經這麼告訴自己,即使他最初的理想並不是當一名警察。

    他的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在這一刻被徹底的摧毀,他覺得自己需要和家人談一談,到底是自己病了,還是這個世界病了。

    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他身後的杜林一臉陰沉的走進了他的門店裡。已經打掃過一遍的建築物內到處都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這些東西還是他讓人從醫院那裡買來的,一塊錢可以買到三加侖不到,刺鼻的消毒水味蓋住了血腥味和一股淡淡的酸腐味。

    大傢伙都聚集了過來,杜林的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身上都停留了片刻,除了一些女孩之外,幾乎人人帶傷。但是他們的精神面貌非常的好,他們沒有露出沮喪,或是痛苦的表情,一個個就像是……精神非常的振奮,目光灼灼的迎上了杜林的眼睛。

    “我們死了幾個?”,他忍不住又磕出了一個煙,他需要緩解心中的壓力。

    都佛苦笑著說道:“死了六個,其中有一個是被槍打死的,另外五個都是被刺死的。”,他頓了頓,又說道,“還有九個人重傷,能夠治好的大概只有四五個人,剩下的可能都要落下殘疾。”,他臉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表情,痛心,可惜,又無可奈何。

    對於這些人的家屬來說,自己的孩子養活了十幾年,突然間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別說是自己的兒子,就是小貓小狗都足以讓人悲痛萬分,更何況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一個更具有感情的親人?!

    當然,情況也沒有想像中那麼的差,每個瓜爾特人的家庭往往都會有多個孩子,雖然死掉一個孩子的確是令人悲痛萬分的事情,但還沒有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杜林來回走了幾步,說道:“參與了今天聚會的,每個人……五十塊錢。”,說到五十塊錢的時候,那些小夥子們眼睛都快要冒出光來,姑娘們有些羨慕的望著那些小夥子們,杜林指了指她們,“你們也有!”,這下子姑娘們也都樂的合不攏嘴,一個勁的傻笑。

    不錯,他們也為死去的兄弟和那些可能要殘疾的兄弟傷心,但是他們更為自己的收穫感到滿意。說一句不好聽的,他們就是在拿命拼富貴,他們的賤命卻是不怎麼值錢,可再不值錢,也要有一個度量。五十塊,等於別人辛苦幹半年的收穫,對於這群十幾歲,迫切想要證明自己的少年來說,不算是一筆小錢。

    杜林的話還沒有說完,他接著說道:“受傷的加五十,醫療費公司裡出。落下殘疾的,加一百,等他們從醫院出來之後,就在公司裡上班吧,每個月二十塊起步,每年都會漲工資。”

    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都紛紛動容,在外面,在社會上,如果是為了幫派受傷殘疾的,大多數時候時候為他們安排一份輕鬆的工作,當然薪水也不會太多,能保住他們吃的還行,穿的暖和,但是想要攢點錢什麼都沒指望了。畢竟幫派只是單純的幫派,經營的都是非法的事情,也沒有那麼多的崗位可以養閒人。

    但是這裡不一樣,無論如何一個月二十塊,每年還會漲工資,哪怕因此落下了殘疾也不需要考慮自己日後的生存問題,還可以把錢存起來,將來買一套房子,或是做點小生意什麼的。

    都佛在一邊暗暗點頭,這樣的待遇的確非常的高了,至少在特耐爾的確是這樣。

    杜林吸了一口氣,將半截香煙彈了出去,在地上彈出了幾顆火星,:“至於已經犧牲的兄弟,每家送去五百塊,每個月同樣補貼二十塊,每年都會漲兩塊!”,他雙手插進了褲子上的口袋裏,望著所有年輕的面孔,一字一字非常清楚的說道:“你們中有些人和我比較熟悉,有些人我們沒有怎麼說過話,但無論如何,你們都是我的兄弟姐妹!”

    “從來沒有兄弟姐妹為我犧牲而我無動於衷的道理,一天是我親人,一輩子都是我親人。今天他們離開了我們,他們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們的兄弟姐妹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只要有我杜林一天富貴,就有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如果有一天,我杜林今天說的沒有做到,你們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拿著刀來找我,我絶對不會反抗!”

    擲地有聲的話音落地之後,房間裡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氣氛,如同凝固一般嚴肅!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29 PM

第六十一章 功虧

    擲地有聲的話讓很多年輕人都變得動容起來,他們能夠站在這裡,本身就已經做好了遇到危險的思想準備。貧困的生活,沉重的家庭負擔,壓的他們這些只有十幾歲的少年們喘不過來氣。可即使這樣,他們依舊留存著對明天的幻想,對未來的期冀,所以他們才來到了這裡。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沒有人會主動的加入到任何幫派中,過著與危險在懸崖邊上跳舞的生涯。

    可是他們沒有選擇的餘地,要麼成為一名社會最底層的工人,整天在沉重的體力勞動中賺取勉強足夠家人餬口的微薄薪水。然後在恰當的年紀,娶一個同樣沒有什麼文化,同樣操持著在大人物眼中屬於“賤業”行當的工作,生活在一個陰暗簡陋的棚戶中,在一些生活瑣碎的小事和爭吵中度過灰暗的一生。

    要麼,就拿命去拼,去拼出一個輝煌的未來。即使在這條路上有可能會摔倒,有可能會永遠的停留在原地,至少他們嘗試過。嘗試過用自己的雙手去奢侈的擁抱自己想要的未來和理想,即使最終他們可能會死,但至少他們擁抱過。

    真到了那一刻,他們也不會後悔。

    與其用一生去蹉跎,不如點亮剎那的光明!

    粗重的呼吸聲反映出每個少年內心的激盪,他們想要嘶吼,想要歡呼。他們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離自己的夢想,居然真的只有一步之遙,他們已經將未來和理想擁抱在懷中。

    那不是夢,更不是欺騙,而是實實在在的,足以讓他們感覺到太陽是明亮的,陽光是溫暖的東西。

    杜林的許諾徹底的斷掉了他們最後的一絲猶豫,如果生命可以買賣,那就痛快的賣給他吧!

    沉默了片刻之後,杜林望向了都佛,“把槍帶上,去找格拉夫那個混蛋,我希望他去了麥香花園。但是如果他不在那,就立刻回來。”,然後他指向了其中一個和他有過幾次交流,同樣身上染血的年輕人,“我記得你叫……艾爾利斯?”

    那名叫艾爾利斯的少年從人群中脫穎而出,不少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他是最早一批加入同鄉會的少年,他的父親在衛國戰爭中犧牲了,帝國發放了八十六塊錢的撫卹金,每個月還有四塊錢的救助金可以拿。但是他家裡有兩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母親身體還有病,上面還有一個奶奶和一個外公,生活的負擔和壓力非常的沉重。

    在加入到同鄉會之前,艾爾利斯在一家酒店裡做幫工,每小時只有四分錢,每天需要工作十一個小時,但是只按照六個小時計算——帝國法中有法律明文規定,未滿十六歲的童工每天工作不能超過四個小時,未滿十八歲的童工每天工作不能超過六個小時。

    他不敢反抗,因為他很清楚,如果丟了這份工作,一家人的生活就沒有了依靠和指望。以他如此微薄的薪水根本承受不起幾天或者十幾天沒有工作這樣殘酷的現實。所以即使他萬分的不情願,也必須麻木的應對一切,直至他的朋友找到他。

    艾爾利斯比別的少年更加的健壯一點,但個子卻有點矮,可能是因為很小的時候就出來幹體力活,加上長期缺少必要的營養,所以個子比別人矮了半個頭。他一臉激動的站在了杜林的面前,心跳的如同擊鼓一般,瘋狂的敲響,連身上傷口的疼痛都在這一刻被他忽略,彷彿不存在一樣。

    他看著杜林抬起手,指著他,張開嘴,“從今天開始,你升為組長!”

    他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起來,這意味著他的家庭,他的家人以及他們暗無天日的未來,得到了徹底的改變。他激動的走到杜林面前,雙手捧住杜林的手,嘴唇哆嗦著親吻在杜林的手背上。他不斷說著謝謝,不斷的感謝杜林對他的提拔,眼眶中的淚水傾瀉而出。

    沒有人知道在過去的七年裡,他遭遇了什麼。

    沒有人。

    有時候他都覺得自己或許死掉了會舒服一點,至少不需要每天生活在絶望之中,行走在灰色的世界裡。如果不是擔心弟弟妹妹們的未來,如果不是擔心失去自己之後的母親會崩潰,他早就選擇了永遠的舒服。

    但是今天,這一切都因為一個眼神,一句話而得到了改變。

    他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杜林,不知道如何感恩,如何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發自內心的感激。

    所以,他如同去教堂朝聖時面對主教那樣,親吻了杜林的手背。

    這是他從自己為數不多所知道的禮節中,找出最隆重的了。

    “你帶幾個人,把伍德找出來,不要蠻幹,如果可能會遇到危險,立刻離開。”,杜林望著激動到哭出來的小子,莫名的也有一些感傷,他拍了拍艾爾利斯的肩膀,“這是你應得的,在這裡所有人中,你身上的傷口最多,所以這是你應得的,小子!”

    艾爾利斯用力點著頭,擦了擦眼淚,咬著嘴唇,“放心,我一定會把伍德搜出來,即使他藏在下水道里!”

    杜林抽出一根菸丟了過去,為他點上。艾爾利斯不會抽菸,貧窮讓他買菸的錢都沒有,他只吸了一口,就被嗆的咳嗽了起來。周圍的少年們紛紛發出善意的笑聲,也緩解了一些微妙的情緒。杜林好笑的收起打火機,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還等什麼?出發吧!”

    都佛和艾爾利斯挑選了自己認為不錯的少年離開之後,房間裡只剩下六個少年和四個姑娘。少年們是留下來應付突發情況的,而姑娘們則需要收拾一下這個剛剛裝修好就被砸爛的地方。

    杜林安排了一下他們的工作,回到了辦公室裡,坐在老闆椅上望著窗外,心裡有些不痛快。

    按照計劃,通過刺殺伍德的心腹來激怒他,讓他失去分寸,然後讓他主動過來。杜林認為伍德不會去殺死格拉夫的母親和他的弟弟,因為這麼做只能夠讓別人覺得他變得軟弱了,這種看法對於伍德這種傢伙來說,尤為致命。哪怕他有過這樣的想法,只要他手下還有冷靜的人,都會勸止他這麼做。

    被人殺了你的心腹兄弟,你卻殺一些婦孺來發洩?

    還敢說自己是“大亨”?

    強烈的報復慾望會迫使他選擇另外一條路,就是來找杜林,因為他知道杜林在哪。

    事實也的確如同杜林所預料的發展,但是他沒有考慮到格拉夫居然帶著兩個少年跑了,不用說杜林都知道他肯定是去救他的母親和弟弟了。

    杜林不怪他,因為那是他的家人,而且還處在危險當中,這是一個“人子”應該做的。但是他卻破壞了今天對伍德一擊必殺的計劃,如果當時格拉夫在場,以他的力量羅本根本沒有機會上車,少年們雖然心狠手辣,但是力量比起成年人來還是弱了不少。不管格拉夫拉住了羅本,還是拉住了伍德,最後的結局都是一樣的。

    望著窗外天空中漂浮著的淡淡雲霧,杜林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31 PM

第六十二章 歌多爾

    伍德瘋狂的駕駛著汽車衝向了城市的另外一頭。

    在特耐爾這座小小的城市裡,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有著森嚴的規矩和範圍。整個城市的地下世界被兩個半的幫會控制著。之所以說是兩個半,因為那半幫派已經只剩下半口氣。這半個幫派沒有被完全的滅掉,還要得力於大人物們對特耐爾城格局的規劃。

    市長、議員、各個部門的頭頭腦腦們,他們坐在光明之下,制定了整個城市的遊戲玩法。任何一個“世界”,都必須保證在具備了一定“競爭力”的情況下,儘可能的保持安定。

    簡單一點來說大人物們希望那些幫派、勢力們彼此仇視,同時又需要他們克制自己的能力,更進一步的還要求任何一門生意,一個渠道,都不能被徹底的統一起來。因為這些大人物們也很清楚,一旦有一個幫派,或是一個勢力統一了整個城市,對他們而言這並不是一件好事。

    因為到了那個時候,這個統一了的勢力,就具備了向他們發起挑戰的能力。他們不願意見到有人可以動搖他們的地位,更不願意成為一名失敗者,所以他們制定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遊戲玩法,並且加入到其中。只要有任何一個勢力、幫派出現了擁有“力壓群雄”的苗頭,他們就會支持這個勢力的敵對力量來反擊他們。

    大人物們總是小心意義的控制著整個城市的平衡,或許這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這是最適合特耐爾城的方法,至少到目前如此。

    特耐爾整個城市的灰暗層面被劃分成了兩大塊和一小塊,城市的西南部分以及半個城中心,是“火焰骷髏”泰格的地盤。販賣走私違禁品以及經營有技術女人工作的社區服務中心,就是泰格的主要生意。當然他偶爾也會客串人蛇的買賣,從外地購買一些少女,或是將一些少女販賣到外地去。

    泰格的手段非常的狠辣,心也黑的很,但是他有一個特點,他嚴格的遵守遊戲規則,從來都不會越線,同時也很大方。

    或者說喜歡揮霍。

    他對手下人還算不錯,習慣將錢當做打招呼的手段,所以籠絡了一部分為了錢什麼事情都敢做的人圍繞在他的身邊。

    另外半個市中心和整個東城區都是“蜥蜴人”歌多爾的地盤,他手底下有差不多兩百號手下,在特耐爾城中實力是最強,也是最有錢的。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首領”,不少人提起他的時候,都覺得在未來五到十年左右的時間裡,他會從一個不入流的幫派首領,搖身一變變成這座城市的大亨之一。

    他幾乎從來不經營違法的生意,他的收入來源主要依靠一些娛樂場所,比如說酒吧,比如說舞廳,比如說一些小劇院。他很聰明,這是每個提起他的人都已經認識到的事實,除了在酒吧裡販賣一些私酒,除了在舞廳裡安排一些超尺度的舞蹈,除了在小劇院裡表演一些過分的舞台劇。

    他就再也沒有做過其他什麼“非法”的事情了,當然打架鬥毆以及讓某些人消失之類的不算,那是幫派的主業。

    伍德與他非常的熟悉,也是通過私酒的貿易,在歌多爾的手中,經營者三家檔次規模不同的酒吧,需要大量並且擁有足夠利潤空間的低成本私酒,在這一點上,伍德基本上可以滿足歌多爾對私酒的所有要求,所以他們既是生意夥伴,也是一對朋友。

    除了這種事之後,伍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找歌多爾,然後憑藉多年的關係,再花上一筆錢,足以讓歌多爾把杜林的腦袋摘下來。此時的他已經非常的後悔了,要知道在十年之前,他與歌多爾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離大亨還有一步之遙,手底下豢養著一大批形形色色的人物,即使是那些大亨見到了他,都要脫帽打招呼。

    然後他跨出了那一步,為了讓自己更加符合上流社會成功人士的形象,他解散了曾經的幫派,將很多成員安置到了其他的地方。他敞開了自己精美的西裝,向所有人展示著自己的無害,走進了屬於上流社會的殿堂中。

    但現在,他後悔了。

    在這些年裡,除了錢,和一些微不足道的聲望,他根本沒有獲得更多的東西。那些真正的大人物以前看不起他,現在也一樣看不起他,不會因為他穿上了西裝,抹上了髮蠟,不在讓一些人失去他們最寶貴的東西,就對他高看一眼。在這座城市裡,他和以前並沒有太大的不同,他得罪不起的人依舊得罪不起,那些不敢得罪他的人也一樣不得罪他。

    但是他卻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代表著他瘋狂的斧子!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突然醒悟了過來,或許這就是遊戲規則的真正意圖。當出現了一個超越了界限的人,規則就會將他送入到另外一個層面去,並且讓他主動的卸下武裝。

    迷迷糊糊中,汽車衝進了歌多爾位於城東的莊園裡,一群手持武器面色兇狠的衝到已經停下來的車子邊,將伍德從車裡拖了下來。

    歌多爾站在莊園二樓的陽台上望著被拖出來的伍德,皺了皺眉頭。他招了招手,讓人將伍德帶進房子裡,並且為他安排了醫生。與此同時,他將一批人撒了出去,收集情報。

    他想要瞭解一下,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讓“樵夫伍德”遭遇到如此嚴重,以至於威脅到生命的傷勢。

    很快,杜林的情報就擺放在他的桌頭。這座城市對於他來說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秘密了,作為最大,實力最強的幫派的首領,他可以調動的資源很多很多。

    “有人知道這個同鄉會,以及杜林這個傢伙嗎?”,他靠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翹著腿,閃亮的皮鞋頭上反射著屋頂華麗吊燈散發出的柔和光芒。

    大廳內的人大多數保持了沉默,其中還有幾名瓜爾特人,歌多爾的目光很來就在這幾個瓜爾特人的身上來回的流轉,可他們卻始終一言不發。

    一具被剝了皮的屍體,已經讓所有的瓜爾特人回想起他們的傳統。

    背叛者,是需要受到審判的。

    在平靜中,歌多爾嗤笑著搖了搖頭,“沒想到還有我不知道的事情,讓人去把伍德弄醒,問問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畢竟,他可是我們的老朋友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32 PM

第六十三章 交情

    每一個成型的幫派,都會有屬於自己的專門醫生。這些醫生會幫助幫派成員處理一些不太方便在醫院中醫治的類型。況且一個幫派少的二三十人,多的一兩百人,總有些隔三差五就感冒發燒的,準備一個醫生幾乎是一個幫派“成型”的標準。

    在特耐爾城這片地方,感冒和發燒,是最常見的病症。窮人們喝不起來自自來水廠的優質過濾水,只能夠使用井水作為日常水分的補給。井水這個東西說它乾淨,它不怎麼髒。說它不乾淨,它還真有點小髒。而且並不是所有人都會將水燒開了再喝,特別是一些年輕一點的小夥子,直接把嘴巴對準了井口水泵的龍頭,後面的人一搖,張嘴就喝。

    所以發燒、感冒之類的問題,實在是太普遍。

    在私人醫生的治療下,伍德身上的傷口都已經完成了縫合,幸好他躺在床上的時候已經完全的昏迷,感覺不到什麼疼痛,不然還真說不準要多久才能把所有的傷口都縫合起來。

    特耐爾城並非沒有麻醉藥,只是麻醉藥的副作用非常大,麻醉藥的主要成分來自於一種能夠讓人產生幻覺的蘑菇。這種蘑菇曾經一度到處都是,不少人誤食了之後出現了一些可怕的症狀。這種蘑菇成熟之後,在蘑菇的傘狀表面會形成一個隱約的人臉,所以人們把它稱之為鬼臉蘑菇。

    神聖教廷中位高權重的審判所騎士長曾經說過,這種“鬼臉蘑菇”是魔鬼灑落在人間的種子,使用之後就會逐漸的喪失理智,投入魔鬼的懷抱中。加上使用鬼臉蘑菇的確會造成了一定的損失,在神權和帝國雙重的要求下,整個耀星帝國開始了浩浩蕩蕩的“消滅魔鬼”行動。人們將鬼臉蘑菇連根拔起並且投入大火中焚燒,在神權和帝國法修正之後都有相同的條文——禁止個人培育、食用、販賣鬼臉蘑菇,否則將受到嚴懲。

    曾經到處都是的鬼臉蘑菇似乎是銷聲匿跡了,其實不然。帝國科學院對鬼臉蘑菇的研究一直都沒有停下,經過實驗發現,在攝入少量成分的情況下,除了會產生輕度的幻覺之外,還有一個非常特殊的作用,那就是“謝絶疼痛”。簡單一點來說有一種特殊的物質會阻斷神經元之間關於疼痛信號的傳導,哪怕被砸斷骨頭,也不會產生任何的疼痛。

    這一發現徹底改變了“暈眩治療法”,由官方培育飼養並且製造出的麻醉藥開始有限度的在帝國各大醫院中進行試用,效果非常的好,即使剖開病人的肚子,取出病變的器官,再重新縫合上,病人們能夠全程保持清醒的狀態,並且感覺不到任何的不適。

    當然,麻醉藥的使用也非常的嚴格,需要申請並且由計量師和主持手術的主刀醫生提供申請,然後由“敏感物資委員會”成員審核批准,才能夠使用。這套流程並不會需要太多的時間,大約三十分鐘就能完成。

    就像所有為了遮風擋雨所建造的房屋,總會有漏風的地方一樣,有時候有著嚴格審批過程的麻醉藥,也有流出來的時候。比如說歌多爾這裡,就藏了兩支,這兩支是為了應對緊急情況時用的,很顯然伍德受傷並不是其中之一。

    當歌多爾把伍德弄醒的時候,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全身繃緊,臉色驟然間蒼白如紙。劇烈的疼痛讓他有一種以頭搶地,把自己撞暈過去的衝動。當這股子劇烈的疼痛持續了一段時間之後,他緊緊扣住的牙關,才稍微放鬆了一點。

    不是疼痛減輕或是消失了,而是他已經逐漸的有些習慣。

    “怎麼會弄成這樣?”,歌多爾依著牆壁站著,他手裡把玩著來自奧爾奧多最新款的防風打火機,一副看笑話的模樣。

    伍德從床榻上坐了起來,整個過程中他忍受著劇烈的疼痛,但是他覺得這些身體上的疼痛,遠遠沒有他心裡的痛楚更讓他瘋狂。他的眉毛幾乎都豎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說道:“都是杜林那個傢伙弄得,我太小瞧他了,或許一開始他的目標就是我……。”,說了一句話,他就抽了一口涼氣,被絲線緊緊勒住的傷口隨著他坐起的動作有些變形,鮮血立刻從傷口中溢出來。

    同時,也重新給他帶去了一波更加痛苦的疼痛。

    喘了兩口氣,他的情緒稍微穩定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想要那個傢伙死在我的面前,用最殘忍的方法殺死他,我不問過程,你開個價!”,伍德很明智的沒有用友情和交情作為籌碼來讓歌多爾幫助他,他也很明白,越是有雄心壯志的人,對待公事和私事的態度上也就更加的獨立和明確。

    這不是私事,所以他不會用那樣的藉口,直接用金元開道,這是最好用的東西,沒有之一。

    歌多爾笑了笑,反問道:“你覺得杜林值多少錢?”

    伍德給了歌多爾一個難題,同樣歌多爾也給了伍德一個難題。

    這是一個永遠都沒有答案的問題,說的少了,歌多爾未必願意幫他,而且他也不會因為伍德提價繼續幫他。這是一個原則性的問題,即使什麼交情都不提,伍德開出了一個價錢,歌多爾幫助了他。在外人看來,錢不是關鍵的東西,交情才是,歌多爾是因為他和伍德之間的交情才幫助了伍德。

    但是當他第一次拒絶,在伍德提價之後又同意了,人們就會認為歌多爾之所以幫助伍德並非是他對友誼的看重,他在乎的只是金錢,為了金錢可以隨時的改變自己的初衷和原則。

    所以這個是一個非常難以回答的問題,伍德渾身突然緊繃了一下,片刻後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沉聲說道:“十……不,二十萬!”

    二十萬並不是伍德所有的積蓄,這十幾年來他賺取了數百萬的財富。其中有一些已經被他揮霍了,還有一部分拿去疏通關係,他在帝國中央銀行的存款差不多還有一百一十萬出頭的樣子。

    一口氣拿出百分之二十的錢買杜林的結局的確讓他有些心疼,可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今天一切的失敗已經印入了一些人的腦子裡,他們可能已經開始躲藏在陰暗處磨刀準備捅向他的心窩。所以他必須以更加瘋狂的方式報復回去,讓那些準備將他瓜分的人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冒著崩壞一口牙的危險,來啃這個骨頭。

    二十萬,足以讓歌多爾拿出所有的精力來應對這件事,現在伍德需要的是時間,在最短的時間裡,徹底的擺平杜林,他才有機會繼續以某種身份生存在這座城市中。否則,他很有可能會帶著他的錢,還有他的家人,一起下地獄。

    歌多爾滿意的點了點頭,“憑我們之間的交情,幫你一把是應該的,你等我的好消息!”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35 PM

第六十四章 荒唐

    艾爾利斯經過簡單的包紮之後換上了一套豎領的風衣,戴著一頂圓頂的氈帽,站在了東城區的街頭。馬路對面是一座美輪美奐的莊園,精美的園藝頗具藝術性,充滿了一種高層次的格調感,很難想像這裡是一個幫派首領的老巢。它或許應該屬於某位大亨,或是某位大人物,而不是屬於一個遊走在灰色與黑色邊緣地帶的幫派的首領。

    莊園的大門已經被撞爛,幾個傢伙正站在一架染血的,車頭被撞壞的車子邊上修修補補。這種好幾千塊一輛的車子哪怕是破損的,也都比馬車的檔次高,至少能夠讓人感覺到坐在車中的人物能夠把曜晶當做消耗品來使用。

    就像很多生活其實有些拮據,但是買了不少大師手藝裝飾品的女孩們,好用不好用,適用不適用不是問題,問題是她們需要向周圍的人們證明一點,那就是她們能夠消費得起這樣的商品。

    人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儘可能的抬高自己的社會階級等級以及檔次,哪怕為此勒緊褲腰帶。

    年輕的艾爾利斯可能還沒有這種苦惱,因為他的思想還不夠“進步”,還沒有理解到更深層次的內涵,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輛車上,屬於伍德的車。

    特耐爾城還沒有交通警察,一來是城市地址太偏遠,經濟不發達,路上的馬車比汽車要多的多。其次城市就這麼一點點大,道路的規劃也採用了方格的方式,根本不需要指揮交通。所以到現在為止,特耐爾城內行駛的汽車,都是沒有車牌的。

    聽說奧爾奧多和其他大城市都已經啟用了車牌這個東西,但是這裡還沒有。如何分辨一輛車屬於誰,有兩個竅門。

    第一是看車燈,第二是看標記。

    資本家們為了節省成本,不少“高檔”汽車的車燈都依然在使用煤油燈,就是那種外面箍著鐵絲,裡面有一個玻璃罩子,罩子裡面有一個火苗的那種煤油燈。購買汽車的人大多數都是有錢人,所以他們拿到汽車的第一件事,就是進行改裝。通過借助發動機齒輪組帶動一條皮帶,發動之後就能夠點亮亮度更高的點燈,是所有車主共同的追求。

    對於這些願意花兩百塊錢用來購買一對車燈的車主們來說,再花兩百塊為自己的車燈定做具有特殊意義或是造型的燈框,也是也很符合他們的消費心理。

    第二個可以區別的地方就是標記。

    在特耐爾城地區還沒有實施車牌制度,所以想要獲悉車窗外一閃而逝的車子裡面坐著的是誰,除了有時候會看不見的車燈外,還有標記可以辨別。每個人的標記都有一些符合自己特點,或是具有特殊寓意的圖形構成。市長大人的標記是伸開雙臂的純銀天使,而議員先生的標記是一個純金打造的羅盤。

    伍德的標記很好分辨,具有很高的辨析度,是一個掐金絲的樹樁。

    而這輛車,就在艾爾利斯不遠的馬路對面。他額頭上有些汗珠,有一些是因為受傷之後失血所造成的體力下降,經過長距離的步行之後身體產生的虛汗。還有一些,則是因為擔心,因為對面那個莊園裡住著的人,叫做歌多爾。

    歌多爾在特耐爾城很有名氣,他雖然沒有多少的惡名,可人人都很怕他。如果伍德委託了個歌多爾……

    艾爾利斯不敢想下去,他讓身邊的同伴在門口盯住,自己立刻返回皇后大街,他需要把事情完完整整的告訴杜林。

    另外一邊,都佛帶著三個人一起進入了麥香花園。其實按照麥香花園的規矩,像都佛這樣的傢伙是不具備資格進去的。但是他們開了伍德那夥人帶來的車,門衛認識這輛車,所以讓他們進去。

    汽車緩緩的停靠在伍德的別墅外大概三十米的地方,透過前擋玻璃,都佛看見了有兩個穿著大衣的傢伙靠在別墅門外的牆邊,吞雲吐霧的抽著煙。在矮灌木和鐵柵欄組成的院牆內,還有三人聚集在一起說說笑笑。別墅二樓的陽台上也站了一個傢伙,不斷走動,來回掃視著整個別墅。

    至於別墅內部,很抱歉,他並不具備那些神父們所說的能力,看不穿!不過藉由外面的情景,看上去格拉夫並沒有來這裡,這就讓都佛有些奇怪了。以格拉夫那沒腦子,腦殼裡都是肌肉纖維的混蛋的性格,他不可能不來啊,或者說……他知道了家人被關押的地方,所以他才私自的脫離了計劃,跑去營救他的家人?

    會在哪?

    他想了想,不太確定,鬼知道伍德把人藏在什麼地方了。他來這裡已經儘力了,剩下的事情也和他沒有關係了。其實在同鄉會內部,隱隱的有一種很特殊的情緒,這種情緒主要針對的就是格拉夫。

    倒不是說大家不喜歡他,而是在一群少年中突然有一個成年人,而且還是像一頭熊一樣的成年人,總是讓人覺得有些突兀。

    即使對格拉夫抱以普通的觀感,也會有一些異樣的感覺。特別是在這次他擅自離開,破壞了杜林所有的計劃和安排之後,他已經能夠感覺到大家對格拉夫的態度正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他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和杜林談一談了。

    汽車原路返回之後,都佛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和杜林討論此事,剛推開杜林辦公室的門,就看見衣服被鮮血染紅的格拉夫,低著頭蹲在地上。

    而杜林,則站在窗邊。

    杜林聽見開門聲,朝他這邊望了一眼,並沒有說什麼。都佛放輕步伐,走了進來,並且關上了房門,靜默的站在一邊。

    “六個人了!”

    杜林的聲音並不大,就像平常說話時的聲調,可是都佛能夠感覺到杜林平靜語氣之下藏著的快要爆發的火山!他縮了縮脖子,低著頭,不敢發出一絲聲音,因為在杜林的身上,他突然間感覺到了一種之前並沒有覺察到的氣勢,一種……讓他都感覺到壓抑的氣勢。

    “已經死了六個人了,格拉夫先生,你知道當六個平日裡能夠和你說說笑笑的傢伙,整整齊齊的碼放在一起的時候,會有怎樣的感覺嗎?”,杜林嗤笑了一聲,他用手指的關節敲了敲桌面,然後指著格拉夫,“我覺得荒唐!”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36 PM

第六十五章 爭執

    失去生命的肉體已經開始僵硬,一個個被縫合起來的口子裡掛出了一條條黑色的血痕,他們或許到死亡降臨的那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要離開這個世界,無論這個世界是如何傷害他們的,總有值得他們眷戀不捨的東西。然而他們就這麼離開了,因為格拉夫破壞了計劃,因為沒有在第一時間幹掉伍德,所以他們死了。

    最慘的傢伙就是那個從背後抓住了羅本並且捅了他一刀的少年,杜林隱約的記得他好像叫做什麼德,右側的太陽穴被砸爆,周圍一圈的骨頭都碎了,陷了進去。那是羅本爆發了生命力的一扳手造成的結果,其實他根本不需要用死亡來換取如此慘烈的結果,只要格拉夫在。

    所有的假設都建立在計劃完美的實施上,可總有一些人,或者什麼事情會不斷的破壞已經擬定好的計劃。

    格拉夫抱著頭蹲在地上,他一言不發。

    不錯,他的母親和弟弟被救了出來,就如同杜林告訴他的那樣,當他們對伍德的手下動手的時候,伍德不會傷害他的母親和弟弟。雄獅可能會進食的方式來震懾企圖挑釁它的豺狗,但是如果豺狗在雄獅進食之前就做出了挑釁的動作,無論雄獅多麼的饑餓,都會先殺了那些敢於在它地盤上朝它嘶吼的豺狗之後,才會享用食物。

    這個順序不會輕易的顛倒,越是年輕雄壯的雄獅,越是會在意維持自己的威嚴。

    救出來兩個人,死掉了六個,最關鍵的那個傢伙還給跑了,這就是代價。

    所以面對杜林的指責時,格拉夫除了蹲著抱頭承受痛苦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辦法。他錯了,就是他錯了,他不會用任何的藉口為自己洗脫自己犯下的錯誤,這也是大家都願意信任格拉夫的原因——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傢伙。

    在大多數時候,的確是這樣。

    房間裡的氣氛非常的凝重,杜林眼瞼低垂著,目光從半闔的眼縫中如同利劍一樣刺在格拉夫的身上。好半天,他嘆了一口氣,重新走回到辦公桌後,坐在了椅子上。他翹著腿,雙手抱住抬起的膝蓋,雖然是一個很普通的動作,可是給人的感覺卻非常的獨特。就像是……他能決定所有的一切!

