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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季璃 -【當男人遇上女人之一】撒旦與玫瑰 [打印本頁]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6 11:54 PM     標題: 季璃 -【當男人遇上女人之一】撒旦與玫瑰

本帖最後由 nanako42 於 2011-3-7 02:05 P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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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容簡介】

她從來不是個溫馴可人的乖乖牌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她的做人宗旨
一向有哪兒危險就往哪兒去的本事
反正任何危險遇到她都會自動轉彎
不過她的好運道自遇見那個霸道男人就全改了──
兩人第一次交鋒,她就被他的傲慢自大氣得牙癢癢
美其名請她去「做客」,實則限制她的自由
要不是他手上有她要的情報,她早翻臉走人
哪還需要賴在他的地盤上,看他的臉色過日子……
該死!他把肉麻當有趣的無恥模樣,教她看了就有氣
當她是伴遊小姐就算了,竟然還趁她不備奪去她的初吻!
為了脫離這號危險撒旦的魔掌,她只好冒險用偷的
哼!他對她是親也親過了、摸也摸遍了
這本來就是她「犧牲小我」所應得的報酬
怎知離開他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心已深深繫在他身上……


                  【出版日期】 2010/12/07
                  【出版社名稱】 禾馬文化
                  【書系及編號】珍愛晶鑽  BK077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7 12:01 AM

第一章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那豪壯的風骨,凜冽的氣勢,此刻,就出現在一名八歲的小女孩身上,風吹亂了她勉強覆及耳垂的妹妹頭髮型,她昂立在夕陽之下,影子被拉得長長的,身旁躺平了四五個看起來就比她高壯的大男孩,比起他們鼻青臉腫的慘況,劃在她左眉尾端不過兩公分長的血口子,嘴邊一抹約莫銅板大小的瘀痕,看起來就顯得微不足道了。

  「下次,你們還敢不敢找小揚麻煩?」

  女孩有著一雙線條十分細緻的杏眸,輕輕地往地上橫陳的手下敗將們一掃時,清靈之中有著說不出的狠勁。

  說完,還補踢了腳邊的大胖呆一腿,得到了一聲慘叫。

  「不……不敢了。」大胖呆手腳並用地從她的腳邊緩慢……不,是無力的爬開,招了招手,幾名與他下場相同的夥伴也跟著半爬著離去,幾個人夾著尾巴逃跑,就連「下次妳給我記住」這種經典台詞都不敢撂下。

  看著他們飛快的逃跑,最後只剩下豆點般大小的背影,陶芯很滿意地咧開一抹大大的笑容,輕哼了聲。

  「妳根本就不應該出手。」

  在她的身後,一名比她約莫高了半個頭,身形骨架都顯得比她結實的男孩語氣淡淡地開口,似乎還可以聽出一絲責怪。

  因為勝利而高興的心情,頓時被男孩的話給兜頭潑了盆冷水,陶芯噘了噘嘴,回頭不服氣地嗆道:「如果不是我出手替你解圍的話,現在被打得鼻青臉腫的人就是你了。」

  「說不定他們只是說說而已,根本就不會打我。」男孩白淨的臉龐看起來很沉靜,他今年十歲,就與一般十歲的男孩相同,不是太高,也不是太矮,雖然是黑髮黑眼,可是五官看起來比一般人還要立體分明,唇紅齒白的,是個十分好看的孩子。

  陶芯知道男孩五官比一般東方人還要立體的原因,因為他的父親是外國人,她見過幾次,最深刻的印象是他的爸爸有著一雙很漂亮的深綠色眼睛,而這也是為什麼大胖子他們要欺負他的原因,因為覺得他與別人不一樣。

  「他們明明就會,我看他們都已經要動手了,就只有你這個笨蛋以為他們不會打你。」

  陶芯再倔強也只是一個八歲的小女孩,被男孩這樣一句接著一句的澆涼,好像她剛才做的是一件蠢事,教她委屈得扁起了薄紅的嫩唇,不扁還好,這一抿就抿到了被打到的瘀傷,痛得她一張小臉皺得更淒慘了。

  「但就算妳不幫我,我也不見得一定會被打得很慘。」

  「你會!你明明就會!」

  「我不會。」

  「你會你會你會!你就是會被打得很慘!」一聽就知道根本就是孩子之間意氣用事的口吻,陶芯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對著他吼,就是不服氣自己明明做了好事,卻要被他貶得一文不值。

  男孩靜靜地瞅著她氣得漲紅的臉蛋,好像他再多說一句潑她冷水的話,她就要哭了出來。

  「對不起,害妳受傷了。」他走到她的面前,撩開她覆在頰邊的柔軟髮絲,很小心地不碰到她的傷口,看著鮮紅的血跡已經微微乾涸成暗紅色,「等一下我跟妳一起回去。」

  「為什麼?我只有受一點點傷,手腳又沒有斷掉。」她還在記恨,記恨他剛才對她說了那些話。

  「難怪陶媽媽老是被妳氣到快要心臟病發作。」因為她說話老是那麼氣人,但是又誠實得教人沒辦法反駁,「因為是我害妳受傷的,所以我跟妳回去,說妳是為了幫我才受傷,要不,妳回去一定會被陶媽媽又罵又罰跪的,如果妳不怕的話,我就不跟妳回去了。」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卻還走不出半步,就被她從後面拉住了上衣下襬,回頭看見了她一臉焦急,欲言又止的表情。

  「上次打架,媽媽罰我跪了一個小時,腳很痛耶!」意思就是他千萬不能棄她於不顧,要不她就慘了。

  明明就有求於人卻不開口,用這種哀兵政策?!男孩睨了她一眼,回頭任由她拉著往前走,「好,我跟妳回去就是了。」

  陶芯聽到他說要跟她回家,終於放下了心頭的大石,拉著他的衣服下襬,跟著走在他後頭。

  「不要一直拉我的衣服,會被妳拉壞掉。」男孩冷不防地停下腳步。

  「那不然要拉哪裡?」她扁起小嘴。

  就在這時,她的小手才剛從他的衣服下襬鬆開,就被他的手給握住,拉著往前走,小陶芯微愣了一下,隨後笑開了眼眉。

  「有小揚跟我回家,我就放心了,你一定可以想個說法讓我不會被罵。」

  「對,有我在,沒事,妳儘管安心就好。」

  「嗯。」她笑著用力點頭,知道他總是能讓麻煩的問題迎刃而解,就連大人都很信任他,這大概也就是大胖子他們瞧他不順眼的原因之一。

  夕陽漸漸地斜到天邊,將西方的彩霞映得十分耀眼燦爛,整片天空閃爍著溫暖的金色光芒。

  兩個孩子牽著手,朝著天邊的夕陽走去,一雙身影被西斜的日頭拉得長長的,相並著,沒分開過,直至消沒在道路的盡頭為止。

  是誰說的?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那句話到底是誰說的呢?反正,無論是誰,對陶芯而言一點也不重要,因為說那句話的人在她出生之前已經死掉很久了,想來就算只為了自己而活,也沒能活到千秋萬歲嘛!

  所以,八歲的陶芯如是,二十五歲的陶芯亦如是,做人的宗旨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反正只為自己而活也一樣會死掉,那還不如留下一些助人的事跡,百年以後供人憑念。

  說起來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的一點小小成就感啦!人家說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嘛,留下一些好名聲,總比被別人說自私自利來得好聽多了。

  而為了讓自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理念發揮到最高點,她高中畢業就報考警察大學,畢業後三年,就參加了刑警特考,現在,是刑警局的一員,最初被分派到國際刑警科,不過最近因為一件橫跨台日馬三國的毒品案件被借調到偵三隊。

  來到偵三隊已經幾個月的時間了,陶芯在這個小隊裡算是菜鳥一枚,不過,還有人比她更晚來到這個小隊,那個人就是趙大偉,嚴格說起來他並不是刑警局的成員,而是一名普通的警察,說起來也沒有什麼本事,也不知道他家是哪個親戚官大勢大,讓他能夠以被借調的名義來到刑警局。

  「陶芯。」趙大偉看見她正在收拾東西,趕忙跑了過來。

  「有事嗎?」陶芯的東西一向簡便,仗著年輕皮膚好,連粉底乳霜都不擦的,所以收起東西特別快,一下子就把要帶走的東西都收拾好了,除了幾份晚上要看的案件之外,她實在也沒有什麼東西好帶的。

  不過,雖然不化妝,也常常只穿著簡單的襯衫與長褲,但是卻沒有人會將「男人婆」三個字冠到她頭上。

  因為誰也無法忽視她那張五官姣好的臉蛋,飽滿潔白的額頭,濃淡適宜的眉毛,一雙眼神十分亮麗的杏眼,挺得恰到好處的俏鼻,最惹眼的還有那張只需要淡淡擦上護唇膏就顯得很誘人的唇瓣,搭配上一頭長度勉強可以覆住耳垂的短直髮,還不到令人驚艷的程度,但足以教人見了她就再難忘懷。

  「妳……晚上有空嗎?我想……想……」約妳一起去吃晚餐。最後幾個字,趙大偉音量小到只剩下嘴形在蠕動。

  陶芯眨眨眼,仔細地瞅著他的嘴,最後不解地搖搖頭,「大偉哥,你到底想說什麼?不過不管你想找我去做什麼,我都沒空,不好意思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沒空?我已經都打聽好了,妳……」今天晚上沒有約啊!又是只剩下一張嘴在喃喃有詞。

  趙大偉一邊說著,一邊哀怨地低頭,心想既然沒約也不肯答應他的邀請,那豈不是擺明了要拒絕他嗎?

  自始至終,陶芯都搞不清楚他究竟想做什麼,也搞不懂他為什麼自顧自地哀怨了起來,像是一個被拋棄的怨婦……不,是怨夫。

  「我今天晚上去看我家老大,已經跟寄養家庭的父母說好了今天晚上八點要過去,這趟不去不行,真是該死,那孩子怎麼就是說不聽,偏偏要跟人家打架,哪天被打斷了手腳,看他還拿什麼跟人家去逞英雄?!」她越說越氣,氣得雙手握拳,一副自家的孩子不爭氣,比什麼都還要嘔的表情。

  「妳家……?!」老大?趙大偉以氣音補足最後兩個字,她有孩子了?

  驀地,一個巴掌從他的後腦勺打上來,給了他好響的一記,趙大偉捂著腦勺回頭看著打他的隊長嘴笑得咧咧著,看了看手掌,覺得打起來順手,又補上了一記,這才覺得滿意。

  「隊長,你幹什麼又打我啦?」趙大偉吃痛,只差沒有眼泛淚光的看著他們偵三隊的隊長杜頌然。

  「我這個人生平最討厭天然呆的笨蛋,見到一個打一個。」說完,杜頌然朝著手掌吹了口氣,似乎又想呼上一巴掌,只見趙大偉飛快地躲到陶芯背後,急得雙手直搖。

  「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隊長,再打下去就真的變笨蛋了。」趙大偉拉著陶芯替他求情,一臉驚駭的樣子,才進偵三隊兩個月,已經不知道捱過杜頌然多少巴掌,似乎真的看他很不順眼。

  「不要以為我這是個人恩怨,我這可是在替隊上的同仁們代勞,這不?你轉過頭去看看大夥兒臉上的表情,是不是一個個都想衝上來賞你幾巴掌?」

  聞言,趙大偉轉頭看著隊上同仁,看著他們一個個不約而同地舉起拳頭,似乎在說明他們想給的不只是巴掌,而是燒燙燙的拳頭!

  「我……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可以請隊長大人明示嗎?」趙大偉回頭乾笑了兩聲,一臉的諂媚。

  「其實說起來也還好,說起來你不過做錯三件事,其錯之一,就是你竟然想在偵三隊裡泡馬子,其錯之二,就是你想泡的馬子竟然是陶芯,其錯之三,就是你要泡她之前,竟然沒撒泡尿自己照一照,憑你這能耐和尊容,可以匹配得上我們偵三隊的幸運之星嗎?」

  說也奇怪,有陶芯參與的任務,向來成功率最高,傷亡率最低,所以一段時間下來,她就被當成了幸運之星,誰都喜歡跟她一起辦案。

  杜頌然話才說完,就立刻贏得同仁們一致的掌聲。

  「這意思是說……我不能追她嗎?」趙大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很小心翼翼地放開揪住陶芯的手。

  陶芯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抿著淺笑,由得他們一群人去胡鬧了,不過她這才會意過來,原來趙大偉是想追求她呀!

  「不,話也不能這麼說。」杜頌然伸出食指搖了搖,一副諄諄教誨的好夫子模樣,「只要你有能夠撂倒咱們全隊弟兄的本事,要把她交給你也不是不可能,但在那之前,你最好是連她一根寒毛也不准碰。」

  話聲才落,只見趙大偉像是吃了大驚般彈跳開來,原本與陶芯之間的分毫距離,瞬間拉成了好幾公尺。

  「隊長是在說笑嗎?嘿嘿嘿……」趙大偉吞了口唾液,「光是隊長都不知道是黑帶幾段了,我怎麼可能打得過?更何況後面那一票……可是,我有一個疑問,不知道能不能問呢?」

  「問吧!」杜頌然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樣子。

  「剛才陶芯說她有孩子了?那到底是哪個男人那麼厲害?我就不信有人可以撂倒整個偵三隊!」

  「她只說有孩子,有說是她生的嗎?」杜頌然說完,與陶芯兩個人相視大笑了起來,大夥兒也都跟著哈哈大笑,覺得趙大偉問了一個有趣的問題。

  「不……不是嗎?」

  「當然不是。」陶芯這會兒主動開口了,她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真是難怪隊上的兄弟都叫你『趙大尾』,你還真是個頭大尾,頭腦天然呆啊!我還沒結婚,我家爹媽生性很保守,他們說除非我到三十五歲還嫁不出去,要不然絕對不許我未婚生子,不,是不准我隨便找男人生孩子,不過我現在有五個孩子,個個都叫我媽,但都不是我生的,最大的十六歲,最小的今年七歲。算了,不跟你說了,我要趕著去看孩子了,先走了。」

  說完,她抄起背包,揮手向同仁們再見之後,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趙大尾。」杜頌然喊道。

  「什麼?」

  「別說我對你不好,有件事還是讓你知道比較好。」杜頌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湊首一副與他稱兄道弟的表情,「你知道在咱們隊上誰的武術段數最高嗎?」

  「不是隊長你嗎?」趙大偉被他的眼神瞧得有點怕怕的。

  「所以說,把馬子之前,招子要放亮一點。」杜頌然扳過他的頭,讓他看向正要走出門的陶芯背影,「看好了,厲害的在那裡,你有聽過空手道十段嗎?」

  「沒有,最高不就八段嗎?」他搖搖頭。

  「對,最高就八段,但是也有人九段十段的,那都是榮譽段數,意思就是比最高段的還高段,那種就是在形容咱們家的陶芯。」說完,杜頌然滿意地看著他吃驚到下巴差點掉下來的模樣,很好心地幫他把嘴給合上,「所以,趙大尾,看在這世界上天然呆的笨蛋不多的份上,隊長我再說最後一次,不要招惹咱們家陶芯,要不,絕對會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其實,一開始收第一個乾兒子的時候,陶芯是被趕鴨子上架的,那是她剛當上菜鳥警察的第一年,因為在偵辦一件交通意外事故時,認識了強強母子,那年強強五歲,父親被一名傳產企業小老闆給開車撞死,原先一家人的生活就已經很勉強了,少了男主人之後更是雪上加霜。

  因為對方不是酒駕,肇事後也沒有逃逸,加上對方的家世背景雄厚,所以整個案件如果走上訴訟程序的話,不僅曠日費時,如果對方請到了厲害的律師,把整件車禍導向是無過失意外,最後對方獲判無罪,對母子兩人的生活也沒有太大幫助。

  在跟強強媽媽討論過後,決定向對方提出賠償換取撤消告訴,後來得到了高額的賠償,而在當中不乏陶芯這個小菜鳥警察推波助瀾,雖然她是個菜鳥警察,可是莫名就是得到老長官的疼愛,幾個資深的檢察官也都很挺她,給她介紹了很好的談判律師,所以雖然那個小老闆有些不服氣,但還是被半誘半逼著賠了大筆錢。

  因為得到了恩惠無以回報,所以強強媽媽就要兒子認陶芯當乾媽,要兒子以後有機會絕對要報答她對他們家的恩情。

  人家說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收了第一個乾兒子之後,陶芯因為辦案的關係,莫名其妙又收了兩個乾女兒和兩個乾兒子,最後一個是她在考上三級特考,當上刑警之後所收的小宇,他的年紀最大,剛好處在叛逆的青春期,所以一直以來也是問題最多的一個。

  不過,如果說當強強的乾媽,是她被趕鴨子上架,那當小宇的乾媽,則是她趕著這小子上架。

  因為,當了他乾媽之後,就有更多借口可以管教他,也唯有好好管教,才不會枉費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從那個總是只知道教他去偷東西的父親手裡救出,安排到寄養家庭的苦心了。

  不過,如果以為她對這小子的教育方式就是諄諄善誘,那就大錯特錯了!

  「不要再打了,好痛……叔叔,阿姨,你們叫乾媽不要再打了,她的力氣好大,打人好痛!」

  明明是個大塊頭的十六歲少年,此刻正躲在牆角,用雙手擋在前頭,一邊擋住落下的巴掌,一邊大聲地呼救。

  被打的是小宇,打人的當然就是陶芯。

  「原來你也知道痛!說了多少次你不聽,偏要去跟人家打架,只有你知道痛,別人的身體就都不是皮肉做的嗎?」

  「那個大個子也有動手啊!又不是只有我打他!」小宇不服氣地頂嘴。

  「你還敢說!」陶芯怒睜美眸,又是兩個巴掌招呼下去,其實都只打在他的手臂上,因為學過武術,更知道拿捏力道,以及知道打在哪裡會比較痛,但是不會造成真正的傷害,所以她才敢放心下手。

  一旁的潘家夫婦看了心疼,他們結婚二十幾年還是生不出孩子,才決定要當寄養家庭,而小宇雖然是問題家庭出生的,個頭也比一般男孩子高壯,但是性格純善,模樣也是眉清目秀的,很討他們喜歡。

  「陶小姐,好了好了!有話好好說,孩子還小,唸唸他就好了,不要動手動腳的,會傷孩子的自尊心啊!」潘太太上前去把陶芯拉住。

  陶芯就等人來拉她,畢竟她會動手,有一半也是要演給潘家夫婦看,她認識小宇比較早,知道他的性格不壞,如果由她動手教訓,那潘家夫婦看了心疼,自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做什麼這樣看著乾媽?氣我嗎?討厭我了嗎?」陶芯斂眸瞅著小宇。

  小宇飛快地搖頭,「不,我知道乾媽對我凶是為了我好,所以無論乾媽怎麼打我,我都不會氣妳。」

  「是打贏了還是輸了?」她悶聲問。

  「打贏了,所以才會被一狀告到訓導處那裡去。」

  「很好,不愧是我的乾兒子。」陶芯滿意地咧開一抹笑容,與乾兒子很有默契地相視而笑,隨即又拉沉了臉,「記著,讓自己變得更強大不是為了欺凌弱小,是為了保護自己想要守護的人,知道嗎?」

  「知道。」小宇右手握拳,搥了胸口兩下,表示這是男子漢的承諾。

  潘家夫妻見風波平息,兩個人笑得好像剛才不曾吵鬧過一樣,潘太太笑歎了口氣,對著陶芯說:「還是妳有辦法,我們剛才好說歹說了半天,小宇就是不肯開口回咱們半句,明明我們與他是日夜相處在一起,但還是比不上你們這對乾媽和乾兒子之間的投契。」

  「阿姨?」小宇不知所措地低叫了聲,一臉欲言又止。

  陶芯知道他是個很勇敢,但對自己在乎的人卻是臉皮很薄的孩子,她笑著拉過潘太太,湊首在她的耳邊低語,音量不大不小,恰好讓在場的人都聽見。

  「我是小宇的乾媽,感情當然是很要好,不過,我最終還是只能當他乾媽,因為在他心裡已經將某人當成了親媽,雖然嘴上硬著,可是心裡是認的,我這話還需要說得更明白嗎?」

  說完,她朝小宇眨了眨眼,只見他一張臉皮明明十分黝黑,卻還是透出了漲紅的窘色,「乾媽在說什麼,我不知道啦!」

  「瞧,這不是嘴硬是什麼?」

  陶芯說完,與潘家夫妻兩人相視而笑,小宇雖然是早熟的孩子,但是面對大人的玩笑,還是沒有絲毫招架之力,困窘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但是心意透過乾媽的嘴巴被說出來,他心裡還是高興的。

  雖然與陶芯歲數相差不多,原本很不樂意喊她乾媽的,但是,如今他倒是一口一句乾媽喊得心甘情願,知道要不是她努力奔走,也不會找到潘家的叔叔阿姨願意讓他寄養,對於潘家夫婦他當然有說不出的感激,但是,他更想要快快成年長大,好保護他的乾媽不受到傷害!

  夜幕降臨,深夜時分,就連城市的鬧區人車都已經顯得稀落。

  還差十分鐘,就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

  陶芯站在十字路口,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一連打了好幾個呵欠,彷彿只要這裡出現一張床,她絕對可以當場倒下去,然後開始呼呼大睡。

  「芯芯。」一輛銀灰色休旅車停在路邊,男人打開車門,出聲喊她上車。

  陶芯抬眸,看見來接她回家的大救星,露出一抹鬆了口氣的笑靨,連說話的力氣都提不上,幾乎是用爬的坐上副駕駛座,拉上門時已經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所以安全帶是由旁邊的男人替她扣上的。

  「幹什麼把自己弄得那麼累?早點回家不是很好嗎?」男人傾身為她扣上安全帶,語氣裡充滿了不悅。

  一時間,很難找出適合的形容詞說明男人的模樣,一頭鬆散的頭髮長度比陶芯的還長上幾公分,有著些微凌亂,臉上架著一副時下最流行的粗黑框眼鏡,雖然有著比一般人更分明的臉龐以及挺直的鼻樑,但是慵懶的眼神與態度就像才剛睡醒一樣,再加上穿著一件充滿皺紋的粉色長袖襯衫,以及垮垮的卡其色五分褲,卻踩著一雙顏色鮮綠的夾腳拖鞋,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教人怎麼看都無法順眼的衝突感。

  這就是當年那個俊美的小男孩,就連陶芯也不知道在他身上究竟出了什麼事,當年他國小才剛畢業就離開台灣,等他再回來時都已經是大學畢業了,而那時候出現在陶芯面前時,就已經是這副模樣。

  但是,即便他是這副不怎麼討喜的樣子,還是很得她家爹媽的喜愛,總覺得他辦事牢靠,性格溫順,雖然成天躲在家裡寫程序賺錢,可是聽說收入很不錯,兩老說這叫做瑕不掩瑜,不過就是不懂得打扮而已,這不算什麼。

  陶芯彎唇扯開一抹淺笑,一雙美眸已經累得閉了起來,「我知道小揚你一直不喜歡我為那些乾兒子乾女兒那麼忙,可是,並不是他們每個人都會讓我費心,小宇是特例,他的年紀比較大,到新環境的適應期會比較長,等到他跟潘家夫婦混得更熟了,說不定到時候根本就不需要我再出面了。」

  陶芯明明已經累到隨時可以掛掉的程度,但是,飄散在車廂裡久久不去的食物味道卻一直勾引著她。

  她抬起頭,像只對氣味靈敏的狗兒般嗅了兩下,聞到了酸菜加辣醬還有香菜的味道,當然,還有香腸獨特的臘肉氣味,只是聞著空氣裡的味道,已經讓她開始不停地分泌起口水了。

  「你買了大腸包小腸對不對?」她轉頭對他問道。

  「對。」他點點頭,把車子開上路,並把準備在手邊的東西扔給她,「吃吧!我知道妳肚子應該餓了,所以順道去幫妳買了宵夜。」

  「哇!」陶芯忙不迭地拆開包裝,很豪爽地咬了一大口,一邊嚼著,一邊對他說道:「你真是大好人,最知道我需要什麼了。」

  「不要邊吃東西邊說話,對消化不好。」他又拿出一杯現打綜合果汁交到她面前,只見她笑得更開心了,忙著把吸管插上。

  「說話不要那麼像老頭子,女孩子會不喜歡。」她一邊插吸管,一邊老氣橫秋地說道。

  聞言,他轉眸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見她知道自己佔了便宜又賣乖,調皮地吐了吐舌頭,繼續大口吃著大腸包小腸,一邊還大口吸著綜合果汁,露出了滿意又飽足的笑容。

  「聽說妳明天又要被陶媽媽拖去吃相親飯?」

  「才不是吃飯,是吃下午茶。」因為她老媽臨時安排了這個飯局,礙於母命難違,所以硬是請了半天的特休去見對方。

  「對方是做什麼的?」他問。

  「不知道。」搖頭。

  「長得如何?」再問。

  「不知道。」繼續搖頭。

  「是男的還女的?」又問。

  「不知道。」雖然沒太留心他究竟問了什麼,但什麼都不知道是她唯一肯定的事,所以還是搖頭。

  雖然,她的回答令人聽了傻眼,可是看她的神情倒是真心真意的。

  陶芯隨口應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哪裡說錯了,吞下了最後一口沾滿了酸辣醬的糯米腸。

  「我從來就不去看那些人長什麼樣子,賺多少錢,做什麼工作,反正看了喜歡就是會喜歡,不喜歡就是不會喜歡,我老媽說我這一點很要不得,所以會幫我挑選,有她在就好了,我不擔心,反正都是男方出錢,所以我只要負責去吃好吃的東西就可以了。」

  倒也不是她真的貪那幾頓吃的,而是她不去的話,她老媽就會搬出老戲碼,威逼利誘不成,還會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大歎她這輩子真是命苦,生個女兒不聽話,倒不如去死一死算了。

  再不然就說要到山上找間廟把頭髮給剃了當尼姑,就當做她沒嫁過老公生過小孩,要他們父女以後也別去找她,死了也別去祭拜她。

  最後常常都是她老爹看不下去,要她這女兒多擔待一點,說她嫁不嫁是無所謂,可是他年紀一大把了,不想要老來沒伴,就請她多配合演出,總之,他保證自己這個爹是不會逼著她趕鴨子上架的。

  有她親爹這番保證,陶芯是大大放心了,所以幾頓相親飯吃下來,絲毫不覺得有壓力,倒是見了形形色色的人感覺挺有趣的。

  「如果妳看到一個喜歡的,真的會嫁給他嗎?」他冷不防地開口問。

  「不知道,那也要這個人先出現再說吧!」

  「要是出現了呢?」他不死心地追問。

  「可就是沒有啊!現在沒有,以後不知道。小揚,連你也擔心我會嫁不出去嗎?我可也是有人追的,你不要小看我好不好?!」她努了努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連兒時的玩伴都小瞧了她,那感覺真是不好。

  「我沒有看不起妳,我知道一定有很多男人喜歡妳,這一點我很清楚。」

  「才怪,你整天都窩在家裡,哪知道那麼多啊!」她對他扮了個鬼臉,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上。

  忽然沉寂下來的寂靜,讓他忍不住開口道:「妳在看什麼?」

  「我在看你的手。」她傾身動手想要撩起他的袖子,好看得更加仔細,卻被他給抽手避開。

  「不過就是雙手,有什麼好看的?」

  「我只是在想,以你一個成天只打計算機和握鼠標的人而言,你這雙手的指節線條也未免太結實了一點,好像一個練家子一樣。」

  「妳以為我成天只對著計算機,就不能握握啞鈴練練臂力嗎?」

  「喔?懂得練身體了?想交女朋友了嗎?我可以幫你介紹幾個,我有幾個高中同學長得還不錯,哪天讓你們認識一下。」

  「我沒興趣。」

  見他說得十分斷然,陶芯頓了頓,才小聲地問:「小揚,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你老實告訴我一件事,你不會像我媽猜測的一樣,其實……是喜歡男人的吧?我問這話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就是想問明白,以後別在你面前說錯話了,我怕尷尬。」

  「原來,陶媽媽就是以為我喜歡男人,所以從來沒想過要讓我當妳的對象,找我去跟妳相親嗎?」

  她輕吐了吐舌,小聲地說道:「不,其實是她覺得你太弱了,怕以後咱們吵架,你會不小心被我打死。」

  沒料到她會給他這種答案,他不自禁地大笑了起來,開懷得笑到差點握不住方向盤。

  「喂!你笑什麼?你小心開車啊!還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到底你是不是喜歡男人嘛!喂──」

  這時,整個車廂裡充滿他的笑聲和她的叫聲,聽起來十分熱鬧,片刻,他的笑聲暫歇,輕咳了兩下,「那妳先回答我,如果我能打贏妳呢?」

  「不可能!」她一口咬定,對這個答案毫不遲疑。

  身為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他應該對於被她如此瞧輕而生氣,但是,他已經習慣了,只是聳肩笑笑,剛好前面紅燈,他停下車轉眸看著她,「我只是假設,如果我不會輸妳,吵架時沒有被妳打死的危險,那陶媽媽會讓我們在一起嗎?」

  「會。」這個字她說得很小聲,有點不甘不願,話才剛說完,又被他取笑了,她撇撇嫩唇,掃了他一眼,「看你把我媽收服得多好,明明就覺得你可能是喜歡男人的,可是,她還是覺得如果要當女婿,你是最好的人選,不過為了你的人身安全,她才不得已割愛的。」

  「就算我是喜歡男人的?」他挑挑眉梢。

  「不會吧?你真的喜歡男人?!」她不敢置信地瞪圓雙眼。

  對於她吃驚的問句,他仍舊只是大笑沒有回答,剛好紅燈的信號變綠,車子再度駛動,但他的笑聲依舊沒有停歇下來,笑到她最後都覺得惱了,知道他沒有回答的誠意,也乾脆撇過頭去不理他了。

  就讓他笑吧!反正,這麼多年來,她一點也沒有對他心動的感覺,既然是好交情的哥兒們,就讓他笑吧!反正也不會被他笑掉半塊肉!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7 12:08 AM

第二章

  去年,才剛過二十五歲生日的陶芯就被母親逼著參加婚友社,要她放假無聊就跟著人家去相親,說這樣認識對象的機會高,也比較容易嫁出去。

  陶太太並非不知道以陶芯的年紀加入婚友社是年輕了些,不過,她就一個女兒,陶家親戚也不算多,如果他們兩老雙腳一蹬,回蘇州去賣鹹鴨蛋了,那就留她一個人沒老公沒孩子的,多麼孤單寂寞呀!

  所以,在他們兩老有生之年,一定要將女兒給風光嫁出門去!

  「快快快!芯芯,在這裡,」陶太太急忙地向女兒招手,看著她一邊夾著耳機在說話,一邊忙著把手裡的東西收進大包包裡,「先不說了,我家老媽就在前面,等我吃飽飯再打電話回去,」陶芯從洗手間出來,忙著把剛換下來的長褲給扔進大提包裡,掛上手機,到母親面前剛好立正站好,咧著笑,一副聽話的乖寶寶模樣。

  陶太太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兒一眼,看她穿著一件合身但不出色的白襯衫,以及才剛換上的米白色窄裙,看起來不像是相親,倒像是要去工作面試,沉默了半晌,才淡淡地說道:「以為是進廁所去換件裙子,就能跟老媽交差嗎?」

  陶芯咧開一抹大刺刺的笑容,「沒,我不敢這樣想,可是,總比跟上次一樣穿長褲,從頭到尾被老媽你瞪得快開出兩個洞來得好啊!」

  「你唷!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了,!」陶太太看她嘻皮笑臉,一股氣就提不上來,「快進去,人家都在等著你了,」

  「菜上了嗎?」陶芯眨眨美眸,露出一副飢渴的表情。

  「說好是喝下午茶,怎麼會上菜呢?不過有點心和三明治,我知道你喜歡喝奶茶,就幫你點了一壺,都才剛上來,快進去吧!」

  「是!」聽到有吃的,陶芯眉開眼笑,跟在母親身後走進包廂。

  包廂的空間不大,約莫只有三坪大小,但是因為有一扇大窗戶面向外頭的一行樹,迎進了滿眼的綠意盎然,所以看起來也不顯得狹小。

  陶芯的位置當然是被安排在相親對象的正前方,她一坐下,只點頭打了聲招呼,也沒來得及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就已經開始大快朵頤了起來。

  「芯芯,不要吃了,人家在看呢!」陶太太拉了拉女兒,小聲地說道。

  「為什麼不能吃?是你們說來這裡就有好吃的,所以我才答應要來的啊!現在怎麼又說話不算話了?」她滿嘴的食物,一邊說著,一邊嚼得津津有味。

  「芯芯……」

  「我餓了啊!」陶芯捧著肚子擰眉叫道:「為了要來參加這個相親,我忙得沒空吃午飯,現在餓得血糖好低,都覺得耳鳴了。」

  「好了好了,就讓她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說話,」這時,陪著兒子前來的張太太打圓場,笑呵呵地說道:「陶太太的千金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漂亮,怎麼可能沒有男朋友呢?」

  聞言,陶太太忍不住泛起一抹苦笑,幾乎每回都會被問到這個問題,已經教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起了。

  對,連她自己都覺得納悶,他們家的陶芯怎麼可能到這年紀還沒帶過半個男朋友回家呢?明明在刑警局裡是一大群又一大群的男人,隨隨便便挑上一個,不都比來跟人家相親強些嗎?

  明明那天她地煮了一大桌子好菜,要女兒請隊上的事回來吃飯,趁機向他們那個杜隊長探聽他們家芯芯在隊上的行情,也不知道是否在安慰她這個媽,杜隊長只差沒將她家女兒捧到天上去,說喜歡她的人數都數不清了,就知道她在隊上有多受歡迎了。

  可是,怎麼就不見那些「數都數不清」的追求者之一,成為她家女兒的男朋友被回家來呢?

  說她家女兒的眼界太高嘛,那倒也不盡然,如果是眼界高,也不會她這個媽安排了什麼相親宴她都答應參加,連挑也不挑,唯一的要求是約會地點的飯菜要好吃,對於飯桌上的菜色,比相親的對象更加在意。

  「是張太太不嫌棄,我家的芯芯沒有你說的那麼好。」話才說完,就看到對方一臉難色,似乎有話想說,卻不好開口,陶太太早就有了前車之鑒,立刻補充說明道:「但是請不要誤會,我說她不好,不是指她身上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隱疾,沒有!她身上絕對沒病,從小到大都是標準的健康寶寶,也不太感冒,真的,我家這女兒從不生病的!」

  「可是,媽,你沒聽說過嗎?」陶芯芯吞下嘴裡的三明治,喝了口奶茶潤潤喉,轉頭對母親說道:「通常不都是平日不生病,一病起來就要命嗎?像我這種不生病的人,會死得比較快也說不定。」

  這話才一出口,只見眾人臉色倏地一變,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該如何接話才好。

  「芯芯,吃東西,沒人叫你開口,你就不要說話。」陶太太笑吟吟地對著女兒說道,巧妙地掩飾想罵人的衝動。

  「可是我吃飽了。」所以也想閃人了。

  「媽的巧克力蛋糕給你吃,」陶太太把面前的盤子推向女兒。

  「真的可以吃?」陶芯舔舔唇,對於那塊蛋糕她從一開始就已經很覬覦了。

  「對,快吃。」也快點閉嘴。

  「謝謝媽,」陶芯得到允許,當然不客氣地大啃了起來。

  吃到一半的時候,她感覺到注視的眼光,抬眸看了前方的相親對像一眼,看他盤子裡的東西文風未動,就知道盯著她瞧,那充滿詭異笑容的注視眼光,讓她忍不住覺得毛骨悚然。

  張太太雖然覺得陶芯這女孩有點古怪,但模樣畢竟真是不錯,看她兒子一臉癡迷的樣子,她決定還是給兩人一發展的機會。

  「陶太太,依我看呢,年輕人交往就給他們自己發展的空間,咱們這些長輩就不要太干涉,我想等一下讓他們自己出去走走逛逛,畢竟有些話在咱們面前,年輕人是不好說的,你說是不是?」

  「是是是,這個自然,芯芯,你聽見了嗎?等一下跟張先生出去走走,反正你今天都已經請假了,就晚一點再回家吧!」

  「不行,我已經跟隊長說好了,最晚五點要回去報到。」

  「那就一個小時,至少要散步滿一個小時才能回去,知道嗎?」

  「是,知道了。」陶芯沮喪地垂下雙肩,揚眸瞅了相親的對象一眼,見他眉開眼笑,與她此刻的心情真是天差地別。

  深夜十二點,其實不是一個上門打擾人家的好時候,不過,陶芯還是很厚臉皮地按了鄰居家的門鈴。

  「已經很晚了,你還不睡嗎?」

  陶芯看著過了好一會兒才來應門的兒時玩伴,依舊是一頭無論何時何地都顯得凌亂的頭髮,和那副黑框眼鏡,不過他穿的家居服品味永遠都比外出服好一些,簡單的白色棉T,以及鐵灰色的休閒長褲,看起來很令人覺得順眼。

  她跟在他的身後進門,走過了客廳,穿過走廊,走進一間擺滿了鋼彈模型以及擺著兩台電腦的房間。

  與一般住家不太相同的是,這個房子裡的大燈幾乎沒有在使用,就像這個房間裡,光源來自於擱在桌上的檯燈,以及一盞擺在牆邊的立燈,與電腦螢幕的光源有著微妙的交融。

  「我就是想睡覺才逃到你這裡來啊!要是待在家裡,我媽一定會一直罵我,說不定會念到早上,我明天要出公差,一大早就要趕飛機,不睡不行啊!」

  「這次又是為什麼被罵?一定又是在相親的時候亂說話。」他坐回電腦前,想到她的口無遮攔,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才沒有!」陶芯氣呼呼地瞪著他的背影。

  「要不然呢?」

  「就……就後來我跟對方去散步,走到一半,我看到了一個跟案子有關的嫌疑犯開著車就要離開,一時心急就拋下對方坐了計程車追上去,哪知道人沒追到,還被那個姓……姓……忘了的男人的媽媽打小報告,說我瞧不起她兒子,竟然當著她兒子的面不說一聲就跑掉,要我媽領著我去賠罪,要不,她就要告回婚友社去,要他們把我列為黑名單,因為這件事,我媽氣壞了。」

  「這麼過分?」他失笑不已,眼睛還是盯在電腦螢幕上。

  「對啊!你也覺得他們很過分對不對?」陶芯找到了替自己說話的同志,說話也跟著大聲了起來,在他的身旁手舞足蹈地說道:「最過分的是我媽啦!竟然還真的想拉著我去賠罪,她說不跟這個姓……姓……忘了的男生交往事小,要是被列為黑名單的事大,所以要我抽空去跟人家道歉。」

  「不必去,這對姓『忘了』的母子欺人太甚了,你不必去。」他一邊說道,一邊盯著螢幕修改程式。

  「對嘛!對嘛!我也覺得我根本就沒必要去,可是我媽說……」說到一半,她忽然住口,一臉為難的表情。

  「陶媽媽說什麼?」他聽出了她的語氣不對,停下了移動鼠標的手,轉頭直視著她讓螢幕的光映得發亮的臉蛋。

  「她說,要是我真的被列入黑名單,名聲就不好聽了,她怕我到時候最好有本事讓你願意娶我,因為你可能是最後唯一願意娶我的男人。」她頹然地坐到身後的單人沙發上,捂著臉自憐自艾了起來。

  真是奇怪,她明明沒覺得自己那麼差,怎麼就被她老媽搞得一點身價都沒有,想來真是教人難過啊!