    “這樣吧,你親自去給每一個犧牲者的家人道歉,送上撫卹金,按撫他們的情緒,並且爭取他們的原諒。如果所有人都願意原諒你,我也會原諒你,但這不意味著更多。如果有人不願意原諒你,我希望你能夠過上平靜富足的生活,這也是你最初的夢想。我不會動你的分紅權,每個月依舊會有足額的現金進入你在帝國中央銀行的賬戶,足夠你享受你所希望的安樂生活。”

    杜林輕輕的搖了搖頭,“你和我,和我們不一樣,格拉夫,有些事情你做不到,不要勉強自己!”

    蹲在地上抱著頭的格拉夫鬆開雙手,腥紅的眼睛直視著杜林,給杜林一種他恨不得將自己生吞活剝了的感覺。面對格拉夫的目光杜林沒有絲毫的退縮,他的眼神甚至都沒有表現出有絲毫的波動,一如之前那樣平靜的迎著格拉夫的目光。

    “你想把我踢出去!”,格拉夫緩緩站了起來,不得不說身體壯碩的人站在比自己矮小的人面前,的確擁有極大的壓迫感。不過很可惜,杜林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比格拉夫弱小,或許他的個子的確不是很高,但是他的心,很高,很大,很強壯!

    杜林聳了聳肩膀,沒有分毫意外的點著頭,“這不是我的問題,我的兄弟,這是你的問題,明白嗎?”,杜林抬起一隻手,用手指一下一下叩擊著桌面,同時一字一頓的說道:“這是你的問題!”

    格拉夫臉上的肌肉跳了一下,“我有什麼問題?”

    “酗酒!”,杜林伸出一根手指,然後緊接著伸出了第二根手指,“夜不歸宿,我知道你去哪了,你把你的精力都放在了那些廉價的女人身上,甚至在晚上都不回來。”,在格拉夫的目光中,杜林舒展開第三根手指,“你對所有人都太熱情了,但是你忘記了我們是做什麼的。”

    “當然,還有第四點,你沒有服從的心。破壞了我們的計劃,用六條生命去換取了你的兩個原本就十分安全的親人。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格拉夫,看守你母親和你弟弟的人,應該不會超過三個,他們身上可能連一把刀子都沒有,我說的對不對?”

    杜林斬釘截鐵的大膽猜測讓格拉夫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杜林沒有猜錯,他的母親和他的弟弟被伍德關押在郊區的別墅裡。除了幾天沒有吃飽飯,餓的頭暈眼花之外,伍德並沒有如何殘忍的對待他們。因為在那個時候,伍德依然是一個紳士!

    紳士!

    所以格拉夫很容易的就將他的母親和弟弟救了出來,幾乎沒有遇到任何的麻煩。

    此時的他很情緒化,因為他擅自做主以為自己並不是關鍵而離開了計劃,導致六個少年慘死。其實本心並不壞的格拉夫心中已經充滿了愧疚,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緊接著杜林又打算把他踢出去,這更讓他有些徬徨,茫然。同鄉會可以說是他親自建立起來,然後讓杜林成為會長的。

    同鄉會裡幾乎每一個人,都是他親自去聯繫的,六具屍體讓他比杜林更加的痛苦,因為這些人都是在他的要求下,加入同鄉會的。

    但是現在,杜林告訴他,他應該去享受富足安樂的生活,將這裡的一切都丟下,而原因就是他犯的錯。

    他痛恨自己的同時,也痛恨著杜林的無情。明明只是一句話的事情,為什麼要弄成這個樣子?

    他喘著氣,坐在他對面的杜林甚至可以感覺到從他鼻孔裡噴出來的氣流在房間裡流動,他瞪著杜林,搖了搖頭,“不,我不會離開,同鄉會不僅屬於你,也屬於我!我絶對,絶對不會離開!”,他幾乎咆哮著幾步衝到了桌子前,兩隻巨大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桌面上,儘可能的前傾著身體,他的臉與杜林的臉只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

    但是這二十公分,對格拉夫來說,可能是永遠都無法超越的距離。

    杜林的身體沒有絲毫的改變,依舊那樣坐著,他的眼神都沒有發生過多少的變化。

    都佛一臉冷漠的站在了兩人的側面,手中的手槍,頂在了格拉夫的太陽穴上。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37 PM

第六十六章 放開

    氣氛再次凝固。

    格拉夫緩緩的轉過頭,望著端著槍指著自己腦袋的都佛,腦袋裏的肌肉纖維讓他大腦一片空白。他微微的張開嘴以表現出自己的震驚,眼神都有些散亂。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用一種難以置信的眼神望著都佛,開口說話時的語氣就像是充滿了委屈,“都佛,你是我的朋友,是我介紹你進入同鄉會的,但是你……現在拿著槍指著我?”

    都佛和格拉夫是好朋友,比兄弟差一點,比朋友多一點,如果再經營一段時間,如果都佛需要幫助的時候格拉夫能夠幫助他一兩次,他們就會成為兄弟。但是他們的關係在都佛進入同鄉會時,就差了那麼一點火候。

    就那麼一點點的火候,用食指和拇指比劃的話,可能只有十張十塊面額的鈔票摞在一起那麼厚。

    但是此時此刻,都佛卻端著槍頂在了他的頭上。他可以感覺到槍口冰涼的金屬質感,可以感覺到從槍身後的握把處傳來的絲絲熱量。都佛已經打開了保險,將曜晶推入了催化倉,隨時隨刻都可以扣動扳機將子彈噴射出來。

    要知道,在一個月之前,杜林和都佛根本就不認識,他們可能在大街上擦肩而過無數次,都不會停下腳步說上一兩句話,彼此認識一下。

    是他,是他格拉夫帶著杜林認識了這麼多的瓜爾特人。

    是他,第一個提出建立一個組織給更多需要幫助的瓜爾特人抱團取暖。

    他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現在,他曾經的好朋友,都佛,拿著槍頂著他的腦袋,而不是指著杜林。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為什麼所有人都在這個時候來為難自己?

    都佛面無表情的望著格拉夫,他本來不想說話的,可是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他已經不再是普通的會員了,他是組長,在同鄉會中具備了一定的地位和權力,同時他也的確有些話想要說出來。如果現在不說,以後可能都沒有機會再開口,那樣只能夠讓自己可能會後悔。

    “我們是一個整體!”,這是都佛開口的第一句話,杜林微微點頭,“就像boss說的那樣,平日裡你怎麼胡作非為,大家都可以包容你,但是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時,你還倚仗著自己的性格與想法行事,只能夠傷害到我們。”

    “我們是一個整體,可是你無法融入到我們這個整體中來,所以這裡躺著我們六個兄弟!”

    “下一次呢?你打算讓這裡再躺幾個?五個?還是十個?是不是連我和boss都要躺在這裡的時候,你才會明白?”

    都佛咧著嘴笑了笑,“格拉夫,我們是朋友,我瞭解你。你可以做一個有點壞的好人,但是你做不了一個壞人,這不是你的遊戲,你該退場了。”

    格拉夫的確如同都佛所說的那樣,是一個有點壞的好人。他有時候會蠻不講理,有時候又非常的熱情,而且大多數時候都是很熱情的一個傢伙。無論是任何人,只要他是瓜爾特人,無論男女老少,只要找到了他,向他尋求幫助,他就一定會盡一份力,儘可能的幫助需要幫助的人。

    否則他也不會因為幫助別人而坐牢,否則那位大亨也不會花錢把他撈出來。

    他是一個好人,人人都信任他,他有好心腸,所以他做不了壞人,幹不了壞事。

    也許他為大家殺過人,也許他在某些時候可以衝到第一線,但他始終適應不了這裡的生活。與其痛苦的在這裡掙扎,不如早點回到他應該存在的生活中去。繼續去做一個有點壞的好人,而不是做一個做不了的壞人。

    格拉夫很想反駁,想要說自己其實早就做好了準備,可是這句話任憑他怎麼努力,都說不出口。

    他說不出口,哪怕他認為自己做好了準備,可那始終只是他的“認為”!

    “難道……”,沙啞的聲音從格拉夫的嗓子裡磨了出來,帶著明顯粗糙的顆粒感,他有些不明白的看著都佛,“難道只有捨棄了自己的親人,才是做好了準備嗎?”

    這個時候杜林開口了,“你說錯了,格拉夫。”,他抽出了一根菸給自己點上,彈了彈手指,都佛收起來手槍,走到了牆角依靠著牆壁站著。杜林拿出打火機打了幾下,點著了香煙深吸了一口,徐徐的吐出,“你沒有捨棄任何的親人,從大家加入同鄉會的那一天起,我們所有人,都是親人!”

    一句話,讓都佛心弦微微一顫,看向格拉夫的眼神也更加的充滿了矛盾。杜林說的沒有錯,所有同鄉會的兄弟姐妹,都是親人。但是在格拉夫的眼裡,他的親人是他的母親,他的弟弟,而不是地上那六個連他媽的呼吸一下都做不到的混蛋!

    格拉夫愣了一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杜林豁然間站了起來,明明從身高上來說,他要比格拉夫矮上一些,可給都佛的感覺卻是他比格拉夫要高大無數倍,甚至需要讓他仰望的程度!

    格拉夫後面的話被杜林站起來的動作卡在了喉嚨裡,嘴唇動了動,沒有再開口。

    杜林叼著煙從辦公桌後走到了格拉夫的面前,抬頭望著他,臉上多了一絲笑意。他居然張開了雙臂,狠狠的擁抱著格拉夫,然後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背心,“好了,該回家了,去過你嚮往的生活吧。就算你今天離開了這裡,我們依然是你的朋友,你的兄弟。”

    “一天是親人,一輩子都是親人!”

    莫名的,格拉夫突然低下頭,緊閉著眼睛,他眼眶莫名的發熱,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想要哭出來的衝動。上一次有這種衝動的時候,還是他養的貓在路邊被路過的馬踢死的時候。他覺得自己不應該是一個脆弱的人,可偏偏的,他居然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了一種不該有的脆弱。

    他抖了抖肩膀,抖開了杜林抱住他的胳膊,轉身推門而去。

    望著空洞的房門,杜林搖著頭走回到窗戶邊上。

    今天送走了六個兄弟和格拉夫,那麼明天又該送走誰?

    透過玻璃望著格拉夫不斷抬著胳膊在臉上擦拭,大步的奔向遠方,他嘴角微微一翹。

    這條路太危險了,你這種蠢貨,還是靠邊吧!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38 PM

第六十七章 迂迴

    艾爾利斯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身上的衣服有幾處已經陰出了一些紅斑,他這一路是跑回來的,他把自行車留給了其他的同伴,方便他們遇到突發情況時可以更快的趕回來。他略微喘著氣,臉色有些虛白,推開門的剎那也感受到了那種沉重的氣氛,但他很快就把注意力從這方面,轉移到了自己所要表述的東西上。

    “伍德……去找了歌多爾!”

    一句話,就讓低著頭叼著香煙卻沒有點火的都佛抬起了頭,也讓望著窗外街道上行人與車輛的杜林轉過了身。

    杜林對特耐爾其實遠遠沒有同鄉會裡其他的成員熟悉,他對特耐爾的瞭解還停留在表面。可即使是這樣,他都聽說過歌多爾這個名字,以及他的一些事蹟。

    當人們都在稱讚一個幫派首領的時候,就意味著這個幫派以及他們口中的首領,即將發生身份以及地位上的轉變。

    要麼死,要麼生!

    歌多爾顯然是屬於後者,他的生意幾乎全部洗白,可能有一些部分還涉及到了違反帝國法和神權法方面的約束性條文,不過對於他而言無傷大雅。只要能夠徹底的洗白自己,他就能夠跨越過所有勢力首領們最渴望跨過去的門檻,成為特耐爾城中的上流社會中的一員。

    人人都嚮往上流社會,那麼上流社會到底有什麼東西?

    什麼也沒有!

    進入了上流社會一樣要吃飯,一樣要喝水,一樣要賺錢,也一樣會受到箝制。但是所有人都希望成為上流社會的一員,因為這代表著身份地位的改變,代表自己所接觸的環境與人與事的改變。跨不過那道檻,永遠只是一個不入流的下層社會一員,永遠受到剝削也壓迫。

    上流社會其實是一個平台,一個通往更高層面的梯子,或許想要攀登這把梯子需要丟到一些沉重的東西,但是為了向更高的層次發起衝鋒,幾乎絶大多數人都願意這麼做。

    歌多爾就是這樣一個已經名滿特耐爾城的人物,在坊間流傳著他的仁慈、狠辣、正直、虛偽……

    他也是特耐爾城最大的幫派的首領,手底下有幾百號人物,絶非已經洗白的伍德可以比擬。

    這是杜林有史以來最大的一次危機,如果度不過去,除了跑路之外沒有第二個辦法。

    不錯,歌多爾的確在積極的洗白,但是他不會介意在洗白的過程中偶爾出一次手。對他來說可能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次意外,對杜林來說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杜林揉了揉臉,拍打著臉頰,望向了都佛,“有沒有機會幹掉他?”

    都佛面色沉重的搖了搖頭,“歌多爾這個人起家很有傳奇色彩,他很懂規矩,不少大人物都喜歡他的守規矩,據說也有一些大人物偶爾會借助他做一些那些大人物們做不了,不能做的事情。”

    “他還很小心,無論是在家裡的時候,還是外出,身邊都跟著不少人。在過去的九年裡,他一共經歷過最少三十次暗殺,但是從來沒有一次是成功的,反而讓他變得更加的小心了。據說他請人做一套內襯鑲嵌滿了鐵片的衣服,無論是利器還是槍械,不擊中他腦袋和脖子的情況下,幾乎沒辦法殺掉他。”

    杜林點了點頭,這是應該的,無論歌多爾現在洗白洗的多麼白,他以前都是踩著別人的鮮血和屍骨爬上了現在的高位。仇視他,恨不得殺了他的人術都數不清,他肯定會注重自己的安全。

    那麼,如何解決現在的困局?不說殺死歌多爾,至少讓他在這件事上保持中立的態度。

    杜林陷入了沉思當眾,都佛偏了偏頭,和艾爾利斯悄悄的離開了辦公室,並且將門帶上,虛掩著。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辦公室的門被從裡面打開了,杜林一臉沉穩的走了出來,眉宇間帶著濃濃的自信,都佛和艾爾利斯立刻迎了上去,用期待的眼神望著他。

    他很肯定的點著頭,說道:“我有辦法了!”

    其實杜林的辦法說出來很簡單,那就是滿足歌多爾的“條件”!

    如果說歌多爾可以不計後果,不需要任何收穫的就為伍德出手,為什麼之前的戰鬥歌多爾並沒有出現?杜林認為伍德與歌多爾之間的關係,並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牢靠,伍德一定是用什麼東西打動了歌多爾,才讓歌多爾願意為他出頭。那麼換位思考一下,歌多爾為了某些東西可以為伍德出頭,是不是可以為了某些東西,改變自己的立場?

    杜林覺得這是有可能的,從他對歌多爾片面的瞭解來看,這是一個很有野心,也很自律的傢伙。他的目的就是成為特耐爾城的大亨,成為規則的制定者之一……放低一些,最少也要成為規則的提供者之一。

    有什麼比能夠更快的成為上流社會一員,邁過那道難住了很多人的門檻對他更重要?

    並沒有!

    滿足他的“條件”,然後看著他脫胎換骨,接著等他犯錯,再給他致命的一擊。

    在這之前,杜林需要去見幾個人,幾個可以改變歌多爾決定的人。

    他讓艾爾利斯繼續盯著歌多爾,讓所有同鄉會的少年們都回到自己的家裡,在沒有處理完這件事之前不要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等他做好了準備,做完了所有該做的事情之後再出現。

    歌多爾不是伍德,他不是紳士,更不是已經跨越了界限的上流社會人物。他不需要講究風度和體面,他只需要講究效率。為了避免他找不到拿其他同鄉會成員出氣,所以杜林有必要這麼做。

    當杜林找到凱文的時候,凱文正在收拾行李。

    不久之前都市法庭發來通知,在三天後將進行一場額外的庭審,據說是坎樂斯州立法院要求地方法庭立刻解決這場已經引發了全國輿論關注的案件,儘可能的將一些負面的影響降到最低。

    為此,特耐爾城市法庭決定將下周週末舉行的終審,提前到週二,也就是三天後。

    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凱文就開始收拾行李,他已經訂好了前往首都的蒸汽機車票,等終審結束之後,立刻帶著勝利前往首都!

    那裡,才是他可以施展自己全部才華的舞台!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40 PM

第六十八章 薇薇安

    杜林站在門外,抬手敲了敲房門,沉悶的聲音驚動了正在收拾行李的凱文。他撐著腰部直起身,搖晃了幾下之後才甩了甩胳膊,走了過來,招呼著杜林進門。

    杜林小心翼翼的在一堆堆文件中跨了過去,他望著滿地的文件和一些行禮,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恭喜你凱文,你做到了你想要做的事情,這很了不起!”

    凱文滿心歡喜的接受了杜林的稱讚,他拍了拍杜林的胳膊,轉身為他弄來了一杯咖啡,放在了桌子的一角,“我剛才煮的,溫度應該剛好,你知道我不喝酒,所以……”,他聳了聳肩,“是什麼事讓你來找我,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兩位大人物應該能夠幫你擺平特耐爾城內大多數的事情了吧?”

    杜林端起杯碟,另外一手捏住小巧的杯耳,端起咖啡在鼻尖聞了聞,然後抿了一小口。他裝作若無其事的將口中的咖啡嚥下去,但是他很快就把咖啡重新放在了桌子上,他享受不來那個怪味道,“他們的等級還不夠,我希望能夠和更高層的人物建立一個渠道,比如說市長和議員閣下。”

    凱文好奇的上下打量著杜林,忍不住脫口問道:“你到底是惹了什麼麻煩,還是膨脹到認為一個沒什麼名氣的私酒販子可以直接與市長這個級別的官員對話?”

    “很抱歉,我不是挖苦諷刺你,但是我說的都是事實,他們不太可能會見你,即使見到了你,也不會和你建立任何的友情!”

    凱文說的是人之常情,也不是刻意的貶低杜林。對於那種層次的大人物來說,杜林就是一個連屁都不是的小傢伙。不管他做出了怎樣的成績,在他沒有成為這座城市的大亨之前,他的檔次還夠不到那個層面,更別說和市長、議員這樣的巨頭之間建立什麼關係了。

    杜林沒有迴避這個問題,他直接道出了實情,“伍德可能用了一些代價,請動了歌多爾來對付我。你知道的,我手底下雖然有一點做事的人,可是比起歌多爾這樣雄踞東城這麼多年的大boss,我還差得遠。現在的問題是我必須想辦法阻止歌多爾插手我和伍德之間的事情,所以我只能來找你,借助更高層次的人物和力量,來給歌多爾施加壓力,迫使他改變計劃。”

    凱文放下了手工整理工作文件和行李的活,他走到杜林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誇張的說道:“我的天主,你居然能夠把歌多爾都引來,你真的是不怕死啊。”,他忍不住笑了起來,“那傢伙一根筋的想要跨入上流社會,可能是某個大人物口袋裏缺錢了吧,他這幾年已經很少再做出殺人這樣的舉動,一直在為自己洗白積極的活動著。”

    嘲笑了一番杜林之後凱文也開始認真的思考,過了片刻之後,他才說道:“我可以幫助你與市長……的夫人搭上線,但是如何借助這條線引入市長,我沒有辦法,也沒有時間,只能依靠你自己了。”

    杜林也不強求凱文一定就要留下,他之前和凱文商量過,希望凱文可以留下來幫助自己,但是凱文並沒有同意。他的追求不在這座小城市,而是充滿了誘惑的大城市。想要他留下來,已經不是錢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了。對此杜林雖然很遺憾,也沒有任何的辦法能夠把這個聰明到足以改變法律結果的明日之星留下來。

    兩人之間還做了一個看起來有點幼稚的承諾,如果有一天杜林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了帝國的心臟,那麼凱文會立刻辭掉所有的工作,服務於杜林。當然,杜林也必須為他開出一筆符合他身份的薪水。

    “市長的夫人叫薇薇安,很典型的奧格丁上層社會女主人,她的品味和格調都很高,平日裡最喜歡的活動就是組織一些同樣身份的女人們在一起插花或是辦茶話會。薇薇安的父親曾經擔任過一屆總督,後來因為患上了嚴重的疾病不得不離開總督的崗位。不過即使是這樣,他的父親在四年總督任期內,也獲取了足夠的地位和支持。”

    “正是因為薇薇安的原因,市長才成功從七個候選人中脫穎而出,成為了特耐爾城的市長。對於薇薇安的要求和建議,市長很多時候都會選擇支持和肯定。”

    “如果能夠搞定那個女人的話,你任何的麻煩,都將不再是麻煩!”

    凱文從從名片夾裡翻了好一會,才翻出一張名片遞了過去,“這是德利爾藝術館館長的名片,你說是凱文介紹的,他會見你一面。至於剩下的,我也沒有很好的辦法幫助你,你知道的!”

    杜林接過名片鄭重的道謝,他清楚他和凱文之間的關係說到底還是建立在那一千塊,以及幫助凱文踩了卡米爾一腳的情面上。兩人可以說是朋友,可以討論一些比較有“深度”的話題,但是兩人之間的交情還沒有好到凱文會利用自己手中的人情牌去為杜林解決麻煩的地步。

    很多人都會說那些大人物一點人情味沒有,其實不是大人物沒有人情味,而是說這些話的人,還不夠資格讓大人物和他們說有人情味的話。不夠資格之前,凱文是不會和杜林有更進一步的友情,除非杜林能夠證明自己擁有和凱文相同的地位和實力,不然說什麼都是浪費口舌。

    離開了凱文的居所之後,杜林拿著名片立刻前往了位於八號大街上的德利爾藝術館。

    特耐爾雖然是一座小城市,但是該有的東西都必然會有,因為這座城市哪怕再小,該有的大人物還是有的。如何體現出自己的身份地位遠遠的與那些身上散發著餿臭為的普通人區別開?高雅的藝術顯然就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為了迎合城市中的大人物,並且從大人物的口袋裏合法的掏出錢裝進自己的口袋,德利爾藝術館應運而生。

    市長夫人薇薇安,每週的週一和週五,都會組織一些貴婦在這裡舉辦沙龍派對,主題基本上都是插花,或者一些潮流的東西。

    這是杜林唯一的機會!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42 PM

第六十九章 藝術館

    德利爾藝術館的館長,就叫德利爾,一個有著明顯奧格丁人傲慢的傢伙,即使他身上有些藝術氣息,也遮蓋不住他看向杜林時眼神裡的輕蔑。這就像穿著皮靴站在高貴殿堂中的紳士,俯視著光著腳一腳爛泥,走路啪嗒啪嗒的鄉下小子在雪白的地板上留下腳印的輕蔑。

    德利爾是一個很“藝術”的人,他穿著一套紫色的中性化閃閃發亮的西裝,白色的領子邊緣用銀色的絲線勾勒出了一圈,應該是純銀的,至少在燈光下那閃閃發亮的顏色,不會是什麼低檔的材料。他穿著一雙白色的鱷魚皮的皮鞋,這一點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人們更喜歡穿皮靴超過了皮鞋,因為在這個道路交通依舊存在很大問題的社會中,皮鞋太容易讓污垢進入鞋幫裡,或是沾染在襪子上。

    他的頭髮很油亮,就像是伍德那個傢伙的頭髮一樣,但是他的頭髮看上去不是很僵硬,反而有些軟。七分頭髮反方向的曲捲向右邊,另外三分則向後。白淨消瘦的臉上居然還畫了一些淡妝,如果不是名片上的尾碼是先生,杜林十有八九會把他當做是一個男性化的女人。

    他從杜林手裡接過了名片,看了一眼。像他這樣富有“藝術氣息”的藝術家的名片,往往都具備了一些藝術的特徵。比如說他名片上的名字是手寫的,杜林還找人專門認了一下才認清楚那些龍飛鳳舞的線條其實是字母。他隨後將自己的名片裝進了口袋裏,一手橫在胸口,另外一手架在手臂上,雙指之間夾著一根雪白的細煙。

    “你和凱文那個壞傢伙是朋友?那麼你也一定不是什麼好人。”,德利爾的聲音也很娘,這次更是不遮掩的在眼神裡帶著一絲絲厭惡,就像是他面前的不是一個人類,而是一堆垃圾。他和凱文之間的“友誼”並不和諧,事實上是曾經有人委託凱文起訴德利爾藝術館,在那次事件中德利爾才和凱文認識了,在凱文的勸說下花了一千塊私了了案件。

    猥褻案。

    據說起訴他的傢伙是一個中產家庭的男主人,這個家庭擁有一定的經濟能力,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受到藝術的熏陶,於是將孩子送到了德利爾這裡接受培訓——德利爾有時候也會教導一些孩子們有關於藝術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孩子很特別,還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總之德利爾猥褻了那個孩子,並且被孩子家人知道。

    最後他不得不私底下拿出一千塊來瞭解此事,一旦案件曝光,他可能會被憤怒的家長驅逐出特耐爾。

    杜林聳了聳肩膀,對於德利爾冷嘲熱諷的語言並不是很在意,“他是魔鬼,我們都是魔鬼的朋友!”,他的意思是如果凱文真的是一個壞傢伙,按照他的思路,所有和凱文是朋友的人都不是好人,那他自己肯定也不是什麼好人。

    德利爾嗤笑著將頭扭到一邊,吐了一口煙霧,斜睨著杜林,“我的時間有限,說明你的來意吧!”

    這個時候杜林才發現,德利爾居然還抹了指甲油,紫色的指甲油,他似乎很喜歡這個顏色。錯開這個注意力,杜林低聲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去你的辦公室談,我會開出你滿意的價格。”

    這時候德利爾眼睛才稍微亮一點,他遲疑著點了點頭,比起他所不喜歡的東西,顯然金錢更能打動他。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德利爾的辦公室,很簡約,也的確很充滿藝術性。與那些大人物們真皮的沙發不同的是,這裡的沙發是蒙布的,布藝沙發在耀星帝國只是剛剛開始流行的東西,很多大人物都覺得這玩意是窮人們用的,所以還沒有完全的流行起來。潮流這個東西如果缺少社會主流群體的認可,那就不是潮流,而是非主流。

    房間裡的擺設都很有藝術性,千奇百怪的傢俱看上去應該花費了不少錢,這種非標準的傢俱只能夠手工訂做,價格不菲。

    德利爾施施然的走到自己的旋轉圜椅上,那種像是蛋殼被掏了一個窗口的椅子,整個人都陷了進去。他翹著兩條腿,吸了最後一口煙,將煙頭丟進了椅子旁一個仰頭張開大嘴的小孩模樣的垃圾桶裡……。

    “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你打算付出什麼?”

    很直接,這一點杜林很滿意,他走到桌子前,坐在歪歪扭扭的木根雕刻出來的椅子上,伸出三根手指,“幫我儘快搭上薇薇安,我會給你三千塊的報酬。”

    三千塊,不是小數目了,即使德利爾藝術館是特耐爾城唯一的藝術館,也是貴婦們聚集並且消費的地方,每個月的收入也就三五百塊,有時候會更少。三千塊足夠他半年的收入,他很心動,可是他很果斷的拒絶了。

    “抱歉,我幫不了你,你可以離開了。”,很不捨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德利爾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可是三千塊,天主在上,足夠他揮霍很長一段時間了。眼睜睜的看著這筆錢消失在自己的世界裡,他心痛的都快要無法呼吸。

    杜林抿了抿嘴,“五千塊!”

    德利爾噝的吸了一口涼氣,閉上了眼睛。微微顫抖的睫毛足以說明他此時內心激烈的鬥爭,可很快,他還是再次拒絶了這筆交易。

    不是他不喜歡錢,不願意得到錢,而是杜林的交易目標太棘手。那可是市長大人的夫人,薇薇安女士在整個坎樂斯貴婦圈子裡都有一定的能量。她不僅是坎樂斯州婦女保障協會的名譽會長,更是前總督的女兒。在不知道杜林目的的情況下,他根本不敢伸出自己的手。

    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到時候就不是特耐爾城容不下了,是整個坎樂斯,甚至整個南方都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為了一筆的確不算少的錢,毀掉了自己所經營的基業,不值得!

    杜林嘆了一口氣,“很遺憾,我們沒有能夠達成共識。”,說著他站起來,在德利爾的目光中越過了桌子,坐在桌子後面的德利爾隱隱意識到不對,他剛想要說什麼的時候,嗓子裡的話頓時卡在那裡,絲毫都吐不出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43 PM

第七十章 藝術館!

    杜林一手掐著德利爾的脖子,另外一手攥成拳頭,狠狠的揌在了德利爾經過打扮精緻的臉龐上。這一拳力道十足,十六七歲的小子雖然力道和身體素質還遠遠不如成年人,不過考慮到德利爾的瘦弱,這一拳對他的傷害已經很到位了。鮮血頓時順著德利爾酸脹疼痛的鼻子流出來,腥熱的熱流順著他的嘴唇向兩邊分開,他驚恐萬分的望著杜林,拚命的掙扎起來。

    杜林毫不猶豫的又給了他一拳,又一拳,再一拳!