  「好啊!我可以娶你,你就這樣回去告訴陶媽媽吧!」他爽快地答應。

  「什麼?」她扳開手,露出了一雙因吃驚而圓睜的美眸,「你喜歡的是男人耶!有必要為我做那麼大的犧牲嗎?」

  「我有跟你說我喜歡男人嗎?」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還有,我不覺得娶你有什麼委屈。先去睡吧!我的房間你知道在哪裡,你先去睡,等一下我打電話給陶媽媽說你在我這裡,我會跟她說已經有幫她念過你了,說你已經知道要反省,料想這麼說,你回去之後她應該就會放過你了。」

  說完,他回頭將注意力擱回遊戲上頭,專注得像是完全忘記她的存在。

  「不會有問題的,是吧?」比起疑問,她的語氣更接近於肯定。

  「對,有我在,不怕!」看起來無心,但他還是有把注意力擱在她身上,「去睡吧!免得明天爬不起來。」

  「嗯。」她笑著點頭,「那不好意思,我就先睡了。」

  說完,她很快樂地晃出書房,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毫焦慮的表情,從小,只要他說教她別擔心,她就真的可以放心。

  真是奇怪了,最近她常有這種想法,明明比起武術,她至少比他厲害幾百倍,遇上危險時,她幾乎不必期望他可以救她,可是,只要有他一句保證,她就是能夠安心,這說起來還真是奇怪了!

  不過,她現在好睏好累,沒心思去想這麼複雜難解的問題,或許等她睡飽了就會靈光乍現,把一切問題都想通了也不一定。

  她穿過走廊,進了房間,幽暗的室內只有床頭的一盞檯燈亮著,她幾乎是呈拋物線式地倒在床上,捉了顆看起來最舒服的枕頭,把身體給埋在軟呼呼的被子裡,笑著閉上雙眼,就要沉入夢鄉之際,從枕褥之間沁出一絲屬於男人的陽剛氣味,讓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一種氛圍給擁抱般,就在她學來不及分辨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之時,已經沉進了夢鄉裡。

  在睡夢中,她彷彿感覺到有人在輕撫著自己的臉頰,力道輕柔,讓她不自覺地放鬆,勾了勾唇角,睡的更加香甜了。

  當初,陶芯一進刑警局的國際刑警科,就被分派到偵辦跨台日馬三國的毒品製造案件,一開始是日本警方積極與台灣方面聯繫,因為他們得到可靠的消息指出,原本由日本黑道所操縱的製毒集團因為被警方追緝,輾轉逃到台灣希望可以經由雙方合作將他們逮捕歸案。

  在經過一段時間追查之後,終於破獲了嫌犯設在山區的製毒工廠,不過被其中兩個人給逃了,所以成立了「外逃緝捕專案」,積極要把人給逮到,終於,就在幾天前,他們得到馬來西亞緝毒局的通知,表明刑警局所追緝的毒販入境馬國,與他們國內的犯罪集團有所勾結活動。

  因為刑警局經過長時間的追查,已經掌握了許多關於這個集團的人脈與行動,所以,這次由陶芯跟著杜頌然與一名國際刑警科的前輩帶資料到馬來西亞,希望可以提供有利於馬國警方辦案的資訊。

  不過,這次到馬來西亞,表面上是協助馬國警方辦案,可是,私底下他們是在追查一組人馬,這些人的意向不明,看起來不像是販毒組織的同謀,但是卻很積極地涉入整起事件之中,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其中,一名姓田中的日本人是最可靠的線索,雖然不知道可以得到多少收穫,但陶芯覺得既然有線索,就不能夠輕易放掉。

  就在他們抵達馬來西亞當天,得到從台北傳來的消息,聽說田中為會見首腦離開了馬來西亞,前往新加坡,在經過小組會議之後,決定跟著這條線索追到新加坡去。

  人來人往的賭場之中,充滿了金錢與誘惑。

  自從新加坡開放了賭場之後,不少亞洲的賭客轉戰到這個地方來,因為政府收取的博彩稅遠比其他國家低,賭客也不愁贏了錢拿不走,所以來這裡的賭客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比大小的賭桌前,莊家喊著不好離手,陶芯在經過百般掙扎之後,終於選定了買小,押了最少的賭金。

  她一向不是個膽小的人,但是,在連輸了十五把之後,一開始的豪氣也跟著消滅無蹤了,對,她不膽小,不過很肯定自己是個賭運不佳的人。

  「陶家妹子,看來你的好運氣不適用在這賭桌上啊!」坐在她身旁的老前輩一邊監視著另一端田中所坐的賭桌,冷不防地將注意力拉回到陶芯身上時,才驚覺她面前的籌碼只剩下原先的一半不到。

  「不要吵,吳大哥,人家說否極泰來,輸了那麼多把,我就不信會一直輸下去。」話才說著,莊家開大,把買小的籌碼給收了回去,陶芯還是裝出一副鎮靜的表情,一邊先著要買大或小,一邊輕聲地問身旁的人,「還是沒底兒嗎?再這樣下去,怕我的籌碼要先輸光了。」

  沒了籌碼,他們當然就要從賭桌上離開,自然也不能再從這個最好的位置監視田中的一舉一動,不過,就算他們到時候真的要離開也不怕,因為杜頌然就與田中坐在同一張賭桌,只隔了兩個位置,到時候雙方會合,應該還是可以得到一些消息。

  「真希望你能從那個男人身上分些好運。」吳大哥歎了口氣,「你是從頭輸到尾,而他是從頭到尾沒輸過。」

  「什麼?怎麼可能?」陶芯一臉不敢置信,「那個人是誰?」

  「就是坐在田中身邊,穿著深灰色西裝的男人。」

  陶芯順著他的指示望過去,看見了目標物,那個人在田中坐到賭桌前時,已經在那個位置上了,她瞥了眼他桌上的籌碼,確實遠比剛才他們所看到的還要多,至少幾倍不止。

  「小姐,請問這把要下嗎?」莊家開口問道。

  陶芯聞喚回神,咬牙微微掙扎了下,才拿了籌碼又買了小,想說上一把已經開大了,總不可能把把都開大吧!莊家微笑,開始搖盅。

  聽著骰子在盅裡搖動的聲音,陶芯再度把視線挪到那個男人身上,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只能看見他小半的側臉,但是已經足以判斷他有著極出眾的外表,一張乾淨而斯文的臉龐與俐落的短髮十分搭配,當然一身合度的西裝更充分地顯示出優雅而迷人的品味。

  她側眸朝身旁的同伴投了個眼色,詢問著「就是他嗎?」只見吳大哥點了點頭,又再度望著那男人。突然,就在這時,男人轉過頭,眼神若有所思地朝著她這方向看過來。

  一瞬間,陶芯覺提自己的身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被釘住了,生平第一次,她感受到神魂補攝住的滋味,好半晌不能動彈。

  男人朝著她頷首微笑,回頭把桌上的牌給蓋了,吩咐將他的籌碼換成現金,然後離席往她這個方向走過來。

  「陶家妹子,時候不早,咱們該走了,」吳大哥見情況不妙,勉強自己笑著對陶芯說道。

  「是。」陶芯勉強自己定住心神,這時莊家又叫下,才剛又輸了一把的她把心一橫,最後一把打算將籌碼全給押了,她把所剩不多的籌碼全推往小的那邊,賭這一把絕對會開小。

  不過,就在她要離手時,從她的身後伸出一隻男性的長臂,按住了她的手背,將籌碼全推到另一邊買大。

  「記住,賭博這玩意兒,有時候真的不能不信邪。」男人低沉含笑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陶芯在他的支配之下離手,訝異地轉眸,正好與他四目相交,只見他一雙深邃的瞳眸深處含著笑意,一瞬間她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就在這時,莊家開盅喊大,讓她贏了進賭場以來的第一把……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7 12:12 AM

第三章

  是的,熟悉。

  就是一股子虛無縹緲,摸不著底,但又確實存在的熟悉感,當陶芯在賭場看清楚那個男人的長相時,這種感覺就一直徘徊在她的心裡久久不去。

  原本當晚就應該要隨杜隊長與吳大哥回吉隆坡,可是陶芯卻臨時決定在新加坡多留一晚,投宿在賭場的飯店裡,心想或許那男人也會留宿在這飯店裡,能夠再見到他一面。

  今天白日時,他在她耳邊說完那之後,很快的就離去了,雖然她很快的就追上去,可是卻被一名看起來像是保鏢的人給中途攔住,告訴她「先生不喜歡被人打擾」,當場她真恨自己這趟是為了出公差而來的,就怕輕舉妄動會亂事,只好乖乖地站在原地,看著男人從她的視線裡消失。

  「可以放心嗎?陶家丫頭,雖然我們現在還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那個男人有危險,可是,就讓你一個人留在這裡調查,實在教人放心不下啊!」吳大哥做事一向謹慎,覺得陶芯就像個可愛的小妹妹,但是如果遇到對手眾多的情況,也是孤掌難鳴啊!

  在他們兩個人要離去之前,對於她堅持留下來調查賭場裡的神秘男人感到擔心,但是抱持的態度卻不太相同。

  杜頌然並沒有一開始就反對她的決定,「陶芯,你應該知道我們現在人在外國,在這裡我們沒有執法權,如果遇上了麻煩,你必須自己想辦法處理,刑警局是不能承認你在這裡的所作所為,這一點你清楚嗎?」

  「我知道,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覺,在這個男人身上應該有很多我們想要知道的消息,還記得當初我們追查到田中這一條線索時,懷疑過他與幾位幕後的大人物有關係嗎?」

  「你是說……?」吳大哥眼神之中有一絲恍然大悟。

  「是,在日本政商兩界都擁有相當勢力的黑龍老爺,雖然大家都知道黑龍老爺是不碰毒品的,但是,事情沒有絕對,這幾年在黑龍老爺的手底下有不少小輩出來當道,誰也說不准他們就不會沾毒。」

  「陶家丫頭,你可知道你這話的嚴重性嗎?」

  「知道,不過現在一切都只是猜測,放心,我知道如果這猜測成真,是件驚天動地的大事,可是,我們國際刑警科最近與各國的警檢合作情況良好,如果能追到這個線索,難保哪天不會派上用場。」

  說完,她轉眸望向杜頌然一臉沉思的表情,「隊長,你在想什麼?不會是連你也想阻止我留下來吧?」

  「不。」杜頌然回眸笑道,「我只是覺得你對危險的直覺一向都很神准,說不定這次真讓你給說對了,這該怎麼辦才好呢?這樣的情況真教關心你的人憂煩不已啊!」

  陶芯嘻的一聲笑了出來,「隊長,你忘了我辦案的運氣很好嗎?不用擔心,危險遇了我,都會自動轉彎,這次我也一定會沒事的。」

  聽了她的話,吳大哥一臉欲言又止,雖說刑警局上上下下都在說她的運氣好,可是,他親眼見到她在賭桌上的運氣,簡直差勁到一個令人不敢置信的地步,但或許他不該將兩者混為一談。

  最後,他們不約而同要求陶芯答應如果追查到任何線索,必須先通知他們,絕對不能自己輕舉妄動之後,才勉強放心離開。

  既然已經答應了兩位前輩,陶芯也決定要小心行事,以能夠讓自己平安回太晚為最大原則。

  所以,她敢用性命發誓,此刻擺在她眼前的麻煩,不是她自個兒惹上,而是自動送上門的。

  「我們先生想要見你。」

  陶芯看著堵在她房間門口的兩個龐然大物,其中一個她認得他的臉孔,就是在賭場裡擋去她的去路,不讓她繼續追上去的保鏢。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心態真是糟糕,竟然慶幸這危險是自個兒送上門的,因為那代表不是她言而無信,之後比較好向兩位前輩交代。

  「如果他想要見我,那他應該自己來找我才對。」

  「先生請你去一個比較好說話的地方,他交代說有話要告訴陶小姐,應該會有陶小姐想要得知的內容,請陶小姐不要拒絕比較好。」

  聞言,陶芯不悅的瞇細美眸,說這種話到底算是威脅還是利誘呢?總之讓人聽起來的感覺就是蠻橫霸道,自以為是得過分!

  「我必須先與我的同伴談過才能做決定。」

  「先生只邀請小姐一個人。」

  「我與他們是一起的。」

  「對不起,先生交代過,在下只能帶小姐一個人前去,也只會帶著小姐一個人,想必這話裡的意思,小姐應該聽明白了吧!」

  這一刻,陶芯很確定這是威脅了!他說的是肯定句,重點不在於只帶她一個人過去,而是「會」將她帶過去,意思是就算她拒絕了,結果也改變不了他「會」將她帶去見那位先生的事實。

  一瞬間,橫亙在他們之間的空氣像是緊繃住了,似乎雙方都沒有想要退讓的意思,不過,隨即被陶芯露出的笑顏給打破了僵局。

  「好,請帶路吧!」

  她覺得自己沒有理由拒絕一個送上門的機會,反正是對方自己送上門的,最多之後就跟兩位前輩說她跟對方打得驚天動地,可是要是打輸了,也就只好就範了而已。

  所以就說嘛!她這個人的僥倖心態真是亂糟糕一把的……

  雖說入得虎穴不一定能得虎子,但是,不入虎穴的話,那絕對是沒希望可以得到虎子的!陶芯一向都是抱持著這樣的信念,所以,即便知道將去的地方充滿危險,她還是應邀前往了。

  起初,當她搭上車子,以為是要送她去見他,沒想到車子卻是抵達停機坪,當她看到那架正在等待著她的私人飛機,嚇了好大一跳。

  但是她這個人向來是既來之,則安之的性格,反正她已經當做自己是打不過兩個彪形大漢,才被挾持過來的人質,而且,如果在飛機上真的遇上了危險,她也沒被綁著,大不了鬧得大家同歸於盡,這一點本事她還是有的。

  不過,飛行的過程意外的順利愉快,和藹可親的服務人員,再加上美味好吃的菜餚與甜點,讓她差點就忘記自己身處在危險之中。

  不過,雖然美好的罪惡享受讓她差點忘記今夕是何夕,但陶芯畢竟不是傻子,她的心裡總有個異樣的感受,感覺這一切像是被人精心安排出來的,而那個人極熟悉她的喜好與思考模式。

  所以,她花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不徹底的耽溺下去。

  在抵達目的地時,已經天黑了,一輛高級轎車將她接到住宿的地方,她被安排住進一間獨棟的villa,一進門就可以看見游泳池以及淋雨的地方,在精心擺設的燈光照亮之下,讓人感到愉悅而且放鬆。

  進了門之後,接待的女子先告退,然後一路上「押送」陶芯的兩個彪形大漢也在這時候要離開,只說要她先休息,明天他們先生會過來見她。

  就在陶芯才要出聲抗議說這與原先說的不一樣時,兩個彪形大漢自顧自的離去了,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仍在屋子裡。

  陶芯一肚子氣悶,覺得那位「先生」還真是傲慢自大得過火,說要見她就見她,說不見就不見,她又不是被他寵幸的女人,才沒有必要接受讓他事事安排與操縱!

  她花了一點時間把屋子內部格局摸透,總共是兩個房間以及寬敞的客廳,比起都由大塊長木板遮擋的房間來,浴室裡的大浴池就顯得開放了些,探個頭還可以看見外頭天空上的星星。

  陶芯瞇細美眸,停頓在大浴池旁好一會兒,最後實在抵擋不住想泡在裡頭的誘惑,決定舒服的洗澡看星星。

  她一邊泡澡,一邊唱歌,終於在泡到肌膚發皺快要蛻皮的時候,才慵懶的爬出浴池,因為在飛機上已經吃飽喝足,所以她在持房的冰箱裡看了看,發現沒有自己想吃的東西,隨意挑了個房間躺上床,原本只是打算試躺一下而已,沒想到周公自個兒找上了她。

  沒一會兒工夫,她已經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在她睡的迷迷糊糊之際,被過分燦爛的光亮給慢慢的喚醒,但是,因為床鋪太過舒服,空氣太過涼爽宜人,讓她依依不捨的將臉給埋進枕頭裡,滿意的笑了笑,沉沉的又要睡過去。

  不過,就在她又要找上周公之時,一種不尋常的聲音喚起了她的注意力,她試圖想要忽略,可是最後失敗了。

  她太好奇了,那究竟是什麼聲音呢?

  陶芯緩慢的睜開了眼眸,眨了眨,再眨了眨,終於去除了些許惺忪的睡意,她翻過身子躺平,看見了頂上以長木編排而成的天花板,還有隨著風徐徐飄動的床幔,腦筋頓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昨晚被安排住在這房間的事,她打了個呵欠,坐起身大大的伸了個懶腰。

  忽然,她頓住了。

  就像是被下了定身咒,那大大的伸懶腰動作就頓在中途,兩隻手還一左一右的張開著,卻像是僵直住般收不回來。

  她嚇到了。

  被面前落地窗外的一片湛藍的海景給徹底嚇到了。

  「啊——」等她回過神時,她已經發出了慘叫聲。

  最後,她收回了雙手,為了將自己的嘴給掩住,但是一雙美眸還是睜得圓圓大大的,在那瞳眸深處,映著一片沙灘,然後是從沙灘邊緣一直延伸到天邊的藍色海洋。

  海!是海!

  一大片……真的是一大片的海!

  她一雙彷彿就是寫著「不敢置信」的美眸眨也不眨一下,小心翼翼的下床,動作十分的小心,倒不是害怕被人襲擊,而是眼前的美景太過虛幻,她擔心太過突然的舉動會讓一切忽然都變成泡影消失掉。

  等她把四周環境看清楚,才知道昨晚當她抵達時,玻璃門是關上的,長長的落地窗簾也沒有打開,房內的陳設是一模一樣的沒錯,所以,她沒有被移動,是在原來的房間沒錯。

  而就在她睡著的時候,有人進到房間裡,把窗門拉開,三大片互動式的落地窗此刻正合攏在最角落的牆面,沒有了阻擋,海風可以順勢吹進房裡。

  在窗外有一片延伸到沙灘上的長木平台,有著十分東南亞風格的尖型小屋頂,在平台上擱著看起來十分舒適的沙發組,最長的那張籐編沙發,就算是身高一百八的男人平躺的上頭都沒問題。

  可是,這一刻,陶芯回過神了,再也無心欣賞美景,她站在原地,眼神變得十分小心謹慎,在心裡罵自己千萬個該死!

  她太大意了!她現在可是在出任務啊!竟然睡死了,沒察覺有人在她睡著的時候進來房裡!

  她從六歲開始學習武術到現在,對人的聲息十分敏感,就算是入睡了也不應該讓人進來做了那麼多事也沒知覺啊!

  除非……陶芯瞇細美眸,仔細在思考一種可能性。

  「你不需要想,我沒有對你下藥。」低沉含笑的男性嗓音從她的身後傳來,打斷了她的思考。

  她聞聲飛快回眸,看見了那天在新加坡賭場裡頭遇見的男人就坐在牆邊的沙發上,他穿的十分休閒,捲至手肘的米白色襯衫微微的敞開領口,原色的棉麻寬鬆長褲,赤著雙腳,高達的身軀像只蟄伏的猛獸,優雅且放鬆的陷坐在柔軟的厚墊上,含笑的眸光直直的往她瞅來。

  「我沒有對你下藥,我向來不做如此下作的事。」

  「那為什麼……?」

  「因為我對你施了一點魔法。」他挑挑眉梢,看見她露出一臉質疑的表情,「你不相信嗎?真的,真的是一點小魔法,不過,可能對別人沒用,但是對你卻很管用。」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不相信。」

  陶芯正色的回視他,無視於自己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無袖的棉質上衣,以及一件短的只能蓋住屁股的熱帶印花小短褲,露出了線條十分修細的長手長腳,她打算無視的原因,是因為她不願去承認在此情此景之下,自己與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敵人,倒是像是共度了一夜春宵的情人。

  「真是傷人,聽你這麼說起來,我倒像是騙子了。」

  「就算你不是騙子,我也不會覺得你是好人。」陶芯心裡覺得懊惱,說話也不想跟他客氣,「我已經依你的要求前來,你承諾過只要我來了,就給我想要的答案,現在你可以說了嗎?」

  「我這個人有個毛病,在肚子餓的時候什麼都記不住,我已經叫了早餐,咱們先填飽肚子再說。」

  「你這個人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難道說你不餓?」

  「我——」當然餓!陶芯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就像是為了呼應他的要求般,外頭傳來了知會的搖鈴聲,然後幾個穿著色彩鮮艷的沙麗服飾的婦人陸續進來,在她們手裡的托盤上都裝滿了看起來十分美味的食物,在他的示意之下,將他們的早餐設在外頭的長木平台上。

  等她們都離去之後,男人站起身,走到陶芯的面前,對她伸出手以示邀請之意,「反正沒吃飽之前,你什麼消息也得不到,所以倒不如就省些力氣,跟我一起把這頓飯吃完再說。」

  「我不要吃。」她無視他伸出的大章,揚眸瞅著那些不斷飄來香氣引誘她的食物,眼神之中充滿了不信任。

  「這裡不是私宅,而是一個世界知名的度假飯店,你應該相信他們不會也不可能在客人的食物之中下藥。」

  說完,他冷不防的握住她的手,不管她的掙扎,半是強硬的拉著她走出平台,將她丟在一張單人沙發上,然後自己坐到對面的另一張沙發上,動手拿起了銀壺,給兩個人都倒上一杯香氣十分濃郁的奶茶。

  在把奶茶遞到她面前時,他笑著挑了挑眉,那眼神彷彿在諷刺她是個膽小鬼,絕對沒有膽量把眼前的食物吃下去。

  陶芯知道他在挑釁,可是也不想被他瞧扁,反正他要對她不利的話,早就動手了,也不會等到現在擺上一堆食物,好心讓她當個飽鬼。

  心思一定,她伸手拿起了一塊烤餅,大大的咬了一口,嚼了兩口發現意外的好吃,心有不甘的瞪了他一眼,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他給騙了一樣,但她決定既然上了賊船,就沒必要虧待自己,開始不客氣的又吃又喝了起來。

  男人也拿起了一塊烤餅,撕成塊狀,沾著銀碟裡的醬汁吃下去,他見陶芯頓了一頓,也決定與他一樣如法炮製,卻沒想到吃下去味道竟是辣的,沒預期的辣味讓她皺起了眉心。

  不過,似乎覺得餘味是好的,她又撕了一塊,沾了另外一種顏色的醬汁,配著奶茶一起吃得十分滿意。

  看著她不過是吃頓早餐就已經變化多端的表情,男人別開臉,以半握的拳掩飾笑咧了的唇,再回眸已經是平靜的臉色,卻還是被眼尖的她看見了他在嘲笑的表情,捱了一記不悅的瞪視……

  後來陶芯終於知道她人在蘭卡威,是馬來西亞西北邊的一個島嶼群。

  吃完了早餐之後,飯店人員給她送來了幾件沙麗,讓她挑選了其中一件有著美麗圖案的紅色沙麗穿上,然後給她紮了辮子頭,還端了首飾來讓她挑選,最後她只選了一個中意的木刻手環,以及一條相配的金屬手鏈戴上。

  當她穿戴好走出房間時,就看見等待著她的男人綻開笑意,露出了一臉欣賞的表情,她頓時覺得有些氣惱,有些害羞,總覺得有點被他詭計得逞的感覺,差點就想掉頭回去把沙麗給換掉。

  但最後她還是打消了把沙麗換掉的念頭,因為她喜歡這一身漂亮的衣服,也因為她不想被他的想法給影響,刻意做出一些舉動,那樣感覺有點幼稚。

  「我想你應該會想要來逛逛市集,吃些當地的東西。」

  「如果你願意開誠佈公,把該說的話告訴我的話,我會比你費心帶我來逛街更高興。」

  陶芯刻意與他拉開約莫兩步的距離寬度,就是不想與他走在一起,但是市集裡熙來攘往,老是把他們兩個人撞在一塊兒。

  他勾唇笑笑,不著痕跡的伸手將她拉回身邊,「我會告訴你,可是,如果我高興的話,說不定會說出更多原本沒打算透漏的事情,而且,我只有一個人,現在需要一個伴陪我,如果我現在就把話告訴你,你說,你還要留在這裡陪我逛街吃飯嗎?」

  「是陪你逛街吃飯,還是任你搓圓捏扁呢?」陶芯抬眸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想要抽回被他握住的手臂,卻發現他的掌握就像是焊鐵般一樣強悍而且不可動搖。

  他依然是一派輕鬆自在的微笑,帶著她往一個攤子錢坐下,跟老闆吩咐了幾句,並且掏錢交給他,不久之後,老闆給他們端上兩盤炒糯米條,一旁的店家給她們端來了烤沙嗲,緊接著又有人端了烤餅過來,不一會兒工夫,他們的桌上就擺滿了一堆食物。

  陶芯瞪著眼前的一堆東西,好半晌說不出話來,總覺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識,一直以來,她總是被小揚說是個有好奇心的人,對於很多東西她都想要沾一沾,嘗一嘗,所以他也練就了一身本事,可以讓她只挑一家店坐下,就可以吃遍旁邊所有店家裡面她想吃的菜色。

  「喝嗎?」他在她的面前晃了晃冰得透涼的啤酒。

  她頓了一頓,好不甘願的點頭。

  該死!「善體人意」是她家小揚的看家本領,這男人竟可以如法炮製,他跟她肚子裡的蛔蟲打過交道是不?

  一邊喝著啤酒,一邊吃著豐盛的菜餚,說不上道道都好吃,但不乏美味,陶芯很難說明這個地方的食物吃起來是什麼感覺,明明有著濃厚的南洋風,但是在吃到某些食物時,又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味道,聽說,這是因為這裡有很多福建人移居過來的關係,但與在台灣吃到的台菜味道又不全然相同,滋味還挺新鮮也令人難忘。

  「你與田中到底是什麼關係?」她還是忍不住的想探問。

  「說是朋友你信嗎?」

  「在哪裡?」

  「什麼東西在哪裡?」沒頭沒腦的丟上這一句。

  「在馬來西亞設置的製毒工廠,在台灣是挑在基隆的山區,那在這個國家呢?又是在哪裡的山區,還是人跡罕至的海邊呢?」

  「製毒工廠跟我沒關係,我是清白的。」他的唇畔勾著一抹淺笑,很入境隨俗的夾了口糯仔條進嘴裡,這道菜顏色不怎麼討喜,但是味道卻是令人意外的美味。

  「只能說我們的目標物一致,那個製毒集團裡有我要的人,田中只是在幫我追查而已。」

  「結果呢?」陶芯刻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描淡寫,不知為何,聽見他說與製毒集團沒有關係,她不由自主的鬆了口氣。

  大概是她覺得好歹他一副人模人樣的,如果真是個大毒梟的話,那就有點暴殄天物,太過可惜了一點。

  聽她不著痕跡的探問,他唇畔的笑意加深了,「就算你不問,我也會跟你說,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現在,可以讓我們好好吃頓飯嗎?」

  「不,你告訴我,我們必須越快查到越好,有消息指出他們已經接了一筆大訂單,要想辦法把貨在近期內送進日本,所以現在日本警方也是嚴陣以待,很積極的在跟我方聯繫。這次出來,上級有壓力,說這件案子一定要辦好,我們絕對不能丟臉丟到外國去。」

  陶芯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跟他說那麼多,其中一些是辦案內容,按理說她是不該講的。但是,在他的面前,她就是莫名的覺得輕鬆,從他身上,她感受不到絲毫的危險氣息。

  對,她知道他很危險,渾身上下都是秘密,照理說她應該要豎起全副的戒備才對,但是,只要看到他咧嘴對著她笑,她就感到心裡有某塊角落軟化了,毫無道理得教她忍不住覺得懊惱。

  「我可以告訴你,這個組織不只是販毒而已,他們還透過管道得到了強大的火力,如果警方沒有周詳的計劃,就想要貿然攻進的話,傷亡絕對不小。」他說的輕描淡寫,好像只是在跟她談論天氣。

  「既然你知道這些,為什麼不跟警方說呢?」陶芯氣急敗壞的叫道,不明白他怎麼還可以與她在這裡平心靜氣的吃飯。

  「為什麼?」他挑挑眉梢,喝了口啤酒,「他們給了我什麼好處,所以我必須要給他們通風報信呢?」

  「因為……」她被他問得啞口無言,知道他說的都是事實,誰會想要沒事沾惹一身腥呢?要不,他們警方也不必每年花一堆經費養線民了。

  「我跟你不一樣,能少一事我就不會多一事,不過,或許哪天我一時大發好心,就幫著警方一個忙也不一定,誰能斷定不會有那一天呢?」他笑瞅著她,看她一臉「你又知道我是能少一事就會去多一事的人嗎?」的不服氣表情,忽然話鋒一轉,問道:「要去潛水嗎?」

  「先生,我這趟是來出公差的,不是來玩的。」她拉沉了臉。

  他對她的回答恍若未聞,自顧的說道「我租了兩人份的潛水用具,還有教練,只要明天的天氣允許,我們就下水去玩吧!」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不要擅自替我決定。」

  「所以是不要嗎?」

  「對。」終於聽懂人話了。

  「所以你是想要去泛舟囉!」他很自動的替她解讀意思,在她一臉訝異,還來不及為自己的意思辯解時,他已經擅自下了結論,「那就照你的意思,我們明天去泛舟。」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7 12:19 AM

第四章

  照她的意思?說的好像一副來泛舟是他的決定似的!明明就是他自己強人所難,擅自替她做的決定!

  湛藍的天空,碧綠的山色,一汪綠幽幽的湖水。

  一條長長的木舟,替他們劃船的船夫已經有些年紀了,戴著斗笠,黑黝的臉龐笑起來會浮現令人覺得和藹可親的皺紋,會說馬來文和中文,也會說一點英文,不過只會說一點皮毛,想要深入聊天就不行了。

  船夫坐在一端,而他們兩人坐在另外一端靠中間的位置,雖然是不甘不願被他給拉來的,但是,眼前的湖光山色寧靜而美麗,讓她心裡還滿高興自己有來這裡,不過,她是絕對不會向他承認這件事實的。

  「最近很多人來我們這裡辦婚禮,你們呢?也是打算來這裡結婚的嗎?船夫笑著問道。」

  「不,我們不是——」

  沒想到會被問到這種問題,她急忙的想要否認,卻被一旁的男人給順手攬進懷裡,嬌顏被他給按進胸膛,一時片刻說不出話來。

  「你也覺得我們很相配,是不?」他笑咧了唇,加入另外一隻大掌,讓她整個人毫無招架之力的跌進他的懷抱裡。

  「對對,我看過那麼多對情侶夫妻,沒見過比你們更相配的,來這裡是打算結婚以後快點生孩子嗎?」船夫笑呵呵的問。

  「不,我們沒有——」陶芯撐起雙臂,想要睜開男人的懷抱,卻沒想到才一抬起嬌顏,就望見他深邃含笑的眸光直瞅著她,她眨了眨眼,對於他為什麼要用那樣的眼神瞧她感到困惑。

  「比起兒子,我更喜歡女兒。」他定定的看著她,回答船夫的問題。

  「喂——」陶芯瞪大美眸,簡直不敢置信,看見他一臉無辜的回視她,那表情彷彿在說他並沒有承認他們是一對,也沒說要生孩子,如果船夫誤會他的話,那就是船夫自己的錯,與他無關。

  該死!陶芯在心裡低咒了聲,心想這男人怎麼可以無賴得如此理直氣壯,最教人可恨的是他那無賴的表情竟然還出乎意料地教人心動!

  船夫笑了起來,看他的樣子確實徹徹底底地誤會了,「好,我相信有仙女法力的加持,你們小倆口一定可以很快的如願以償。」

  「謝謝。」男人頷首笑道。

  陶芯瞪了他一眼,心想船夫誤會就算了,他幹嘛還跟人家說謝謝?

  她負氣呼呼,最後乾脆也自暴自棄了,反正這裡離台灣那麼遠,回去之後就再也不見到這船夫,就讓他誤會到天涯海角也沒關係,只要對她重要的人知道她是清白的就夠了!

  不過,這男人不要以為她會任他欺負到底!

  她意外柔順偎在他的懷裡,像是一隻乖巧的貓兒,就在他感到有些意外,還來不及察覺不對勁之時,她伸手往他大腿內側狠狠地一掐,力道之狠,完全沒在跟他客氣的。

  「唔……」他咬牙瞇細雙眸,一聲悶吭逸出喉嚨。

  她抬起眸,衝著他給了一抹甜美至極的笑容。

  就在她對於自己的小把戲得逞,心裡正洋洋得意之時,他冷不防地俯首,吻住了她柔軟的唇瓣。

  一瞬間,陶芯的腦袋裡像是被人給轟成了一片平地,她沒想到會被吻,他唇瓣溫熱親暱的觸感無比的真實,卻又不太真切,因為她無法置信,無法體認到被他親吻了的事實。

  終於,她回過了神,急忙地想要退開,卻被他的大掌給扣住了後腦勺,繼續像是掠奪似的糾纏深吻,與他唇舌之間的翻覆沾濡,教她的心情變得越來越奇怪,一顆心也跟隨著越跳越快。

  她握拳打向他厚實的胸膛,立刻就被他給牢牢地接住,她感到心慌意亂,感覺自己在他的懷裡變得好柔弱。最後,彷彿那親吻是有魔力的,讓她不自覺地沉溺,嘗試般地回吻著他。

  該死的是,當她回吻他之後,感覺似乎變得更好了。

  船夫似乎早就見慣了情侶在他的面前晾恩愛,早就已經見怪不怪,繼續劃著他的船,讓一葉小舟飄蕩在湖心之間……

  「以後不准你再吻我!不准!」

  陶芯氣呼呼地踩在沙灘上,對於稍早之前的親吻事件依舊耿耿於懷,他們坐船才剛回到蘭卡威本島,她心情亂得不想直接回飯店房間,原本想要一個人在沙灘上散步一下,哪知道他像只跟屁蟲似地黏著她不放。

  他走在她的身後,一直保持著約莫三四步的距離,這距離就像是他們之間的曖昧一樣,似有若無,雖然存在著,但是完全不具任何意義。

  對於她的氣憤叫嚷,他自始至終都是微笑以對,不想提醒最後她也回吻了他,算起來他們應該是扯平而已。

  「要是你以後敢再這麼做,我一定會殺了你,我說到做到!」陶芯不會不記得自己最後意亂情迷地回吻他,但越是記得這個事實,就令她越生氣。

  她的初吻!

  沒錯,除了氣惱他突然吻了她,她也氣憤自己的初吻竟然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給奪走了,更別說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誰!

  「你叫什麼名字?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她忽然停住腳步,驀然回頭,看見他也適時地停了下來,與她只有一步之距。

  他斂眸笑瞅著她惱火的嬌顏,那模樣真是可愛得教人想咬一口。

  「叫我牧羊人吧!」

  「牧羊人?這是你的代號嗎?」她抬頭看著他,似乎不太滿意他這個答案,總覺得以後當她回想自己的初吻,就只能想到兇手叫做「牧羊人」,這樣的結果教人有點火大。

  「如果你要這麼以為,那就算是吧!」

  「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遲早你會知道的。」

  「什麼時候?不要跟我說遲早。」這一招他用過好幾次了。

  「你——」她很克制不讓自己伸出手去捏扯他嘻笑的臉皮,就在這時,他似乎看見了什麼,冷不防地拉起她的手,帶著她快步往前走。

  「你要幹什麼?放手……」

  陶芯不敢置信地瞪著他的背影,覺得這男人簡直就是瘋了,而被這個瘋男人擺佈的她,似乎也被迫瘋癲了起來。

  終於等她掙開了他的掌握,他也停下了腳步,雙手扳過她的肩膀,讓她看向沙灘面海的方向,在那裡聚集著一些人,有著鮮花與白紗,她看見了盛裝的新郎與新娘,他們站在親友與神父的面前,笑得開心至極。

  「原來真的有人會來這裡結婚。」陶芯笑了聲,忽然沉默了下來。

  「在想什麼?」他站在她的身旁,注意到她的眼底有著思考。

  「我在想,如果我媽在這裡的話,一定會很希望我是站在神父面前的那個新娘子,你看那新娘子的笑容好美,好像站在她心愛的男人身邊,未來的一切都會很美好的樣子。」

  「如果在有心人的耳裡聽起來,你說這話不像是羨慕,倒像是諷刺了,因為,未來的一切不可能都會很美好,這麼說來他們倒像是自個兒在騙自己了。」他聳了聳厚實的肩膀,在些諷刺地冷笑了聲。

  「你這個人的心眼會不會太壞了一點啊?」她一臉鄙夷地看著他。

  他揚唇笑笑,忽然轉開了話題,「你希望自己也像那個新娘一樣,與心愛的男人站在那個地方,接受大家的祝福嗎?」

  「能有那一天嗎?」她自個兒都不敢妄想了。

  「不要妄自菲薄,喜歡你的男人很多,夠你挑的了。」

  「才怪,你和小揚一樣喜歡哄我,到目前為止,我也就只知道趙大尾喜歡我,可是我不喜歡他啊!」

  「那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他以最燦爛迷人的笑臉看著她。

  陶芯沒料到他會突然拋出那句話,睜圓美眸瞪著他,眨眨眼,好半晌才勉強找回被嚇跑的聲音,「瘋了,你真的瘋了!」

  說完,她轉頭就要離開,覺得再繼續跟他對話下去,她也會跟著變得不正常起來,所以上上之策還是離他遠一點。

  「不回答我的問題?難道,在你的心裡有喜歡的男人嗎?」他以輕鬆的步伐追上她,依舊像只跟屁蟲似地追隨在她的身後。

  陶芯驀然停下腳步,好半晌,才又緩慢地往前踱去,「有,有想跟他結婚的男人。」

  「想跟他結婚,可是不喜歡他嗎?」他瞇細銳眸,雖是笑著問,但眸底的顏色瞬間變得沉黝。

  「我當然喜歡他,他大概是這世上最懂我的人,我想,要是嫁給他的話,一定會過得很快樂幸福。」

  「那為什麼你們還不結婚?」

  「因為……他疑似……喜歡男人。」其實就算她老媽不計較,她也覺得這一點有點困擾,就算小揚已經表明了願意娶她,她的心裡還是會有小疙瘩。

  看著她困擾的樣子,他卻意外地笑了,燦爛的笑容讓俊美的臉龐顯得更加迷人,陶芯回眸,正巧見到他好看的笑容,不由得愣了一下。

  「那天你說對我施了一點魔法,我想知道你究竟做了什麼?」她深吸了口氣,試圖平復自己一瞬間加快的心跳。

  「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

  「那你對天發誓說會講實話。」

  「只要這樣你就信?」三歲孩子嗎?