    辦公室裡只有“噗”,“噗”,“噗”的擊打聲。

    一連打了七、八拳之後,德利爾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哀求與恐懼並行的神色,他也不再掙扎,似乎是妥協了。

    杜林鬆開掐著他脖子的手,甩了甩胳膊,這幾拳下去其實他的拳頭也疼。德利爾的臉上沒有什麼肉,打起來總是能夠碰到顴骨,打疼了他的同時,自己的拳頭也有點疼。

    得到了“自由”的德利爾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整個身體都捲縮到雞蛋裡,恐懼的望著這個粗魯的,蠻不講理的,如同野蠻人一樣的年輕人。

    “你不能這麼對我!”,略顯尖細的嗓子以及臉上因為驚恐扭曲的表情,讓德利爾身上的藝術氣息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杜林眉梢一挑,隨手拿起德利爾桌子上一根用象牙雕刻的微型圖騰柱,用力一摜就摜在了德利爾的胳膊上。清脆的聲音讓兩個人都意識到在胳膊和象牙之間,必然有一方骨折了。當然骨折的肯定不會是象牙,那麼就是德利爾的手臂。

    他的尖叫聲還沒有持續到一秒鐘,杜林手中的象牙又高高的舉起,那高昂的如同女高音的尖叫聲戛然而止。

    “德利爾先生,我們現在可以好好談談了嗎?”,杜林望著縮在雞蛋裡,抱著自己胳膊痛哭流涕如同被人強暴了一樣的德利爾,眼神危險且兇狠。

    德利爾抿著嘴點著頭,眼淚和鼻血混在一起,滴落在他最喜歡的衣服的領子上,一滴一滴紅色的污漬觸目驚心。

    “很好,這很好!”,杜林隨手將手中的象牙藝術品放回到原來的位置上,還特意的調整了一下位置,讓它保持著之前的樣子。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以及儀表,坐在了桌子上,“那麼現在,你能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才能夠儘快的搭上薇薇安夫人了嗎?”,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根香煙,給自己點上,吸了一口之後直接將少量的宴會彈在了德利爾的身上。

    德利爾畏懼的,用顫抖的聲音說道:“薇薇安夫人對所有美好的東西都有一種狂熱的追求……”,說到這裡的時候德利爾突然沉默了下去,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實話實說,偷偷的瞟了一眼眼神又變得兇狠起來的杜林,他一哆嗦,決定徹底的說出來。他現在唯一能夠祈禱的就是杜林對薇薇安夫人沒有什麼而已,否則的話他肯定會死的很難看。

    “薇薇安夫人有一個特殊的愛好……她喜歡年輕的,年紀不大的男孩,但是也不會太小,大概十三四歲左右英俊或是漂亮的男孩子。”,說都說了出來,德利爾似乎也不打算保留了,乾脆全部說出來算了。反正說出半句是死,說出一百句也是死,不如先把眼前這關給混過去,再考慮以後會如何。

    “其實很多夫人們都喜歡這些調調,他們的丈夫大多數都在外麵包養了情人,即使回家過夜也很少會做些什麼。我不知道是出於報復心理,還是某種屬於女人們的愛好,總之有好幾位夫人都喜歡這麼做。我在這裡除了經營這家藝術館之外,也在為這些特殊的客人們物色他們的獵物。”

    “我該說的都說了,能不能放過我?”

    杜林突然間感覺有點無話可說,他環顧四周,明明是一家充滿了藝術氣息的藝術館,沒想到暗地裡卻在做著如此骯髒的勾當。這位藝術館的館長,居然是一個特殊的皮條客?!

    不過換一個角度來考慮,其實這也很正常。這些擁有極高地位的夫人們長期缺少必要的關懷和滋潤,肯定會心生怨言。她們有些可以忍受得住,但是有些人卻忍耐不了,特別是像薇薇安這樣本身就擁有特別勢力的女人,根本不在乎男人們會怎麼想,怎麼做。上次他還聽凱文說市長還是議員包養了一個餐廳的女老闆,沒想到一轉眼,就在這裡發現了這些勾當。

    其實他不知道德利爾並沒有全部的說清楚,所謂的插花和茶話會根本就是一場屬於這些夫人們的狂歡派對,在這個充滿了藝術氣息的藝術館裡盡情的揮灑氾濫的荷爾蒙。

    那些被德利爾物色到的男孩子們也不算吃虧,除了能夠享受到一些特殊的幸福之外,還能夠賺到一大筆錢。

    各取所需。

    不過這種特殊的愛好,就讓杜林有些撓頭了。如果薇薇安夫人喜歡錢,他可以給得起。如果她喜歡什麼東西,他也可以想方設法的弄過來。可她踏馬的喜歡小男孩,難道要自己上?

    剎那間,杜林想到了一個人——都佛。

    那個俊美到如同女孩子一樣的傢伙,肯定會受到這些夫人們的喜歡,而且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麼吃虧的事情。

    想到這裡杜林的屁股從桌子上挪了下來,他走到雞蛋椅邊,德利爾還以為杜林要繼續毆打他,嚇的立刻護住腦袋,身體微微發抖。可等了好一會,意料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來臨,他訕笑著鬆開胳膊,乾笑了兩聲。

    杜林慢條斯理的伸出手,捋了捋德利爾的領子,還彈了彈他身上落上的煙灰,“瞧,我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秘密,如果你不想某一天被人們發現漂浮在瑪瑙河中,你最好閉上你的嘴。兩天後,隨便找個藉口邀請薇薇安夫人過來,我要送她一份大禮,明白了嗎?”,杜林拍了拍德利爾的臉頰,德利爾茫然的點著頭。

    “我記住了,兩天後,薇薇安夫人,大禮!”

    杜林滿意的點著頭,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卷十元面額的紙幣,隨意的數了十張揣進了口袋裏,剩下的直接丟向了德利爾。

    失去束縛的鈔票瞬間化作漫天的紙片,旋轉著,打著滾,緩緩落下。

    望著鈔票雨後轉身離開的杜林,德利爾有一種被狗日了之後還舔了舔的感覺。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44 PM

第七十一章 犧牲

    回到暫時隱蔽的住處時,都佛立刻迎了上來。他知道杜林今天出去就是為瞭解決歌多爾對他們產生的威脅,他也很緊張,因為現在的同鄉會無論是規模還是實力方面,與歌多爾比起來都差的太多。

    歌多爾和伍德不同,伍德已經洗白了,所謂洗白不僅僅是將過去一些不能讓大多數人知道的事情徹底的抹去,還要將現在一些不合適的東西從主體上剝離,比如說他曾經擁有的眾多打手,眾多武器,以及一些非法的業務。他就像是一隻卸去了利爪和尖牙的老虎,被大人們引入了籠子裡,然後在籠子外面貼上一個標籤,內容是“大亨”。

    看上去的確無比的威風,人人都知道大亨伍德,其實真實情況,只有他自己心裡清楚。無論是為了維持自己的體面,還是身份地位,他都不能做出有損於自己身份地位的事情。他不能蓄養眾多的打手,不能做一些違反了遊戲規則的生意,更不能像以前那樣,一言不合直接動手。他不管碰到什麼事情,都必須按照規矩來,按照遊戲規則來。

    所以杜林在對待伍德這個問題上,沒有任何的猶豫。

    他要去對付的是一個已經忘記如何用利爪和尖牙撕碎獵物,在叢林中笑傲一方的猛虎。他要對付的,只是一個被大人物們用規則限制了手腳,連反抗能力都難以做到的紳士。

    而歌多爾呢,他還沒有被遊戲規則束縛住,儘管他一直在遵守這個規則,他現在並不是上流社會中的大亨,他只是一個骯髒的幫派首領。在跨過那道檻之前他做什麼事情,都是可以被人們所接受的,瞧,他不正是一個幫派首領嗎,他做的事情不是正符合他的身份嗎?

    所以對上了歌多爾,杜林,以及都佛都覺得這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一個不小心剛剛組建的同鄉會就要離開特耐爾,去其他城市重新開始,苦苦求存。如果不是必須的話,誰又願意以這種方式被人驅趕出去,背井離鄉?如果可以的話,誰不想風風光光的離開,前往下一個更大的舞台去追求自我?

    “怎麼樣,有沒有什麼辦法?”,都佛順手將一瓶剛打開的果酒遞了過去。杜林擺了擺手,他不喝酒,或者說在沒有必要的情況下,他很少會喝酒。

    將風衣掛在了衣架上,牆壁發黃的房間裡略顯昏暗,牆壁以及天花板上還有一些已經乾透留下的水漬,這是一件臨時租來的房間,通過其他人來辦理的。

    他一屁股坐在已經失去了彈性的沙發上,屁股和坐墊下的木板有了一次親密的接觸,差點沒有震的他屁股開花。他雙臂架在扶手上,看上去就像是躺在浴缸裡。他又站了起來,對著沙發狠狠的踹了一腳,來回走了幾步,才望向忐忑的都佛。

    “現在有一個辦法可以接近市長的妻子薇薇安夫人,根據我的瞭解,市長在外面已經包養了情婦,但是他依然很尊重薇薇安夫人的意見,這是一個機會。只要薇薇安夫人說上幾句話,比外面做任何事情都更有用。想要搭上薇薇安夫人不是很容易,可能需要你犧牲……”

    杜林的話還沒有說完,都佛抬起手阻止了杜林繼續說下去,他舉起酒瓶猛的灌了一口,撕了撕領子,深吸了一口僅剩下半截的香煙,眼睛略微發紅的望著杜林,“我父親不知道到哪去了,可能是死在了戰場上,也可能是裝死跑掉了,我母親把我們兄弟姐妹養大,她這些年過的很不容易。我的弟弟妹妹還小,需要人照顧。等我走了以後,記住你以前說的話,我不要求你真的把我的家人當做是你的家人,但是你必須照顧好他們……”

    “記得告訴他們,我愛他們!”

    “說吧,要我做什麼,是去刺殺某個人,還是做其他什麼事情?”

    望著略微有些激動的都佛,杜林愣了一下,然後直接笑出聲來,笑的他感覺到自己肚子都有一點疼。都佛都快傻了,他直勾勾的望著杜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好一會,杜林才止住笑聲,可當他看見都佛臉上傻乎乎的表情,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其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在通用語中,犧牲這個詞和死亡這個詞本質上是沒有任何區別的,如果在這個詞前面加上一點修飾,就會從普通的死亡變成有意義的奉獻,也就是大家所說的“犧牲”。杜林說的有些快,忽略了那個修飾詞,讓都佛以為這次可能需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才能夠打動薇薇安夫人。

    杜林解釋完之後都佛也跟著笑了起來,他笑了一會翻了一個白眼,又灌了一口酒,“嚇死了我,我以為我得去見天主了,麻煩你下次說話的時候把詞用準一些,可以嗎?我記得你有和我一起去上補習班!”

    杜林聳了聳肩膀,“抱歉,我承認我的錯誤,不過你依然要‘犧牲’一下。”

    “我覺得現在好多了!”,都佛揉了揉臉,“至少不需要‘死亡’”

    緊接著杜林把計劃告訴都佛之後,都佛的臉都綠了,感情這還真是犧牲,居然讓他去迎合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女人,他臉上的肌肉都僵硬了起來,“能不能……換個人?”

    杜林反問道:“你覺得在我們這些人當中,還有人比你更帥氣,更英俊嗎?”,他攤開了手,自問自答,“完全沒有,所以最後我只能把這個艱鉅的任務交給你了。而且你也不算吃虧,幾乎沒有任何後果的玩弄一個上流社會的高貴夫人,你不覺得刺激嗎?”,他湊到都佛身前,摟著他的肩膀,用一種很……的語氣說道:“你想想看,你和市長會成為表兄弟,這說出去多有面子?”

    “如果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心裡就能好受一點,那麼你的計劃落空了!”,都佛又點了一根菸,低著頭一陣猛吸,杜林也沒有干擾他的思考。過了片刻,他猛的抬起頭,用力將煙頭彈在了地上,“我同意了,該死,我討厭你和你的計劃,但是我卻踏馬的同意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45 PM

第七十二章 被豬撞了

    薇薇安夫人一大早就開始打扮起來,對著鏡子換了一套又一套的衣服,下人們在一邊捧著三十多件新衣服仍由她挑選,不少女僕的眼裡頭閃爍著羨慕嫉妒的光澤。

    人和人,終究是不同的。

    都是女人,有人卻可以千挑萬選的將一件件可能連穿都沒有穿過的衣服打包之後放進倉庫裡當做沒有買過。

    有人卻必須低著頭捧著自己可能需要幾年才繼續才能夠買得起的衣服,卻連穿一次的可能幾乎都沒有。

    所以人和人之間,不要說什麼平等,平等的是出生的機會,而不是身份、地位以及財富。

    “可以了,就這套吧!”,薇薇安夫人很滿意鏡子中的自己,雖然她已經四十一歲了,但是她保養的非常的好。優渥的生活條件和地位讓她可以使用很多人連想都不敢想的東西來保存自己的年紀,僅僅只是從外表上看,她似乎只有三十歲出頭的樣子。緊致的皮膚上找不到一點歲月留下的痕跡,熟透的氣質加上碎花的裙子,把她的年紀再向下說幾歲也不是沒有人相信。

    從僕人的手中接過一頂米白色帶著紅色裝飾的遮陽帽,挎著一隻大師手藝的小坤包就出門了。她不需要和誰打招呼,她的丈夫如果不是在市政廳裡處理繁多的工作,就是在某個女表子的床上盡情的放縱。對於這一點,她其實並不是很在意。

    她的父親是一名總督,前任總督。出生在如此貴氣逼人的家庭中,自然能夠得到許多人無法想像的東西,但是也能夠見到許多人無法想像的醜陋。就比如說她的父親,很多人都說她的父親是因為年輕時參加過戰爭,戰爭結束後又一直在政壇上打拚,所以身體虧空,年老體衰之下臥床不起。

    可是她卻知道,在她父親已經六十多歲的時候,還經常和一些年輕的女孩鬼混,以至於有一天夜裡突然倒在床邊,昏迷不醒。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天之後,數名非常有名氣的醫生告訴她和她的家人,她的父親可能再也無法獨立站起來,並且行走了。

    所以,她對這些情況視而不見,早就習慣了,或者說早就接受了。

    她的市長丈夫有他自己的娛樂項目,而她,也有自己的娛樂項目,比如說德利爾藝術館。

    就像很多老男人都喜歡年紀小的女孩那樣,薇薇安夫人也喜歡年輕的小夥子,乃至於半大的小子。她喜歡那些對她而言都可以稱作為“孩子”們的青澀和衝勁,這是她的愛好,可能在私德上有些虧欠,但是絶對沒有觸及法律。

    德利爾讓人傳信,說有一份大禮要送給她一個人,這讓她很滿意,至少她覺得自己這些年投資的那些“藝術品”不算吃虧。就在她從莊園走出準備乘坐汽車前往德利爾藝術館的時候,就在她看見德利爾派來接她的司機的時候,她愣住了,然後夾緊了雙腿。

    一個俊美到不像話的年輕人穿著司機們最喜愛的黑紅格子外套,帶著一定灰色的鴨舌帽站在汽車邊上。即使他穿的如此的老氣,依然無法遮掩他那幾乎完美的容貌。

    “你叫什麼?我沒有見過你!”,薇薇安夫人伸手搭在了俊美司機的手上,輕輕用力,半邊身子就塞進了汽車的後座中。她眼神深處帶著無窮無盡的火焰,緊緊盯著少年藍色的眸子。

    那少年司機摘掉了帽子,露出了經過精心打理的頭髮,雖然沒有油光水滑,但是沒有一丁點的頭皮屑,也很輕柔,薇薇安夫人甚至能夠嗅到那股子異性特有的味道。

    可以解釋為老油味,也可以解釋為剛成熟的男人味。

    被薇薇安夫人富有侵略性的目光看的有些臉色羞紅的都佛心裡親切的問候了三遍杜林,才低聲說道:“我叫喬恩,夫人。”

    “喬恩?”,薇薇安夫人逐字讀了一遍他的名字,然後用自己這輩子最甜美的笑容妝點了自己的容顏,“你是奧格丁人嗎?可是你的髮色……很抱歉,我太冒昧了。”

    都佛聳了聳肩膀,露出一種帶著青春朝氣的笑容,笑說道:“沒關係,我是混血兒,很多人都這麼說,我已經習慣了。”

    輕輕的用手指捻著都佛手背上緊繃且細緻的皮膚,薇薇安夫人歡快的笑了起來,“好吧,我得道歉,今天是你送我嗎?”

    “是的夫人,之前的司機生病了,我是他的侄子,我來帶班。”,都佛向前了一步,將薇薇安夫人“擠”進了汽車的後座,他可不想沒完沒了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被一個老女人調戲。

    薇薇安夫人的手從都佛的手背上挪開,有些遺憾的笑了笑,不過她很快就開心起來,因為她知道德利爾所說的“大禮”到底是什麼了。這樣的男孩子,她覺得最少能夠玩三年,如果他不會因為發育而改變了模樣的話。為了獎勵德利爾的用心,她決定再“投資”幾幅“藝術品”,作為這份禮物的報酬。

    關上了車門,都佛微微哆嗦了一下,鑽入了駕駛室中,駕駛著汽車前往德利爾的藝術館。

    在這一路上薇薇安夫人居然全程保持了沉默,一點也沒有之前那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可越是如此,都佛心裡越是七上八下,他已經開始為自己接下來的“命運”開始向天主禱告了。

    這裡離德利爾莊園有差不多四十分鐘的路,在一路的忐忑中,汽車停在了德利爾藝術館的門外。

    都佛繞到車邊打開了車門,扶著薇薇安夫人下來之後,早早就站在了藝術館門外的德利爾立刻迎了上去。

    “你的臉怎麼了?”,薇薇安夫人看著鼻青臉腫的德利爾,露出了一臉的好奇。

    德利爾沉默了一會,笑說道:“被豬撞了!”,都佛瞥了他一眼,他立刻改口,“其實是我被人打劫了,那些傢伙真的是太粗魯,太野蠻了。他們不僅奪走了我的錢,居然還嫉妒我的相貌把我打了一頓,天主在上,特耐爾城的治安真的太混亂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47 PM

第七十三章 新想法

    薇薇安夫人笑著打量著他,“我會和普朗多局長溝通一下,你還記得昨天那些人的樣子嗎?”,對於德利爾這個傢伙,薇薇安夫人還是非常放心的,因為她知道當一個人掌握了自己這個階級層次不能夠掌握的事情之外,除了毫無保留的臣服之外,只剩下亡命天涯這一條路可以走。

    而且她也不怕德利爾說出某些不能說的事情,她既然敢這麼做,就意味著曝光出這些事情,對她的影響也不大。

    加上德利爾一直在為她,以及其他權貴的夫人們物色人選,一直非常的努力,所以薇薇安夫人對此也有一點上心了。這次還只是搶劫,如果對方動刀子,或是把他怎麼樣了,以後怎麼辦?

    德利爾立刻點著頭急切的說道:“我畫了他們的畫像,我絶對忘不了這些人。錢不算什麼,但是他們不應該毆打我英俊的面容!”

    薇薇安夫人只是笑了笑,英俊?

    呵呵!

    “你送給我的大禮我非常的滿意,等我離開的時候將肖像給我,我會處理的。”,說著薇薇安抬手掃了掃德利爾肩頭不存在的灰塵,“你為我做了這麼多的事情,我也不能讓你受委屈,不是麼?”,她回頭瞥了一眼站在身邊的“喬恩”,伸出了手,“扶我進去,這條裙子太長了,有時候會絆到自己。”

    都佛略微遲疑了一下,才攙扶著薇薇安夫人走進了德利爾藝術館。

    望著兩人消失在長廊後鑒賞室的背影,德利爾突然哆嗦了一下。

    昨天晚上的時候的確有一個和他差不多的人被搶劫了,任誰看見有人站在漆黑的巷口外的路燈下數著手中厚厚一沓現金的時候,都會產生一種“如果這些錢都是我的該多好啊”的衝動。有些人受制於三觀以及法律的威懾力,只能夠把這種想法藏在心中,然後默默的路過。

    但是也有一些人,他們早已習慣了無視法律帶給他們的威懾,將想法變成現實。

    於是一名穿著非常時尚的紫色中性西裝的傢伙,被幾名暴徒拖進了巷子裡友好懇切的進行了一番問候,拿走了不屬於他們的錢。

    對於這些人來說,這可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那些不能得罪的人他們早就深深的記在了腦海中,一輩子都不敢忘。很顯然,這位數錢的傢伙,不在其中,所以他們一丁點的壓力都沒有。

    數百元的現金足夠讓他們在特耐爾城內舒舒服服的度過最少一個月的時間,可是他們並不清楚,他們的所作所為會給他們boss的boss,帶去怎樣的後果。他們的層次太低,所以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他們。

    最初的時候杜林的想法是通過薇薇安夫人搭上市長的線,可是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這種想法是一種非常錯誤的想法,包括了搭上薇薇安夫人這條線。他們的地位和層次比起杜林這種底層社會人士實在是高的太多,無論是對方所需求的任何東西,都不是杜林能夠拿出來的。

    別看薇薇安夫人喜歡和一些少男們親切的交流,但是如果讓她主動去做什麼事情,杜林認為她是會拒絶的。原因也很簡單,她只是一名“消費者”,消費者在消費的時候從來不會管自己使用的商品的廠家正在遭遇什麼困境,他們只關心自己使用商品過程中是不是滿意,至於其他的都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

    所以杜林直接改變了最初的想法,既然沒有辦法促使歌多爾跨越那道門檻,從一個幫派的首領搖身一變變成特耐爾城的大亨,那就送他下地獄吧!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都佛,都佛覺得很有道理,同時提出了一個疑問。

    既然計劃改變了,那麼他是不是不需要出馬了?

    杜林很殘酷的告訴了他一個不幸的事實,正是因為改變了最初的計劃,他不僅需要“犧牲”一下,而且還是要非常賣力的“犧牲”才行。只有這樣,讓薇薇安夫人徹底的滿意德利爾送給她的“禮物”,她才會產生一種對德利爾受傷的“愧疚”情緒。這種情緒比通過給她錢,或是其他什麼東西更具有主動性。

    甚至不需要任何人去提醒她,她都會主動的為德利爾出一口氣,當然前提是她一定要過的幸福與開心。

    站在德利爾藝術館馬路對面巷子裡的杜林看著都佛背影中藏著的蕭瑟,忍著笑揉了揉臉,接下來計劃能不能成功,就看都佛賣不賣力了。

    一個可以真正做到犧牲的人,怎麼可能不賣力?

    傍晚的時候杜林抖了抖風衣,天氣越來越冷,跺著腳從路邊一個食品車上購買了一個燻肉麵包,一邊咬著一邊望著德利爾藝術館的大門。

    大約過了十幾分鐘,薇薇安夫人紅光滿面的從裡面獨自出來,她的步伐比進去的時候要輕快許多,嘴角邊掛著心滿意足的弧度。鼻青臉腫的德利爾緊跟在她身後,杜林沒有看見都佛。德利爾點頭哈腰的說了一些什麼之後,親自送薇薇安夫人上了車,目送那輛車消失在街頭之後,才擦了擦腦門上並不存在的汗水,用力甩了甩胳膊。

    杜林幾口將手中的燻肉麵包嚥了下去,直接跑著橫穿了馬路,“怎麼樣?”

    德利爾點了一下頭,“我覺得沒有問題。”

    “喬恩呢?”,說起這個名字的手杜林還忍不住笑了起來,都佛居然都有了藝名……,真是可喜可賀!

    德利爾臉上的表情很奇怪,總是不斷的給杜林一種錯誤的信號,就好像是……那什麼!

    “他應該在休息,畢竟是十幾歲的少年,身體素質各方面都是那麼的令人嫉妒。”,德利爾的這句話顯然沒有完全的說完,這只是半句話,還留下了一絲足以讓人遐想的空間,回味悠長。

    帶著三幅肖像的薇薇安夫人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前往了特耐爾警察局,找到了已經換了衣服準備回家的普朗多。她倨傲的將三幅肖像放在了桌子上,連正眼都懶得看普朗多一眼。她有這樣的底氣和能量,即使普朗多是特耐爾城的警察局局長,也不敢有絲毫的怨言。

    要知道薇薇安夫人除了是市長的妻子之外,更是前任總督的女兒,在整個坎樂斯具有極為強大的人脈和力量,豈是他一個小小的地方警察局局長可以得罪的?!

    “查清楚這三個人,把他們抓起來,至於怎麼弄你自己看著辦吧!”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48 PM

第七十四章 科德

    薇薇安夫人很快就離開了特耐爾警察局,她不喜歡這個地方,到處都流淌著“下流”的東西。

    並不是說這裡有什麼東西讓她感覺到厭惡,也不可能有人敢對著她做出不雅的動作,對她來說所謂的“下流”,可以看做是不入流,庸俗,醜陋,骯髒等一系列負面形容的集合。她就像一塵不染的神聖銀器,乾淨而聖潔,但是這裡卻充滿了污穢和令人討厭的東西。

    目送薇薇安夫人的汽車遠去,普朗多一臉頽敗的癱坐在椅子上,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在一分鐘前他還哼著小曲打算換上便服去酒吧裡放鬆一下。但是在一分鐘之後,他只能儘可能的不讓自己的嘴巴里往外蹦出什麼髒話。

    見鬼,特耐爾城很小不錯,但是再小的城市也絶對不會只有三五個人,或是三五十人。這是一座城市,不是一個幼兒園,鬼知道桌子上三幅肖像描繪的傢伙到底叫什麼,住在什麼地方。而且那略微扭曲的線條……普朗多已經找不到形容詞了,他覺得如果真的有人能夠長成這個鬼樣子,那麼他們一定都是魔鬼的兒子,他們的老媽就是魔鬼,因為人是絶對絶對不可能長成這個樣子的。

    如果是別人吩咐他,他還有機會敷衍過去,畢竟他是一名局長,事情很多,把委託轉交給手下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等到對方再次找來,然後把某個自己看著不順眼的小警員推出去背黑鍋,事情就差不多解決了——大家都是聰明人,他用這種方式表明了自己無能為力,如果對方還要強迫他,那就是故意找茬。

    找一名警察局長的茬?

    呵呵……!

    但是薇薇安夫人不一樣,無論是她的丈夫,還是她本身的權力以及能量,都不是他普朗多一個地區警察局局長可以敷衍的。他敢保證,如果在短期內不能夠把這三個人找出來,他絶對會有大麻煩!麻煩這個東西人人都不喜歡,因為麻煩意味著損失。

    有可能損失的金錢,有可能損失的是警帽,也有可能損失的是其他什麼重要的東西。

    就在普朗多叫了兩個警員一起愁眉不展的時候,剛剛睡醒的修恩打著哈欠從二樓上下來,他一邊走一邊揉著因打哈欠而濕潤的眼睛,同時也將略微有些乾硬的眼屎揉掉。

    這一覺睡的真舒服,他還沉醉在之前完美的睡眠中,在陽光下入睡絶對是一種享受!

    當他即將離開警察局時,卻被身後的燈光所吸引。他猶豫了大概零點五秒,他原本的計劃是去找個酒吧,然後找個比較開放的女孩子,玩上通宵之後一起回來睡個懶覺。在零點五秒之後,不知道是良心發現,還是因為好奇心作祟,他走向了本應早早關閉的警察局局長辦公室。

    推開門的那一刻,他嘴角一抽,普朗多露著兩個四十多歲很面熟,卻喊不出名字的警員瞪著被他立在書桌上的三幅肖像圖,三個人的眼珠子都紅了起來,地上更是有一堆的煙頭,還冒著煙。

    “怎麼了?大師的作品?”,他的好奇心更強烈了,忍不住出聲,走了過去,走到了三人和肖像之間,仔細的看完之後伸出了小拇指,用狹窄細長的指甲掏著耳朵,“你們請了新的畫師?如果我是你,我就讓他立刻滾蛋,如果不是我認識這三顆痣,我根本就不知道這玩意畫的是人!”

    下一秒,修恩只覺得自己似乎說話的瞬間長高了至少兩寸,他用力拍打著普朗多緊緊揪住他領子的雙手,“放我下來,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溝通,我只是偷了你幾瓶酒,犯不著這麼對我吧?!”

    普朗多一愣,下意識的望向了酒櫃。他的酒櫃造型像是x形的籬笆,由木板構成,一共可以盛放三十二瓶酒。在修恩來之前,他記得自己的酒櫃每一個空格里都放著別人送他的好酒,但是現在……他數了數,還剩下十一瓶。

    為什麼以前沒有發現?

    這個該死的傢伙!

    普朗多剛想要做什麼的時候,雙手突然一鬆,他拿起一個臉上有三個像是野草莓一樣東西的肖像,放在了修恩的面前,大聲的問道:“你認識這個傢伙?!”

    “放輕鬆夥計,我只是隨便說一句而已……你想知道什麼,我保證什麼都會說,你想知道我內褲的顏色嗎?”,修恩舉起了雙手,臉上露出了討好的笑容,普朗多的槍管頂著他的下巴,讓他不舒服的扭了扭脖子,“對了,你說這個人?我當然認識他,他是歌多爾的手下,叫科德,在加入歌多爾幫派的十一年裡,一共被起訴六次,其中有四次因證據不足被當庭釋放,還有兩次獲取了被告的原諒,撤訴私了。在檔案室第十七個寫著《歌多爾犯罪集團》的櫃子裡第一個抽屜的第三十三份文檔裡,就有這個傢伙的相片!”

    無論是普朗多還是兩個老警員,都面面相覷,不過是被槍頂住了下巴,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普朗多收起了手槍,偏了一下頭,一個老警員立刻跑著衝向了檔案室。他笑著指了指酒櫃,“都踏馬的送給你了。”

    修恩原本臉上還有些埋怨,下一秒頓時變得眉開眼笑,他親昵的露著普朗多的肩膀,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背,“好兄弟,既然你這麼慷慨,我就不計較你之前的無禮了。這些東西我先寄放在這裡,等我有需要的時候再喝!”,說著他突然繃緊臉,“這些可都是我的了,你別偷喝!”