  「對。」她點頭,根本上還是相信人性本善的。

  「好,我對天發誓,我會說實話,這樣行了嗎?」他朝天舉起三根手指,感覺起來非常有誠意。

  「可以,只要你老實說,我一定相信。」反正無論如何都是實話,她自然沒不相信的理由。

  「好,那我告訴你。」他轉眸看她,正巧一陣海風吹來,吹亂了她的髮絲,在夕陽的光芒照映之下,她被髮絲半遮的臉蛋顯得嫣紅而且嬌美,完全不遜色於那個戴著頭紗,妝容美麗的新娘子。一瞬間,他深沉的眸色滲入了難以言喻的溫柔,「我只是在你的耳邊小聲的說『睡吧!有我在這裡,沒事的。』我就只是對你說了這幾句話。」

  「我不信!」陶芯撥開了趁風作亂的髮絲,狠狠地瞪著他。

  他以為自己是誰?

  這天底下,只有小揚能夠三言兩語就令她安心,他這個先生……不,是牧羊人就不怕吹破牛皮嗎?

  「瞧,我就說你不會相信。」

  「那是因為你沒說實話!算了,我是笨蛋才相信你,連對天發誓都敢說謊的人,真是壞透了!」說完,她不給他辯解的機會,轉身甩頭就走。

  「我說的都是真話啊!」他一臉無奈地笑笑,不急著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跑著離開的背影,輕歎了口氣,「不相信也好,可是,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在聽了那些話之後,在睡夢中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因為知道是我嗎?芯芯,因為聽出了是我的聲音,才會讓你睡得如此毫無防備嗎?」

  輕沉的嗓音隨著海風飄送,卻不足以遠到送進她的耳裡,端木揚眸光淡定地瞅著她逐漸跑遠的背影,勾起一抹高深莫測溫柔至極的微笑……

  陶芯一向都有哪兒危險往哪兒去的本事!

  對於這一點,端木揚比誰都清楚,所以,當他知道她一個人要留在新加坡打算追查他的身份時,他就派人將她接了過來,比起讓她沒頭沒腦地往危險裡鑽,倒不如將她給拴在身邊,讓她東追西問的比較安全。

  雖然,這樣的舉動可能會暴露他真實的身份,可是,比起讓她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身處在險境好些。

  況且,他原本就沒有打算一輩子對她隱瞞身份,雖說,她對他的身份知道得越少,對她而言就越安全,對他也越無心防。

  一早湛藍的天色,過了正午之後漸漸地攏上烏雲,時有時無的陽光投落在沙灘與海面上,看起來詭譎莫測。

  端木揚正拿著手機在通話,他站在平台接連沙灘的外緣,直視著變化不定的天與海,眼角唇梢勾著一抹冷誚的淺笑,「你以為她跟在我身邊會出事嗎?別傻了,她在我身邊比在任何地方都安全。」

  半晌的停頓,他沉靜地聽著對方說話,然後開口毫不客氣地打斷,「這不關你的事,你照我的話去做就好了,你需要的東西我很快就會派人送過去,放心,不會出事的。」

  說完,他結束了通話,轉身回眸,看見陶芯赤著腳走出落地窗,站在平台上最靠裡頭的位置,似乎刻意地要與他拉開距離。

  「想知道我剛才是在跟誰說話嗎?」他不意外見到她,神情猶是十分淡定,身形慵懶地坐在離自己最近的一張長沙發上,抬頭直視著她。

  「不想。」她搖搖頭。

  「為什麼?」

  「因為就算你告訴我了,我也不知道那究竟是真話還是假話。」

  「原來你還在記恨?」他不由得失笑出聲。

  「不是記恨,我是鄙視你,大騙子。」

  「可是如果我說的都是真話嗎?」

  「我不要浪費自己的力氣跟你說話了。」說完,她轉身就要往裡頭走去。

  「慢著。」他喊住了她,看她不情不願地回頭,笑著伸手拍了拍一旁的沙發位置,「過來坐下。」

  「我不要。」她掉頭又要跑掉。

  「你不准走,過來坐下。」他低沉的嗓音之中多了一絲脅迫的氣息,「不要讓我起來逮人。」

  她回眸瞪了他一眼,不甩他的威脅,加快了速度跑掉。

  就在她以為他不能拿自己奈何的時候,聽見了身後響起腳步聲,驀然間,她感覺自己被人從腰際騰空抱起,彷彿一隻被老鷹給叼起的小兔,被他以一隻強悍的臂膀給箝在肋下,一雙長腿以令人難以置信的寬大步伐往前邁進,沒半晌,就將她給扔到大床上,眼明手快地俯身按制住她。

  一切來得如此迅速,教她完全來不及設防。

  「你做什麼?放開我!」她大叫,抬腳將他給踢開,毫不留情的一踢連自己的腳都跟著痛了起來,她只聽見他一聲悶叫,趁他的手臂力道有些鬆脫的時候,飛快地跳起身。

  就在她要跳下床之際,被他的長腿往小腿肚一掃,她一個重心不穩,硬生生地又跌回床上,這回他可沒讓她如此輕易就掙脫,以手臂固住了她的身子,強悍的力道與高大的身軀壓制著,教她動彈不得。

  陶芯又氣又惱,在他的身下喘息著,卻看見他一臉淡定從容的微笑,心裡就更火大了。

  「不要挑戰我說的話,我這個人一向是說到做到。」他勾起一抹邪氣的微笑,俯首在她的唇畔輕啄了下,「其實我說的都是真話,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呢?像這樣冤枉人是不好的事,你知道嗎?」

  陶芯回瞪進他的眼眸,刻意忽略兩個人的身軀熨貼在一起的事實,此刻,在他身上屬於男人的氣味與溫度,以及硬實的肌膚觸感,透過沒有距離的貼近,像是烙燙般熨在她的身上,讓她感覺有些不太對勁。

  「我才沒有冤枉你。」她瞇細美眸,絲毫不肯示弱。

  可是她卻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恨,因為她竟然一點兒也不討厭被他親近,更不討厭他身上的氣味,反而有股於熟悉的感覺令她心底泛熱。

  她直直地望他的眼眸 ,從他的瞳眸深處找到了一絲似曾相識的光芒,在她的生命之中,也有人一直用這樣的眼神在望著她。

  「所以我說喜歡你,你也覺得我是在說謊嗎?」

  她沒有回話,但是一臉看起來就是不相信的表情。

  「讓我起來!」

  陶芯氣悶地叫道,左手臂被他以完美的姿勢給定住,右手也被他給巧妙地壓制,更可恨的是這男人竟然還曲起手肘支著臉頰,完全是一派輕鬆的樣子。

  「不要。」他很明白地拒絕她的要求,唇畔勾著一抹恰到好處的淺笑,完全將他迷人的魅力展現無遺,「我喜歡這個姿勢,這樣可以做的事情比較多,例如當我想要親你的時候……」

  「不准親。」喊完,她把嘴巴抿成死緊的一條線,就怕他偷襲。

  「你的嘴巴有沙嗲的味道。」

  「你亂講,我又沒吃——」

  最後一個音節,消沒在他冷不防吻住她的唇間,陶芯又驚又氣,覺得自己簡直就是蠢透了才會被他給騙了。

  她決定要抵死不從,沒錯,她是打算要抵死不從的……但是,當他的唇舌輾轉地深吻,那強悍到像是蠻不講理的佔有力道,像是火般直接赤裸地烙進她的心坎兒裡,讓她原本想要拒絕的堅固心壁瞬間被燒成了一團灰燼。

  端木揚解開了對她的禁錮,一手探入她的髮絲之間,扣住了她渾圓的後腦勺,梳揉著她柔軟的髮絲,另一手則按住了她如玉般白淨,卻十分修長結實的大腿外側,緩緩地往上愛撫,指尖像是滲透般滑進她的短熱褲裡。

  陶芯有一瞬間的僵硬,感覺他溫熱的手掌碰觸著她的臀部外側,那並非是教人難以啟齒的地方,卻足以教人感到十分害羞。

  她的心窩正熱熱地燙著,就像是有一股難以排解的怦然,就要從心口裡蹦了出來。

  在他的身上,泛著令她覺得熟悉而且難以抗拒的男性氣味,她覺得自己應該意識到些什麼事情,可是腦袋裡卻像糊成一片的泥濘,只能正視他強烈的存在感,以及對他的強勢侵略感到不知所措。

  他放開了她被吻得又紅又腫的嫩唇,那嫣紅水潤的色澤充分地說明就在剛才被男人狠狠地給疼愛過了。

  陶芯見到他眼眸裡泛著笑意,嬌美的臉蛋一瞬間紅得就像是顆熟透的蘋果,她覺得被取笑,伸手推打他。

  端木揚咧嘴笑了,覺得她嬌羞的神態實在是太可愛了,大掌擒住她一雙手腕,因定在她頭的兩側,俯首啄吻她羞熱的臉蛋,親吻如雨點般落在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上,然手是她纖細白淨的頸項,然後是因為用力抵抗他而線條變得分明的鎖骨。「不行,別,那裡。」

  陶芯喘息著,感覺他溫熱的氣息就像是熨在她單薄的T恤上,那層熱度透進了布料裡,緩慢地、緩慢地從她的鎖骨移動到她胸前的柔軟上,明明沒有接觸,卻好像已經碰著了她最敏感的頂端。

  在她的T恤裡穿的不是一般的胸罩,而是沒有襯墊的比基尼泳裝上衣,因為她一直都有運動的習慣,所以自恃不需要襯墊也可以穿得很飽挺,但她現在後悔了自己的過分傲慢。

  端木揚完全可以感覺得出來,在他的唇與她嬌嫩的頂端之間不過隔著兩層不怎麼厚實的布料,隱約地可以感覺到布料上浮現了兩抹小巧的突起,他勾起一邊唇角,以唇印在那柔軟肌膚上的微硬,感覺到她的飽滿與馨香。

  她可以感覺得到他……陶芯用著最後一絲力氣想要將身子往上挪,她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以及嘴唇,還有挺直的鼻樑勾勒的微妙觸感,被他碰觸的地方,絲毫不受控制地泛起戰慄。

  不行了,再這樣舒服下去,她一定會迷失掉!就再也不能堅持了!

  「住手!你住手!」她的音量起初是微弱的,但是,最後的結尾卻是無比的堅定。

  「如果我不呢?」他抬起眸光,笑瞅著她。

  「那你大可以繼續做下去,可是,在我的心裡,你是強暴我的,這才不是什麼男歡女愛,你只會是一個強暴犯!」

  她睜圓美眸一瞬也不瞬地回瞪他,就怕他不理會她的堅持,就怕他看穿在她堅強的武裝之後,其實是脆弱不堪一擊的意志力。

  「為什麼?是因為那個你想嫁的男人嗎?」端木揚失笑出聲,強硬的態勢似乎沒打算放開她。

  「我不知道,可是我想更清楚……更明白……」說到最後,陶芯的聲音越來越小,就連她自己也不太懂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但是,眼前的男人吸引著她,卻又讓她感到極不踏實。

  她怕!怕把自己的手交給他,他會將她給帶往無底的深淵。

  現在她好想見小揚一面,只要他跟她說會沒事,她就相信他!

  端木揚看見她的眼底閃爍著迷惘與害怕,一瞬間,他想脫口而出,告訴她一切都會沒事,有他在,她只管放心就好。

  但是,最後他將想說的話給咽落回去,咧唇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記得我們去泛舟的那個湖嗎?」

  「嗯。」她點點頭,不明白他為何突然轉移話題。

  「你不知道那座島的名字叫什麼嗎?」

  「不知道。」因為是被勉強帶著去的,所以她連問都不想問。

  「那座島叫做孕婦島。」

  「那又如何?」被他帶開了話題,稍稍沖淡了陶芯想要見兒時玩伴的心情,努了努嫩唇,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

  「關於那座島是有傳說的,聽說,在很久以前有一位王子,他想要娶一位仙女,苦苦追求不成,後來知道了原來要得到仙女的心,必須要有人魚的眼淚才可以,他用了詭計騙到了人魚的眼淚,成功的追求到仙女。不過結婚以後,仙女發現王子的騙局,一時傷心之下,肚裡的孩子也小產了,她將孩子的靈魂放進那湖水裡,並且祈求上天,願想要兒女的人來到那個湖邊都可以如願,聽說,有一對結婚很久但卻一直沒有懷孕的夫妻喝了那湖裡的一口水,回去之後就立刻懷上孩子了,聽起來很神奇,是不?你想我們——」

  「我沒有喝!我沒有喝那個湖裡的水!」陶芯急忙地打斷他的話,有一瞬間的臉色蒼白,似乎被他所說的話給嚇壞了。

  「你就不想我可能會使壞,讓人把那湖裡的水加到你的飲食裡面去嗎?」端木揚咧唇,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瞧她被他嚇得驚慌失措,他笑歎了口氣,這樣總比見她傷神好。

  雖說,更惡劣的版本應該是在他與她做愛之後,再把故事告訴她,這樣做對她而言會不會太殘忍呢?

  「騙人!」陶芯嚇得想跳開,深吸了口氣,定定神,才又說道:「我已經不是三歲孩子了,就算喝了那個湖裡面的水又如何?我和你……我和你之間又沒有做過……不,是沒做完那檔事,所以,就算喝上一噸那湖裡的水,我也不會懷上你的孩子!」

  「你知道先上車後補票的道理嗎?」

  「知道,但是我跟你之間沒有那個問題,我不會和你『上車』,當然也就沒必要跟你一起『補票』。」上車是未婚有孕,補票當然就是結婚,現代這社會對這種現象早就見怪不怪了!她自然也不會太陌生。

  「不,我想你是誤會我的意思了,先上車是指咱們去過了孕婦島,後補票是咱們要完成那檔事,好讓功德圓滿。」

  「我才不會跟你『功德圓滿』!」快點來個人殺了她吧!陶芯美眸一瞇,冷不防地抬腳給了他胯下一踢,趁他吃痛翻身之際,快速地跳下床。

  「該死!」端木揚真的必須慶幸自己只是在半硬實的狀態,要不絕對會被她給一腳踢斷,「你這傢伙,就不怕以後——」

  他猛然住口,阻止自己繼續說下去,但他真的很想告訴這妮子她差點就斷送了以後自己要用的東西啊!

  「怕以後會怎樣?」陶芯見他痛成這樣,也覺得有些不忍,但她還是勉強自己狠下心腸,「跟在你身邊那麼久,也沒得到我想要的情資,我想,也是我該走的時候了,再見,別送了。」

  「誰說我沒有?」端木揚還是半伏在床上,轉頭回眸喊住了她,一臉邪佻的表情已經看不見痛苦的樣子,「東西就在藏在我房裡的某個地方,如果你讓我高興了,我說不定立刻就交給你了。」

  陶芯瞪著他的臉,抿唇好半晌不語,最後只是輕哼了聲,掉頭走掉,沒再提及去留的問題……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7 10:39 AM

第五章

  她當然是留下來了!

  究竟是太想要讓此行的任務有突破,還是根本就鬼迷了心竅,陶芯最後還是決定多在男人的身邊待幾天。

  如果說這趟她毫無收穫,那倒也不盡然,因為她爹媽生平就不是太愛享受的人,每趟出國回來,老是嚷著說想死了他們家巷口的蚵仔麵線,再不然就是一直說整個行程吃的東西沒個好,還是待在家裡溫暖。

  不過每次當她這麼跟小揚說時,他總是會笑笑,說兩個老人家參加的不是老人團就是大團進大團出,能配合團體客的好餐廳是少之又少,即便說是高級餐廳,對老饕而言也常是不入法眼的,叫她聽聽就好,別當一回事。

  雖然老是笑他說這種話好像很經驗老道,但見他成天窩在家裡哪兒也沒去,實在是教人難以信服。

  而這次她還真是見識到了!陶芯一手托著下巴,坐在餐廳最靠露台外緣的桌位上,剛吃完了一頓美味的佳餚,吹著海風徐徐,讓她心情特別好,剛好那個「牧羊人」接了一通手機出去說話,留她一個人在這裡。

  聽說這傢俬房餐廳光是做熟客生意就接不完了,吃了果然教人驚艷,等到事情結束之後,她要帶爹媽和小揚來一趟,讓他們也嘗嘗。

  「陶警官?」

  一道有著遲疑的男性嗓音打斷了她的沉思,陶芯轉眸看見了一個熟人,他的真實名字在警局裡是保密檔案,不過他們懷疑就連那個真實姓名都不是真的,只知道他在外面活動時,人們會稱他「老鴇」。

  「老鴇先生,怎麼你也在這裡?」陶芯只見過他兩次面,不過這位先生很堅持他們見面不只兩次,只不過大多數時候,他玩了一點小把戲,才會讓她過目也不會相識。

  他說那並非是易容,而再平常不過的一點小改變,只要有受過訓練的人就能夠辦到,但對於尋常人他們是不會說破訣竅的。

  陶芯看著他明明五官都不差,湊起來卻是平凡無奇的臉,總覺得就連這副「真面目」,好像也藏著一點玄機。

  「我剛才看見與你吃飯的那個男人,你與他是一塊兒的?」

  「以目前這情況來說……算是吧!」

  陶芯聳了聳肩,決定不再這一點上面太過堅持,因為就算她想否認,事實仍舊是事實,更何況被親眼目睹了呢!

  「你知道他是誰嗎?」

  「不算知道。」只除了知道他的外號叫做「牧羊人」,以及是奪走她初吻的兇手之外,陶芯對於他的生平與身份知之甚少,她眸光一轉,將話鋒拋回去給對方,「如何?難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我想賣一個人情,不過,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我想應該也沒有人知道得很詳細,這個男人不太會在公開場合露面,我也只不過因緣際會見過他一次,那是在摩洛哥的一場私人宴會上,他與幾個檯面上的大人物都很熟絡的樣子,我聽見有人在談論他,他們叫他一個名字,那個字在西班牙語裡是『撒旦』的意思,陶警官,別說我沒勸你,我不知道你想從那個男人身上得到什麼情報,不過如果夠聰明的話,就該離他遠遠的。」

  說完,老鴇意識到端木揚已經結束通話,往他們這個方向走過來了,他對陶芯點頭示意了下,飛快地閃人走掉。

  端木揚見到老鴇離開,朝著一旁微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人不著痕跡地追了上去,他回到用餐座位旁,笑著對陶芯問道:「你認識那個男人嗎?他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他只是問我洗手間要往哪裡走。」陶芯笑瞇瞇地回瞅著他,刻意忽略他眸底閃過的一絲不悅,雖然她表面上看起來十分鎮靜,但是想到老鴇剛才與她說的話,心裡沒有來地泛起一陣涼意。

  撒旦是嗎?究竟這男人是人如其名,抑或者一切不過是場誤會呢?