    說著他拍了拍屁股,搖搖擺擺的離開了辦公室。如果不是普朗多知道這個傢伙的身份,可能會把他當做是一個剛剛從籠子裡被放出來的幫派份子。

    很快,老警員將科德的檔案拿了過來,一個前額禿頂面露凶相的傢伙的相片,出現在他的面前。

    對照了一下薇薇安夫人送來的肖像,普朗多嘴角抽了抽,就算是真人站在這裡對著肖像比較,恐怕也不會把這傢伙和肖像聯繫在一起。

    他用力拍了拍桌子,“讓值班的警員立刻去找這個傢伙,另外準備一輛車,我要去見歌多爾!”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51 PM

第七十五章 樂土

    一輛懸掛著警徽的警車緩緩的駛入了歌多爾的莊園,歌多爾主動的從房子裡迎了出來。他還沒有變成大亨,即使他變成了大亨,他一樣需要對普朗多表示一定的尊敬,誰讓他屁股上的屎永遠擦不乾淨?普朗多如果真的要找他麻煩,無論他最後是不是大亨,都會非常的麻煩。

    對於麻煩,人們往往會表現出厭惡,但同時也會對製造麻煩的東西表現出一定的尊敬。

    歌多爾穿著白色的襯衫,筆挺的西裝,看上去和城裡那些上流社會的大亨沒有什麼不同。他從昨天開始也嘗試著使用髮蠟,可能是受到了伍德的影響,讓他覺得自己不管將來能不能夠跨過那道門檻,都要表現出對規則的致敬,已經在心理上做好準備。

    目視著普朗多從車裡下來,他臉上的笑容瞬間綻放,快步走下台階的同時,也伸出了雙手。手腕後露出一寸長的襯衫袖口一塵不染,白的有些刺眼,他很熱情的走到了普朗多身邊,雙手緊緊握住普朗多肥嘟嘟的手,用力搖了搖。他要普朗多感覺到他手心的熱量,那是熱情的溫度。

    “是什麼風把您吹到我這裡來了?”,歌多爾鬆開手,伸手做出了邀請的動作,側著身領著普朗多朝房子裡走去。這是他在禮儀課上學的,他花了一筆大價錢找了一位皇室退休的禮儀師來教他一些上流社會的日常禮儀。同時這也讓他意識到如果還要堅持現在這條路走下去,完全是毫無意義的。

    三百塊一節課,一節課只有三十分鐘。你可以嫌貴也可以不學,但是想要學的人多了去了,而且這還是歌多爾拜託了某位大boss才請來的禮儀師。越是接觸上流社會的一些東西,越是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對歌多爾來說這是一件好事,因為他終於能夠正確的明白自己其實並不魁梧。

    一邊在歌多爾的引導下朝著房子裡走去,一邊拿著手絹擦著額頭上的汗珠,他斜睨了一眼歌多爾,冷笑了一聲,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一聲冷笑讓歌多爾莫名的心裡一抖,他臉上的笑容有了那麼一瞬間的僵硬,但他隱藏的很好,轉換的也很快,不再詢問這個問題,一直引著普朗多進入了他的書房裡。

    一間很奢華的書房,地上鋪著的駝絨地毯的毛足足有一寸厚,踩上去的時候能夠感覺到就像是踩在黃油上,還會有微微下陷的過程。金色與紅色的牆紙將整個房間裝點的金碧輝煌,華麗的燈飾和一些裝修把這裡弄的就像是在某些頂級大亨的居所,或是皇宮裡一樣。

    普朗多直接走到了書桌後,一屁股坐在了全包圍的椅子裡,舒服的幽幽一嘆。他勾了勾手指,緊隨兩人其後的老警員將手中的檔案袋交給他,他用力拍在了桌子上,噘了噘嘴。

    歌多爾疑神疑鬼的拿起檔案袋,從中抽出了一份檔案,瞳孔瞬間收縮了一圈。他平靜的將科德的檔案放在了桌子上,略微皺著眉頭,“我不是很明白,局長先生。如果您來這裡是為了以前的那些誹謗和誣告,我覺得毫無必要,連城市法庭都做出了最後的判決,根據帝國法第……總之就是終審判決之後不能夠再對已經終結的緣由進行追究。”

    帝國法中的確是有這麼一條,通俗一點說這條法律的存在是過去那些貴族們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所制定的。任何一項罪名只能夠被審判一次,在最終判決裁定之後,無論是不是誤判,這項罪名都會被視為“已處理”,不再受到法律和當事人的追究。當年那些貴族們利用這條法律可算是幹了不少的“好事”,而現在,這條法律同樣被罪犯們濫用。

    歌多爾雖然是一個幫派的首領,但是這不意味著他可以不學無術。他有看書,在普朗多身後書櫃中擺放著的三百九十七本書裡,只有微不足道的六本書他沒有……仔細看過,其他的他還沒有來得及看。但是這六本書,都涉及到了神權法和帝國法,他記得他的boss對他說過,一個聰明的屠夫不僅要知道如何殺豬,還要知道如何磨刀。

    所以只要他有睡眠的需求,他就會抽出其中一本,看上三五頁,然後陷入沉睡。

    看了那麼多的書,他總能記住一點內容,而這一條他就能夠大概的記住,因為很多時候他也需要用到它。

    普朗多看著歌多爾,歌多爾毫不畏懼的迎著他的目光。

    歌多爾想要表現出自己的坦蕩,他的禮儀老師是這麼告訴他的,當他想要表示某種具有爭議性的選擇時,用平靜的眼神正視別人的雙眼,能夠表示自己的坦蕩和認真。

    但是在普朗多來看,這廝踏馬的在挑釁自己。

    他冷笑著從全包圍的沙發中站起來,拿著被他剛才丟到桌子上的警帽帽檐,掃了掃自己的褲子,“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告辭!”

    怎麼不管用?!

    歌多爾也顧不上禮儀不禮儀的了,他深知普朗多這樣的警察局局長能夠不在乎非議親自來他這裡,就一定發生了重要的事情。現在讓普朗多走了,萬一後面發生了什麼意外怎麼辦?到時候找誰去哭去?他帶著討好的笑容拉住了普朗多,又把他按進了椅子裡,立刻從書桌上取了一隻“樂土”。

    “樂土”並不是土,看上去倒是很像一團略顯乾燥鬆散的泥土。這種東西其實是一種類似蘑菇菌絲的真菌,外表呈現一種泥土的深咖啡色,喜歡有一定的陽光,但是不能受到陽光的直接照射,大多數都生長在洞穴入口的頂端。這種真菌非常的奇特,燃燒的時候會散發出一種非常特別的香味,能夠撫平激烈的情緒,同時還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微微的快樂。

    這曾經是省雅王朝的特產,在省雅王朝被耀星帝國征服之後,就成為了耀星帝國的特產。主要的產地位於帝國的東南部,因為受到喜歡追求享樂的貴族們的追捧,很快從幾乎氾濫,到差點滅絶。現在是兩個州的經濟支柱,主要供給上流社會交際圈使用。

    正是因為它特殊的效果,所以人們將它稱之為“樂土”!

    一盒普通的樂土有十二支,售價在五百塊到六百塊之間。如果是野生的真菌絲製作的樂土,售價基本上都超過一千塊,而且一盒只有六支。

    很顯然,這並不是野生的菌絲,而是人工飼養的。畢竟依靠著銷售這個東西能夠撐起兩個州的財政,可想而知這玩意的價值有多高!

    普朗多滿意的翹起腿,看著歌多爾使用了一個純金的切口器為他切開樂土的封嘴,然後略微加熱之後,將樂土遞給了他。他滿意的點著頭,吸了一口,果然整個人一瞬間就放鬆了下來,還多了一絲慵懶。他將樂土夾在手指間掃了一眼,“這東西不錯。”

    歌多爾立刻將純金的切口器放進了普朗多的口袋裏,然後將那大半盒交給了一邊的老警員,“既然局長大人您喜歡,那就拿去玩!”

    普朗多笑眯眯的指了指他,然後才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53 PM

第七十六章 計劃

    “這個叫做科德的傢伙,不知道是怎麼弄的得罪了薇薇安夫人,薇薇安夫人指明要拿下他和他另外兩個同夥,你明白了嗎?”

    隨著普朗多的話說話,歌多爾突然間覺得自己這一身裝扮讓自己的身體悶的有些發熱,他撕開了領口來回走了幾步,臉上那種刻意保持的笑容已經變得微微猙獰。在特耐爾城有一種有趣的說法,說薇薇安夫人是隱市長,她決定的事情就連市長大人都沒有能力改變,很多已經在實施的政策中,有一部分甚至是薇薇安夫人點頭同意之後,才開始在特耐爾城內實施的。

    這種說法只存在於一些能夠接觸到一點真相,卻又朦朧不清的大亨之間流傳,歌多爾還是在一次私人性質的宴請上聽boss們說起此事。當時有一名記者含沙射影的指責薇薇安的總督父親雖然已經因病離開了崗位,卻依舊手握大權不願意交接,同時也指責了特耐爾城有許多“婦人之政”,其核心目的還是劍指薇薇安婦人的父親。

    後來不到三天時間,那名用詞格外犀利的記者,被人們發現漂浮在瑪瑙河上,屍體已經開始腫脹。

    不用說,一定是薇薇安父親的人動的手,而指使記者的人,無非是新上任的總督。

    正是因為知道的東西有點多,所以歌多爾一聽到普朗多說出薇薇安夫人這如同具有魔力的稱呼之後,立刻變得不安起來。像那樣的大人物,想要對付他根本都不需要自己動手,只要打個招呼他很有可能就會完蛋,除非他的boss願意力保他。

    可是他有這個價值嗎?

    他覺得自己沒有,干髒活又不是什麼難事,隨便找個人都能做,所以他必須自救。

    他用力拍打著桌上的座鈴,很快就有人推門而出,他一回頭,語氣帶著森然的吩咐道:“把科德那個傢伙給我綁過來,他要是敢反抗,打斷他的四肢!”

    來人雖然有了那麼短暫的疑惑,但還是點頭稱是,閉門退出。

    不過很可惜,他完成不了歌多爾交給他的任務了,因為科德現在在杜林的手裡。

    郊區農場的倉庫裡,科德以及他兩個夥伴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落在這群少年人的手裡,更不知道這伙少年人為什麼要綁架他們。他們沒有錢……或許曾經有過,但是這些錢都浪費在了高度酒精和廉價的女人身上,科德沒有結婚,沒有家庭,自然也沒有存錢的必要。

    能開心的活過每一天,就是他最大的願望。

    嘴巴里塞著一團硬戳戳的雜草,還被一塊圍巾勒住,吐不出去,也嚥不下去。因為口中含著東西,身體以為是在進食從而分泌的潤滑劑,也就是唾沫總是帶著草屑和苦味順著喉嚨滑下去,讓他苦不堪言。他發誓,如果能夠離開這裡,他一定帶人來把這裡所有人都丟進瑪瑙河裡。

    不知過了多久,倉庫的門突然開了,他眯著眼睛望向了陽光灌進來的方向,刺眼的白色中有幾個人影閃動,過了約莫有十幾秒他才從黑暗到光明的過度中,適應了此時的亮度。

    是那些綁架了他的人,他情緒一下子變得有些激動起來,用力掙扎著,發出“嗚嗚”的聲音。

    一個明顯有別於其他人的少年走到了他的面前,手指勾住圍巾向下一拉,他哇的一聲將口中的雜草都吐了出來。他眼神兇殘的望著這少年人,顴骨上的肌肉一跳一跳,就像是為了護食準備隨時戰鬥的野狗。

    “科德?”,那人雙手插在褲腰口袋裏,居高臨下的望著他,這種感覺簡直糟透了,所以他扭過臉沒有出聲。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拳頭從一側打了過來,狠狠的拳頭將他的臉打的反向一甩,腦子都一陣陣嗡鳴。

    “我不喜歡在我說話的時候被人冒犯,這只是一次小小的教訓,如果還有下一次我就割掉你的耳朵!”

    “來啊,來割我的耳朵!”,科德凶性大發,他挑著眉梢將側臉湊過去,露出了自己的耳廓,“來,現在就割!”,他舔著嘴角紅腫且微微疼痛的地方,絲毫不在意這少年人的威脅。

    站在一旁另外一個長得像女孩子的傢伙真的從腰後抽出了一把匕首,在科德的掙扎中一隻手抓著他的耳朵,然後一刀化了下去。鮮血沒有飛濺,只是默默的流淌,一隻帶著一些皮膚和肌肉組織的耳朵就落在了那個俊美的傢伙手中。

    “嘿!”,科德居然忍住了疼痛沒有叫出來,反而冷笑不止,“好,很好,來吧,殺了我,如果讓我活著離開這裡,你們都得死!”

    杜林好笑的搖了搖頭,“你以為你還有什麼價值?我會因此不敢殺你?”,說著他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槍指著科德的腦袋,就在科德依舊囂張跋扈的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杜林開槍了。

    子彈一瞬間就擊碎了科德的顱骨,在他太陽穴到眉心之間的凹了進去,而腦後則噴出一團白花花帶著鮮血的血霧,一股腥味頓時瀰漫在倉庫裡。

    另外兩個被綁起來的傢伙開始顫抖起來,他們是歌多爾的人,在這座城市中除了那些大人物和大亨們,沒有他們得罪不起的存在。可是為什麼,這些人居然不害怕他們,反而敢對他們動手?他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但是他們不想死。

    毫無憐憫的望著兩個眼睛裡帶著懇求劇烈掙扎的傢伙,杜林再次開了兩槍,兩人也徹底的陷入了永恆的沉默到中。

    他收起的手槍,聳了聳肩,“把這裡收拾一下,本來還想給歌多爾加一點料,不過也沒關係,總之這一關他過不去了!”

    沒錯,杜林可謂是親自的操控了整個計劃,他讓人扮演德利爾在燈光下數錢,然後被科德“正好”遇見,並且讓科德成功的進行了一次搶劫。整個過程中有不下於五名目擊者。緊接著在一段沒有路燈的街道上——杜林安排了人在傍晚的時候打碎了燈泡,並且成功的綁架了科德和另外兩個人,然後把他們帶到了這裡。

    他這次來,也是為了處理掉這三人,然後把他們埋在農場裡。等歌多爾找不到這三個人的時候,普朗多一定不會為他開脫,面對薇薇安夫人這種層次的人,能夠保住自己就已經需要儘力了,再者說他憑什麼還要幫助歌多爾,歌多爾又不是他兒子,也沒有給他怎樣的好處。

    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普朗多怎麼想,他唯一能夠把自己從這件事裡摘出去的方法,就是告訴薇薇安夫人,他已經儘力了,但是歌多爾不願意交人。他甚至可以為此掃蕩一兩次歌多爾的地盤,來證明自己的確很用心做這件事。然後心懷愧疚的薇薇安夫人在“喬恩”賣力的犧牲下,必然會更加的愧疚,以至於她會主動的向市長大人提起這件事。

    當然不是她在外面和“喬恩”鬼混的事,她會讓市長施壓,幫助她的好朋友德利爾報仇,甚至都不需要說的太清楚。

    無論市長是不是和歌多爾有交情,他都需要考慮一下雙方帶給他的利益誰多誰少,然後才做出抉擇。

    一個是前任總督的女兒,並且這位前任總督依舊把持著坎樂斯州一定的權力,交際圈也很廣。

    一個不過是特耐爾城內的幫派首領,除了偶爾能夠幫助他們做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之外,並不能夠給予他直接的好處,而且這傢伙知道的東西也稍微多了一點。

    有了這樣的比較,市長大人很容易就能夠做出決定,保留誰,以及捨棄誰。

    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歌多爾能夠僥倖逃脫一死,他的實力也會驟減,那時候再要對付他,也就不是什麼難事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54 PM

第七十七章 短小無力又一更

    歌多爾的莊園中燈火通明,不時有人進進出出,整個特耐爾城中所有屬於歌多爾的人都動了起來。儘管他們對歌多爾的命令有些不瞭解,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去執行。

    不惜一切代價找出科德——這就是歌多爾交代給他們的任務,已經很多年沒有什麼人或者事能夠讓歌多爾說出“不惜代價”這個詞,現在他說了,也讓所有幫派成員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在看的見的地方,在看不見的地方,都有歌多爾的人在行動,他們甚至會去翻開垃圾箱自己的搜查一遍,看看科德是不是得到了什麼風聲,藏在了垃圾箱裡。

    他們還打開了下水道的蓋子,安排了數十人一個一個管道仔細的盤查,這些人幾乎搜遍了整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卻都沒有發現科德的影子。

    望著跪在自己面前披頭散髮,一臉驚懼的女人,歌多爾沒有絲毫的同情。他是一個梟雄,至少他自己是這麼認為的,他情願把憐憫用在小動物的身上,也不會用在人的身上。小動物最多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咬你一口,但是人卻會要了你的命。他板著臉,低垂著頭,香煙的火光在他深吸一口時驟然明亮起來,將坐在燈光之外的臉龐印染的有些微紅。

    他彈了彈煙灰,煙灰翻滾著落在地上,觸碰到地面,碎裂,散開。

    “科德去哪了?”,他這麼問。

    眼前的這個女人是科德的“老相好”,她不是科德的女友,更不是科德的妻子,她只是一個有技術的女人。她憑藉著自己優秀的技術,或者是其他類似情懷之類的東西成為了科德最常光顧的女人,有時候科德甚至會住在她的家裡,很多人都認為遲早有一點兩人會真正的住在一起。

    科德有時候有些私事也會交給這個叫做“艾米”的女人去做,她知道的東西不少,所以在找不到科德的情況之下,她第一個被帶到了這裡。

    艾米嘴唇顫抖著,嘴角顫抖著,就連臉上的肌肉都在不斷的抽搐、顫抖著。眼淚順著她的眼眶留下來,將晚上畫好的妝衝出一條溝渠,劣質的化妝品與眼淚混在一起變成了黑色的洪流,在這不大的小溝渠中肆意的奔騰。她想哭,但是不敢哭出聲,她比其他人更瞭解歌多爾的恐怖,所以她不敢哭出聲。

    “我……我不知道!”,嗓子顫抖著發出了顫抖著的聲音,就像她不爭氣的心臟正在快速的亂跳,她連忙伏下身,額頭咚的一聲撞在了地面上,不顧火辣辣的疼痛和短暫的暈眩,她補充了一句,“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他已經有好幾天沒有來我這裡了,求你了,放過我。”

    歌多爾無動於衷的將指間的香煙嘴塞進了嘴巴里,吸了一口,吐出了一部分,如一條煙柱。在黑暗中,他微微偏著頭,“可是我聽說,在三天前,你還和他在一起,難道是我被人欺騙了嗎?還是你覺得我可能不知道什麼事情?”

    艾米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小聲的哭了起來,她微微直起上身,原本應該經過精心打扮的頭髮遮住了她大半的面容,因為需要抬眼所以額頭上也多了兩道淺淺的皺紋,“天主作證,我這幾天真的沒有看見他了。三天前他的確和我在一起,但是晚上我要去上班,就一個人離開了……對了,他說肯會來找他,他們要出去找點樂子。”

    “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天主啊,我想回家!”,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至少有四個人從房間裡衝了出去,找不到科德,那麼就去找肯。肯也是幫派中的一員,和科德都算是骨幹成員,他們平時關係就很好,經常在一起玩樂。之前也有人去肯的家找肯,但是肯不在家,大家不想耽誤時間就沒有深究下去。

    現在從艾米的話中不難發現,說不定肯和科德就在一起。他們已經找過了所有科德可能存在和不可能存在的地方。那麼換一個思路,他們會不會在肯的關係網中的某一個地方?

    歌多爾隨手彈掉了自己手中的煙頭,走到艾米身前蹲了下來,他從口袋裏掏出了一條手絹擦著她臉上因淚水而花了的妝容。艾米渾身都在顫抖著,連動都不敢動,任由這個男人溫柔的擦著她臉上的淚痕,可她感覺不到一丁點的溫暖,反而遍體冰冷。

    “為什麼剛才的時候不說?”,歌多爾一邊為她擦著臉蛋,一邊和聲細語的問道:“我的時間不多了,明白嗎?哪怕一分鐘,一秒鐘。”,說著手中的手絹緩緩的飄落,艾米的眼珠子瘋狂的向下滾動,眼神裡充滿了一種極端的絶望。下一秒,歌多爾的手就掐在了她的脖子上,面目也變得猙獰起來。

    普朗多的話給了他太多的壓力,他從一個一無所有的普通少年,豁出去自己的性命和尊嚴,才擁有了今天的地位和一切。他不想失去任何東西,無論是自己的生命,還是現在的地位。但現在很有可能他會失去所有的東西,就因為他沒有找到那個該死的科德,還有那個該死的肯,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女人沒有在第一時間裡說實話!

    他手背上的筋線不斷的翻滾,緊緊抿著的嘴唇被擠壓的很薄,給人一種無情的感覺。

    艾米在他手中掙扎著,他另外一隻手也用了起來,緊緊掐著艾米的脖子。後者想用力掰開他的手掌,可一個從事技術行業的女人,又如何是一個幫派首領的對手?掙扎很快變成了拍打,撕扯,歌多爾仰著頭,半蹲在地上,雙臂挺直,用力的收緊虎口。手中的掙扎力度和幅度越來越小,越來越弱,直至到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隨手將艾米丟在了地上,站了起來拍打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服,來回走了幾步,一回頭,吩咐道:“我記得科德、肯,還有一個什麼……艾登?對,就是他,他們三個人的關係一直都很好,安排人去找艾登,我不管他們藏在什麼地方,都必須儘快給我找出來,不然我們就有大麻煩了!”

    “明白嗎?”

    “大麻煩!”

    看著手下紛紛衝出去,他又走到陰影中,坐在椅子上。一點也看不出急迫的從口袋裏掏出了煙盒,給自己點上了一根。

    真的是大麻煩,作為城裡黑暗勢力最強的一方首領,找不到科德就意味著他對自己的幫派已經失去控制,或是他已經敢於違逆那些大人物的要求。無論別人怎麼想,他都會有要命的大麻煩。

    這個時候,他想起了伍德。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55 PM

第七十八章 你應該這麼做

    “我現在該怎麼做?”

    伍德抬頭望了一眼坐在他對面的歌多爾,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這幾天他一直在這裡沒有離開,一直在等待歌多爾帶給他的好消息,可惜的是這個好消息可能還需要繼續等下去,壞消息卻先來了。

    伍德認識薇薇安夫人,毫不誇張的說作為這座城市的大亨之一,他往往也是那些大人物宴會上經常出現的面孔。不過他從來都沒有對別人說過,其實他不是很喜歡那裡,因為他感覺不到多少那些大人物對他的敬重,他們甚至拿“樵夫伍德”這個綽號來諷刺他來自鄉下。

    但是他又不得不在那裡,他畢生的追求都在那個小小的圈子裡,好不容易擠進去了,又怎麼可能會毫不猶豫的離開?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情的話,他可能還會和以前那樣,想著有一天自己可以走上從政的道路,以至於他將自己絶大多數積蓄都灑在了這條路上。他原本打算在兩年後特耐爾城的兩位議員的任期結束時,提交申請參加競選,但是這一切都在前幾天被畫上了終止符。

    心裡有些莫名的輕鬆,也有對失去的痛恨。

    有些混亂的思緒很快就被他拽了回來,略一沉吟之後,點著頭說道:“你犯了一個錯!”,歌多爾很認真的看著他,那種表情就像是坐在教室中認真學習的學生,這讓伍德多少有些奇妙的滿足感,“你不應該出面迎接普朗多,更不應該和他說話。你以為他真的是因為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才不顧非議的駕駛著警車大搖大擺的進入了這裡嗎?”

    “不,你錯了!”

    “他的目的就是要告訴所有人,他,特耐爾城地區警察局的局長,來到了你這裡。只有這樣他才能把自己從這件事裡面摘出去,其實不難想像,以薇薇安夫人的層次,她是絶對不可能接觸到這個叫做科德的幫派份子的,她甚至不知道這個傢伙是誰,叫什麼,和誰後面混。所以她去找了普朗多,在那個時候,責任在普朗多的肩膀上,如果找不到科德,薇薇安夫人要發火的話,普朗多絶對是受難者。”

    “但是他大搖大擺的在眾目睽睽之下來到了你這裡,就等於把責任轉交給你了,而你卻如同白痴一樣雙手接過來,把這份責任變成了絞索然後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歌多爾的臉色難看了不少,在伍德面前……至少在目前的情況下他不需要保持虛偽的面孔,伍德是“過來人”,他能夠瞭解自己的心情。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在這件事的背後還有這樣的事情,這給歌多爾一種難以說出口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被人愚弄了一樣,承擔起了原本不屬於他的責任。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壓低了聲音問道:“我不想聽這些,我只想知道,如果我找不到科德,我該怎麼度過現在的難關。”

    伍德卻避而不答,反倒是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你知道我們怎麼對付你這樣的人嗎?”,不等歌多爾開口,伍德就繼續說道:“我們會給你安排一個罪名,把你送進地區監獄裡,然後你曾經羞辱過的某個不起眼的小角色會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從你背後捅你一刀。他會加上三五十年的刑期,然後在未來一段時間裡莫名其妙的死於各種意外,而你則死在了‘幫派鬥爭’中。毫無疑問,這是最簡單的處理方式,也不會造成什麼大的風波,你的手下會選出新的首領,然後展開報復。”

    “瞧,麻煩解決了,我們又梳理了一遍城市中的不穩定因素,一舉多得。”

    就在歌多爾慍怒之中快要爆發的時候,伍德才抬手按了按,“要解決現在的麻煩……怎麼說呢,說難,其實也就那樣,說不難,又需要一些手段。你首先必須把自己從這件事裡摘出去,就像是普朗多做的那樣,把責任推給別人。然後你得親自帶著禮物去找薇薇安夫人,主動承認錯誤,再把責任攬回來,聽候發落。”

    伍德的建議讓歌多爾有點摸不著頭腦,看著他眼睛裡的困惑,伍德苦笑著搖了搖頭,“我這幾天終於冷靜下來了,那時候我真的太蠢了,羅本明明已經把事實告訴了我,我卻置之不理,犯下大錯,所以千萬不要覺得我傻了,我沒有傻,也沒有瘋!”,此時的伍德逐漸的從痛苦和衝動中醒悟了過來,前幾日他還想著如何報復回去,如何把自己的痛苦擴大十倍、百倍的報復到那個叫杜林的小子身上去。

    可是逐漸的,等他冷靜下來之後才發現,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源於他自己——他的頭腦已經變得僵硬,卻又那麼的衝動,才造成了這些後果。

    如果他能夠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和杜林談一談,如果面對自己親如兄弟的夥計慘死能夠如羅本要求的那樣冷靜下來,或許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但是他太衝動了,多年上流社會的生存讓他覺得自己和杜林之間的衝突對自己來說是一種羞辱,他只想儘快的將這些施加在他身上的羞辱清楚乾淨,而忽略了很多的細節。

    很從大程度上來說,是他的責任。

    他接著說道:“首先我們要把責任推出去,這一點毫無疑問,也是必須做的。同時,你又必須在大人物面前有足夠的‘責任心’,要讓他們知道即使錯不在你,你也勇敢的站出來扛起了責任,這無疑會讓他們對你有很大的好感,哪怕這種好感其實並不值錢。”

    歌多爾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他皺著眉頭問道:“我該怎麼做?”

    伍德抿了抿嘴,“栽臓,陷害,把責任丟給杜林。”

    “你在利用我的事情為你報復那個傢伙?”,歌多爾此時已經有些不那麼愉快了,他覺得伍德還沒有醒,居然在這種大事上想要利用自己去報復杜林,他還敢說自己冷靜下來?

    伍德笑眯眯的安撫著歌多爾,“你應該這麼做……”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56 PM

第七十九章 不,你應該這麼做

    “被杜林的人抓走了?”,普朗多翻了翻眼皮,“你看我像是傻子嗎?”,歌多爾沒有吱聲,這讓普朗多心裡對這傢伙更不滿意了。我好不容易把責任推給了你,意思就是讓你去背鍋,現在你把責任推給了杜林,且不說他能不能背得起這個鍋,責任被踢來踢去最先出醜的絶對不是歌多爾,也不是杜林,而是他普朗多。

    這是一個很明顯的事情,大人物把責任交給你並非是為了為難你,而且薇薇安夫人的本意也的確如此。她和普朗多可以說是兩個世界的人,她根本沒有必要去為難一個小小的地區警察局局長來體現自己尊貴的地位。她只是把這件事,安排給了最合適的人,僅此而已,沒有更多的其他想法。

    當普朗多把責任推給歌多爾的時候,薇薇安夫人知道之後並不會有任何的情緒波動,她可以理解普朗多的做法,總不能讓一個警察局局長親自上街到處去找人吧?她把這件事委託給了最合適的人選,而這個人選又如她一樣把這件事交給了最直接的人。那麼責任之間的傳遞,就應該到此為止了,不能再傳下去。

    但是當歌多爾打算把責任推給杜林的時候,就意味著另外一件事——所有人都在推脫責任,這擺明了就是對薇薇安夫人的敷衍。

    你可以完成不了任務,因為你是一個蠢貨,你沒有這個能力和本事去完成我的囑咐我不能怪你,就像人們不能責怪公雞不能下蛋那樣。但是敷衍則是另外一回事,敷衍代表了什麼?代表了不尊重,代表了輕慢以及不滿,對誰的?薇薇安夫人可能會聯想到,是不是這個地區警察局局長對自己有些怨言,所以才推諉責任,毫不關心,也沒有給予自己應有的尊重。

    那麼薇薇安夫人有了這樣的想法之後,她會怎麼做?

    她會把自己的情緒發洩在普朗多的身上,要麼摘掉他的警帽,要麼狠狠的教訓他一頓。但是無論是那種處理方式,都不是普朗多樂於見到的。

    於是歌多爾一腳踢在了鐵板上。

    沉默了片刻,恰好他的目光看見了擺放在桌子上的樂土盒,心煩意亂的掀開準備拿出一支吸上幾口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比前幾天少了幾支。錯愕的眼神很快的就變得暴躁起來,他用力壓上了盒子,他還無法當著歌多爾的面做出將這這盒樂土鎖緊抽屜裡的粗鄙舉動,不過他發誓,一定要給修恩一個教訓,一個狠狠的教訓。

    毫無疑問,能夠堂而皇之,光明正大的在局長辦公室裡偷他東西的人除了修恩之外,絶對不會有第二個人。

    本來就有些不痛快,加上修恩如此的折損他的尊嚴,普朗多的脾氣更壞了。他隨手抓起手邊的一沓卷宗朝著歌多爾就丟了過去,歌多爾也不敢躲開,生生受了。嘩啦啦到處飛舞的卷宗文件落滿了一地,普朗多站了起來,在桌子後走了幾步,指著歌多爾的鼻子就說道:“蠢,愚蠢透頂。我不知道是那個蠢貨給你出的主意,但是你以為用這種方法就能夠避開危險實在是太蠢了。”

    “你要明白一點,這是薇薇安夫人交代的事情,現在還沒有公開化。一旦你搆陷杜林沒有成功,你考慮過結果嗎?”,普朗多怒極反笑,“不錯,我可能會受到懲罰,但是你,歌多爾先生,未來的大亨,你絶對不會有任何的好下場。你以為只有你認識什麼大亨,認識那些大人物嗎?”

    普朗多的手指隨著他的步伐已經戳在了歌多爾的胸口上,一下一下,用力的戳著。歌多爾眼角抽了抽,卻沒有任何躲避的動作,只是直視著普朗多這位警察局長。

    普朗多並非危言聳聽,杜林能夠借助凱文搭上他這條線,也就意味著能夠搭上其他的線。特耐爾城不是某一個人的特耐爾城,這座城市屬於一小撮人,一小撮高瞻遠矚與眾不同的人。而且現在特耐爾城商會副會長也是一名瓜爾特人,他曾經還出面將格拉夫從監獄裡撈出來,要說這位真正的大亨和杜林之間沒有關係,他第一個不信。

    既然有關係,是不是意味著還有更多的人和杜林有關係,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他覺得很有這個可能,闊綽的手筆連他都生不出一絲抗拒的情緒,那些大人物們恐怕會更加滿意他的誠意。

    且不說杜林是不是真的還認識更高級的大人物,一旦陷害杜林未果,他反擊怎麼辦?

    普朗多很清楚薇薇安夫人親自來交代他做這件事,除了的確對這件事很上心之外,還有另外一層意思——這是一件最好能不被人知道的私事!

    私事之所以是私事就是因為還沒有被公開,一旦被公開了就不是私事,而是新聞。到了那個時候抓不到人,又把杜林給得罪了,同時還得罪了薇薇安夫人,普朗多覺得自己完全可以直接從樓上跳下去,免得受更多的折磨。

    所以無論歌多爾出於怎樣的原因想要嫁禍給杜林,普朗多都是反對的。

    這不是挖坑埋別人,這是挖坑埋自己。

    “那現在怎麼辦?”,歌多爾將自己口袋裏的信封取了出來,放在桌子上。普朗多只是瞥了一眼,就冷笑了起來,信封裡的錢不多,最多只有兩千塊。如果是以前,他可能覺得歌多爾是個不錯的年輕人,識時務,懂規矩,而且眼明手利。但是經過和杜林的接觸之後,他突然間覺得歌多爾的格局太小了。

    論賺錢的速度,杜林肯定不是歌多爾的對手,但是杜林都能拿出一萬塊作為兩人之間的見面禮,這位名氣更大,地位更高,更加富有的歌多爾居然只能夠拿出兩千塊來賄賂他。這麼一比較,歌多爾在普朗多眼裡已經不算是什麼了。

    普朗多略微冷靜了一點,他思索著對策,薇薇安夫人的命令是抓住那些人,然後把他們送進去。想必以薇薇安夫人的身份,也不會親自到場親眼看著那個傢伙進去。他隨手將桌子上的信封揣進了懷裡,勾了勾手指,摟著歌多爾的脖子,將他壓的比自己低了半個頭,“特耐爾城有很多叫科德的人,去找你要找的那個!”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57 PM

第八十章 套索

    “這批貨儘快發出去……不,不用等晚上,白天發。”,杜林面對著艾爾利斯,交代著關於私酒運輸的事情。

    城中已經有不少酒吧開始打聽“初戀”與“雪精靈”的進貨渠道,他們也是被逼的沒有辦法了。在酒吧的主力消費人群中,除了部分家境優越的年輕人之外,真正的主力是那些三四十歲或者五十來歲的成年成功男性,注意是成功。這些客人不會在乎自己一晚上花掉了多少錢用於買醉,他們只在乎能不能夠讓自己的消費物有所值。

    也許不是每一個人都喜歡初戀的味道,但是三個人中有一個人喜歡,那就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數字了。恰恰,在目前主力消費人群中,就有這麼多,甚至是更多的人喜歡初戀的味道。要知道不是所有人從出生到功成名就都是一帆風順,在人生漫長的旅途中總有些不如意的地方,初戀就是為了這些人而存在。所以那些沒有拿到酒的酒吧為了避免客源的流失,不得不聯繫到了杜林這邊,希望能夠儘快的將初戀與雪精靈擺在酒櫃上進行出售。

    艾爾利斯這段時間一直在負責生產的事情,他對杜林的話言聽計從,不斷的點頭。他剛才還在請示是不是要在半夜的時候運輸,來躲避歌多爾的人的窺覷,但是杜林直接否決了這個建議,讓他在大白天運輸。他可能到現在都沒有弄明白為什麼要在白天運輸,但是並不妨礙他將杜林的命令執行下去。

    其實杜林說的沒有錯,半夜運輸的危險性要遠遠的超過白天運輸的危險性,歌多爾就算再怎麼狂,也不可能在白天當街廝殺,除非他嫌自己的麻煩不夠多。

    安排好了這邊的事情之後,杜林與艾爾利斯又聊了聊,剛說到倉庫裡的原料只夠生產到下個月的時候,都佛臉色有些嚴肅的推門進來。如果在以前,艾爾利斯這個時候應該離開這個房間並且關上房門,但是他身份已經發生了變化,自然而然的不需要如同一個普通同鄉會會員那樣避開。

    都佛的臉色不好看,踢了踢靴子,“他們找到了科德,然後送到了警察局,警察局那邊已經將三人以搶劫罪定罪,打算這幾天送到地區監獄裡。”,一想到自己“犧牲”所換來的機會居然就這樣被對方糊弄過去,他就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憤怒。他盯著杜林,杜林卻笑了。

    “不用擔心,他們越是偷奸耍滑,死的也就越快!”,杜林很明白,沒有任何一件事能夠完全的按照某一個人的心意去運作,無論是神明還是普通的凡人,都需要去面對複雜多變的局勢,不斷調整著自己最初的計劃。很有可能到最後一刻的時候,計劃已經和最初的設計完全不同。他設下這個計劃的目的就是報復歌多爾和伍德,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把普朗多也牽扯進去了,雖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並不反對。

    在他最初的計劃中,歌爾多交不出人,薇薇安夫人震怒之下肯定會驚動市長大人和兩位議員,然後這三位特耐爾城權力金字塔最頂尖的三人就會為平息薇薇安夫人的憤怒,把歌多爾這種毫不起眼的小人物送進歷史的垃圾堆裡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但是他沒有想到現在歌多爾居然交出了三個人,毫無疑問他作弊了。

    他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找來三個願意頂罪的傢伙充當科德一夥人,讓這三人冒充其實已經死去的三人,再把他們送進監獄裡。如此一來可以說是完美的完成了薇薇安夫人的交代,等時間差不多了再把三人撈出來,或是直接滅口,這件事就算徹底結束了。

    這不是歌多爾或者誰的膽子大,而是這些人太瞭解上流社會的大人物了,大人物們的傲慢與自負讓他們認為沒有人敢違背他們的意志,去糊弄他們,欺騙他們。在他們的眼裡,自己可能與神明唯一的差距就在於自己不會放電。可偏偏,正是利用了這些大人物的傲慢與自負,讓很多人從中找到了空子可以鑽,欺上瞞下,無法無天。

    或許在歌多爾以及那個給他出主意的人心裡會認為薇薇安夫人這樣地位崇高的人物,不會親自去看那三個混蛋,就算親自去了,也不一定就能夠認出來這三人就是她所要找的那三個人。所以這些人才敢如此赤果果的矇騙薇薇安夫人,可惜他們少算了一個環節,那就是這件事並非是突發事件,而是有人有意為之的“意外”。

    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這個環節,所以他們把自己的脖子套在了絞索中。

    如果說歌多爾交不出人是對薇薇安夫人的不尊重,是對薇薇安夫人權力地位的輕視,那麼這種魚目混珠的行為,就是欺騙,是一種更加過分的舉動!

    更加過分的舉動,自然也會帶來更加過分的後果!

    杜林心中對普朗多說了一句抱歉,他會有那麼一絲絲內疚。因為在整件事裡如果沒有普朗多的配合,那三個傢伙也不可能糊里糊塗的就被確認為薇薇安夫人所要找的人,從而關進地區監獄。換句話來說沒有普朗多的配合,歌多爾現在應該還在焦頭爛額當眾,他們之間有了合作,所以才會如此快的解決!

    心裡為普朗多祈禱了一句之後,杜林就把這件事放到了一邊,只要三人確定進入了監獄裡,那麼歌多爾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這就是情報不對等所帶來的壞處。

    和艾爾利斯告別之後杜林帶著都佛前往特耐爾的瓜爾特人居住區,他需要去拜訪那些犧牲的會員的家人,這是他答應的事情,那麼他就必須做到。他始終認為誠信是人在社會中立足的根本,只要是自己承諾的事情,哪怕會尷尬,會丟人,也必須履行,否則將會寸步難行,因為沒有人會信任一個喜歡說大話的人。

    瓜爾特人的居住區一如既往的貧窮,冷清,稍微有一點能力的人都在其他城區工作,留在這裡的只有老幼婦孺。一群六七歲的孩子穿著明顯大一號或是小一號,縫縫補補的衣服在到處都是垃圾的街道上來回奔跑,不時傳來快樂的歡笑聲。路邊也有一些中年的女人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曬著太陽,望著杜林以及都佛,還有他們身後的汽車。

    有些好奇的孩子逐漸圍了過來,他們烏溜溜的眼睛充滿了好奇的望著這輛其實並不是很新的汽車,紛紛伸出了手。

    他們在討要,糖果,或是零錢,什麼都可以。這種行為幾乎成為了整個世界貧民區的潛規則,如果這個時候不施捨一點零錢和小禮物,他們可能會寸步難行。但是如果他們施捨了,那就絶對不會是一筆小錢。

    比如說已經有不少成年人把目光投向了這裡,只要杜林或是都佛有任何一個人拿出哪怕一個硬幣,他們就會敲打著自己家的房門,把家裡的孩子都喊出去上前去討要。

    曾經有人以此抨擊瓜爾特人的習性,可如果沒有被生活和社會逼到這一步上,瓜爾特人未必就願意當“刁民”。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8:59 PM

第八十一章 補償

    有時候你明知道你所做的事情是錯誤的,是不應該的,但是你一定有必須去做的原因。

    杜林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卷一塊錢票面的紙幣,其實他不喜歡這放,把一沓錢捲成一個圓筒。但是這裡的人都愛這麼做,似乎緊緊握著一卷錢的時候能給他們更多的享受,以及更多的滿足感。

    街上的敲門聲立刻此起彼伏,就像是一首雄壯的樂章,越來越多的孩子從家中走出來,還有一些五六歲的孩子甚至連衣服和鞋都沒有,如同他們來到這個世界時那樣幹乾淨淨的跑出來,圍繞著汽車,以及兩位年輕的“大人物”。

    一張張的紙幣派送出去實在有些麻煩,因為你需要顧忌每個人的感受,需要一個人一個人的發放。這些孩子們雖然貧窮,雖然有些說不出口的難纏,但也很有禮貌,這並不衝突。當杜林將一塊錢遞給了面前一個看上去只有五六歲大小,僅僅穿著一個都是補丁的褲子的小女孩時,小女孩甜甜的說了一聲謝謝,然後退出了人群。

    越來越多的孩子們聚集過來,其中也有不少人認識都佛,忍不住叫出了他的名字。

    都佛在特耐爾城的瓜爾特年輕人以及孩子中有一定的聲望,同齡人把他當做是偶像和目標,因為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都通過自己的努力多少改變了家庭的現狀,讓自己看上去很有派頭。小一點的孩子會害怕他,都佛在成年人的口中並不完全都是正面的,他們會用都佛的名氣來恐嚇這些孩子,比如“如果你還不乖乖的去睡覺,我就讓都佛來揍你”,亦或是“放下你手裡的麵包,否則的話我就把你送到都佛那裡去”。

    圍繞過來的孩子們有些遲疑,可在杜林手中鈔票的誘惑下,還是不斷的向前擠。

    越來越多的孩子讓杜林覺得這麼發下去肯定是沒完沒了的,他又掏出一捲紙幣展開,兩沓合在一起,朝著人群中用力拋了過去。一瞬間一百多張紙幣被拋入空中,落下時候如同雪花一樣散開,整個人群的上空都下起了“錢雨”。孩子們的吸引力頓時從杜林與都佛的身上,轉移到那些即將落地的鈔票上。

    如此大的手筆也讓一些成年人走出了家門,他們沒有行動,只是站在街邊望著一個陌生,一個熟悉的年輕人朝著他們走過來。

    “嘿,都佛,你來這幹什麼?”

    有人問了起來,都佛笑了笑搖著頭沒有說話,指了指杜林。

    杜林踏上了人行道,那些孩子們還在瘋搶天空中落下的紙幣,他身邊空空如也。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著裝,板著臉,讓自己看上去很認真且嚴肅。他的目光在路邊的成年人身上逐漸轉動,被他目光所直視的成年人大多數都不由自主的挪開了自己的視線。不是杜林的眼神多麼的兇殘,而是他之前揮金如土的舉動,讓這些成年人明白這是一個他們得罪不起的年輕人。

    因為他有錢。

    在這個殘酷又充滿了幻想的社會中,金錢就是衡量一切的標準。有錢,則強大,可以理直氣壯,可以無理取鬧,沒有錢的話還是乖乖的做一個與世無爭的貧民比較好,至少不會為自己惹麻煩,

    “我叫杜林!”,杜林面對著這些成年人,用深沉的聲音介紹起自己,“你們可能有些人知道我,但是沒有見過我,今天我來到了這裡,帶來的令人悲痛的消息,以及我的懺悔。”

    “我從來都不認為我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我只是一個在這個該死的社會中掙扎的可憐蟲,也許有一天我會擁有數不清的鈔票,躺在豪宅中和幾十個女人鬼混。”,周圍響起了一些笑聲,杜林卻沒有笑,因為下半句話並不值得笑,“但是也有另外一種可能,我會在某天某個並不如何偉大的時候,死在街頭轉角處飛來的一顆子彈之下。”

    “我明白,是我讓你們其中一些人失去了孩子,失去了親人,對此我深深的抱歉,我為我的錯誤讓你們失去家人而向你們道歉。現在,我來了,接受我應該受到的處罰,接受命運的安排,以及奉上我最微不足道歉意。”

    人群緩緩散開,兩名面帶悲哀之色的女人相互攙扶著走到了杜林的面前,這是兩名在戰鬥中死亡少年的家屬,她們臉上的悲怮的如同藝術家的雕刻,深深的刻入了她們的皮膚裡,肌肉中,刻進靈魂的深處!

    杜林走上前去,抓住她們明顯更加蒼老的手,緊緊的握住,“我知道,無論我如何的彌補都無法填補你們失去家人的痛苦,但我還是來了,我不奢望你們能夠原諒我,但是我希望能用我微不足道的能力,儘力的補償你們。”

    都佛這個時候走了過來,從口袋裏拿出了兩沓錢,每一沓都是十元面額,看上去一共有好幾百甚至一千元。周圍的瓜爾特人都吸了一口涼氣,這是他們在有生之年裡見過的最多的錢放在一起,那種衝擊力就像正面的奔向幾十米高的海嘯,身體和心神都在強烈的震動。

    杜林將這兩沓錢放在了兩個女人的手裡,緊緊的按著,“我是一個可恥的人,因為在這個時候,我除了用錢來安慰你們,我居然找不到其他的辦法。我希望你們能夠放心,這不是結束,只是開始。從今天開始,每個月你們都可以得到一份薪水,你們的孩子並沒有因為死亡而離開這個世界,他們依然在我的身邊,守護者我,也是守護者你們。如果你們有任何的需求,不用害怕麻煩,請來找我,或是找這個傢伙,我保證在你們的耳朵裡不會聽見任何一個否定的字眼,這就是我的歉意,我的承諾以及我的懺悔!”

    “我會在這附近建一座學校,免費的學校,任何瓜爾特人都能夠不需要花費哪怕一分錢就可以得到足夠的教育。”

    “我會建立起一座公園,讓所有的孩子們都能在乾淨的草坪上玩耍。”

    “我會建立一起一座可能並不如何先進的醫院,但是我保證會免去診斷費用,治療費用也會遠遠低於其他醫院的費用。”

    “我是杜林,請你們用眼睛盯著我,我會帶著所有人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或許會有坎坷,會有死亡,會有付出,但只要我還活著!”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00 PM

第八十二章 英雄

    杜林的話就像傾盆大雨一樣灑落在整個街區的上空,越來越多的成年人靠了過來,他們不斷向身邊的人打探詢問著剛才杜林都說了些什麼,為什麼大家會這麼的激動。

    曾經有一位自以為是的大人物說過這麼一句話,“只有窮人愛看熱鬧,因為我們的時間無比寶貴”。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忘記了一點,或許他手中掌握了所謂的“百分之九十五的財富”,但這一切都是奠定在還有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願意被他剝削的基礎上。

    大多數人供應了少數人優渥的生活,抬高了他們的社會地位,讓他們享受著富足的生活,給他們掌握了無限的權力。可是如果有一天這些百分之九十五的窮人不願意在去抬高他,他還能剩下什麼?

    杜林從來都不認為貧窮的瓜爾特人會是他奮鬥與發展道路上的負擔,恰恰相反,這些人可能是構築他的王朝最結實的基石!

    “我曾經承諾過……”,杜林一開口,有些喧鬧如同潮起潮落的人群剎那間安靜了下來,街道上除了孩子們偶爾發出的笑聲之外,只有杜林一個人的聲音,“每一個同鄉會成員的父母,都是我的父母,我們應該是一家人,所有瓜爾特人都應該是一家人。上帝賜予了我們奧德列羅王的血脈,我們應該緊密的團結在一起,對所有敢於歧視我們,威脅我們,苛待我們的敵人,發出自己的怒吼!”

    “奧德列羅王的血脈依舊在我們的身體裡奔騰,王的意志從來都沒有熄滅,哪怕我們的國已經沉淪,但是奧德列羅的子孫永遠都不會臣服於命運的擺弄!”

    奧德列羅是瓜爾特王朝的第一任皇帝,是一個充滿了人格魅力的皇帝。他不僅僅只是一個皇帝,還是偉大的思想家、偉大的藝術家、偉大的政治家,以及人們偉大的王。這段歷史可以追溯到一千多年以前,曾經強大的王朝幾乎統治了整個世界,所以所有的瓜爾特人都會自豪的稱呼自己為奧德列羅王的子孫。

    杜林的話再次引發了劇烈的反響,一直受到區別對待的瓜爾特人感覺到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熱流衝上頭頂,眼眶裡有什麼東西正在積蓄,他們不斷的自發的向前擠去,想要更加的靠近一些這個說話的年輕人。在他們的腦海中想起了瓜爾特人中地位崇高的《王的詩》,其中就有這麼一段:

    他站在陽光之下,接受太陽神的祝福,人們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為他加冕屬於他的王冠。他的每一句話,都讓人如同被烈火點燃,人們心甘情願為他而戰,為他而死,為他神聖……。

    “有人可能會問我,你說這些話,是想要復國嗎?”,杜林緊閉著雙唇搖了搖頭,受力擠壓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略顯蒼白,但更加彰顯出他這個年紀不應有的氣勢,以及威嚴,“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用其他人的生命通過戰爭,去為我,或是個別幾個人做些什麼。我要的不是復國,我要爭取的只是在這個社會中本應屬於我們,但是卻被剝奪了的公正、平等、尊敬!”

    “我不甘心,我痛苦,我憤怒!”

    “當我走在街頭,那些奧格丁人,省雅人鄙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痛不欲生。我是偉大奧德列羅王的子孫,我們曾經征服過整個世界,我們應該受到尊重,但是我們沒有。”,這時有人送來了一張凳子,放在了杜林的身邊,他看了那人一眼,那人用力的點了點頭,杜林笑著站在了凳子上,讓所有人都能看見他。

    他揮舞著拳頭,大聲的吼道,“沒有人尊重我們,只有嘲笑,挖苦,諷刺!這是誰的錯?是奧格丁人的錯嗎?是因為耀星帝國打敗了我們,所以我們才失去了這些東西,我們應該怪他們嗎?”,杜林用力揮動著胳膊,“不!這不是奧格丁人的錯,不是耀星帝國的錯,是我們自己錯了。”

    “有人將喂狗吃飯的飯盆丟在了我們的面前,我們有人跪了下來,如同一隻狗一樣在飯盆裡吃著來自他們施捨的食物,又如何能夠讓他們能夠平等的看待我們,如何能夠尊重我們?”,杜林鋭利的目光如同利劍一樣掃視著周圍的瓜爾特人,不少人羞愧的低下頭去,他所說的不正是在發生並且延續的事實嗎?

    他們貧窮,甘願貧窮,甘願去領取救濟食品,甘願沉淪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們跪在地上,匍匐在狗盆的旁邊,如同一隻狗一樣在沒有得到的時候亂吼亂叫,在得到的時候搖頭擺尾。

    杜林收回目光,繼續喊道:“有一個問題,可能已經有人問過你們,我今天在這裡以同樣的內容來詢問你們,‘你們想要得到幸福嗎’?”,這句話是教會牧師們蠱惑普通人進入教堂的口號,也曾經被刊登在帝國最權威的《先鋒》雜誌上。很多人被這句口號吸引,從而走進了教堂,成為了教民。當杜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少人情不自禁的點著頭。

    貧窮的街區永遠都是教會最主要的發展方向,教會的人很清楚,有錢人會加入教會,但是絶對不可能真心實意的為教會付出自己的所有。因為他們富有,他們在感情以及人生上的缺憾比窮人更少,只要有錢他們就永遠幸福,錢就是他們的幸福。所以教會更喜歡在窮人扎堆的地方傳教,吸引更多的人加入到教會中,壯大神權的力量。

    這句話在這條街上流傳過不止一次,大家都聽說過。

    杜林不置可否的點著頭,他面色嚴肅,目光鋭利,“我不能賜予你們幸福!”,人群微微喧嘩起來,這句話與上一句話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不少人都很代入的點頭,渴求幸福的到來。沒想到一轉眼杜林居然說不能賜予他們幸福。這種落差讓他們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但至少到現在為止,他們還沒有爆發出來。

    杜林嘴角一挑,說道:“因為幸福從來都不是誰施捨給你們的,而是你們自己用雙手去爭取的,同樣,這也是我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就在一些人還甘願成為一隻搖頭擺尾的狗,接受命運的擺弄,從他們那裡祈求著食物的時候,已經有一群人站了起來,他們用自己的雙手,用自己的性命,拼盡一切去追尋幸福。”

    “或許有人會嘲笑他們的愚蠢:‘瞧啊,居然死了,真是太不值得了’,但是我要告訴你們的是,他們並不愚蠢,這些心中懷揣著對未來的希望,對人生充滿了激情的人,永遠都不是那些雖然活著卻已經死了的人可以看扁的!沒有人,沒有人可以看不起一名戰士,他們沒有離去,他們只是變成了英靈,陪伴在我的左右,陪伴著,帶著願意站起來的人,走出困境,創造屬於我們的輝煌!”

    杜林從凳子上跳下來,走到兩位母親的身邊,再次握住了她們的手,“沒有人可以嘲笑你們的孩子,因為他們是英雄!”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01 PM

第八十三章 天堂中伸出的援手

    一連走過多個路口,在杜林乘坐著汽車離開的時候,已經有一大群人站在街頭目送他離開。在這些人的眼裡藏著一種久違的色彩,天空彷彿因為那個叫做杜林的傢伙而裂開了一條縫隙,斑斕的顏色破開灰色厚重的烏雲,落入了人間,把整個世界染上了炫麗的光芒。

    杜林的目光從汽車後擋風玻璃外收了回來,他坐直了身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今天他花了不少錢,但是這些錢都是必須花出去的。他記得在自己的夢裡曾經與那個不可一世的大人物見過許許多多、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一個人說的話,讓他印象非常的深刻。

    那是一名教授,具體是教授什麼的杜林不是很清楚,但是大佬很尊敬他。在一次以茶會友之後,那位教授對大佬說:人們在構築一座建築物的時候,把所有有可能以及沒有可能的意外都會考慮進去,所以他們會儘可能的將建築物建造的宏偉,建造的堅固。無論是地震、海嘯、洪水,就算天上掉下一個隕石,都不一定能夠摧毀這座建築物。

    但是如果從內部破壞的話,只需要在幾個重要的環節上稍稍破壞一下,整棟建築物就會以你無法想像的速度轟然倒塌……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杜林對教授這些話的深刻印象來自於破壞的慾望,他想要嘗試一下是不是真的如同教授所說,只需要破壞幾個點,就可以摧毀一棟堅固的建築物。但是此時此刻,他想到的確實另外一種東西——力量。

    他所描述的建築,不是和這個世界當今的社會如出一轍嗎?耀星帝國的框架與規則已經實施了很多年,每年都會進行修改以及加固,即使是結束沒有多久的衛國戰爭,也體現了這一事實。想要從外面摧毀這個巨大的“建築物”是非常困難的,那麼從內部呢?

    當然,就如同杜林所承諾的那樣,他想要的不是改朝換代,他不具備這樣的能力,這一點他很清楚。他需要的是在原有的框架上,建立起屬於自己的規則,屬於自己的內部建築。而他的身份,他的血脈,就是他的建築材料。

    任何人想要朝著更高的地方發起衝鋒,就必須有完全的準備。瓜爾特人在特耐爾城內屬於少數種族,人口不多,也很貧窮,但是他們有一個其他人不具備的長處——他們已經被逼到了絶境之中,而這正是杜林所需要的。

    他沒有說假話,他會帶領著所有人一起奔向幸福,但前提是這些人都是他的“家人”,是“自己人”!

    杜林也是這個時候才猛然間明白了海德勒為什麼要支持他創建同鄉會,並且願意出資扶持他,因為海德勒也需要這股勢力。在瓜爾特人古老的傳說中有一篇寓言,叫做“火星之海”。當然這不是說另外一個世界的某一個漂浮在宇宙中的天體,而是一顆碰撞出來的火星。這篇寓言說的是在神話時代背景下,一座繁華的城市因為油坊的一顆火星被焚燬的故事。

    特耐爾城就是油坊,瓜爾特人就是火星。

    杜林眼睛一亮,他閉上了雙眼,都佛立刻讓前面駕駛著汽車的司機把速度放慢一些,他知道杜林應該是想到了什麼。

    杜林想到了什麼?

    他想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這多虧了他夢中的所見所聞,此時居然逐漸的可以一一用到。

    此時帝國還沒有從衛國戰爭的慘勝中恢復過來,據說各地都出現了反政府武裝勢力,積極的想要復國或是獨立,讓已經差點被打趴下的帝國更加的疲憊不堪。在政壇上,新派高呼著君主立憲制的口號,將一個個貴族推翻在地,就連皇帝陛下面對突然爆發的政治海嘯都不得不選擇讓步。

    在這種內外交困的環境之中,什麼才是最重要的?

    穩定!

    無論是被人們稱作為舊黨的貴族勢力,還是被人們稱作為新黨的革新勢力,他們也都希望擁有一個穩定的環境,而他們之間的矛盾的本質,也是為瞭解決現在的混亂革除弊端。

    特耐爾城中的瓜爾特人在以整個帝國為基礎的環境中的確不多,只是很不起眼的一部分,但是在特耐爾城中,雖然是少數派,但也是一股無法忽視的力量。以前沒有人把他們整合起來,一是因為封建體制本身對異己有著更加小心的提防,以及更加殘酷的對待,所以即使有人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敢去做,也沒有人敢響應。

    二來是缺少一個可以成為領頭者的人物,海德勒雖然富有,雖然在整個帝國的上流社會中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但是他“並不可靠”。作為賣國者的後代,以及現在鮮明的階級差距,讓他不具備統合瓜爾特人這股力量的基礎。在可以被瓜爾特人接受的群體中,也不存在可以帶領他們走出來的人。

    空想家可能有,但空想家絶對不會成為潮流,更不可能引領潮流,就好像夢境中的大砲。

    但是他,杜林,是一個意外。

    他是一個農夫的後代,也可以說是一個貧民,他和千千萬萬的普通瓜爾特人沒有太大的區別。他通過自己的努力改善了自己的生活環境,改變了自己的命運,自然而然的會成為一個標竿,一個引導者,最終成為引導潮流的人物。海德勒在他的身上看見了這些東西,所以願意支持他。

    想到了這一點之後,杜林對未來還有些茫然的思路豁然間開朗起來,以特耐爾城為基點,輻射整個坎樂斯,以至於輻射整個帝國!

    汽車快速的消失在街道的盡頭,人群緩緩散開,但是很多人的眼睛裡,都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第二天一大早,都佛就敲響了杜林房間的門。

    雖然說歌多爾可能已經無暇他顧,但是該小心的還是要小心起來,他還居住在一棟民居里。

    揉了揉臉,從床上爬起來,套上乾淨整潔被房東阿姨熨燙過的襯衫——為此他付了二十五分,他打開門,望著都佛。

    “今天早上最少有超過五十個傢伙希望能夠加入同鄉會,來的人太多,我不敢做決定,你覺得應該怎麼做?”,都佛臉上蒙著一層興奮的表情,誰都希望自己擁有強大的實力,只有強壯了自身,才能杜絶命運的擺弄!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02 PM

第八十四章 後手

    “有人加入肯定是好事,說明我們在一定程度上擁有了可以代表大多數人的實力,讓他們加進來,我晚上的時候會去和大家見面。”,杜林說完這句話之後都佛點著頭轉身就要離開,就在他已經下樓下了一半的時候,杜林又把他叫了回來。“先等等,不要讓他們現在就加入同鄉會,以公司的名義僱傭他們成為公司的僱員,先安排他們去送貨。”

    把都佛叫回來,杜林也是有自己考慮的。就在他同意讓這些人加入同鄉會之後的三五秒時間裡,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同鄉會無論以何種形式,為了何種目的而存在,在許多人的眼裡,這就是一個幫派。就像格拉夫那個混蛋所說的那樣,這是一個幫派,而不是其他目的以團體形式存在的社團,這就是一個幫派。

    杜林不反對,但是也不贊成,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必然存在陰影,但是他不希望在未來的某一天,人們說到他的名字時,第一反應就是幫派首領這樣的身份。不是說他看不起這層身份,而是他需要更多的“名片”,以及儘可能的降低一些負面的東西。那麼光明與黑暗,就要從混沌中剝離開,分別放在兩隻手上。

    一手光明。

    一手黑暗。

    況且有些人天生就適合在血與火中劈開一條通天之路,但有些人不適合這條路。他把大話都說出去了,總不能逼著那些不合適走這條路的人去送死,那麼不如就把他們安排在光明的一面上,成為公司的僱員。這樣不僅解決了一些保密上的問題,也做到了他承諾的事情。

    杜林突然改變的主意並沒有讓都佛有所詫異,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聰明人,所以他需要的只是服從。他點了點頭,轉身離開,杜林回到屋裡把自己收拾了一番,準備出門。

    他掃了一眼都佛隨手拿過來的晨報,黑色加粗的標題寫著《正義的勝利》,下面就是凱文和那個女孩在法庭上擁抱的畫面。他們打贏了官司,特別是凱文拿出了更多的證據,以及讓兩名證人補充了證詞,加上“兇手”的懺悔書,一舉擊敗了卡米爾,贏取了勝利。

    其實這場官司中依舊存在一些疑點,但是就像凱文在事發之前所說的那樣,當大多數人都希望自己站在正義的一邊時,正義就在他們的身邊。

    法官明知道這件案子裡面還存在問題,但是迫於輿論上以及來自高層的壓力,他還是宣佈女孩無罪釋放,同時也等於宣佈了卡米爾的“死刑”。輿論在歡呼,“充滿了正義感”的民眾在歡呼,那些大人物們也鬆了一口氣,皆大歡喜不是嗎?

    至於卡米爾這樣的少數派……

    有時候,正義就是“犧牲”!