  風挾著海的淡淡鹹味,吹進了屋裡。吹起了白色的紗窗,一重重的,就像是在海裡翻起了白浪。

  陶芯腳步輕俏地進了門,把夾腳涼鞋提在手裡,裸著足走進來,每一步都踩得十分謹慎緩慢,但她讓自己的神情看起來非常鎮靜平淡,誰見了也不會知道她進來是打算做虧心事的。

  不,不是虧心事。

  她在心裡對自己用力地說道,她即將要做的事情不是虧心事,反正,他自己也說了,那份資料原本就是要交給她的!

  好吧!是如果她讓他高興了,他會交給她。

  但是,他對她是親過了也摸遍了,這本來就是她「犧牲小我」所應得的報酬,所以就算取得的手段有些令人不齒,但算起來她還是沒欠她。

  陶芯深吸了口氣,定了定神,告訴自己現在不是還有罪惡感的時候,她環視了房間一遍,先從幾個看起來最可疑的地方著手……

  一刻也不敢耽擱地奔跑,就怕錯過了最近的船班。

  陶芯緊抱著好不容易到手的資料,拿著簡單收拾的行李背包,在最後一刻趕上了前往檳城的船班。

  這是距離眼前時間最近的船班,她只能想著先回馬來西亞本島再說,上了船,她挑了一張最近的椅子坐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偷到東西了!

  陶芯聽見岸上在叫喊著要開船,她心急萬分,就怕「牧羊人」知道她走了,帶人追過來,只差沒有跳起來喊叫要他們快點開船。

  不過,當渡船終於開動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心裡有一些些難受。

  像是有幾根小針兒,在她的心裡一根一根地刺著,說不出的彆扭難受,讓她竟然比船未開時更加坐立難安。

  就要離開了……離開他了。

  船漸漸地駛離岸邊,越來越遠,她緊緊地抱著手裡的東西,捂按著心口,好讓那被針煨著的痛感不那麼明顯。

  還會再見面嗎?

  她還想跟他見面嗎?

  陶芯搖搖頭,覺得自己這念頭真可笑,她不就是為了遠離他這號危險人物,才冒險動手偷東西的嗎?

  再跟他見面,難道是要給他機會算她偷東西的帳?

  她又不是笨蛋!

  不見不見!此生不要再見他了!

  什麼初吻的,就當做是被狗給咬了一口,她決定不要放在心上了!

  打定主意之後,陶芯清麗的嬌顏又重新綻放了光亮,抱著手裡好不容易才拿到的集團運毒資料,想著隊長和吳大哥見了這資料,不曉得要多高興呢!

  就在陶芯沒有見到的身後,在船駛離的岸邊,端木揚不知何時站在碼頭旁,薄唇抿著淺笑,一語不發地盯著那漸行漸遠的船隻。

  「請問要把東西追回來嗎?」在他身旁的黑衣男人沉聲問道。

  「不必了,那原本就是我要送出去的東西。」端木揚的眸底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聽著,把咱們要的人逮到之後,就算警方知道了也無所謂了,早點把這件事情結束,我也好去向老爺子交代。」

  「是。」黑衣男人點頭,安靜地離去。

  那天,當她趕回吉隆坡之後,就立刻與杜隊長與吳大哥會合,將她得到的資料交給他們,吳大哥見到資料內容感到十分訝異,急著想要追問來源,不過被杜隊長給勸止,說眼前要緊的是辦案,趕緊把這份檔案交給馬國警方比較重要,其他的一切等他們會台灣再說。

  對於杜頌然的出面相挺,陶芯心裡充滿了感激,因為要是他們追問起來,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幾天所發生的事情。

  前天晚上回到台灣,昨天進局裡向上級報告事情經過,今天剛好是週末,從今天起她可以有五天的特休,一時間閒下來,她心裡沒由來地有些發慌,才吃完早餐,她就急著想往外跑。

  「我吃飽了,要出去一下。」

  陶太太叫住了她,「要去哪裡?今天是禮拜六,才剛從國外回來,也不多陪陪你家老爹,他嘴上沒說,可是你出去那幾天他擔心死了。」

  「我去隔壁找一下小揚,去去就回來。」

  「如果是去找小揚,那你就省了這功夫吧!他去日本了。」

  「什麼時候去的?」

  「跟你差不多同一天出國,已經去了一段日子了,聽說是去看什麼……彈的,我也忘了,大概就是男孩子玩的那些玩意兒吧!」

  「是鋼彈吧!」那是他少數的喜好之一。

  「對對對,就是鋼彈,聽說要到東京去,他這孩子貼心,還說要給我帶東京的特產當禮物回來。」陶太太一臉掩飾不住的笑意。

  「老媽就知道說他好話,乾脆認他當兒子算了!」真是的,就算早知道她媽偏心,但真教她忍不住要吃味。

  「我也想啊!要是能用你這女兒換他回來當兒子,我早就換了!」陶太太沒好氣地瞪了女兒一眼,一副她說這還算人話嗎的表情,晾晾手,一邊走向廚房,一邊說道:「你老爹一早就跟人家去遛鳥打太極了,大概過會兒就回來了,你可要留在家裡陪他,不准溜了,知道嗎?」

  「知道啦!」陶芯鼓著腮幫子,一臉很悶的表情。

  她把腿盤到椅子上,對著已經收空的餐桌發呆了好一會兒,感覺有些恍惚,明明這才是她最平常的人生,但她卻覺得半點兒都沒有真實感。

  好像有某些東西遺落了。

  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在什麼地方不小心遺落了。

  她呼了口氣,站起身一副漫不經心地晃進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上網,照例先關心一下今天有沒有什麼大事發生,再查看局裡是否有什麼重要的通知,然後打開儲存的網頁,直接登入英文版的農場遊戲。

  其實一開始玩農場遊戲,是因為她最小的乾兒子強強,連他小小年紀都知道跟人家偷菜,再加上媒體大肆渲染,她也只好跟著玩,好明白一下最近的人都在想些什麼。

  在網路偷菜風盛行的時候,他們局裡還真揍過幾件現實中偷菜的案子,上級甚至還吩咐要他們要瞭解狀況,免得又被媒體逮到機會說他們警察跟為上時代,不瞭解民情,這帽子一扣,罪名可大了。

  但是流行來得快去得也快,現在上線玩農場遊戲的人多了,但是媒體上倒是少見相關的新聞了,不過陶芯還是繼續在玩,她玩的是英文版的農場遊戲,不能偷別人的菜,倒是可以送送板子釘子和磚塊給農友蓋馬捨豬舍,一年多下來她的農場上牛舍雞捨馬舍都有了。

  最近系統多了可以挖地下室的功能,收集的鏟子越多,挖的地下室就越深,然後就可以擺進一推農場上用不著的玩意兒,最高數量可以高達五百件。

  陶芯在心裡冷笑,這真是一個奸詐的伎倆,看似貼心,其實,是因為農友們的東西已經太多了,要是堆了太多擺不下,在系統推出新產品的時候,就會因為沒地方擺而不買了吧!

  就在她忙著把過期收不下來的禮物按掉,然後把能收的禮物收下來的時候,忽然跳出了一個小小的聊天窗口,是總是被她暱稱為「守花姑娘」的朋友,她們一開始是為了增加農場鄰居認識的,不過會變得熟絡,是守花姑娘一次碰上了跟蹤的騷擾,詢問網友意見,她告訴守花姑娘會就近找警察同事去幫她之後,才變成無話不說的朋友。

  花:幾天沒看見你在線上,很忙嗎?

  自己:出公差去了,不在台北。

  花:告訴你意見事情,我可能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窮耶!那天我去跟顧問咨詢的時候,他查到我名下竟然還有一筆房產,你說這算不算是從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呢?

  陶芯覺得有些詫異,不是因為守花姑娘名下有房產,而是她這個月薪只有一萬八的打工族,竟然還有理財顧問可以咨詢?真是教人忍不住好奇,這女人以前到底是過什麼樣的生活啊?

  自己:算,你快點把它賣掉,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花:還不能賣,因為有一半產權在我前夫名下,我要先問過他才可以。

  自己:前夫?你說的是那個害你掉了三天三夜眼淚,差點把眼睛哭瞎的爛男人?

  花:其實他沒有真的很不好,他只是不喜歡我,而我卻還是勉強他跟我在一起,最後也是我堅持要離婚的,說起來是我的過錯比較多,你不知道,以前的我是真的很壞的。

  自己:但他跟你結婚了,卻還讓他的青梅竹馬大搖大擺來威脅你設計你,那就是爛男人沒有錯。

  花:你再說我就又要哭了。

  自己:好,我不說了。既然有這筆天上掉下來的橫財,你就不要客氣。

  花:好,我不會客氣,不過我一定要先去見他才可以。

  自己:嗯,結果如何你一定要告訴我。

  花:我會的。

  自己:真是氣人,如果有一條法律可以逮捕欺負女人的男人,我一定衝去替你把還他捉去關起來!

  陶芯鍵入這句話之後,畫面停頓了久久,就在她以為守花姑娘離開電腦前面的時候,才又傳來一句:謝謝你,我已經不要緊了。

  自己:還喜歡他嗎?

  又是一陣久久的停頓,那沉寂的片刻彷彿可以看見一名女子內心掙扎的過程:喜歡有什麼用呢?反正我跟他已經離婚了。

  自己:傻瓜。

  她那語氣裡的無奈腳陶芯覺得好心疼。

  呵。

  陶芯看著那個代表笑的狀聲詞,怎麼看都覺得不順眼,心裡覺得好難受,怎麼還笑得出來啊,這個守花姑娘,明明就被欺負得那麼慘,要是她絕對不輕饒那個爛男人!

  然後,她看著守花姑娘的名字從線上名單上消失了。其實她們就是這樣來來去去,也不會特別打招呼,感覺這好像就是現代的交友模式,彷彿天天都見到彼此,可是其實一眼也沒見到對方的臉,連聲音也沒聽見,但對於彼此的生活卻有著相當程度的熟悉。

  一種難以言喻的空虛感覺讓她好想見小揚,想看他的臉,想聽他說話,想要窩在他那張遠比她的床舒服一百倍的大床上滾到睡著。

  想著想著,陶芯皺起了眼眉,露出了一臉氣憤又難過的表情。

  他怎麼可以沒有告訴她一聲就出國去!

  該死的端木揚!甚至於還記得告訴她老媽,竟然就沒有通知她一聲!

  竟然千里迢迢跑去看鋼彈?這個人真是一點都不務正業!

  陶芯真實不知道該羨慕他單純沒憂慮,還是說他這麼大個人了,根本就不該學人家童心未泯才對。

  不過,雖然她對鋼彈機器人一直沒有太大的興趣,可是,人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長時間下來她也是會耳濡目染,對於相關的消息也是會稍微留意的,所以,她記得日本鋼彈模型在東京的展覽已經結束了呀!

  如果不是去看展覽,那他是去做什麼?

  以陶芯身為刑警的直覺,老是覺得這事情有些古怪,但是卻又說不出來所以然來,只是覺得她的兒時玩伴行動越來越神秘了。

  他從國外回來也已經五年了,這些年來,他鮮少提及自己在國外的生活,看似對她無話不說,不過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在對他聒噪。

  不經意地,她想起了牧羊人。

  該死的!陶芯氣惱地雙手握拳,她一定要動用局裡的資源,無所不用其極地將他的真實姓名挖出來,她死都不要以後想起自己初吻的對象,就只能回想起這個令人火大的代號。

  不過,當她想到他們在蘭卡威所過的日子,她臉部的表情不自覺地漸漸放鬆,甚至於想起有些畫面,忍不住覺得好笑了起來。

  她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皮,一臉思考的表情。

  畢竟不是三歲小孩了,對男女那方面的事情也至少知道個十之八九,那天他們既然沒有做到最後一個步驟,就算他真讓她喝了孕婦島上的湖水,她也不可能懷上他的孩子!

  但是,此刻的她除了鬆口氣之外,還有一絲悵然若失的感覺。

  在她心裡的聲音一邊說著「還好」的同時,似乎還有另一個聲音,說「要是真懷上那男人的孩子又如何呢?」好像對自己能夠全身而退,真的感到有一些失望呢!

  「啊啊啊——」她突然大叫出聲,想要用尖叫趕跑自己腦袋裡的怪念頭,「小揚,你快些回來吧!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呢!快回來啦!我一直想跟你說鋼彈其實一點都不好玩,回來聽我說話比較重要啦!你再不回來,我就要被自己一堆亂七八糟的想法給悶死了!」

  說完,她抱著頭又是胡亂地喊叫一氣。

  從他再度回到她的人生之中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分開過那麼久的時間,說實話,她還真覺得有些不習慣。

  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習慣他總是會在她的背後,只要她一回頭,就能夠看到他還在,心裡也就跟著安定下來。

  怎麼會這樣呢?

  明明以前就是個還要靠她保護的弱男子,現在反過來,竟是她依賴他比較多,如果不是他疑似有喜歡男人的傾向,她還真覺得嫁給他是個不錯的想法,至少,有了他可以倚仗之後,她下半輩子就不必擔心會再感到不安了!

  不過,心是安了,但是心動呢?

  這個念頭忽然躍上腦海,陶芯想到了那個牧羊人,想到他笑起來的樣子,也想到他斂眸凝視著她的誘人表情。

  還有他吻她時,那唇瓣柔軟飽滿的觸感,直至現在,她彷彿還能夠感覺到那熱度燙在她的肌膚上,久久未能消散。

  這一刻,她感覺一顆心揪著,像是快要痛起來的感覺,她想,這應該就是所謂的心動吧!明明就是一種教人坐立難安的感覺,卻教人像是吃了鴉片一樣,上了癮似的一再想要回味留戀。

  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剛好這一刻聽見外頭有動靜,陶芯驀然站起身,一邊嚷著:「老爹!老爹!」

  然後一邊咚咚咚地跑出房門,看見她親愛的老爹提著鳥籠剛回來,就很親熱地替他把鳥籠拿到陽台掛好,然後很快地回他面前,露出很甜美的乖寶寶笑容。

  「老爹。」

  「什麼事。」陶老爹從以前就覺得他女兒長得可愛又甜美,自然是很疼愛了,被她那一雙笑眼揪著,心都覺得熱乎了。

  「你剛跟朋友去打完太極,現在應該還有體力吧?」

  「當然有,你要我陪你聊天嗎?」

  「不是。」聊天哪需要體力?她笑著搖頭,「我們去跟叔叔借柔道教室,你跟我比一場。」

  「嘎--?」陶老爹一個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就又被女兒給拉出門,才正覺得這丫頭怎麼老愛折騰他的時候,又聽她一張甜嘴兒說比完之後,要跟他兩個人去吃頓好吃的午飯,想到可以和女兒兩個人一起吃飯,讓他覺得比試一場耗體力也是挺好的……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7 12:37 PM

第六章

  今年夏天的日本十分炎熱,在經過暴雨成災的梅雨季之後,三天兩頭新聞上就以「猛暑」來形容令人難熬的酷熱。

  不過,在這炎炎夏日之中,在大樹成蔭的「鹿野苑」裡,卻有著從自然裡徐徐送來的微風,很成功地屏退了熱暑,多添了幾分清涼。

  「真是令人不敢置信,這麼多年來,連我這老頭子都以為他死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活得好好的,我的耳目遍佈全球,卻連一點風聲也沒聽到,你說這氣不氣人哪?」

  雅致的茶室裡,可以聽見戶外的樹葉沙動聲,以及蟬聲唧唧的叫聲,雖是個大熱天,但是,由黑龍爺親手點來的濃抹茶聞起來氣味清香,深綠的顏色即使在這猛暑天理都覺得宜人。

  端木揚姿態端正地跪在一塊坐墊上,不卑不亢,完全可以看得出來受過良好的教養,他從黑龍爺手裡接過茶碗,轉了半圈,才正要就唇喝下,卻沒料到黑龍爺突然從後頭端出一盤東西,就像珍藏的寶貝一樣送到他的面前。

  「慢慢喝,別管什麼規矩,老頭子我沒準備什麼茶點,那些東西我吃膩了,吃著鯛魚燒,才剛叫師傅烤好,這皮薄餡多,配上我點的茶,可真說是人間絕品啊!「黑龍爺說著拿起一隻鯛魚燒,張嘴就咬下一大口。

  「是。」端木揚笑著說道,喝了口茶,也跟著拿起一隻咬了一大口,「這鯛魚燒的味道果真很不錯。」陶芯那丫頭絕對會大愛!他不由得又想到她。

  「是吧!是吧!」黑龍爺一副「我就說嘛」的得意表情。

  轉眼間,兩人手裡的鯛魚燒就被吃掉了,端木揚又喝了口茶,然後用茶巾將碗身給拭淨,擱在身旁朱漆黑面的承盤上。

  「想來應該不只是老爺子不知道我養父還活著的消息,只怕就連唐家的主人也應該不知情才對。養父要辦成的事情,就一定會辦到,他不想讓老爺子知道,就一定有辦法隱瞞到底。」

  端木揚的神情十分沉著,就像是在這酷暑之中,猶能沉澱在這室屋裡一股靜涼,有著誰也影響不了的自我與傲慢。

  雖然已經年過八十了,但是黑龍爺一雙銳利的眼睛還是看得十分透徹,在端木揚這孩子身上,他彷彿看見了當年的唐勁,同樣的聰明,也同樣的目中無人,但差別在於端木揚將這份特質藏得很好,大概是因為身世的關係吧!

  畢竟,唐勁從小就是唐家老爺子最疼的孫子,是個沒人敢忽視的小皇帝,可是端木揚卻不是阿提爾的親生兒子,養子的身份讓他學會了收斂。

  「是,那惡魔的能耐我見識過,不過,你這小子倒是青出於藍更甚於藍,沒想到困擾老頭子我那麼久的事情,交到你手上之後,竟然那麼快就解決了,這該說是什麼呢?後生可畏,對,以中國話來說,應該就叫做後生可畏,對吧?」

  這些年來,他一直想要將諸角這個從他手下叛逃的敗類給逮回來,早先幾年,諸角利用黑龍堂的勢力經營販毒的生意,直到他發現時,已經是個相當有規模的組織,他下令清理門戶,卻被諸角給逃到台灣去,還幹出了不少事情,當初他欣賞諸角是個很懂變通的人才,而這一點卻在追拿他是自嘗到了苦果,所以那麼多年來,他一直逮不到諸角回來。

  那日,端木揚上門來拜訪他,他故意將這差事交給這個小輩,沒想到他一口應承下來,才短短幾個月,他就已經將諸角給逮回黑龍堂。

  雖然只是年紀輕輕,不過,他這孩子倒是很懂為什麼黑龍堂堅持自己審判諸角,而不能將他交給警察的苦心,畢竟,那傢伙是從黑龍堂出去的,知道這堂裡太多事了,把他交給警方,難保他不會拿黑龍堂做過的事情與警方交換緩刑或輕判,到時候麻煩更大!

  端木揚對於老長輩的誇獎,只是淡笑頷首,「老爺子過獎了。」

  「那惡魔知道你來找我的事情嗎?」

  「養父知道,來見老爺子的第一次之前,我就已經知會過了。」

  「那他知道你替我辦了這件事嗎?」

  「找到機會的話,我會跟他說的。」

  「這樣說來,他是不知道囉?」黑龍爺哈哈大笑,「你放心,要是他真敢算你的帳,老頭子我讓你靠,我人是老了,可是沒在怕他。」

  「我不會有事的,有人可以制得住他。」端木揚所說的當然是那惡魔最心愛的女子,也就是撫養他長大的母親。

  黑龍爺當然知道那個能夠制住阿提爾的人是誰,那可是他最疼愛的乾女兒端木芽意,是他一時失蹤,才會讓她被那男人給追走。

  他永遠忘不掉芽意那丫頭小提琴拉得好,與其說她是文靜,倒不如說她凡事都瞧得很淡薄,就連很開心時,也都只是泛著一抹清淺的笑。

  「真不知道那男人是太體貼還是太狠心了,竟然因為自己的親生孩子可能隨時會死掉,最多活不過三歲,竟就讓人給抱走,然後抱來一個完全沒有關係的孩子取而代之,真是可怕,這樣的事情只怕就連唐勁都做不出來。」

  這一切,當然是端木揚那日來拜訪時告訴黑龍爺的,當然,他也告訴老爺子,其實當初他養父的打算他養父是將孩子給美好,如果真能順利活過三歲,再將孩子給帶到端木芽意的面前。

  不過,哪個女人生了孩子會不想見親兒的面?

  於是,在那孩子,也就是如今的唐鈞風三歲之前,他的養父收養了他,告訴端木芽意說他就是他們的孩子,只不過,聰明如阿提爾卻沒料到自己會著了主治醫生的道,他們的孩子並沒有不健康,而是一出生就被餵了藥,導致呼吸器官衰竭,只是把藥給停了,身體就會好轉。

  不過,老天爺並沒有給這對父母時間發現這一點,在一次差點喪生的意外之後,主治醫生將孩子給抱走,幾年後再出現時,已經是唐家的養子,雖然,以目前調查結果,非常肯定的是當初這主治醫生並非受到唐勁的指使,就算他與阿提爾二人的過節很深。

  「養父怕養母會傷心,聽當初的醫生說,養父在確定要領養我之前,讓醫生做了很仔細的檢查,確定我身上的器官一切正常才決定的,他對我的要求很少,只要我能夠活得比養母更久就好了。」

    「她知道嗎?我那乾女兒知道你不是她的親生兒子嗎?」

  「她沒說,可是我覺得她心裡有數。」端木揚泛起一抹淺笑,「我想,那年她與養父吵了一架,帶我回台灣定居,為的就是這件事,唐鈞風的出現讓養父積極的想要得回他,這件事情被她發現了,自然是不會善罷甘休,但她的反應卻出乎養父的意外,既然孩子在唐家養得好好的,她也有我了,已經於願足矣。」

  「你知道他們現在去哪裡了嗎?」黑龍爺笑歎了口氣,是啊!這才是他的芽意,為了保護對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怕是連命都可以不要,既然知道唐家會好好養育自己的兒子,她就不會冒任何險,小心翼翼得近乎膽怯。

  「我不知道,養父的行蹤一直都保密得很好,如果他不想讓人找到他們的去處,那就誰都無法找到。」

  「他真是夠狠的,是真的打算讓我這老頭子到死都不見到心愛的乾女兒一眼嗎?」對於這一點,老人家氣得牙癢癢的。

  「我想,只要黑龍老爺可以保證絕對不傷害我養父一根寒毛,相信您應該可以很快就見到我養母才對。」

  「你是說……我見不到她,是因為她也有心避著我?」

  「黑龍老爺是個聰明人,怎麼會不知道他們是形影不離的呢?為了怕自己心愛的男人受到傷害,她當然不會見您,就算我養父有能力應付,但是,養母應該也不會想要冒任何不必要的危險才對,要不,當初與養父吵了一架,應該是可以帶著我回來找黑龍老爺,可是她沒有,遠從歐洲把我帶回了台北落腳,也不願意回來見您,這點心思您應該能明白才對。」

  「好,我聽你的,替我捎個信兒給他們,就說老頭兒我年算高了,再死活賴著也沒幾年,以往的恩怨就讓它隨風去了,只要他能夠把我幹女兒帶回來見我一面,我一定把他當女婿看待。」

  「好,小輩一定盡快將您的話帶到。」端木揚頷首。

  「你跟他們說話也都這麼生疏嗎?」

  「小輩不懂老爺子說這話的意思。」

  「養父?養母?你在他們面前都是這麼叫的嗎?」

  「當然不是,只是老爺子是明眼人,知道我與他們二位的真實關係,知道我不是他們的親生兒子,我當然也就不瞞您了,我跟一般人一樣,就喊媽,不過,對於養父,我喊他父親。」

  「跟鈞風一樣,喊我爺公吧!是不是親生的都好,你這小子一開始就得我眼緣,我老早就想當你爺公了。」

  「是,爺公。」他恭敬不如從命。

  老人家滿意地笑了,忽然眼色一變,話鋒一轉,「我聽說在台灣有個當刑警的女孩兒跟你走得很近,你很保護她,跟爺公說說,她是你的什麼人?值得你大費周章給她辦那麼多事?」

  「她是我細心呵護的玫瑰,誰也不能傷害染指的玫瑰。」他的語氣平穩而篤定,沒有一絲毫的遲疑。

  因為,在他的心裡一直清楚這一點,沒有過絲毫的改變,但是他心裡也很清楚,自己並非是單純而善良的小王子而是一個心地不怎麼良善的撒旦。

  聽見他的回答,黑龍老爺愣了一愣,隨即笑了起來,「年輕人說話真玄,不過爺公懂,說到底就是情有獨鍾別的花兒再美,都不及自己的玫瑰嬌艷動人,但是,要保護你的那朵玫瑰不簡單啦!先別說她愛惹事,就光是她一個刑警身份,危險就會自動找上門了,該怎麼做,你心裡有數嗎?」

  端木揚直視老人精銳的眸光,知道老人不只是心思敏銳,在他來這裡之前,應該對陶芯的生平也做過調查,自然他為了保護陶芯所做過的預防措施,也逃不過老人家的眼線。

  黑龍老爺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怕他為了保護自己喜歡的女孩,不小心給惹火上身了。

  「爺公不必擔心,小輩……孫兒心裡有數,不勞您擔心。」端木揚投給老人一抹戒備的眼神,用很明白的態度告訴對方不必插手。

  「好,爺公就信你,哪天有空把她帶來給爺公瞧瞧,聽說她的身手不錯,跟她說爺公這裡高手多,包準讓她大開眼界。」黑龍老爺不是在炫耀,而就像普通的老人家,有什麼好東西就喜歡拿出來給小輩獻寶,就以某方面而言,是一種討好,因為除了這些之外,他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了,實在也不覺得自己還有哪裡可以讓人喜愛。

  端木揚沉靜地抿唇不語,從老人的眼裡看見了高處不勝寒的寂寞,幾個能說上話的小輩都不在身邊,雖然叱吒風雲,但驀然回首時只看見自己的身影,總還是有些孤單。

  「我會把爺公的話跟她說的,只要爺公把那些高手召齊,再加上能讓她吃到飽的鯛魚燒,包準她會愛死爺公。」

  「好,就這麼說定了,帶她來之前通知爺公一聲,我要讓她愛死我這個老頭子,最好是纏著要當我乾女兒,如果能那樣就好了。」老爺子摩拳擦掌,似乎已經開始躍躍欲試了起來。

  「她不能當您的乾女兒。」端木揚很不客氣地澆了老人一盆冷水。

  「為什麼?」黑龍老爺訝異地看到他。

  「您是我爺公,如果她當了您的乾女兒,不就成了我的姨?」光想到陶芯追著他,要他喊姨的光景,端木揚的臉色就沉下來。

  她會的!那丫頭絕對不會跟他客氣的!

  黑龍老爺愣了好半晌,似乎也能想到了那情景,不由得大笑了起來,雖然年邁還是中氣十足,笑聲傳得老遠,就連屋外的老僕人都聽得一清二楚,幾人面面相覷,想他們「鹿野苑」不知多久未有過這樣的歡笑聲了!

  機場裡,遊人如織。

  不過,陶芯到機場卻不是為了要玩樂,在上個事件結束之後,她回到了國際刑警科,今天到機場卻是為了押解由越南解送回來,因為觸犯了藥事法而被通緝的嫌犯前往地檢署歸案。

  回來執勤第一天,陶芯還是感覺有些恍惚,她勉強想要打起精神,卻老覺得有哪個地方不太對勁。

  他們走進機場大廳,要與負責接洽的海關人員碰面,忽然,就在這個時候,陶芯見到人群之中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面孔,那俊朗的眉眼,俐落的短髮,還有那股子目中無人的態度,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了!

  牧羊人!

  是他!那個人一定是他沒錯!

  她什麼都還來不及多想,手腳的行動已經比腦袋快了一步,拔腿就要追上去,但就在這時,杜頌然冷不防地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臂,他因為之前在國際緝毒方面表現亮眼,他也充分表現想要多瞭解國際事務這一方面的事,所以被借調到國際刑警科。

  「陶芯!」他喊住她,「你想做什麼?現在我們可是在執勤,不要輕舉妄動。」

  「我看見了……一個熟人。」雖然行動被困絆住了,但是她的視線就像跟那離去的身影有著看不見的牽絆,不由自主地追逐著。

  「你這丫頭!」杜頌然沒好氣地歎了聲,放開她的手臂,「好,你去吧!我會替你找個借口,不過快去快回,知道嗎?」

  「是!」她大聲答道,一刻也不遲疑地追了上去。

  陶芯飛快地朝著那高大背影消沒的方向追去,不過,經過好一會兒的耽擱,人早就已經走得不知去向了,哪裡還能讓她追得上呢?

  她站在入境大廳門口,看著人車往來,有好半響想出了神,不太能夠明白為何在追丟了他之後,心裡滑進了苦澀滋味。

  當初明明是她自己從他身邊逃開的。

  難道,事到如今,她竟然會想要見他嗎?

  還能再見到他嗎?

  或許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樣的想法在陶芯的心裡一閃而逝,令她的思考有瞬間變得空白,不,與其說是空白,不如說是她不願意再繼續深想下去。

  如果再也見不到他的面了,那該怎麼辦?

  她無意識地咬住下唇,就連把自己咬疼了都沒自覺,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此刻盤踞在她心底的痛楚。

  原來,她就真的那麼想見他嗎?

  這瞬間,她才驚覺到一個令人震驚的事實。

  原來,她比自己想像中,更加地想那一段日子,還有他……

  陶芯一回到家,就聽母親說小揚已經回來了,她一時喜出望外,飛也似地奪門而出,感覺好像多耽擱片刻都教人覺得難以按捺,內心裡有一股焦急,讓她想要馬上見到他的臉。

  終於,當端木揚出來替她開門,令她感到最熟悉也最安心的笑臉出現在眼前時,她沒由來地也笑了,心裡有一種鬆了口氣,像是原本提著千斤重的擔子忽然放了下來,釋然而且開心地笑了。

  可是,她的笑容卻在下一刻凝滯住了,她再他的臉上看見了一種熟悉的感覺,說不出來的難受教他忍不住紅了眼眶。

  「怎麼了?怎麼一見我就哭了?」端木揚無奈的笑眸透過鏡片,啾著她的淚水潸然而落的臉蛋,「明明剛才還笑得那麼開心,怎麼哭了呢?」

  「不知道。」她搖頭,還是不停地在掉眼淚。

  陶芯不知道自己為何而哭,但她就是忍不住覺得好悲傷。

  從機場回來時,她就一直覺得心裡頭沉沉的,像是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心裡有某種東西就要崩潰而出。

  「誰欺負你了嗎?」端木揚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將她帶進門裡,順手將門給帶上。

  「沒有。」她搖搖頭,還是忍不住一直掉眼淚。

  「別哭,芯芯,是不是又被陶媽媽給罵了?沒事,我去替你說,保證她不會再怪你。」

  「我又沒有做錯事,你要去說什麼?」她一邊哭著,一邊為自己的清譽抱不平,她又不是闖禍精,哪來那麼多罵捱啊?

  「那就別哭,哭得我心都揪了。」端木揚這話說得一點都不假,才幾日沒見,一見了她竟然成了淚人兒,瞧著教他心裡都難受了。

  聽他這麼說,陶芯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埋著頭像只討寵的貓兒般往他的懷裡鑽,「抱著我。」

  「好好,我抱著你,抱著你了。」他呵哄著,將她給抱進懷裡,大手輕拍著她的背,不斷地在替她順氣。

  「抱緊一點,要抱緊一點……」她哽咽地哭喊道,緊緊地抱住她的腰,無法控制眼淚成串地掉下去。

  為什麼她要覺得那麼悲傷呢?

  不過就是再也見不到一個人,一個她才認識幾天的人!

  再也見不到他,真的有必須那麼傷心嗎?

  可是她真的覺得心好痛,痛得好像要死掉一樣。

  「好好,抱緊一點。」端木揚收緊一雙長臂,像是要將她的揉進骨子裡般,驀然間,他心裡有一點靈犀,約莫、知道令她哭泣的原因了。

  是他!

  不,應該說是那個在蘭卡威的「牧羊人」,她是為他而哭的。

  稍早之前,他得到了知會,知道陶芯在機場見到他了,雖然有追上來,不過後來追丟了。

  「別哭了,有我在,沒事了,嗯?」他一手捧著她的手,深深地在她的頭頂上烙下一吻,心裡的感受十分複雜,真不知道自己應該是要高興,還是妒嫉起他所扮演的「牧羊人」角色竟然博得她如此深愛。

  或許,是因為打從她的心裡太過相信他了,所以才會深信不疑,要不,他給了她「牧羊人」這三個字的暗示,已經夠清楚了。

  陶芯從他厚實的胸膛聽見了低沉的嗓音在迴響著,那感覺十分奇妙,令她的心臟沒由來的窒了一窒,又在這時,她意識到了他熾熱的體溫,以及貼觸在她臉頰的胸膛,那硬實的觸感沒由來地令她介意起來。

  還有那好聞的男性氣味……陶芯心頭一熱,臉蛋像是著火似地發熱了起來,她突然伸手推開他,深吸了好幾口氣,低著頭不敢看他的臉。

  「又怎麼了?」他失笑不已,看見她清麗的嬌顏在這一刻紅得像是猴子屁股,肯定是想到了什麼,「芯芯,你真的確定自己沒話要跟我說嗎?」

  陶芯又深吸了好大一口氣,才勉強自己抬頭正視他,「說你沒看到,快說!說你沒看到我哭的樣子。」

  「可是我親眼看了呀!芯芯,我還年輕,還沒得失智症,怎麼可能告訴你我還沒看見呢?」

  「那就忘記!把你見到的統統都忘掉!」要是被他記得剛才那失態的模樣,她會覺得自己好蠢。

  雖然也不是沒被他見過醜態,但是,今天之前她一向都不太在意,但現在她就是不太像讓他覺得自己很蠢,那會讓她想挖個地洞躲進去。

  「如果忘不掉呢?」他笑著挑挑眉,覺得她真是可愛到了極點。

  「那就假裝你已經忘了。」說完,她低著頭逃也似地往門口走去,把門打開之後頓了一下,回頭下狠話,「在我走出這扇大門之後,你就必須假裝忘記剛才的事,如果……如果你還記得的話……話,我就再也不跟你說話。」

  「為什麼?」他擺出一臉無辜的表情,話才問出口,就看見她狠狠地把門甩上,然後聽見從門外傳來她悶悶的喊聲--

  「因為怕你以後要拿來笑我!」

  話聲歇落,門外就此一片靜寂,想必她人已經跑掉了。

  「傻瓜,我怎麼會取笑你呢?瞧你為我病相思得那麼厲害,想疼你都來不及呀!」輕沉的嗓音剛落,端木揚伸手取下眼鏡,撕開與假髮粘黏在一起的化妝膠帶,活絡了一下表情,不過是小小動作與改變,竟教人感覺就像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這時,一抹清淺的微笑,宛如漣漪般,泛上那好看而俊魅的臉龐……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7 12:43 PM

第七章

  病了!

  一定是病了!

  陶芯覺得自己如果不是心裡有病,就是腦袋出了狀況,要不,只是被小揚抱著,竟然會臉紅心跳,活似個慾求不滿的色女。

  但是,她無法對自己否認,被他抱著的感覺真的好好,就像是再多的疲累與不安,只要回到他的懷抱裡,就可以全部都消失不見一樣。

  以往是每天都要到他家去報到,要不就是太晚回家,會打電話要他開車出來接她,不過,這兩天就算拖到晚上十一點才到家,她都寧可搭公共交通工具回家,也不想見到他的面。

  不是因為討厭他,反而是說不出一股子期待而且雀躍的感覺,才教她覺得傷腦筋,她好害怕自己這種心情再不受控制地持續下去,她與小揚的關係就再也回不到從前!

  她不要!

  她死都不要這樣的情況發生!

  待在他的身邊,是令她感覺到最安心而且放鬆的位置,她從來都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從哪個位置上離開,或是將那個位置讓給任何人。

  所以,她一定要快點將心裡這毛病給治好才行!

  最近他們組裡在追緝一個人口走私販的案子,因為牽連甚廣,據他們所知已經有不少的女子被騙到國外去賣春,雖然警方已經擊破了他們幾個據點,但是對於他們的活動場所及主要人物卻總是摸不到底細,目前案情陷入了膠著狀態,組裡的同事們個個被上級的壓力給逼得喘不過氣。

  陶芯趁著午休時間出來透口氣兒,進咖啡店點了瓶葡萄果汁補充一下糖分與元氣,一個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著外頭的車來人往。

  「陶芯。」一個男人興匆匆地推門而入,走到她的身邊。

  「趙大尾?好久不見了!」

  「嘿嘿,對啊!我被調回原本的工作崗位上,不過應該很快就會回刑警局,這段時間你可不要忘了我啊!」

  陶芯抬眸睨了他一眼,心裡真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其實要她忘記他很困難,因為打從一開始,她根本就沒交他給記在心上。

  而且他妄想著早點回刑警局,實際上是有點難度的,最近政府在忙肅貪,一些原本肆無忌憚安插自己人的高官也都聰明得知道要收斂一下,所以,如果他真想當刑警,還是費心點自己去考試!要不,以他這個人沒什麼真本事,是很難再被刑警局借調進去的。

  「喂,陶芯。」趙大偉很自動地在她面前的位置坐下來,一副與她非常熟絡的模樣,「你都不覺是很奇怪吧?我們那個杜隊長,我一直覺得他很可疑,年紀輕輕就做到偵三隊的隊長,好不容易是個小隊長了,竟然主動要請調到國際刑警科去,我覺得他這個人有鬼。」

  陶芯一邊咬著吸管,一邊靜靜地聽他把話說完,「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們杜隊長有多厲害,誰說他有鬼?不過做到小隊長就要知足,你就以為咱們刑警避裡沒有更大的官嗎?」

  「這……」趙大偉一時接不上話。

  「不跟你說了,我還要趁早趕回局裡。」陶芯一邊說著,一邊將沒有喝完的葡萄汁的吸管折進瓶裡,然後把蓋子拴好帶在手上,「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就當做沒聽過,也別去對其他人亂說,咱們當警察的,誰跟誰有交情也不知道,要是你的話傳到隊長耳裡,小心你吃不完兜著走。」

  說完,她走到門口,回頭對他說了聲「掰羅」,就開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趙大偉一個人被留在座位上,看了看四周的客人以及店員對他投以異樣的眼光,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一身警察制服顯眼得很,他乾笑了兩聲,勉強維持住警察高風亮節的姿態走出咖啡店。

  臨去之前,他轉頭朝著陶芯剛才離去的方向望去,對於她不相信他感到心裡有些委屈,畢竟他這個人雖然一無可取,但是對於危險的人事物嗅覺可是有虎鼻師之稱呢!