    凱文已經離開了特耐爾,前往帝國的首都開始了他新的征程,他也為自己過去的一切畫下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那麼現在,杜林也要為這段時間突然爆發的事情,去填上最後一筆。

    “親愛的,你的手腕怎麼了?”,特耐爾城的市長端著加了鮮奶和放糖的奶茶,無意間瞥見了妻子薇薇安手腕上的淤青,開口詢問了一句,同時他伸手抓向了薇薇安夫人的手腕,但是卻被她躲了過去。

    市長叫彼得,彼得·特納,奧格丁人,中產家庭出生,在發跡之前畢業於帝國陸軍第二學院,畢業後被分配到坎樂斯奧爾奧多陸軍普裝部隊,後來轉去憲兵部隊,也因此結識了薇薇安,從此平步青雲,從軍人轉變成政治人物,更是成為了市長。從外表上看他是一名很有魅力的中年男性,一絲不苟的頭髮以及富有男性成熟魅力的面孔,足以吸引很多女性。

    他一直保持鍛鍊,所以身形也非常的好,大權在握給予了他一種厚重的感覺,是一個魅力十足的傢伙。

    看見妻子躲開自己的手,他也不在意的笑了笑,他心裡雖然有些慍怒,但是從他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什麼來。他還有很多地方需要仰仗他那個癱瘓在床上的岳父大人,所以對於妻子的各種無禮他都很寬容的原諒了。

    “不小心被勒了一下,都是小事。”,薇薇安眼裡的不悅一閃而逝,她的父親曾經告訴過她,這絶對不是一樁可以獲得幸福的婚姻。擁有野心的男人固然充滿了魅力,可以是一時之愉的情人,但卻不是最好的伴侶。那時候她不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義無反顧的嫁給了彼得,但是她現在明白了。

    彼得笑著點了點頭,“以後小心一點,有什麼事情讓下人們去做,你看著他們就好。”

    薇薇安帶著一點點虛偽的笑容點頭稱是,說了一句“我吃飽了”,便起身離開。彼得望了一眼她面前連動也沒有動過的早餐,搖了搖頭。

    薇薇安心裡很煩,即使她知道她的市長丈夫在外面有情人,可能還不止一個,但是她依舊希望他能回來過夜,維持彼此最起碼的尊嚴。但是昨天他沒有回來,哪怕他早上從書房裡撐著懶腰出來,說是為了不打擾她的休息晚上回來晚了,在書房睡的,她都很清楚,他是早上才回來的。

    想到這裡,她冷笑了一聲,隨後便吩咐管家準備汽車出門,她要去找德利爾,還有那個可口的小傢伙。

    她手腕上的淤青是上一次歡愉之後留下的痕跡,薇薇安表面是一個非常強硬的人,哪怕她總能夠露出委婉溫和的笑容,但骨子裡,她是一個要強的人。她喜歡征服那些少年,或是……被征服。

    想到喬恩那個小夥子,她心裡就有一些癢癢。

    這段婚姻從一開始,就是畸形的政治結合,或許曾經她愛過,但是她已經醒了。

    當她見到臉上青紫還沒有褪去的德利爾時,想到了自己之前的囑咐,隨口就說了一句,“你說的那三個人已經找到了,如果你想要做什麼的話,我已經替你報了仇。”

    德利爾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笑容,然後緊接著抽了一口涼氣,“真的是太感謝您了,只是我有一個小小的乞求,不知道您能不能答應,這的確是有些失禮。”

    “你說……”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04 PM

第八十五章 認真

    德利爾想要親自報復一下這些差點毀壞了他俊美容貌的匪徒們,對於德利爾的這個要求薇薇安並沒有放在心上。在薇薇安夫人的心裡,德利爾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分不清什麼是大事情,什麼是小事情,也永遠都學不會上層人士才擁有的寬容。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這真的只是一件小事。

    “這是我的名帖,拿著它去地區警察局找普朗多局長,然後說出你的訴求,他會讓你出口氣的。”,維維安夫人從小坤包裡掏出了一張燙金的名帖,隨手摘下了德利爾胸口口袋裏用來當做裝飾品的水筆,在名帖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日期。

    上流社會的男性喜歡使用名片,他們製作了各種各樣的名片來彰顯自己的性格,有的富麗堂皇,有的低調內斂,有人曾經出過一本書,叫做《透過名片看性格》,據說還熱賣了兩年。而女性們,沒有那麼多的公務和正事,所以她們喜歡用名帖。名帖和名片一字之差,卻有著巨大的差別。

    名片有屬於自己的規則,大小,厚薄,甚至是使用的顏色和一些裝飾品都是有講究的。但是名帖就沒有這麼多的講究了,除了幾個必須注意的地方之外,其他的都隨心情決定。比如說薇薇安夫人的名帖,有大約八公分寬,十二公分長,採用了較為柔軟卻有韌勁的紙張。名帖的周圍用金箔燙印著一圈青藤,代表了她的家世,用新黨的話來說只有腐朽的貴族成員——家族中至少有一個伯爵及以上才有資格在名帖周圍燙金。

    這些金色的青藤最上方開出了一朵花,那是薇薇安夫人家族的族徽。在燙金青藤裡面,則是翠綠的田野,以及佔據了更多幅面的藍天。

    她的名字就簽在藍天上,並且署名了日期,日期很關鍵。在過去新黨還沒有推翻腐朽封建統治之前,貴族的名片或是名帖具有很強的殺傷力和威懾性。曾經有一名連一天學都沒有上過的農夫不知道從哪弄了一張帝國大人物的名片,跑到偏遠地區招搖撞騙,最後帶著價值十數萬的金幣銷聲匿跡。

    從那以後,貴族們就開始簽上日期。

    隨著新黨推翻了腐朽的封建體制,建立起新的秩序之後,日期這個東西簽或者不簽,已經不具備太大的意義。因為公事方面的聯絡和對接都有更加嚴格的公文作為紐帶,貴族們的名片已經失去了曾經的效力。但是依然有很多貴族喜歡在名帖或是名片上籤上日期,用他們的話來說這就是懷舊,是維持自己貴族身份的一種象徵。

    可憐的象徵。

    德利爾拿著名帖離開之後沒有多久,“喬恩”就出現在薇薇安夫人的眼簾之中,她嘴角含著笑意,迎著喬恩走了過去,“等久了嗎?”,她伸手輕輕的幫著喬恩撫平了側領上的一道細小的皺著,然後親昵的攙著喬恩的胳膊,朝著藝術館裡面走去,“抱歉,突然把你喊過來,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兩人逐漸的隱入藝術館的深處,在一扇沉重的青銅大門嚴絲合縫的關閉之後,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

    另外一邊,德利爾手持著名帖找到了普朗多,普朗多接過名帖仔細的翻看了好幾遍之後才不情願的確認這的確是薇薇安夫人的名帖。他有自己的方法來分辨這些東西,同時這也是他身為地區警察局局長必須具備的能力。他將名帖放進了抽屜裡,然後雙手架在桌子上,仰頭望著德利爾,“那麼……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德利爾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一陣刺痛傳來讓他眼角微微一跳,到現在他都忘不了那三個傢伙突然間竄出來將他狠狠的揍了一頓,還奪走了他手裡從杜林那邊得到了的“好處費”。身體上的痛苦以及經濟上的損失讓他內心充滿了恨意,他居然露出了一絲絲笑容,“我想親眼看著那三個傢伙倒霉,你明白嗎?”

    “哪三個?”,普朗多的語氣有些不耐煩。薇薇安夫人的確是個大人物,比他厲害的多,他心裡很清楚。但是這並不意味任何一個手持薇薇安夫人名帖的傢伙,都能對他指手畫腳,他可是地區警察局的局長!可就在他眉頭皺起來的那一瞬間,心裡咯噔一下,一滴冷汗順著他的鬢邊緩緩滑落。

    一切發生的那麼快,就像是早有一滴汗珠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他心中的這個信號。

    而德利爾接下來的話,更加確認了他的猜想。

    “就是那個臉上有三顆痣的傢伙,還要他兩個同夥!”

    糟了!

    這是普朗多的第一反應,他為了避免歌多爾給自己增添麻煩,於是暗示了一下歌多爾隨便找三個人來頂罪。到時候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貴手一抬,不就混過去了嗎?而且薇薇安夫人給他的肖像十分的……具有現代藝術氣息,加上薇薇安夫人未必會親自來盯著這件事,普朗多覺得只要糊過去就好。

    他猜的沒有錯,薇薇安夫人隔天就把這件事忘的差不多了,這種小事情她沒有必要時時刻刻牢記在心裡,甚至如果不是看見了德利爾臉上的青紫,她甚至都想不起來還有這回事。

    可偏偏這件事的起因並非來自於薇薇安夫人本身,而是在德利爾身上。

    普朗多眼神有些兇狠的盯著德利爾,時時刻刻都翹著小指的德利爾在普朗多凶光大作的眼神直視下,有些受不住的挪開了目光,“你是說科德……”,德利爾點了點頭,普朗多繼續說道:“很抱歉,你來遲了一步,他們已經被關押進特耐爾城地區監獄裡,如果沒有典獄長的同意,即使是我都沒有辦法見到那三個人。”

    德利爾愣了一下,他還真不知道這個事情。

    警察系統和監獄系統看上去好像應該是一家人,其實並不是。兩邊都是互相獨立的,就像普朗多所說的那樣,典獄長不同意,誰都見不到監獄裡的犯人,就算想要免去他的職務,也要等一層層的審批,說不定在這個過程中某些犯人突然間就暴斃了。在整個社會的體制中監獄系統並沒有什麼厲害的地方,但是一旦和這個系統有所牽扯,就能夠體會到那種“獨立國王”的權勢。

    在監獄裡,犯人們往往稱呼典獄長為“國王陛下”,因為監獄內所有的規則制度,都由典獄長一人一言而決!

    典獄長在監獄中獲得了幾乎無限的權力,但是在監獄外……他屁都不是,特別是和他沒有牽扯的時候。

    這件事雖然有麻煩,可絶對沒有普朗多說的那麼危言聳聽,他利用了一個小小的技巧闡述了一個真相來混淆事實。他和地區監獄的典獄長沒有任何的衝突,甚至還是好朋友,典獄長沒有道理會拒絶他探視的要求。他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德利爾知難而退,不出任何的紕漏。

    可他還是忽略了一些因素,如果真的只是德利爾自己的事情,按照他的性格他現在應該故作傲慢的揚起下巴輕哼一聲,罵一句“庸俗的凡人”,然後扭著屁股離開這裡,不和普朗多一般見識。現在的問題出就出在促使他來這裡見普朗多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杜林!

    一想到杜林毫不講理把他掐在吊椅裡一頓暴揍時的恐懼,他決定留下來,認真的對待這件事。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05 PM

第八十六章 就是認真

    “如果你做不到,那麼把名帖還給我,我去找典獄長說這件事。”,德利爾翻著手腕手心向上,翻了一個白眼,斜望著天花板。

    普朗多心裡已經開始咒罵起來,臉上卻還保持著自己警察局長的風度,他打開了抽屜,手也按在了名帖上,但是卻沒有拿出來,“就算我給你,你見到了典獄長,也不一定能夠見到那三個人。”

    德利爾不是剛剛進入社會懵懂無知的娘娘腔,他冷笑了一聲,依舊望著天花板,“你可以不給我,但是我可以去找薇薇安夫人再要一份,我會把我在這裡所遭遇的所有事情都告訴她。我想,或許她會非常的不悅!”

    這句話讓普朗多抬起了胳膊,他拿著名帖放在了桌子上,但依然沒有遞給德利爾,他還需要再努力一下,“非常的抱歉,到現在為止我都還不知道你叫……德利爾?好的,德利爾先……生,我可以把名帖還給你,但是你考慮過你該如何找到典獄長嗎?你確定你知道如何與典獄長打交道嗎?”

    “那可是一個野蠻的人,他很危險,也很無禮。不如……這樣!”,普朗多的腦筋以偷情被他妻子發現時的速度高速的轉動著,如果貼近他的腦袋,將耳朵貼在他的頭皮上,甚至能夠聽見腦漿旋轉時飛濺的劈啪聲,“我帶著你以及拿著這份名帖,一起去找典獄長,然後我來勸說他同意你的要求,畢竟你的要求是在他的地盤上拿已經屬於他的人來出氣,這對他也是一種無禮的行為,你覺得呢?”

    越說越順溜的普朗多臉上多了一絲笑容,“你應該聽說過,犯人們都稱典獄長為國王,那麼那些犯人其實就是國王的子民,所以這件事需要溝通一下。我和典獄長多少有一些關係,應該能說通他,到時候你會有機會好好出這口氣的!”

    德利爾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不過你得快一點,我要在晚上五點之前回去見薇薇安夫人,耽誤了我的時間倒霉的絶對不會是我。”

    “沒問題!”,普朗多暗地中鬆了一口氣,他將名帖遞給了德利爾,同時也從桌子後繞了出來,“你先坐一會,我去安排一下工作,最多五分鐘我們就從出發,坐我的警車去。”

    德利爾達到了目的之後也不想無理取鬧,他安靜的坐在了吧檯邊上,在普朗多熱情的招待下還倒了一杯酒。

    這一坐,就差不多坐了十幾分鐘。

    普朗多出了辦公室之後立刻找了一名和他比較熟悉的老警員,他不敢找年輕的小警員,因為他明白這些剛剛從警察學校裡或是從部隊裡轉過來的年輕人都有著讓人無語的正義感。當警察是需要正義感,但也要看在什麼時候,每時每刻都正義感爆棚只能壞事。

    “科德他們送走了沒有?”,兩人走到一樓樓梯後,普朗多詢問了起來。老警員點著頭回應了他,科德一行人走了大約有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這個答案讓普朗多徹底的放心了。從警察局到地區監獄需要跨越整個城區,離開城市並且繼續走上大約二十公里左右,才會到監獄的外圍。

    押送的車輛速度不快,並不是路不好,也不是車子不好,這裡面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灰色的規則。有時候一些犯人在押送前往監獄的路途上,會有犯人的親眷或是好友甚至是幫派中的上級在路邊等候。他們會交代犯人一些事情,或是按撫一下犯人的情緒,在這個觸犯的規則的過程中多少也會給負責押送的警察一些好處。

    錢是最常見的,少的時候二三十塊,多的時候三五十塊甚至是上百塊,除此之外還有香煙和酒可以拿。押送犯人是一個油水很足的工作,所以這些警員們在路上能開多慢就開多慢,恨不得開個一年半載才好。

    算一算時間,他們應該才出城。

    普朗多立刻向周圍看了看,壓低了聲音囑咐道:“你立刻去找歌多爾,告訴他事情出了一點變化,讓他去攔住押送的車,然後把那三個傢伙狠狠的揍一頓,至少讓人看不出他們的樣子,你跟著他一起。”,他用力拍了拍老警員的肩膀,虎口壓在對方的後頸上微微用力捏了捏,“明白了嗎?”

    老警員面色一整,用力點了一下頭,“我明白了,找歌多爾去把那三個傢伙打的面目全非,我和他們一起。”

    “很好!”,普朗多不吝的誇獎了一句,“不要把人弄死,但一定要看不出來他們原來的面貌,要他立刻去做。做完之後你先一步到監獄,如果看見了我的警車就在外面等著。如果沒有看見我的警車,就讓押送車再慢一點,聽懂了嗎?”

    “嗯,聽懂了,不能打死,我先走一步去監獄,您在的話我就在外面等您,您不在就讓押送車停下來。”,老警員稍微改變了一下,但普朗多並沒有反對。

    普朗多鬆開手,整理了一下對方的領子,掃了掃對方的肩膀,“這件事一定不能出任何紕漏,做得好歌多爾那邊不會少你的好處,過一段時間老安德退休之後,你就做好準備吧。”

    老警員一個激靈,安德是分局的局長,特耐爾城一共四個分局,雖然說起來分局局長權力也不見得有多高,但這是一個跨越式的進步。這就意味著將來有一天他有機會問鼎地區警察局局長的寶座,即使做不到,在分局的管轄區內,他也將擁有很大的權力。權力經常莫名其妙的變成財力,對於他這樣已經邁步走進中年的老警員來說,除了權力之外,他只對金錢感興趣。

    望著老警員跑出去的背影,普朗多鬆了一口氣。他躲到了檔案室裡,盯著掛鐘,等待了差不多有十多分鐘,計算著老警員應該已經聯繫上歌多爾之後,才從檔案室走出去。

    他帶著笑容推開了局長辦公室的大門,“等急了吧?工作實在太繁忙了,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07 PM

第八十七章 醒悟

    從車裡下來的時候德利爾摸了摸屁股,他懷疑自己的屁股已經被顛簸的裂開了。他從來就沒有見過路況如此之差的道路,除了接連不斷的坑洞之外路面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警車可能很結實,但是舒適性就未必足夠讓人滿意,是不是就要飛起來的車子讓德利爾覺得自己所走的是一條通往地獄的道路。他望向普朗多的時候,普朗多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走的是一條小路,小路更遠,更顛簸,也更難走,這麼做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德利爾感覺到不舒服。人在感覺到難受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家,即使再破再爛,家賦予的意義也是決然不同的。舒適,溫馨,充滿了溫暖似乎就是人們對家的定義,在經過粗暴的對比之後,德利爾或許見到了那三個被打的面目全非的傢伙,就立刻想著要離開。

    典獄長是一名如同德利爾想像中一般的胖子,腆著一個肚子,禿頂,臉上的皮膚油膩膩的讓他感覺到有些噁心。特別是典獄長鼻孔中的鼻毛可以清楚的看見,甚至有一根還從鼻孔中伸了出來,隨著他的呼吸和說話一翹一翹。讓德利爾有一種拿著剪子為他修建一下鼻毛的衝動,他可是一個喜歡乾淨整潔,富有藝術氣息的高雅人士。

    典獄長是一個很和氣的人,說話非常的有禮貌,一點也不像普朗多之前描述的那樣不可理喻,甚至在他的辦公室裡還有咖啡這樣的東西存在。德利爾還以為典獄長除了酗酒之外也只剩下酗酒,為此他必須向典獄長道歉——在心裡。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的,典獄長告訴了普朗多和德利爾,科德那三名犯人還沒有押送來。聽著普朗多和典獄長之間低俗下流的笑話,德利爾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這些男人怎麼能夠如此的無恥到用人體的器官來說笑話?難道他們就沒有一丁點的羞恥心嗎?

    就在德利爾忍受到快要忍受不了的時候,掛鐘的時針指向十二點,終於有人來彙報工作,科德已經他的朋友正在履行入獄程序。德利爾鬆了一口氣,他終於也能履行自己的“程序”了。

    在他來之前,杜林就告訴過他,無論他看見了任何可能是科德的人,都絶對不是科德,因為科德就在他的手裡,而且已經親密的與泥土接觸了。他必須咬死自己所見到的三個人是被人冒充的,並且把這個消息反饋給薇薇安夫人。為此雷恩會付給他一千塊錢的酬勞,以及承諾在未來一個月內不會再毆打他。

    同樣,如果他做不到,那麼他將失去一千塊錢的好處費,同時也會在未來的一個月內的每個週末,和杜林進行一次親切友好的面談。無論是為了一千塊的好處費,還是為了不挨打,德利爾都決定即使自己看見的三人就是搶了他的錢並且毆打他的那三個人,他也會睜著眼睛說謊話,咬死不是這三人。

    只是他忽略了一點,杜林的意思是讓他告訴薇薇安夫人,他所見到的人並不是他想要找到的人,而不是讓他在這裡就把話說出來。

    當他親眼看見三個連站立都很困難的傢伙互相扶持著從他面前走過的時候,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興奮,只感覺到了恐懼,顫慄,發自靈魂深處的寒冷!同時也在這個時候他意識到,他對薇薇安夫人所說的話所影響到的人物絶對不只是歌多爾一個人,還有普朗多這位地區警察局的局長,甚至會牽連到典獄長。

    但他又不得不這麼做,哪怕他明知道自己這麼做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他們不是搶劫我的人,絶對不是!”,德利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清冷,很“孤傲”,就像是寒風中傲雪獨立的小花。

    普朗多和典獄長對視一眼之後,沉默了一段時間。任由他們自己去看,從那三個傢伙的臉上完全找不出任何與“人類”有相似的部分,甚至都不能說長得像人,這位娘娘腔又是如何分辨出這三人不是他要找的那三個人的?

    典獄長眼裡閃過一抹凶光,作為監獄裡獨立存在的國王,可以說只要進入了監獄的範圍內,生命就不屬於自己,而屬於他。想要弄死德利爾他甚至都不需要說出來,只要眼神示意一下,下面的人就會因為工作出現“失誤”讓一名犯人掙脫了管束,挾持了德利爾,最後在無法滿足自己所提出的要求之後決絶的選擇“與人質一同死亡”。

    普朗多有些意動的瞬間立刻就否決了典獄長的想法,德利爾是一個不起眼的跳蚤,但是在這只跳蚤的背後,卻有一直母獅子。他們想要碾死跳蚤只需要伸出手指摁一下即可,就如同那只母獅子伸出手指摁他們一樣的簡單。殺了德利爾並不是一件什麼困難的事情,普朗多自己就有許多種辦法讓德利爾死於各種各樣的“意外”。但問題是現在的德利爾是受到了薇薇安夫人的關注來到了這裡,在他回去見到薇薇安夫人之前如果出了任何事,普朗多就要負主要責任。

    他不想因為典獄長的一時衝動而害了自己,所以他沒有贊同這個選擇。

    “或許你看錯了呢。”,普朗多抽出了一根香煙叼在嘴上,然後下意識的將口中叼著的香煙拿在手上微微一抬,這是一種非常禮貌且紳士的舉動,他在徵求德利爾的意見。德利爾聳了聳肩,從自己帶著的手包裡也拿出一包香煙的時候,普朗多湊了過去,“你瞧,他們被打成了這個樣子,認錯人其實很正常,你看見那個傢伙臉上的三顆痣了嗎?”,普朗多點著了自己的打火機,為德利爾點著了香煙之後,揚了揚下巴。

    德利爾順著他所指引的方向望去,確實有一個傢伙的臉頰上有三顆痣,但是他很清楚,這三個人不是他要找的三個人。

    看見了德利爾的沉默,普朗多偏了偏頭,兩人走到了一旁。

    “你到底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如果還沒有意識到有問題的話,普朗多這個警察局局長算是白幹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08 PM

第八十八章 逼問

    普朗多局長在特耐爾城地區警察局擔任警察局局長期間,見識過的人的複雜程度,遠遠比普通人要多的多。也正是因為見識過這麼多人,同時自己又身在官場,所以他很敏鋭的捕捉到了一點——德利爾未必就真的認識那三個人,特別是他看見了三個面目全非連一點人形都找不出來的傢伙,卻能夠一口叫破他們偽造的身份時,普朗多就明白了。

    德利爾不認識那三個人,但是他知道自己該怎麼說,這就代表著在這件事上德利爾提出的“出口氣”並不是他最真實的訴求,他應該還有其他的目的。同時,這點醒悟也讓他更加的迷惑了,無論是敲詐他這位地區警察局的局長,還是希望能夠敲詐那位幫派首領歌爾多,對於德利爾這樣的娘娘腔來說都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他不可能永遠的受到薇薇安夫人的庇護,同時對於薇薇安夫人來說,德利爾未必就是不能取代的。用自己的生命作為籌碼來敲詐兩個他得罪不起的人物,是他瘋了,還是有什麼其他的想法?

    所以普朗多把他拉到了一邊,開口詢問起來,“你到底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陰森,“無論你想要什麼,先開出價來,這不是一個人的遊戲,總要有多方的加入才能夠完成最後的交易。”

    德利爾一愣之後,望向了一邊,“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你知道!”,普朗多語氣很生硬,他冷笑了一聲,“要錢嗎?為某個不能說出名字的人來這裡撈人?還是你做了什麼不得不用這種方法來解決後患的事情?說出來,我考慮一下。”

    其實在這個時候越是乾脆,普朗多反而越是不敢過分,正是因為德利爾的遲疑和猶豫以及一絲絲的膽怯,讓普朗多看見了一縷機會。

    他得罪不起薇薇安夫人,但是他得罪的起眼前這個娘娘腔。確實,這個娘娘腔是薇薇安夫人的人,但是人和人是不同的,人在這個社會中是有價格的。一名地區警察局的局長和一名藝術館的館長,孰重孰輕一目瞭然。如果他得罪了德利爾甚至是做出了過分的事情,薇薇安夫人很可能會遷怒於他。

    但是遷怒不是仇視,怒氣永遠都只是一時間的產物,哪怕時間長一點也會逐漸的消散。他認為自己可以通過自己的方式來補償薇薇安夫人的怒氣,但是像現在這樣不明不白的承受著來自於對未知的恐懼,卻讓他煎熬。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德利爾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德利爾嘴角抽搐了兩下,當他感覺到普朗多猶如實質的兇狠目光一下下刺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心跳開始加速,身體開始發熱,背上已經開始出汗。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卻沒有說出口,下一秒他就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將他衝撞到背後的牆壁上。

    嘭的一聲震響,德利爾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普朗多雙手揪著他的領子,將他向上提的同時,緊緊的抵在牆壁上。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也不喜歡猜謎遊戲。你可以不說,但是你要清楚這裡是什麼地方,這裡至少有兩千個渾身惡臭的大漢等著艸你的屁股。我不保證你能站著離開這裡,而這一切如何選擇都在於你!”,普朗多也是發了狠,他不知道德利爾的目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回去之後德利爾會怎麼說,但他絶對不會說自己的好話。

    事情如果很簡單,薇薇安夫人頂多在市長面前說他幾句壞話,但如果事情很嚴重,那麼德利爾的陳述極有可能會讓他失去一些他不能失去的東西。

    既然如此,那麼為什麼不賭一把?

    被撞的頭暈眼花,背部裂開一樣疼痛的德利爾臉色已經開始發白,汗珠在他塗抹了妝容的臉上根本站不住腳,直接就滾落在普朗多的手上。他齜牙咧嘴的哼哼著,約莫有十幾秒,才開口喊道:“我說,放開我,放開我!”

    普朗多鬆開了雙手,退了一步,將自己叼著的香煙取下來,塞進了德利爾的口中,“我聽著呢!”

    德利爾緊張的吸了一口煙,哆哆嗦嗦的手夾著香煙從嘴唇上取了下來,他眼珠子轉動了兩下,“我要錢,很多錢……”

    嘭!

    普朗多一拳貼著他的臉頰打在了牆壁上,“你說謊!”

    能夠做出這種判斷基於兩點,第一點是德利爾藝術館在普通人的認知中可能比較高大上,也沒有什麼盈利的項目,除了偶爾教授一些學生並沒有什麼來錢的門道。但是普朗多知道,不少夫人們都喜歡在德利爾藝術館裡挑選一些“高雅”的讓人看不懂的藝術品,那些畫字或是雕塑他欣賞不來,但是並不妨礙每一個藝術品可以賣出驚人的價格。有這些夫人們的光顧,藝術館的館長德利爾根本就不會缺錢。

    第二點,如果使用這樣的手段來從他,或是歌多爾那裡敲詐財富實在是太幼稚也太低等的手段了,要知道能夠借助薇薇安夫人的勢力,光是薇薇安夫人的一句話,就足以讓很多人排著隊給德利爾送錢。

    所以普朗多認為德利爾說謊了,同時也讓他更加的心驚肉跳!

    德利爾差點都要哭出來了,他嘴唇劇烈的顫抖著,從唇縫中不斷擠出一些重複著的詞,“這是真的,這是真的!”

    普朗多眯著的眼睛裡閃爍著凶歷的光澤,他現在開始懷疑是不是有人設計好了圈套等著自己往下跳,然後自己蠢的和豬一樣就這麼跳下去了。他的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貼近了德利爾,兩人的鼻尖幾乎都碰到了一起,“我不問你為誰服務,我轉身之後就會忘記我說過的和聽見的話,無論結局如何,我都保證你的安全。現在你只要告訴我,你的目標是誰就行了。”

    看著依舊不願說實話的德利爾,普朗多直接拔出了手槍,頂在德利爾的下頜上,“你有一分鐘的時間考慮說不說,但是你做出了選擇之後,就不要後悔!”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11 PM

第八十九章 簡達

    不是很明顯的喉結有了一個明顯的滑動動作,德利爾乾嚥了一口唾沫,內心深處的掙扎不休。

    說,還是不說,這是一個問題。

    說了,指不定杜林那個野蠻人會把他怎麼樣,他可不想在自己完美的臉蛋上留下什麼痕跡,也不想被那傢伙三天五天的就按著暴揍一頓。

    可是不說的話……,下巴上那個冰涼的金屬管子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了許多,這真是要命的東西啊!

    在挨打和生命面前,德利爾一如既往的毫無保留的選擇了自己的小命。

    他說了一個名字,歌多爾!

    普朗多眼睛瞬間一亮,立刻將手槍收了起來,熱情的笑容又回到了他的臉上。他笑眯眯的幫著德利爾整理著他的衣服,德利爾卻有些畏懼的躲開了。

    普朗多雙手抱著肚子,嘴上說著充滿了為自己莽撞的行為而愧疚的話,同時腦子裡已經沸騰起來。

    有人要對付歌多爾,這不是一個新聞。

    從歌多爾名揚特耐爾城之後,一直以來都有人揚言要把他如何如何,他不還是活的好好的嗎?

    但是這一次,恐怕有所不同。普朗多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歌多爾離大亨的身份只剩下一道門檻,是不是有人不願意他跨過去,所以設計了這個圈套。這並非是普朗多的猜測和遐想,實際上在上流社會中依舊充滿了殘酷而激烈的鬥爭,只是這種鬥爭的表現方式和社會底層這種打打殺殺不一樣。

    他們帶著面具將刀子揣進懷裡,一邊對著你笑,一邊伸出手,在握手的瞬間將刀子插進你的胸口。

    這一切的根源,都源自於“資源”。

    大亨是一個籠統的稱呼,可以把大亨理解成有錢人,這是最淺顯的,也是下層社會對大亨的所有瞭解。在下層社會的民眾眼中,大亨就是有錢人,過著奢華的生活,天天紙醉金迷,不需要為金錢煩惱,有著花不完的錢。但是在上流社會中,大亨只是一個代名詞,一種社會階級身份的象徵,而且不是有錢就能夠成為真正的大亨的。

    大亨需要的也不是錢,而是政治資源!

    所有的真正大亨都在爭奪有限的政治資源,畢竟特耐爾也好,坎樂斯也罷,就那麼多的官員,就那麼多的權力,自然而然轉化為政治資源之後,也就變得緊張起來。

    就比如說伍德吧,他也是一名大亨,那麼他的生活就是天天胡吃海喝不做正事嗎?不,他的日常生活並不是這樣的,他會主動的給舊黨——這是人們對於現在貴族勢力的簡稱,他會給舊黨獻上政治獻金,換取政治人物的支持,從而準備搖身一變,通過兩年後的選舉一躍成為政治人物。

    一名政治人物如果想要保持自己地位的超然性,就不可能支持每有一個給他送錢的人,這種愚蠢的方式只能夠破壞自己的威望和地位,他必須保有一個明確的選擇,只有這樣才能夠讓人死心塌地的為他做事。那麼這位政治人物對於大亨們來說,就是爭鬥的根源,就是他們為之奮鬥的政治資源。

    歌爾多上面還有一個boss,這一點幾乎稍微有點能量的人都知道,那是一個大人物,不僅有龐大的勢力,在政治上也有很深的背景。一旦歌多爾邁步跨過門檻成為了“新遊戲玩法”中的新玩家,勢必會分薄政治資源,因為他的boss肯定會支持他,成為他在未來某次選舉或是政治事件上的助力。

    眼看著新一輪的競選就要開始了,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如果某個人有可能因為歌多爾的“升級”從而失去一名支持他的重要人物——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用生不如用熟,而且哪怕只有百萬分之一的機會都不能忽視。那麼這個神秘人會怎麼做?他一定會想辦法不給歌多爾升級的機會,一棍子把他打下去,讓他等待下一次機會。

    如果有下一次的話。

    一瞬間自己覺得自己已經想通了的普朗多眼角抽了抽,他心裡把自己臭罵了一頓。當初管歌多爾那麼多事情幹什麼,他要去陷害杜林就讓他去陷害好了,雖然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殃及,但總比這樣設身處地的陷入到圈套中要好的多吧?當然普朗多能夠坐穩地區警察局局長的這個位置,就代表了他也有自己的“資源”以及擁有一顆還算湊合的腦袋。

    他立刻就有了判斷,同時鬆了一口氣。事情還沒有壞到最後無法挽救的絶望境地中,甚至可以說他完全有能力在這個時候把自己從這件事情中摘出去,而且是摘得乾乾淨淨的那種。當然,任何回報在得到之前都需要付出,索幸這次付出的不是他,而是歌多爾。

    普朗多立刻帶著德利爾一起,回到了特耐爾的城中,等待著這個把自己摘乾淨的機會。

    薇薇安夫人眼角含俏,臉色紅潤的從德利爾藝術館裡走出來的時候,意外的看見了普朗多和德利爾兩人站在了台階下,兩個人都低著頭。她的腳步放慢了一些,慢慢的走到第三級台階上的時候停了下來。

    她選擇了沉默,但是普朗多不敢選擇沉默,他率先站出來,低著頭向薇薇安夫人承認了自己的“錯誤”,“非常的抱歉夫人,這次被抓住的科德三人經德利爾先生的辨識是假冒的,這是我工作上的失誤,我必須向您承認我的錯誤,這是我在工作中的疏忽所導致的結果,希望您能懲罰我。”

    薇薇安夫人風輕雲淡的俯視著睨了普朗多一眼,然後望向了德利爾,德利爾很機靈的解釋了起來,“是這樣的夫人,我去了地區監獄之後發現那三人並不是那天搶劫並且粗暴的毆打了我的三個人,這一點我已經向普朗多局長說明了。”

    薇薇安夫人雖然有點心煩,但是她耐著性子問道:“人是誰送來的?”

    普朗多向前一步,頭低的更低了,“是一名叫做歌多爾的市民遣送來的,他說這三人就是科德以及他的同夥,也是搶劫了德利爾先生的人。人送來的時候看樣子已經經過了一些私刑的懲罰,所以我沒有能很好的辨認出這三人,我的疏忽導致了我以為歌多爾所帶來的人就是德利爾先生要找的三人,所以……”

    薇薇安夫人點了點頭,邁開腳步走下台階,打斷了普朗多後面的陳述,她頭也不回的鑽進了汽車中並且很快就消失在街頭。

    普朗多鬆了一口氣,抬起頭的時候一腦門的汗,他偏著頭看了一眼眼神依舊有些畏縮的德利爾,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非常感謝你的配合,我雖然有時候脾氣不是太好,但是我絶對是沒有惡意的。如果有什麼事情你解決不了,可以來找我,我會儘力幫助你,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德利爾嘴角抽了抽,露出了一個不好看的笑容……。

    晚餐的時候,薇薇安夫人放下刀叉,拿起桌角邊折好的餐巾沾了沾飽滿的嘴唇之後,對著坐在一邊閉口不言,安靜吃著飯的丈夫說道:“我聽說最近街頭搶劫案頻頻發生,城市的治安已經惡劣到了這種程度嗎?”,說完這些話不等市長大人回應,薇薇安夫人笑著微微前傾了一下身體,之後起身離開。

    她的丈夫在薇薇安夫人離開之後也放下了刀叉,直起了身體,身邊的管家立刻就湊了過來。

    “查一下!”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12 PM

第九十章 boss

    “我覺得不太對。”,歌多爾坐立不安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為什麼眼皮子一直在跳。他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科德、肯他們去哪了。他已經發動了自己所有的力量在可以尋找的地方去尋找他們,但是他們就像是失蹤了一樣,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他聽從了普朗多的安排,從幫派的底層中找了三個混得不如意的傢伙,承諾一旦他們出來之後就會給他們升隊長,再給他們一筆錢。他也按照普朗多的要求將那三人揍的不成人形,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壞消息傳來。他和普朗多是一夥的,他如果要倒霉,普朗多絶對跑不掉,沒有他的配合歌多爾根本不可能用三個似是而非的人矇混過關。

    但問題是,他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是以他的腦子又想不出這麼多東西,只能變得愈發煩躁起來。

    他想要去問伍德,但是想到普朗多對他私底下說的話,又否定了這個想法。伍德已經被“淘汰”了,其實從他無法很好的解決這件事開始,他就已經被淘汰了。他背後的那些人不可能去扶持一個連這麼一點點小事都做不好的人。那些大人物們需要的是好用的工具,而不是要自己去煩神的工具。

    歌多爾這麼多年以來能夠順風順水的走到今天這一步,除了自己的努力之外,還有上面boss的賞識。

    那個時候他不過是幫派中最底層的人員,和幾名同樣年輕的少年在劇院的門外為那些大人物們停車,看車以及洗刷馬匹。

    那是一個下雨天,一名大人物從馬車中走了出來,一名僕從為他打開了一把黑色的雨傘,將他的面容遮的嚴嚴實實。他只看見了對方身上精美的西裝,腳下閃亮的皮靴,以及脖子上掛著的白色圍巾。

    那位大人物下馬車時候踐踏到了一灘積水,渾濁的污水在他精美高檔的皮靴上留下了一些污漬。就在別人都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時候,歌多爾靈機一動,他匍匐在那個大人物的腳下,冒著雨,低著頭,用袖子將對方的皮靴擦的乾乾淨淨。當他抬起頭的時候,耳邊只有一個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在問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按捺住心中的狂喜,露出了一個自認為最完美的笑容,回到他——歌多爾,我叫歌多爾!

    大人物在他錯愕的表情中直接走進了劇院,彷彿這只是他人生旅途中並不值得去費神在腦海中留下的無聊時光。面對同伴們異樣的眼光,歌多爾只是從大雨中走回到劇院門口的屋簷下,沉默的等待著他下一次的機會。

    直至第九天,一個穿著風衣帶著禮貌的傢伙找到了他,然後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敢殺人嗎?”

    歌多爾用力點著頭,“敢,用刀子捅這裡,一下就死!”,他伸出手指在胸口上點了點,那人交給了他一張紙條,上面有兩個名字,以及一個地址和時間。

    只有十三歲的歌多爾投了家裡唯一一把能夠用來切菜,磨損非常嚴重的菜刀,一個人在屋後的水井旁邊,磨了一夜的刀。第二天他沒有休息,直接去了紙條上的地點,然後靜靜的等待著改變自己命運的兩個人。

    從那天開始,歌多爾有了靠山,也才有了他今天的成就。

    他不是一個善於動腦子的人,但是他對那些大人物來說,絶對是最好用的刀子。他的boss告訴他,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兩年後的選舉他會支持歌多爾成為特耐爾地區警察局的局長,但是在這之前他必須讓自己把自己身上的髒東西洗乾淨,然後挑選出一個同樣聽話好用的繼承者。

    他不善於動腦子,所以他大多數時候需要做的就是聽從吩咐,接著去執行。他思前想後,決定問一問boss的意見。

    不起眼的汽車緩緩的停在了一條巷道內,兩名巡警剛準備走過來告訴司機這裡不能停車的時候,他們看見了汽車上的標誌,非常明智的選擇閉口不言,默默的走開。

    歌多爾穿過巷子,步行了兩條街之後,走到了離市政廳不遠的一棟房子外,敲了敲門。

    開門的是一名頭髮灰白略微捲曲的管家,穿著非常得體的燕尾服,還帶著領結。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抬起帽檐的歌多爾之後略微皺了一下眉毛,關上了房門。他等了大約有三分鐘左右,管家又打開了房門,但是這次管家站的位置略微靠後,讓出了進門的通道。

    歌多爾在進入這間不起眼的房子的同時,摘下了帽子,小心的捧在懷中,跟著管家走到了屋子後的花園裡。一名穿著如同農夫一樣,帶著眼睛的老人正拿著見到,舉著屁股,小心翼翼的湊在一個花盆前,用手中的剪刀剪下了一條枝椏。無論是管家,還是歌多爾都沒有開口,更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他們就站在花園的邊上,靜靜的看著那如農夫一樣的老人忙活了快一個小時,才等到他放下剪刀。

    “怎麼回事?”,老人摘下沾滿了泥土的手套,在一個雙生女神形狀的面盆中洗了洗手,“你知道,你不應該來這裡。”

    略顯沙啞的聲音一如許多年前的那個也玩,歌多爾不知不覺中低下了頭,收起了胸,彎下了腰,語氣中流露著謙卑,“有點事情我不是很明白,來請教您。”

    老人臉上沒有太多的笑容,他這樣的人物本來不應該和歌多爾見面,如果不是這麼多年裡歌多爾幫助他剪除了不少本來就不應該存在的人,他也不會這麼容易的就擁有今天這樣的地位。他偏著頭,望向了歌多爾,“說出來我聽聽。”,他一邊說話,一邊解開肩膀上的口子,走向木門,歌多爾連忙讓開,緊隨其後。

    他把這幾天時間裡發生的一切都一五一十,事無鉅細的說了出來。脫掉了連衣褲的老人正在換衣服,他的動作突然間一頓,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歌多爾的臉上,啪的一聲使整個房子裡都能聽見。二樓上傳來了一些細碎的腳步聲,老人臉色微微緩和了一些,走向了書房,“給我滾進來!”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13 PM

第九十一章 老人

    書房很普通,沒有什麼珍奇的古董,沒有價值連城的收藏,三個巨大的書櫃裡放滿了各種各樣的書。有些書要新一些,有些書的中封已經磨損的露出了紙板中用來防止斷裂的麻布。這些書數以百計,是老人藏書中的一小部分,也是翻閲的最多的一部分。老人一輩子都在看書,只要他認為有價值的書,都會很認真的閲讀一遍並且留下詳細的筆記。

    老人畢業於高等的學府,品學兼優,奮鬥了一輩子,起起伏伏數次,終於在退休之前成功的成為了一名議員,一名特耐爾城的議員。

    議員這個東西是並不是新出現的東西,在封建帝制時期就已經存在了,只是當時議員們工作的地方叫做“帝國聯合議會”,平日裡的工作往往是處理一些貴族和平民之間的糾紛,以及貴族和貴族之間的糾紛,偶爾也會涉及到國家大事方面的制定,但很多時候這方面的最終結果都是皇帝說了算。

    在新黨成功的把舊黨掀翻在地之後,議員以及議會的職能和職權發生了巨大的改變。考慮到整個帝國實際上是由耀星帝國皇室常年征戰侵略強取豪奪來的,地方上一直存在著多多少少的反抗勢力。這些人大多數都是曾經某個王朝的貴族,或是特權人士,他們不甘心變成一個平民,一個普通人,所以他們經常會鬧出一點狀況來。

    這個時候議員的作用就能夠體現出來,他們是基層向高層提出要求的傳聲筒,可以把一些合理的不滿情緒從基層轉達到高層的耳朵裡,然後由高層對地區的政策進行調整。同時,他們也是高層瞭解、掌握、控制地方的觸角,配合輔助高層對地方掌有最高的統治權。

    看上去議員應該是一種服務類的職務,但這個職務所擁有的權力不知不覺中已經無限的擴大,以至於議員的權力比起一個城市的市長都不會有絲毫的遜色,甚至還要強一些。在這個只有少數人用得起電報,電話還只是幾個城市的特色產物時期,這種上傳下達的職務給議員們提供了極大的操作空間和便利。

    加上議員現在具備了制定以帝國為遊戲版圖的遊戲規則時,權力再一次被放大。

    老人緩緩走到籐椅上坐下,嚴絲合縫的靠在了椅背上,臉上快速的閃過一抹痛苦的表情之後,又變得淡然。這是他的老毛病,在花園裡操勞的時間太久,彎腰的時間太多,當他直起腰挺直上身的時候會帶來一絲痛楚。但是很奇怪的是,他很享受這種痛楚,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間。

    “知道我什麼要打你嗎?”,他將一副銅絲邊的眼睛從胸口上的口袋裏拿了出來,掏出一塊足以買下一百副甚至更多眼睛的什麼皮革之類的東西擦拭著鏡片。眼鏡的兩條腿上用兩條銀色的細繩拴著,掛在了他的脖子上,就像許多中產家庭的老年人那樣。

    歌多爾低著頭,一言不發。

    眼前的這個老人看上去和大多數老人沒有什麼區別,喜歡養花養草,喜歡把本來就已經不多的時間浪費在照顧那些連動都不能動的植物上,喜歡在窗戶邊上曬著太陽看著書……。

    但是他明白,在這老人的背後,在那陽光永遠都照不到的另外一面,則是另外一個樣子,一個讓人驚駭的樣子。

    老人擦了一會眼鏡,然後將眼鏡架在了鼻梁上,他微微含著胸,低垂著頭,翻著眼睛透過眼眶與眼鏡之間的縫隙望了一眼歌多爾,“我就知道你不明白,你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蠢的無藥可救!”

    聽到老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歌多爾鬆了一口氣,因為他知道至少自己這次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了。

    這是一個老話題,二十年前,剛剛開始為老人服務的歌多爾曾經有一次和老人有一次短暫的會面。在這次會面中,有一路人拿出了槍,對著老人連開了三槍,鮮血流了一地,中槍的不是老人,而是歌多爾。那次刺殺歌多爾差點就要擁抱天主,回歸天主的懷抱,但是他挺了過來,抓住了他人生中第二次最重要的機遇。

    後來在醫院,老人問他,為什麼要挺身而出用身體為他遮擋子彈,是不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來感動他,從他這裡獲取某些利益。歌多爾則傻笑著回答,因為我笨,我不知道在那種情況下怎麼做才是最合適的,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身體為您擋子彈。

    老人並沒有被他的回答感動,走的時候回過頭指了指連屎都要拉在床上的歌多爾,從此歌多爾在地下世界平步青雲,直至今日!

    時光如同神明與人類開的最大的玩笑,總是不知不覺的將時間用盡,歲月如同穿梭一般,昨日還在眼前恍然。

    “有人要對付你,所以給你安排了一個陷阱。當你找不到那三個人的時候,說明了什麼?”,老人抬眼再次瞅了瞅歌多爾,緊接著氣壞的拿起一本書丟了過去,“說明那三個人不是被人控制住了,就是死了,你這個蠢貨!你居然還真的聽從了普朗多和那個什麼伍德的建議亂來,你真的蠢到無藥可救的地步了!”

    老人一輩子都在爾虞我詐之中度過,當歌多爾把事情事無鉅細的告訴他之後,他就知道這個蠢貨上當了。

    他很快就安靜了下來,陷入到沉思當中,他在考慮在這件事的背後,是不是有什麼更加深遠的目的,比如說……他!

    這並非不可能,作為舊黨議員之一,坎樂斯州的情況遠遠沒有人們所看見的那麼平和。新來的州長和過去的總督之間一直在明爭暗鬥。別看那個同樣是老頭子的傢伙已經癱瘓在床上連自己坐起來都做不到,但是這個州依舊有大半的權力牢牢的掌握在他的手中。

    總督是舊黨,新來的州長是新黨,州長自然不會放任權力被一個癱瘓的老人牢牢掌握住,所以兩人已經鬥過了好幾次。眼看著下一次輪換競選的中期大選就要來臨,如果在這個時候州長開始出手從下往上的剪除舊黨的羽翼,那麼在中期大選的時候坎樂斯州的舊黨就危險了。

    那麼這次發生在歌多爾身上的事情是孤立事件,還是另有其他的目標,就值得思考了。

    沒有人會輕慢的對待自己手中的權力,誰都不會這麼做。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14 PM

第九十二章

    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老人閉著眼睛沐浴在陽光下沉思著,空氣中的粉塵緩慢的在光線中翩翩起舞,一切都是那麼的靜謐,可他內心卻波濤洶湧,沒有一秒是風平浪靜的。政治鬥爭歷來都是最為殘酷的戰鬥,沒有戰場上的硝煙瀰漫,也沒有槍林彈雨的侵襲,但是每個人會陷入到這漩渦中掙扎不休,直至最後溺斃。

    無論對方是不是新黨的人,陷阱已經埋下,更要命的是歌多爾這個蠢貨已經被陷阱所套牢。想要把他從這件事裡撈出來其實很容易,只需要和薇薇安夫人打一個招呼,舍一些自己的面子,薇薇安夫人那裡想必是必然會給他一份面子,把這件事抹去。但是這麼做會不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會不會留下破綻?

    老人思前想後再三斟酌,覺得的確可能存在一些問題。

    對於政治上的角力來說問題不存在大小之分,大問題只是省去了發酵的時間和一些必要的手段,可以讓對方直接露出真實的意圖。小問題需要發酵的時間,需要通過其他的手段來把問題的嚴重性擴大,一樣可以做到大問題爆發時才能夠掌握到的機會。

    問題出在哪?

    問題出在普朗多的身上!

    這是一件刑事案件,涉及到了搶劫罪和人身傷害罪,普朗多為了迎合薇薇安夫人以及儘快的把這件事搞定,在最短的時間裡利用了一些手段讓三個人被定罪並且做出了相應的處罰。而這一切都是存在手續的,手續這個東西有時候是為了自己準備的,但更多的時候都是為了敵人而準備的。

    一旦新黨的人抓住普朗多這個地區警察局局長濫用職權,勾結幫派人士妨礙司法公正,小問題也就變成了大問題。等內務部的調查組出現之後,即使沒有問題恐怕也會變出問題來。越想老人越佩服這次出招的人,他在一個很巧妙很敏感的時間段裡,用這種不著痕跡的方法以一個毫不起眼的點,去推動整個特耐爾城的格局。

    可以想像得到,一旦普朗多被拿下,普朗多身後的人一定會與他產生矛盾和分歧,同時新黨的人也能夠順利的從特耐爾城舊黨的地盤上將警察局局長的位置給挖走。一旦地區警察局局長這個十分重要的職務落入了新黨的手裡,他們完全可以藉由“加強治安”的理由開始清洗一些不太能見得光的人,以及事。

    到了那個時候,特耐爾城內所有的舊黨勢力都會受到波及,以至於發生雪崩效應,牽連到中期大選。

    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碰不得的老人在心理上已經讓步,這是一種很危險的情況,意味著他已經開始退縮,但是他自己還沒有想明白。

    管,不行,通過電報傳遞信息的速度,今天在特耐爾城所發生的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就能夠被帝國所有主流媒體刊登。而且大眾和輿論對於舊黨並沒有絲毫的好感,一旦輿論開始颳風,特耐爾城政治體系的腐爛必然會在最短的時間裡傳遍整個帝國。

    可是如果不管的話,歌多爾就會成為棄子,他知道的事情,經手的事情太多,也太危險。一旦他開口,倒霉不只是老人一個人,會牽連到舊黨在整個特耐爾上流社會中所有的人物。

    老人這個時候睜開眼睛,渾濁無光,他望著歌多爾問道:“你還有二十年前的勇氣嗎?”,說著他補充了一句,“你還擁有以生命為籌碼去參與賭局的膽量嗎?”

    歌多爾稍稍分析理解了一下老人的話之後,用力點了點頭,“我可以做到!”

    老人滿意的點了一下頭,“很好,我喜歡你這一點。”

    “普朗多是一個聰明人,而且他一直掌握著主動,他肯定找到了脫身的辦法,所以在這件事中,最後倒霉的只有你一個人。但是你不用害怕,得罪了薇薇安夫人並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大事情,她如果做的過火了,總督閣下是會勸誡她的。我認為你有可能會入獄一段時間,罪名也不是很重,無非是妨礙司法公正,刑期不會超過三個月。”

    “你現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等薇薇安夫人出手之後也不用抵抗,老實的認罪並且說明情況,對方也不會真的趕盡殺絶,畢竟你怎麼說都是我的人。等你認罪伏法之後,這件事就會到此為止,以你的能力我相信即使你被關進地區監獄,也能享受到別人享受不到的待遇。”

    典型的棄子,但是如果一枚棋子被當做棄子丟棄卻能夠保住更多有價值的棋子的生存,那麼即使是棄子,也是有價值的,有很高的價值。

    老人說完話掃了掃手,示意歌多爾可以離開了,他的話說到這裡也算是說完了,剩下的就靠歌多爾去執行。歌多爾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一直保持著一副恭敬的狀態,他欠了欠身退了兩步之後轉身離開。隔著窗戶看見歌多爾坐上了他的車消失在窗外的街道上,老人把管家叫來了,低聲的吩咐了一些後又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這一次他是在思考問題,還是在休息。

    坐在車上被顛簸從思考中驚動的歌多爾攥了攥拳頭,他知道,這一次自己可能要遇到人生中第三次最大的危機,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機會躲過這次危機,因為一個人不可能永遠都在危險的時候永遠都有好運氣。老人的意思他聽得懂,他按照現在的局勢繼續不動搖的走下去,直接和薇薇安夫人交惡,然後進去住三個月再離開。

    但是身為幫派首領的歌多爾其實很清楚,那裡面如果沒有人打招呼的話,絶對不是什麼好地方。有命能夠進去,但是有沒有命能夠出來,那可就不一定了。

    他很苦惱,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聽從老人的吩咐去豪賭一次,既然有人給他下套,那麼這個人或者某個勢力,肯定會把他所有的選擇都考慮進去。

    他已經不是二十年前的他了,一無所有,敢用命去賭!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14 PM

第九十三章 滅口

    這一天,特耐爾地區警察局出現了一件怪事,平日裡的無頭案居然有人接連不斷的來自首。這些渾身上下都是紋身,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的傢伙們差點擠爆了警察局,雖然他們的方法方式不同,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們的目標是坐牢。

    讓手下的小警員上了房門,普朗多遞了一根菸給歌多爾,為他點上了火。兩人默默的抽著煙,都沒有開口的慾望,或許是對歌多爾的感同身受,讓普朗多的情緒也有些低落。歌多爾能來自首,承認自己的一些罪行,是他自己良心發現或是幡然醒悟了嗎?絶對不可能,到了歌多爾這樣的地位,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有罪的,他也會變得無罪。

    道理很簡答,他有太多的手下願意去為他頂罪,就像已經去天國擁抱天使的莫里斯,為幫派首領頂罪其實是很光榮的事情,對一些成員來說也是脫離幫派最好的機會。普朗多相信,只要歌多爾一開口,就會有人排著隊來爭奪這唯一的名額。但他還是親自來了,親自認了罪,他不得不低頭,因為他背後的那個人讓他必須低頭。

    “你打算再送多少人來?”,彈了彈煙灰,普朗多透過四樓的窗戶望著外面還在不斷集結的幫派份子,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到現在位置已經有六十多人來自首,這個數字實在是有些誇張到離譜了。地區監獄很大,也可以說很小,如果一口氣進去這麼多人,毫無疑問的監獄裡除了國王就是他勢力最大。

    歌多爾冷笑了一聲,“一百人。”

    只有一百人,他感覺還是少了一點,如果不是維持幫派的秩序和威懾力需要更多的人手,他甚至都有過將自己的幫派打包之後一起帶進監獄的想法。這也是他唯一能夠面對殘酷結局的方法,讓眾多的成員來保護他,至少不能讓他莫名其妙的死在了監獄中。

    他有過離開特耐爾城的想法,有過逃離這個該死的樊籠的念頭,但是他最終還是否定了。他用了這麼多年才走到了這一步,如果換一個地方重新開始,他還要等多久?就像boss所說的,二十年,真的不是一個短暫的時間,但同時又只是那麼一瞬間。他不想要再一步步的從無到有去拚搏,所以他想賭一把。

    普朗多剛準備要說什麼的時候,一名有些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警察局的大門外,他丟到了手中的煙頭,轉身走到了歌多爾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下去一下,等會再上來。”

    歌多爾沒有說什麼,他現在只想一個人安靜的呆著。

    普朗多推門而去,快速的走到樓下那個老人的身邊,問了一聲好之後略微彎著腰,站在了老人的身側。老人指了指旁邊的角落,兩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過去。

    有人好奇的朝著兩人的地方望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兩人在說話,但是具體說什麼誰都不知道。

    “是……是,我明白了……是,我知道怎麼做了。”,小心翼翼的在那個帶著假髮很有氣度,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的管家模樣身邊不斷的低頭,歌多爾臉上露出了慶幸的表情。要知道在不久之前,他如果沒有想明白這一切,極有可能會和歌多爾一起身敗名裂。同時他也有一絲疑惑藏在心裡,無論制定這個計劃的人想要做什麼,他對歌多爾動手到底有沒有意義?

    就像現在,歌多爾上面的boss直接把這枚棋子丟棄了,背後製定計劃的人又能有什麼辦法?

    這名管家就是歌多爾boss的管家,他來這裡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用一種很嚴厲的口吻轉告普朗多——特耐爾城依舊處在有效的控制中,不存在任何黑暗勢力,更不可能存在規模龐大的黑暗勢力。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以普朗多這麼多年來身為警察局局長的經驗,這是那位boss在告訴他,他要“公事公辦”。政治是一個很令人著迷的遊戲,因為每一個合格的政客都知道如何用最模糊的語言去完整的表達自己的意思,又不留下任何的把柄在別人的手裡。什麼叫做公事公辦?其實說白了就是滅口,但又不能把這樣的話赤果果的說出來留下把柄,那麼顯然在這個時候借用“公事公辦”這個詞以及前後的語境作為輔助就很有意義了。

    突如其來的陷阱讓這位大人物感覺到了危機,於是他果斷的清理掉所有他覺得有可能會讓自己失敗的所有因素。歌多爾只是其中之一,絶對不是唯一的那個一個。能夠保守住秘密的永遠都不是人這個東西,所以為了讓一些秘密徹底的爛掉,遺留在歷史中,讓所有知道秘密的人成為秘密本身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管家刻板的臉上多了一絲生動的表情,微微欠身之後離開,普朗多目送大人物的管家離開之後之後,他苦笑著搖了搖頭,對於他們這樣的小人物來說那些高不可攀的大人物隨口的一句話,都極有可能改變他們一生的命運。普朗多是一個聰明人,所以他知道自己應該拿出怎樣的態度來處理這件事。

    他也明白,歌多爾一定掌握了很多了不起的證據和證詞,只要拿到這些東西就算是歌多爾上面的boss也無法對他使用過激的手段。但是這些證據和證詞不僅不會給他帶來任何的好處,反而會讓他變成一個“危險的任務”。一個喜歡探聽秘密的警察局局長並不是一個好的警察局局長,在中下層社會中裝傻充愣,認真做好本職工作,才是生存的不二法則。

    普朗多背對著眾人,拿出手槍看了一眼彈倉之後,整理了一下衣服重新回到了警察局中。

    從他踏入警察局開始計算,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之後,歌多爾站在了窗戶邊上,緊接著他突然間失去了平衡,從窗口上摔落下來。

    離地有十多米並不會致人死亡,但是腦袋先落地除外。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17 PM

第九十四章 死亡

    歌多爾此時是憤怒的,同時也是極為恐懼的,他不敢相信普朗多居然會騙他站到窗口邊上,告訴他大boss的人來了,更不敢相信普朗多會毫不猶豫的拿出手槍,對著他開了一槍。這一槍不至於讓他死亡,肩膀受傷很難威脅到一個人的生命,這是他通過無數次的實踐掌握的知識。他可以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肩膀中了彈,也正是因為肩膀中彈所產生的巨大力量,讓他失去了平衡——在窗戶邊上。

    傾斜以及滯空帶來的恐懼感讓歌多爾掙扎不休,但也加快了他從窗戶裡跌出去的速度。他翻滾著,從窗戶中跌落,風呼嘯著在他耳邊譏笑著掠過,就像那些眼中帶著鄙夷的大亨,讓他格外的不爽。大地的氣息越來越濃稠,他已經在狂亂的風中嗅到了一絲泥土的氣息,下一秒,啪嘰一聲,一切歸於了平靜。

    人們驚恐的看著後腳跟踩著自己已經碎裂腦袋的歌多爾身體扭曲緩緩的傾斜,然後啪的一聲貼在了地上。就算歌多爾的腦袋足夠堅硬,但是當他的腳後跟可以踩著自己的後腦勺時,他的結局就已經注定。

    鮮血飛濺了很遠,一些白花花的東西散碎著如同盛夏在床底放了幾天的牛奶,顫顫巍巍的晃動著滾出去很遠,沾染了灰塵泥土。滾熱的血液散開時的紅刺破了黑白相間的畫面,人們在短暫的死寂之後,爆發出了驚叫,以及憤怒的吶喊。

    歌多爾死了!

    普朗多面色肅然冷漠的走到窗戶邊上,將手槍妥善的插進槍套裡,他用自己的狠辣掐斷了眼神中最後一絲憐憫。他在內心不斷的審視著如同一堆爛肉一樣癱在了地上的歌多爾,內心中僅存的東西也漸漸消失。他覺得這不是boss的錯,也不是自己的錯,錯的是歌多爾他自己。他不爭氣,不是麼?

    我們只是工具,工具不順手的時候,只能換一把。

    “沒想到呢,不是嗎?”

    輕微的聲音所帶來的感觸就像歌多爾從窗口落下去的那一瞬間所產生的風聲,普朗多心裡一抖,不知道歌多爾落下去的時候是不是也有這樣一個過程。他頭皮微微發麻,後頸僵硬,剛剛插進槍套裡的手槍又被他拔了出來。可不等他回頭,一條胳膊就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看見了一個側臉,是修恩這個傢伙。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裡閃爍過了無數的想法,眼睛也逐漸的眯了起來,目光陰險而狠決。就在他想要做出決定的時候,修恩轉過了頭,望著他,迎著他的目光。

    “你想嫁禍給我?”,修恩笑了起來,“說不定真的很有意思呢?”

    被叫破了心思的普朗多如同被一桶冷水淋了下來,他的確有這個想法,如果是修恩為了得到某些情報而逼死了歌多爾,這無疑是最完美的結局,人們會為這所有的事情腦補上一個足夠的動機——修恩是警務調查局駐紮在特耐爾城的探員,也許他從歌多爾身上看見了重新返回中樞的契機,不顧別人阻攔對歌多爾進行了殘忍的逼供。守口如瓶的歌多爾面對修恩殘暴的刑訊選擇了用死亡來保守肚子裡的秘密,於是他主動的從樓上跳了下去。

    這麼做首先普朗多能把自己身上的麻煩摘乾淨,同時也能夠讓大boss知道他真的有在認真的做工作,同時還能把修恩推到一些大boss的對立面去,一舉數得不是嗎?

    修恩表面上好像無所事事,整天不是和辣妹鬼混就是喝的沉醉不醒,但是普朗多從來都沒有放鬆過對修恩的戒備與警惕。小事情他可以裝作不知道,任由修恩亂來,比如說偷他的酒喝,比如說偷他的樂土,但是在大事情上,他絶對是嚴防死守的。甚至普朗多有時候都在懷疑,修恩現在這幅樣子是他真實的表現,還是說他在等待時機。

    畢竟修恩是當過大人物的,做過大事情的,被貶到了這種地方來,他肯定是不甘心的,以至於會不會有人覺得特耐爾這座屬於舊黨勢力範圍的城市,是破開坎樂斯州舊黨防禦的突破點?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如果能夠借助這次機會把修恩再坑進去,他那個無論是否存在的上級都肯定會對他失望,轉而拋棄他,他也會逐漸的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直至永遠的消失。

    這個計劃很完美,至少在前一秒是這樣,但是被修恩叫破之後,普朗多就不這麼覺得了。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們是朋友啊!”,普朗多將手槍插回了槍袋裏,臉上的笑容就像是盛夏中怒開的花朵,燦爛的能折射出陽光來。

    修恩意味深長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俯身朝著樓下看去,在這一瞬間普朗多有一種幾乎快要壓制不住的衝動,他想把修恩也一把推下去。但終究他沒有敢這麼做,因為修恩真的不一樣。

    帝國警備防務調查局這個機構和其他的機構不太一樣,其實從封建帝制時期起帝國中就存在了一種無法說出口的情況,那就是絶大多數地區都有擺脫中央控制的傾向,隱隱獨立,但又沒有真的獨立出去。那個時候貴族們的勢力太過於強大,一個個貴族統治一個地區的歷史往往能夠追溯到五六百年前。

    在這樣漫長的統治中,生活在貴族領地中的人們往往只承認貴族對他們的統治,而不是來自於皇帝的統治。為了改變這種讓皇室都開始感覺到恐懼的情況,於是就有了帝國警備調查局的前身——帝國應急特別行動隊。在官面上這支隊伍的工作是處理一些自然災害的救援工作,以及對自然災害的預防。

    但是實際職能是監視各地的貴族,一旦有貴族產生了獨立或是叛亂的苗頭,就務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將這貴族刺殺。帝國應急特別行動隊在長達一百多年的時間裡完成了很多次任務,其中最令人感到意外的,就是曾經的帝國公爵格瓦倫遇難事件。報紙上和官方的口徑高度的統一,格瓦倫公爵帶著家人在暴雨後去野外郊遊,不小心碰到了泥石流,然後一家人回歸了天主的懷抱。

    特別行動隊從災難中救出了格瓦倫的孫子,在之後的二十多年裡,這位公爵的孫子因為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不幸早早夭折,徹底的葬送了格瓦倫這個姓氏。至於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部門的威懾性早已紮根在眾多大人物的心裡。

    在新黨“謀逆”之後,帝國應急特別行動隊並沒有被取締,而是被帝國警備防務調查局全盤吸納,以至於有過這樣一個說法,說是新黨的“謀逆”其實是皇帝和皇室默許的,他們的目的就是改變越來越危險的局勢,避免帝國崩消瓦解。就像上面所說的,真相有什麼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普朗多很清楚哪怕修恩再混蛋,他也不能對修恩動手。

    一旦修恩死了,警務調查局絶對不會再派另外一個人來,來的有可能是“清道伕”。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19 PM

第九十五章 問好

    與此同時,普朗多和修恩可能都沒有注意到,在地區警察局門外馬路的對面,有一個穿著風衣,帶著圓頂禮帽的傢伙站在了路燈的邊上。他默默的轉身,很快與行人混在了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個人,就是杜林。

    他長舒了一口氣,歌多爾死了,確實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在他看來歌多爾這種心狠手辣,同時又專門為大人物干髒活的傢伙是很難出意外的。底層社會他用自己的殘忍和血腥搞定了一切,高層的社會中那些大人物雖然看不起他,但也有些畏懼著他,因為他知道了太多不太適合知道的秘密。

    比如說去年死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女明星,報紙報導是這位女明星在縱馬狂奔的時候不小心從一個矮坡上摔了下去,被座下的坐騎狠狠的壓了幾下,死的不能再死。報導其實很公正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偏袒,但那並非是第一案發現場,第一案發現場應該是某位大佬莊園的地下室,女明星承受不了虐待,死在了那裡,然後歌多爾處理了一下。

    按道理來說儘管大家都是“舊黨”,但也有不同的立場,不太應該會借助其他人的手下來做這件事才對,畢竟很有可能自己的某些秘密會被別人所探知。但是這個世界和杜林夢中的世界有些不同,社會體制的不同讓這裡的人有著不同的看法,他們認為“骯髒的黑手”有一兩個就足夠了,而且必要的時候清除掉這一兩個黑手,就能切斷所有的聯繫,保住所有的秘密。

    加上道德觀和價值觀的影響,所以即使他們用了歌多爾為自己做事情,也不需要考慮歌多爾會說什麼,否則的話要清除歌多爾的不是他們這些人,而是歌多爾自己的boss。當然,也不會有人主動去傷害歌多爾,雖然價值觀和道德觀有所不同,但是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權力越大的人物,猜忌多疑的心思也就越重。如果有人將歌多爾滅了口,別人會怎麼想?

    當然,也可以解釋成“窩案”,整個城市的統治階級都腐朽了,所以他們肆無忌憚的踐踏著法律的同時,又在時時刻刻維護著法律。

    所以在杜林看來,哪怕歌多爾再怎麼不入流,也不應該這麼快就被滅口。在杜林的想法中,歌多爾應該進入監獄裡待一段時間,然後才因為某些意外猝死,就像他們一直做的那樣,現在的方法確實有些太生硬。

    不過目標偏離的不是太遠,至少歌多爾死了不是麼?那麼伍德就沒有人保護了,他也能夠繼續向前開始奔跑,順著自己的道路奔跑向光明!

    歌多爾的死,在幫派裡造成的影響遠遠超過了社會上的影響,有些人主張為歌多爾報仇,他們包圍了地區警察局,揮舞著棍棒和武器,叫囂著要為歌多爾報仇。也有一些人主張先把幫派穩定下來,伺機報復普朗多。無論是有怎樣的主張,他們主張的出發點都不是無私的,都有著自己的想法。歌多爾死了,不意味著幫派就完了,誰能夠在這個時候繼承歌多爾的位置,誰就能繼承他的一切。

    就像那些大佬所認知的那樣,工具不順手,換一個就是了。

    如此顯赫的地位和權力,以及向上的通道可能是每一個有野心的幫派成員都希望能夠得到的,理所當然的混亂開始了。

    爭吵。

    謾罵。

    推搡。

    鬥毆!

    伍德焦躁不安的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他雙手不斷的搓動,就像他第一次殺人之後躲藏在黑暗的角落裡,驚恐的用力的搓著雙手上已經乾涸的鮮血。他不時抬頭望向有腳步聲傳來的房門,又很快低下頭。

    他想離開這裡,他可不想陪著這群已經瘋了的傢伙們一起陪葬。當有人提議去圍攻地區警察局並且得到了一部分人擁護的時候,伍德就意識到出大事了。地區警察局是那麼好欺負的嗎?普朗多那條狡詐如狐的老狗是那麼好得罪的嗎?那可是一個笑面的狐狸,表面上能嘻嘻哈哈,等你一轉身他就會毫不猶豫的捅刀子。

    他的事業已經完了,但是他還不想把自己的生命也玩完,就在他決定離開的時候,有人敲響了門。

    伍德警惕的輕手輕腳的將桌子上插著花的花瓶提在了手裡,瓶子裡有水,他沒有倒掉,這樣能夠在揮舞的時候加深傷害。他站在了門旁,而不是門後,因為很多時候人們都喜歡撞門,站在門後的話只會受到傷害。

    “誰?”

    他問了一句。

    門外傳來了一個有點陌生的聲音,“大家現在還拿不定主意該怎麼做,您是boss的朋友,我們希望能夠從你這裡得到一點建議。”

    伍德並沒有開門,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抱歉,我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沒辦法為你們提供任何的幫助。”

    “那好吧!”,那聲音有些失落,緊接著傳來了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直至聽不見。

    伍德放下手中的花瓶,心裡已經做了決定,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他知道這些幫派份子絶對不是什麼文明人,更不可能是紳士。他們既然注意到了他,就一定還會來請他,到了那個時候就不是一個兩個人,而是一群人。一旦被他們“挾持”了,想要離開可就難了!

    他換了一套衣服,耳朵貼著門聽了好一會確定門外沒有人的時候,輕輕的擰開了鎖,打開了門。走廊上空空如也,樓下的大廳倒是傳來了爭執的吵鬧聲音。到現在這些幫派份子依然不知道該怎麼做,歌多爾的“獨裁”的確給他統治幫派提供了極大的幫助,但也讓這個幫派離開了他之後就無法運轉。伍德輕手輕腳的繞過樓梯,走到了西邊二樓的窗戶邊上,窗戶外有一個水管,旁邊還有不少青藤,可以攀附到莊園旁的草坪上,那裡離大門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離。

    他翻過窗戶,順著青藤和水管爬了下來,動作輕柔切小心,直到落地的時候他胸口砰砰跳動的心臟才稍微緩和了一些。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壓低了帽檐,朝著大門走去。大門外有不少人,還有不少汽車,這些人的眼睛裡都帶著焦慮與仇恨,還有對未來的茫然。歌多爾是一個成功的領袖,但絶對不是一個合格的首領,所以才會導致這裡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個人的外出並沒有驚動這些幫派成員,boss死了之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已經顧不上別人在做什麼,在想什麼,也因此才有了爭執和分歧。

    伍德輕鬆的走了出來,重新站在人行道上的時候,他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回頭望了一眼歌多爾奢華的莊嚴,輕輕的搖了搖頭,臉上帶著一抹說不清楚是什麼的笑容,邁步向前走去。雖然他輸了,但是他還有錢,他可以去另外一個地方安度晚年,他要離開特耐爾,離開坎樂斯,去一個新的地方,展開一段新的生活。

    笑容就洋溢在他的臉上,直至他聽見有人對他說……

    “杜林托我向您問好!”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20 PM

第九十六章 你得有錢

    伍德見過氣球,也聽人說過那個比喻,說什麼人快要死的時候就像是破了一個口子的氣球,很快氣就會漏光。他覺得這個比喻不太對,更加形像一點來說,人就像一個裝滿了麥仁的袋子,如果受到了致命的傷害,就像在袋子上撕開了一條小口。麥仁會源源不斷的從袋子裡撒出來,很慢,也很致命。

    他的手已經有些顫抖了,就像是失去了麥仁裝填的袋子,已經乾癟不再飽滿。他一隻手按在了自己的肚子上,一股潺潺的熱流不斷噴湧在他的掌中,他翻開手看了一眼,刺眼的鮮紅。他踉蹌了一兩步,抱住了面前的路燈柱子,鮮紅的掌印在灰色的燈柱上留下了扭曲猙獰的痕跡。

    “噢,我的天主啊,您怎麼了?”,有一個穿著藍色連衣裙,帶著嫩黃色遮陽帽的女人捂著嘴站在了伍德不遠處的身前,她尖叫了起來,“快來人啊,這裡有人受傷了!”,不一會就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圍了過來,這些人中有乞丐,有路邊的衣不蔽體的流浪漢,也有西裝革履的成功人士。

    他們或好奇、或滿足、或驚喜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伍德的身上,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站出來,告訴伍德應該怎麼做,或是幫助這個可憐的傢伙。

    血液流淌的越多,身體也就越是乏力,虛弱的雙腿不斷蹬著地面想要保留自己最後一絲的體面,但是肌肉已經在嚴重失血的情況下不聽使喚。他抱著柱子滑了下去,癱倒在地上,鮮血也從他的口中湧出,他的身體微微抽搐了一下,周圍的人群中爆發出了一陣驚呼聲,嚴密的陣型也變得有些散亂。

    抽搐的速度越來越頻繁,驚呼之間的間隔也越來越短暫,那是身體的求精信號經過中樞處理之後反饋的一系列的複雜的變化,但是肚子上被捅了一刀並且攪碎了傷口切面的肌肉組織,所有的反饋都只是無用功。

    他感覺到了冷,感覺到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且昏黃,就像是孩子們剛剛出生時那樣,赤果果的來到這個人世間,冰冷,以及無助。

    一名少年站在人群中冷漠的望著伍德已經停止抽出的身體,壓低了帽檐,隨著那些沒有熱鬧可看一哄而散的圍觀者一同匯入了城市的脈搏中,消失不見。

    伍德死了,圍觀的人們發出了似乎夾雜著滿足的一聲嘆息之後快速的散去,只留下一個橫死街頭的大亨。

    當伍德已經死亡的消息在全城傳開。

    當歌多爾被逼跳樓不得不選擇用死亡來保守秘密的時候。

    還有一個人的名字伴隨著這兩位大人物的離去,開始在上流社會中流傳,他的名字叫做杜林。

    每一件事都會有一個明確的目標,也許這個目標具有迷惑性,但是執行的人絶對不會弄錯。所以有些人物他們從來不會浪費時間去觀察審視人造出來的假象,而是越過這層虛假的遮掩,看向真正的要害——受益者。

    就像上面一句所說,但凡有計劃的行為,當然也包括了部分無意識的行為,從個體本身的訴求上來說,都是對自己有利的。伍德死了,歌多爾死了,那麼誰在這兩件事中佔據了絶對的好處?是歌多爾的手下嗎?是伍德的手下嗎?還是某位大亨或者某位boss?

    都不是!

    受益者的名字叫做杜林,一個在一個月前很普通,但是一個月之後卻已經讓人能夠記住的名字,杜林。

    他踩著伍德的屍體爬上了人生的巔峰,而他做到這一點只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他做到了很多人用了小半生才能做到的事情。不過現在他還缺少了一個關鍵的身份,一個關鍵的鑰匙,否則他很難融入到更高階層的社會中——立場。

    立場不是說他的職業,不是說他的態度,而是他的政治立場。

    新黨?

    還是舊黨?

    所有人都在看著他,等待著他做出最終的決定。

    “我們是商人!”,杜林用指關節重重的叩擊著桌面,再次回到裝修一新的轉角店麵裡的時候,所有人都很興奮,這裡包括了同鄉會的成員,以及重新題名為“東方之星”的商貿公司成員。

    自從杜林去了一次貧民窟之後,瓜爾特人中就流傳著一個在外人看來可能是笑話的傳說。這個傳說最初流傳於上了年紀的瓜爾特老婦人之間,最後逐漸的蔓延傳開,漸漸的居然被人們所接受。

    “奧德列羅王的復活”,這就是這個傳說的核心內容,老婦人們用充足的生活閲歷和經驗,編造了一個奧德列羅王復活並且繼續戰鬥的故事。故事中奧德列羅王從亡者的世界歸來,撕碎了腐朽的帷幕,創造了一個全新的世界,所有瓜爾特人都幸福的生活在這個世界裡。

    這個故事在隱喻杜林,至少杜林自己是這麼覺得的,特別是當他第一次聽說到這個故事的時候。不過對此他一笑了之,至少這不會損害他的聲望以及在瓜爾特人中的地位,不是麼?

    在傳說的推動下,不少人覺得跟著杜林一起幹是一條很好的出路,如果不是杜林要求儘可能的不要吸納過多的瓜爾特人,恐怕此時屋子裡都已經站不下那麼多的人了。

    這些年輕人的臉上都帶著興奮以及如同朝聖一般的表情,伍德死了,歌多爾死了,能夠威脅到杜林的威脅都已經被掃平,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擋杜林的崛起,他們身為其中一員感到了自豪,振奮,以及充滿了活力。

    “我必須重申,我們是商人,不是幫派份子,不是那些暴徒,我們是遵紀守法的市民,是耀星帝國的合法公民!”,來回走了幾步之後,杜林再次開口,“我們的幸福不應該建立在人們的恐懼之上,恐懼只會帶來反抗和毀滅,但是尊敬卻可以讓我們永恆。我的父親,一個古板的老傢伙,他告訴了我有關於如何讓自己受到別人尊敬的竅門,今天我也要把這個竅門分享給你們。”

    “那就是……”,他拖了一個長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後才笑著開口,“你必須有錢!”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21 PM

第九十七章 王

    人們總是在說成功者如何如何,彷彿成功者天生就攜帶了某種了不起的東西來到這個世界,但事實並非如此。所謂的人格魅力和精明的頭腦,實際上都建立在金錢被社會認可的基礎上。我們常說某某企業家很有魄力,但是卻忽略了還有九十九名一樣有魄力到需要去街頭流浪的前企業家正在翻著垃圾堆尋找食物。

    我們認可了這名成功的企業家——背後代表了地位和金錢的數字,這個數字越是龐大,我們對他的肯定也就越是堅定。

    所以無論杜林說什麼,在那些數字沒有他數字多的人的眼裡,他就是對的,因為他成功了,我們總是信服成功者,因為我們還沒有成功過。

    這就是目標,這就是榜樣!

    一批批私酒被打包,用結實的木板裝訂成一個個木箱送上卡車。卡車載著滿滿噹噹的私酒在城市的道路上不斷的奔馳,一桶桶低度酒倒下去,流出的卻是鈔票,越來越多的低度酒匯聚於此,越來越多的鈔票進入了杜林在銀行的賬戶中。

    這裡不得不說起一個小小的趣聞,有些人一直在提醒杜林,帝國中央銀行靠不住,因為那是奧格丁人開設的銀行,他應該把錢藏在地窖中。

    好吧,這就是一個笑話。

    大量優質的私酒成功的衝擊了市場,讓另外兩個傢伙過的就不怎麼好了。

    幽靜的餐廳裡只有六個人,兩名侍從,兩名保鏢,以及兩名大亨。

    恩斯特衣冠楚楚的坐在長桌的一頭,優雅從容的分割著餐盤中的牛排,上好的牛排,和那些下等人吃的可不是一個東西。牛很便宜,可也有很貴的專門供應貴族和資本家的奢侈品種。這些牛所吃的東西,遠遠比一些中產家庭的伙食還要好,而且為了讓脂肪完美的分散在肌肉裡,不是一塊一塊的,每一頭高品質的瓦格利牛都有至少三人的團隊來飼養。

    他們會喂這種牛吃一些昂貴的水果,還會為它們吃一些其他品質的牛肉——這樣做可以增加牛肉內的胺基酸含量,可以提高牛肉的鮮美程度。他們還會定時給這些牛來按摩,讓可能產生的過多脂肪揉碎之後均勻的填充到肉裡。當然每一頭牛也是需要運動的,它們每天的生活就像是貴族的老爺那樣被人們伺候的妥妥當當,直至需要它們成為人們盤中的美食時,才會對它動手。

    這樣一塊幾乎完美的牛排,每一磅大約需要六十到七十塊錢,如果是頂級的特殊部位的牛肉,價格會高達上百。

    恩斯特如同一位美食家,耐心且細心的將一塊外層微微有些焦糊,中間還有些粉色的牛肉塊從整體上切下來,用銀質的叉子插進牛肉塊中,一絲絲粉色的汁液被擠壓裡出來。他小心翼翼的向前前傾了一些身體,伸長了脖子,把牛肉塊包裹進嘴裡,一邊點頭,一邊鼓動腮幫咀嚼。他抬頭看了一眼桌子對面的傢伙,將口中的牛肉嚥了下去,揚了揚手中的刀叉,“不嘗嘗嗎?非常的新鮮,今天早上才宰殺的。”

    卡魯爾的上嘴唇抽動了兩下,讓他的樣子看上去有點滑稽,他表情嚴肅而森然,眼睛裡充斥著駭人的光澤。他低垂了目光,掃了一眼盤子中散發著誘人香味的牛排,隨後將餐巾握成一團,丟在了桌子上。

    “我不明白你怎麼能吃得下去,難道你不知道我們的市場份額正在不斷的縮水嗎?每天的收益都在不斷的降低,我們應該阻止那個瘋子,至少不能再任由他亂來了!”

    卡魯爾所說的是最近市場上有關於雪精靈和初戀降價的問題,每一瓶降價的幅度不是很多,只降了五十分,但是這五十分卻讓更多的酒吧在推銷高度私酒的時候,更加願意推廣這兩種私酒。一來是品質高端的同時進貨價格卻處於中低端,另外一方面是客人的口碑正在快速的發酵。

    越來越多的酒吧淪陷了——酒吧就是現金奶牛,酒吧的持有者才不管什麼潛規則,他們需要的是利潤和市場,其他的一點都不關心。

    恩斯特因為複雜的背景關係,所以他並不是很在乎私酒上的得失,或者說他還能夠保持風度來自於他有信心站到最後。但是卡魯爾沒有,近來一段時間收益不斷減少的同時開支也在急劇增加,已經有人以談笑的方式警告了他,如果獻金方面還要縮減的話,會考慮換一個人來支持。

    中期大選迫在眉睫,這個時候該動的也都動了起來,大多數普通人只看見了大選之前一兩個月殘酷的“廝殺”,卻不會想到早在一兩年前,他們就已經開始積蓄實力,儲存彈藥了。

    面對卡魯爾的質問恩斯特聳了聳肩膀,他放下刀叉很認真的望著卡魯爾,“你知道這座城市從建立到現在,一共迎接又送走多少統治者嗎?”,不等卡魯爾回答,恩斯特就自問自答起來,他比劃了一下,翻著手腕抬了抬手,“數不清,是的,數不清。成功者會留下名字,失敗者則留下骨骸,沒有什麼是一沉不變的。我們取代了以前的某些人,將來也許會被某些人取代,這就是歷史,親愛的卡魯爾。”

    “不,這不一樣,我不允許任何人奪走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絶對!”,他準備站起來離席的時候,身後傳來一些噪雜的聲音,幽靜的餐廳變得微微有些吵鬧,不允許被人打擾的大門也被推開,兩名侍從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就綳直了身體——每個人的脖子上都架著一柄鋒利的長刀。

    一個身姿挺拔的少年穿著白色的西裝,昂首挺胸走了進來。他隨手摘下帽子遞給了身邊的人,大步的走向了餐桌。這時卡魯爾的貼身保鏢準備阻止這些不太有“教養”的闖入者時,卻被一把槍頂住了腦袋。

    那穿著白色西裝的傢伙從一旁抽了一個椅子,放在了長桌中間的地方,他打了一個響指,一名侍從被推了一把,踉蹌著退到了他的身邊。

    “給我來一份七分熟的牛排,謝謝!”,少年微笑著點了一下,然後雙手撐著桌面,用充滿了侵略性和壓迫性的站姿,把目光投向了恩斯特和卡魯爾,“請容許我自我介紹一下!”

    他微笑著說:“我叫杜林!”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23 PM

第九十八章 新的遊戲方法

    冷場的氛圍看似清冷,其實恰恰相反,有備而來的人心裡理直氣壯,沉穩的很,但是那些沒有準備的人心裡可就憂慮焦灼了。

    卡魯爾一直在給恩斯特使眼色,很顯然現在的局面和他所設想過的局面有一點不太一樣。

    在沉默的氣氛中,侍者端著一份牛排走了過來,放在了杜林的面前,並且為他放置了刀叉——一共兩套,因為餐盤中除了牛排之外,還有一小塊佐餐。

    如何使用餐具這個話題可以延伸出一本厚厚的學術性書籍,貴族們對於生活細節苛刻的要求讓他們每天的日常都變成了普通人眼中的煎熬,想一想的確也是這個道理。每天光是梳妝打扮就要兩個小時左右,如果要參加一些盛大的宴會,這個時間可能會更長,哪有普通人所承受的普通生活那麼爽利?

    但是在貴族們看來,言語和行為的規範化,是在這個新時代區別“貴族”和“賤民”最有效的辦法。對於他們所弄出來的那套規矩,他們遵守的愈發嚴格,似乎通過這樣的方式就能夠獲得高人一等的快感。特別是當他們傲慢的,帶著一絲憐憫的笑容望著那些沒有身份的賤民狼吞虎嚥吃完東西擦擦嘴時,會對著身邊的人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

    瞧,這就是賤民!

    雖然貴族們的規矩中有很多東西的確沒有存在的價值,可是人們卻很喜歡跟著做,因為每個人都想要做上流社會的精英分子,那是一個充滿了某種誘惑力的階級和圈子,讓所有自喻為成功人士的人們都想要鑽進去。

    人們總是在嘲笑或是詆毀某種主流的東西,比如說權力,比如說金錢,比如說階級。但是每個人又同時的羨慕那些擁有了這些東西的人,這是一個很矛盾的心理活動,在另外一個世界,人們把這種心理叫做“仇富”。仇富仇的不只是富有,還有很多其他的自己所沒有的東西。

    這是一家高檔的餐廳,接待的自然也都是有身份的人,杜林並不知道這些,所以他選擇了相對更加順手,也大了一號的餐具來用餐。他將這些牛排很粗暴的切開,並且插了一塊個頭明顯超過餐叉的牛肉塊塞進嘴裡,咀嚼了幾下嚥了下去,滿意的點了點頭。

    味道比他吃過的所有的牛排都要好吃的多,他從來沒有嘗過味道這麼好的,他回過頭望向侍者的時候,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問道:“這塊牛排出自什麼地方?”

    侍者臉上帶著極為標準的笑容,露出了八顆牙齒,乾淨整潔的牙齒在燈光的照射下泛著淡淡的螢光,“這是瓦格利牛,只在帝國極少部分的牧場中有出產,價格非常的昂貴,您食用的這一份需要六十八塊,先生。”

    杜林吹了一個口哨,六十八塊,那得要賣多少瓶酒才能賺到一個人吃一頓飯的錢?毫無疑問,桌子上的紅酒以及兩位大人物面前的食物,這頓飯的價格絶對超過了他的想像。要知道他可是啃過那些比石頭還要硬的麵包的,必須撒上一點水然後放在火堆旁邊加熱才能勉強啃下一層來。

    太奢侈了,他嘆了一口氣,繼續食用著邊邊角角都不平整的牛肉塊。

    “兩位沒有什麼話想說嗎?”,杜林一邊咀嚼著,一邊問道,肉屑和湯汁從他的口中迸射出來。

    卡魯爾一臉冷漠的望著杜林,倒是恩斯特先開了口,他先是皺褶眉頭觀察了一會杜林之後,才有些猶豫不決的問道:“你就是那天的……一塊錢?”,這句話帶著明顯的問詢,因為恩斯特第一次見到杜林本人,同時也想起了那天的那個小子,幫他把一些東西送到另外一些人的手裡,並且還為此支付了一塊錢。

    杜林此時也留意了一下恩斯特,然後很愉快的點著頭,“我想起來了,既然是熟人,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更容易說清楚了。”,杜林將最後的牛排很快的吞進肚子之後擦了擦嘴,向後一靠,“伍德死了,但是總要有人來接他的班,我知道你們和其他人之間有一些規則上的約定。”

    “我打算遵守這份約定!”

    杜林在來之前就已經有了全盤的想法,boss們制定的遊戲規則還不是他現在可以破壞的,如果他不想成為下一個莫名其妙死在了某個陰暗角落裡成為老鼠食物的倒霉蛋,那麼他必須學會用“遊戲者”的身份來加入到這場遊戲中。規則的建立並不是為了讓它有一天被某些人或者某些事破壞,只要杜林沒有表現出這方面的想法,那麼至少在短時間裡他是安全的。

    而且人們也需要一個相對穩定的秩序,不管是關於治安方面的,還是關於市場方面的。

    恩斯特拿起餐巾沾了沾嘴唇之後疊好放在了左手邊的桌角,他微微偏著頭,露出非常認真的表情。卡魯爾臉上的冷漠稍微緩和了一些,這是一個好消息,如果杜林願意遵從遊戲規則,那麼他就必須做出讓步。

    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杜林身上的時候,杜林才慢慢的說道:“市場是有限的,特耐爾在我的眼裡是一座大城市,但是我相信在兩位的眼裡,這座城市算不上什麼,因為比特耐爾更加繁華富有的城市還有很多,相較於那些地方,這裡只是一個貧民窟。我明白那些boss們制定的規則,核心只有一個,那就是競爭。”

    “他們需要我們彼此之間存在著競爭,一種可以控制的競爭,我會遵從這條遊戲規則,但是在此之外,我認為我們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嘗試著不去破壞它,但具備了某種‘超越’的性質。”

    “我們在特耐爾城內繼續爭奪這個狹小的市場,請允許我用‘狹小’這個詞彙,但是我們應該把注意力放在特耐爾城之外的地方,比如說奧爾奧多或是其他什麼大城市,那裡才是我們的主戰場。”

    恩斯特逐漸的抬起手扶著下巴,凝視著杜林,杜林的這個提議讓他很感興趣。

    沒有人會對更多的金錢無動於衷!

    “說說你的看法!”
作者: kahei9508    時間: 2018-9-2 09:24 PM

第九十九章 談妥

    坐在這裡的三個男人都不是傻子,也許可能因為他們所經歷過的閲歷以及眼界讓他們對事態進一步的發展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在解讀一件已經早已滾瓜爛熟的事情上,其核心基本上是一致的。

    杜林只是說了這幾句話,就已經引起了恩斯特的重視,也足以讓他們瞭解到杜林是真的明白了特耐爾城的遊戲規則。那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們如同橫臥在雲端,以特耐爾城為棋盤,操弄著棋子。他們不願意看見過度整合的一群人具備可以抗衡自己,甚至是挑戰自己的實力。同時又不喜歡彼此之間過於激烈的競爭促使他們走向終極的進化,所以他們制定了在可控範圍內的競爭制度。

    在這樣的制度下城市中每一個人,每一個勢力都會如同一個經過嚴格丈量過的零配件安裝在這台叫做特耐爾的機器上,不至於發生任何內部的故障。

    杜林的想法很簡單,雞蛋在目前的局面下無法從內部破開來自於高層的控制,那為什麼不一邊順從他們,一邊另闢蹺徑,用另外一種方法走出一條不同的路來?

    在杜林接下來的陳述中,他認為在特耐爾城內部,三方依舊可以通過規則允許的手段彼此競爭。但是在特耐爾城之外,大家應該聯合起來,去其他更加富裕的地方掠奪財富。

    私酒這個東西就像是一種另類的具體化的流通貨幣,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只要你手裡有一瓶高度的走私酒,完全可以在附近換到一筆錢。只要那些散發著略微帶著刺激性的液體裝進瓶子裡的那一刻開始,就不需要為它的銷路去考慮。

    三人成立一家全新的公司專門做對“外”貿易,在這一點上無論是恩瑟特,還是卡魯爾都聽的十分仔細,也十分認同杜林的這個想法。一旦他們手中的私酒在整個坎樂斯鋪開,他們將會收穫一筆讓人無法想像的財富。當然獲取任何東西的時候都會具備一些風險,這和你得到的多少有直接的關係。

    對於外地的莊家來說他們肯定不願意看見有新出現的商品衝擊他們早已穩固的市場,這不是三塊五塊之間的爭奪,這是以萬為單位的商業戰爭。在杜林的遊說下,另外兩方都願意拿出一部分錢和一部分人來作為進入其他市場的保證。

    但是有一點卻談不攏,那就是股份的構成。

    按照杜林的說法,他要佔據這個貿易公司至少百分之五十一的份額,他在乎的並非是絶對的控制權,這不是什麼合法的買賣,誰佔據的股份越多,萬一將來有一天要算總賬的時候也就會越倒霉。他只是按照了目前市場的份額進行了優化之後,提出的這個想法,誰讓他的商品賣的最好,市場佔有率最高呢?

    對此卡魯爾表示了堅決的反對,因為在占股計劃中,杜林拿走了百分之五十一,恩斯特拿走了百分之三十,只留給他百分之十九,這就是他無法接受的原因。沒道理大家一起做的事情,我就要拿最少呀?

    對此,恩斯特表示了沉默,他認為自己能吃到百分之三十已經是賺了,而且他現在收入的最大頭並不是在私酒上。就像之前曾經說過的那樣,沒有人會對財富無動於衷,恩斯特也是。這是一個很火爆賺錢很快的行當,雖然不是他主要的經濟來源,但也是不可忽視的一個方面,所以即使只有百分之三十股份,他也沒有任何的怨言。

    唯一不滿意的就只有卡魯爾,只是他可能還沒有明白,有時候一個說話的聲音強弱和身體並沒有直接關係。

    激烈的討論讓杜林肚子又有了一些饑餓感,畢竟他還是半大的小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塊牛排可能可以填飽恩斯特或是卡魯爾這樣成年人的肚子,但是對於營養和飽腹感有著更加執著追求的年輕人來說,一份牛排還不夠。

    “再給我上一份,就是剛才的那個牛排。”,杜林偏著頭望了一眼侍從,又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揪住侍從的領結,向下狠狠的用力一扯,侍從的腦袋和桌面上還沒有來得及收拾的餐盤有了一個親密的接觸。哐噹一聲,精美的瓷器盤子碎成了許多塊,其中有一些刺傷了他的臉頰,桌子上也出現了一些血跡。

    “我不喜歡你的眼神。”,杜林伸手將桌子邊上的餐叉反握在手裡,“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我不喜歡你的想法,也不喜歡你的眼神。你應該藏好那些東西不被我發現,可是你沒有做到!”,下一刻,餐叉狠狠的插進了侍從的肩膀裡。那侍從緊閉著嘴,身體微微顫抖著。

    是的,他的眼神讓杜林很不舒服,那是一種鄙視的眼神,一種莫名其妙就高高在上的眼神。

    他,在鄙視杜林。

    眼睛裡藏著的輕蔑和鄙夷幾乎呼之欲出,第一次杜林可以當做沒有看見,因為他現在已經是一個“大人物”了,他沒有必要和一個小小的侍從計較眼神的問題。但是如果再有第二次,這樣的性質就會發生變化。

    杜林鬆開了手中緊緊嵌入侍從肩膀裡的餐叉手柄,偏了偏頭,都佛立刻走了過來,“教會他怎麼做一個正值善良的人。”,說著他拿起餐巾擦了擦受傷一些鮮紅的血跡,再也沒有關注那個被都佛揪著頭髮拖出去的侍從。

    他聳了聳肩膀,攤開了雙手,“很多人都告訴我這家餐廳不錯,但是我覺得還不夠好,至少他們還沒有學會如何做一個合格的侍從。”,這時一旁的角落裡傳來了侍從的痛呼,以及人們毆打他時發出的聲音,“讓我們繼續之前的那個話題,關於股份結構的問題……”

    這場討論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終於確定了下來。

    卡魯爾帶著他百分之二十三的股份怒氣衝衝的走了,恩斯特笑眯眯的與杜林握手,並且邀請杜林去他家做客,之後才禮貌的帶著剩下的股份離開。

    望著兩人遠去的背影,杜林臉上終於露出了不少的笑容。他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回頭望了一眼在地上喘著氣連慘叫都沒有能力發出來的侍從,笑著點了點頭。

    “給他一點醫藥費,他應該接受到教訓了!”

    一名帶著鴨舌帽,只有十四五歲的小夥子走了過去,從口袋裏拿出了大約十張兩元票面的紙幣,灑在了那侍從滿是鮮血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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