  雖然,陶芯表面上訓斥了趙大偉一頓,要他別亂說話,但是,在他被借調到偵察隊的時候,三番兩欠表現出對於危險的高度機警,光是這一點,就足以彌補在執行地會扯同事後腿的差勁。

  反正到最後他們決定,只要別讓他出任務,就大夥兒平安無事了!

  所以,當他提及杜頌然在局裡接到一通電話,神情變得有些怪異,她沒動聲色,在他說有事要辦,提早離開局裡時,她也跟在他後面離開。

  她不得不說這個男人真不愧是當到偵三隊隊長的人,一路上,他對於周圍的動靜十分謹慎小心,差一點就要被他發現她在跟蹤。

  不過,她這上刑警也不是在當假的,他謹慎小心,她可也沒有粗心大意,再加上她的行動靈巧,一直跟著他走進一棟商業大樓都還沒有被發現。

  杜頌然沒料到陶芯會跟蹤他,只是一直以來的小心翼翼教他完全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以假身份在刑警避裡做臥底工作,這差事可一點都不輕鬆,一旦被發現了,後果非同小可。

  「我還要想你這個『牧羊人』何時才要見我呢!」他穿過長長的走廊,眼前豁然一片開朗,在佔地不小的平台上,端木揚正站在那裡等他。

  「這不是就來見你了嗎?」端木揚泛起一抹淺笑,這面平台位於高樓,強勁的風力吹起他剪裁簡單卻合度的白襯衫。

  「我真沒想到,你說要派人拿資料給我,那個人竟然是陶芯。」

  「很理所當然,不是嗎?你們是同事,由她交給你,是再自然不過了,我現在只想知道,你那天在電話裡說的事情都是真的嗎?」他的語氣自信得幾乎教人覺得可恨了起來。

  那日,他是故意讓陶芯拿到資料,也是故意讓她搭船離開,只為了順利可以讓杜頌然及時拿到東西。

  「當然,關於她的事,我敢胡說嗎?不過,你這個人真是要不得啊!就不怕她會發現我們的關係嗎?你說,你是到何時才要讓她知道你與她的兒時玩伴是同一個人呢?」

  「你應該說,她的兒時玩伴與我是同一個人,對她而言,順序上應該會有一點差別才對。」話落,端木揚的眸光微微一黯。

  杜頌然聳了聳肩,「對我而言是沒有差別,不過已經那麼多年了,我還不能回去嗎?你該知道我一向是最不愛多管閒事的,現在卻當了人民保姆,成天做這些違心事,你知道這有多痛苦嗎?」

  「等我找到可以替代你幫我看著她的人,我就讓你回來。」其實,他在陶芯身邊安排的人當然不只有杜頌然一個人,但是,只有他可以就近保護陶芯,因為是熟識,所以對她在刑警局裡的一舉一動瞭如指掌。

  「不需要!」陶芯從走廊與平台相隔的那面牆後走出來,一雙美眸怒得就像要發出火光,「他現在就可以回去!因為我不需要他!」

  「芯芯?」端木揚沒料會見到她,一瞬間臉色有些微鐵青,「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杜頌然同樣也是震驚萬分,他對端木揚搖頭,表示她不是他帶來的。

  陶芯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不敢相信她剛才聽到的談話,不敢相信這麼長的時間以來,她竟然都是被欺騙的!

  一瞬間,她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憤怒,應該生氣,還是應該感傷?

  抑或者是,她應該要高興?因為端木揚為了她,可以說是步步為營,工於心計到了極點!

  端木揚首先恢復了冷靜,他定定地瞅著她盛怒至極的臉蛋,微微側首對杜頌然說道:「你先回去。」

  「慢著!」陶芯立刻反對,「我還有話要跟他說,他要留下來。」

  一時間,杜頌然站在兩個人之間左右為難,他瞧了端木揚一眼,明白地頜首,對著陶芯說道:「對不住了,陶芯,雖然我很想留下來,但是我必須聽他的話,咱們就明天局裡見了。」

  說完,他忙不迭的離開,沒給陶芯一點留住他的機會。

  杜頌然離開之後,在端木揚與陶芯之間只留下一片僵持的沉默,讓刮過他們之間的呼呼風聲顯得特別刺耳。

  「我可以解釋,只要你願意的的話。」他的嗓音聽起來非常沉靜,只有眸色洩漏了一絲忐忑不安。

  陶芯直直地看著他,把眼前的男人看得好仔細,就連一絲二毫的細微都沒放過,那是一張她在蘭卡威看得再也熟悉不過的俊美臉龐,她說不上來自己空間是被什麼給蒙了眼,在今天之前竟然連一點疑心也沒有過!

  如今再看來,其實,他們有著三分相像,但是,如果再讓他以小揚的模樣站在她面前,她仍舊會以為他們是兩個人!

  「原來,你騙了我那麼多事,就只有一件事情沒有騙我,在帶我到蘭卡威的第一個晚上,你說自己只是說了些話讓我安心的睡,大概在這一場騙局裡,只有這件事情是真的!」

  她相信他!

  對於他所說的話,所做的事,她從來不曾有過一絲毫的懷疑,可是,這樣的男人卻騙她最慘!

  「是。」一抹溫柔的光芒管過他深遂的瞳眸深處,「在蘭卡威時,你對我沒有設防,或許是因為我雖然成功的騙過你的雙眼,卻騙不過你的心,你的心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牧羊人』與端木揚的本質其實是一樣的,沒有因為外表的而有所不同。」

  對,他們無論是何者,本質都是一樣的!都是騙子!

  雖然有滿腹的不情願,但是陶芯還是隨著他回家,因為她再生氣還是想要聽他的解釋,她這個人向來秉持就算是死了也要當個明白鬼的原則。

  窗外的天色還十分明亮,陶芯走進屋裡,背對著端木揚,直視著那扇透進西曬曝光的落地窗,在這個屋子裡她最愛那個角落,聽說當初他的母親也是看上了那扇美麗的窗子,才買下這間房子。

  「芯芯。」端木揚看著她彷彿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纖細背影,一瞬間,總是鎮靜的眸色透出了一絲心慌。

  「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這幾年不肯以真面目示我?」陶芯不想看他的臉,她現在心裡好生氣,氣得好想打他一頓。

  「你什麼都不知道,如果讓這樣的你,與以真面目示人的我經常在一起,你也會有危險,我有想要告訴你的,真的,我有想過的。」他渾厚的嗓音聽起來十分真誠,沒有絲毫的虛偽。

  「你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麼人?你不是小揚吧!其實你根本就是假冒了他的身份,告訴我,真正的小揚被你弄去哪裡了?你殺了他了嗎?」陶芯轉這身,揪住他襯衫的領子,嚴厲地逼問。

  「我就是他,當年的小揚,從一開始就是。」他一動也不動,斂眸直勾勾地望進她閃著火光的美眸深處。

  「撒謊!」

  她的怒吼聲彷彿還在空氣中飄蕩,右手已經握拳朝他揮了過去,但卻被他給及時伸手擋住,就在這時,她覓了一個空檔,把腿狠狠往他的肚腹一踢,只見他沒吃住力道,踉蹌了兩步,勉強扶住身後的書櫃才穩住。

  「住手,芯芯,我不想跟你打!」他後住生疼的腹部,咬牙地說道。

  「是不想打,還是怕輸呢?」陶芯揪住他的領子,運勁就要將他給摔出去,她不懷疑自己是否能辦到,畢竟比他高胖的男人她都摔過。

  不過,端木揚沒讓她稱心如意,長腿往她的腳後一掃,讓她重心不穩,躺落在地上,陶芯格開他的手臂,飛快地想要爬起來,但他的動作他快她一步,將她整個人給按制在身下。

  「你打不過我的,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

  「不可能!你根本就不會武術,我怎麼可能打不過你!」

  「我會。」怎麼?她的腦袋瓜子還轉不過來,還以為他是她所認識的那個小揚,手無縛雞之力的男人嗎?

  陶芯恨極了男人與女人之間體型和力氣的懸殊差別,她咬牙暗恨,「你是什麼時候學的?」

  「在認識你之間就學了,這些年來也一直沒有生疏過,只不過一直沒讓你知道而已。」

  「撒謊!」她氣呼呼的大叫,睜圓美眸瞪著他,「如果那時候你就會武術,怎麼大胖子他們在欺負你的時候你不動手?」

  「因為我答應過我父親絕對不惹事,不能讓我的母親操半點心,而韜光養晦不讓自己出風頭,就是不惹事最好的法子。」

  「所以說,如果那時候我不幫你,你最後還是會自己動手,是不?」她聽出了藏在他話裡的玄機。

  端木揚勾起一抹欣賞的微笑,「聰明,被你猜對了,不出風頭是一回事,但是如果帶著傷回家,我母親會更加擔心,不過是區區幾個小霸王,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不帶半點傷全身而退才對。」

  「你混蛋!」

  她要殺了他!

  如果現在誰為給她一把刀,她絕對會拿去砍他!

  他騙她!

  光憑這一點,她就有理由把這個男人砍成幾百段,丟到海裡去餵魚!

  「我沒騙你,是你誤會,而我一直沒有澄清而已。」端木揚斂眸瞅著她快要冒火的臉蛋,笑得一派輕鬆,似乎不將她的怒氣放在眼底。

  這男人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天良?陶芯憤怒的眼光像是可以射出刀片,現在說起來,倒像是她的錯,是她天真,是她蠢,才會一直都識人不清嗎?

  人家說被騙一次是無知,被騙第二次是蠢,被騙第三次是死有餘辜,那像她這樣一直被欺騙還從不曾懷疑過的人,豈不是連死有餘辜都不如了?

  「芯芯。」他柔聲輕喚,一雙大掌捧著她柔嫩的臉蛋,俯首吻住她的唇瓣,在那柔軟之中感覺到她強硬的拒絕,但這卻沒教他打退堂鼓。

  「不,唔……」陶芯一手拉著他的手臂,一手推著他的臉,死命地想要抗拒他的親吻。

  她不要!她現在心裡覺得好生氣,不想在這個時候與他親近。

  「你可以咬我,芯芯。」他一邊親吻著她,一邊低聲地說道:「你可以咬我的嘴唇,咬我的舌頭,把我咬到流血也沒關係,如果你真的不想讓我吻你,大可以這麼做。」

  話落,他再度封住她的唇,從她柔軟甜蜜的唇間感覺到猶豫不決,像是真想照著他的話去做,可是卻又無法真的付諸行動。

  他這個狡猾的男人!陶芯心裡又氣又矛盾,沒錯!她是真是氣到想殺他,最好砍成好幾大段,教他永遠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但是,一想到把他咬到流血,心裡又忽然覺得沒那麼痛恨他,竟然有些不捨,心軟地想要原諒他!

  不!她不要上當!

  她才不要中了他奸詐的伎倆!

  就算不咬他,她也絕對不會乖乖屈服。

  只是,他的吻卻彷彿蠱毒般,太過迷惑人心,他的氣味與溫度,勾起了當日他們在蘭卡威的記憶,讓陶芯的心不由得泛起一陣烘熱,讓她原本堅決抗拒的力道也漸漸地軟弱了下來。

  陶芯從來不知道原來被親吻著嘴唇,會有一種好像被碰觸到心底,彷彿揉住了心坎兒裡最柔軟的地方,因為被捉住了最脆弱的地方,所以她感覺變得不再像是自己。

  她討厭這種無助的感覺!明明就要從他身上找回以前的安心感,可是,她現在卻更希望被他親吻,被他擁抱。

  她討厭他!討厭他把小揚給變不見了!

  再也回不去了!

  陶芯開始不再順從,氣惱地在他的懷裡扭動著,轉頭閃開他的親吻,手腳並用地推著他,似乎想把屬於他的硬實與溫熱給推得遠遠的。

  終於,端木揚停止了下來,他移開臉龐,看見也像個蠻不講理的三歲孩子,瞪著他的美眸閃著幾近怨恨的光芒。

  「變回以前的小揚!我要你變回以前的小揚……」最後一個字哽咽了她的喉嚨,她紅了眼眶,既難過又氣憤的瞪著他俊挺的臉龐。

  「以前的小揚有比較好嗎?比現在的端木揚好嗎?」他冷笑地挑起眉梢,似乎覺得她的話既有趣又好笑。

  陶芯看不慣出現在他眼底嘲弄的笑意,握起拳頭要攻擊他的胸膛,卻因為出手太軟弱而被他在中途就擒握住了。

  「捨不得吧?」他湊首輕吻了下她捏緊的指尖,感覺到她想要掙脫的力道,卻仍舊緊緊的握住不放,「因為你喜歡我,喜歡端木揚,所以捨不得下重手打我,不是嗎?」

  「才不是!」她嘴硬的否認,俏顏泛起兩抹淡淡的紅暈。

  「如果我仍舊只當著你的小揚,你根本就不會多看我一眼,只會將我當成是需要被你保護的弱者,比較起來,跟你那個乾兒子乾女兒沒有兩樣,你不會把我當成男人看待,永遠都不會。」

  「你胡說,我喜歡小揚,因為這天底下就他對我最好,最明白我想要什麼,最懂我的心思,我不喜歡你,一點都不喜歡現在的你,最討厭了,你走開,我最討厭你了。」她沒告訴他,那日,當他以小揚的身份擁抱她時,她心跳加快的感覺可是完全不輸現在呢!

  「不要昧著自己的良心說話。」他定定地將她按制在身下,對比起她的嬌小與激動,他高大的身軀看起來顯得強勢而沉穩,「更不要說出以後會讓自己後悔的話。」

  陶芯揚起眸光瞅著他,明明是同樣一張臉龐,那眉眼,那唇鼻,都一如她熟悉中那般,但是,沉潛在他眸底的神情動量是陌生的。

  那是,被他說對了。

  那強悍而霸道的神情,令她不由自主地受到吸引,令她怦然心動,只是被那雙眼眸瞅著,就足以令她覺得坐立難安。

  這些日子,她嘴上雖然沒說,可是心裡對他的想念卻是無比真實的。

  所以,她已經分不清楚,那天對小揚感覺到的心臟悸動,究竟是為了他們之間哪個人,越是被他這雙眼眸給盯牢看,她就感到越迷惑。

  這一刻,他們相視著彼此,明明已經認識了大半輩子,卻像是直到這瞬間才與對方相遇。

  陶芯不明白,她明明就討厭著心情不受控制的感覺,然而,被他給緊緊擄住心魂的愉悅快感,卻教人完全無法抵抗。

  她伸手圈住他的頸項,按下他的臉龐,主動地吻住他的唇,如同他親吻著她那般,起初的怯澀逐漸地加入了一發不可收拾的火熱,她感覺到他也是同樣的激情與渴望,就像是兩塊已經燒紅的熾鐵急於想要融合在一起。

  端木揚將她的衣服扯捲了上來,男性的大手掌握住她被胸衣覆住的一雙嬌乳,感覺到那被包裹在柔軟布料下的豐盈,拇指的指腹揉住了那頂端的敏感,感覺到最敏感的嬌蕊在他的觸碰之下聽話地起了反應。

  陶芯不能自主的嬌吟聲從被他封吻住的嫩唇之間逸出,從未被人這樣直接地碰觸過胸部,也從未想像過被人碰觸那地方會覺得好舒服,她弓起嬌軀,彷彿以行動表示著想要更多。

  她伸手像是盲目般地扯著他的袖子以及衣領,想要將那無用的布料給扯掉,想要更進一步臣離貼近他溫暖強壯的身軀,就像是飛蛾想要撲火的本能,令她完全控制不住。

  端木揚感覺到她的急切,勾唇一笑,放開她,直立起上身,以修長的雙腿跪跨在她的身上,充滿濃厚情慾的眼眸居高臨下,一瞬也不瞬地揪著她,先是解開襯衫的袖扣,然後幾近粗暴地一扯,將衣服的扣子全給扯開,袒露出沒有一絲毫多餘贅肉的結實胸膛,最後將襯衫給脫掉丟開,一舉一動之間,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男性魅力。

  陶芯的心口一窒,分不清楚究竟是他強健的體魄令她感到窒息,抑或者是他像是會攝去人心魂的幽遂眼神,又或者,兩者都有吧!

  她回望他的美眸之中多了一絲焦急,想要被他再度擁抱住,被他親吻,但是那樣的話語羞澀得教人難以啟齒,讓她不安地蹭動了起來。

  發現了她刻意想要隱藏起來的焦躁,反而令他覺得她更加可愛誘人,他動手解開她長褲的扣子,然後緩慢地扯下拉鏈,指尖滑過她平坦的小腹,將褲頭往下扯了兩寸,才窺見她黑色的運動型低腰內褲,樣子不怎麼迷人性感,但是卻因為有著獨屬於她的風格反而教人覺得格外喜愛。

  他俯下身,細碎的吻像是雨點般落在她的臉上、頸上,以及袒露了大半的胸口,身下的大手宛如無理的入侵者,探入了她的底褲之內,不片刻就尋覓到了她最嬌腴之地,不容抗拒的指尖一次又一次地剜弄探掘著她的甜美。

  陶芯咬住下唇,無法忍住呻吟聲逸出唇間,她震驚於那教人戰慄不已的快感,在她的身子裡彷彿一股暖流,隨著血液流向四肢百骸,那股子甜蜜的感覺幾乎教人感覺到疼痛。

  她無法思考,無法記得自己身上的衣物究竟是何時被他給剝光的,這一時,這一刻,她的腦海裡只能有他的存在。

  她感覺到慌張無措,因為只是被他碰著已經是如此舒服的感覺了,如果再繼續下去……不,她不能想像,那或許會是教人窒息的愉悅也說不定。

  然而,當他以強悍之姿就要佔有她時,她忽然感到一陣緊張,被他火熱抵住的腴嫩因為被分開而傳來了疼痛,像是她就要被他撕扯開來一樣。

  「會痛。」她對他搖搖頭,微紅的臉蛋上有著一抹怯意。

  「交給我,沒事的。」話落,他吻住了她的唇,猛然一個亢挺,將自己深深地埋入她柔軟而緊窒的身子裡,一瞬間,感覺到她渾身變得緊繃。

  「唔。」陶芯緊閉的美眸泛著淚光,騙人!明明就還是很痛!

  但是,除了疼痛之外,她可以感覺到他溫暖而堅實的擁抱,如果說,疼痛是一道在她身子裡被劃下的傷痕,那麼,他細緻呵護的擁抱就像是最好的保護膜般,讓她感覺到被照顧著,疼痛反而烴得不那麼張牙舞爪了。

  她還是不習慣他的存在,但是,卻完全不討厭他成為她身體一部分的這個念頭,尤其當他每次抽撤,再深深地埋入她之時,那種感覺就更加深刻,彷彿是他刻意要把這想法給用行動烙在她的心坎上。

  除了疼痛之外,開始有了一絲難以形容的歡愉,那感覺不僅僅只是舒服而已,而像是一種就連靈魂深處都要被打動的感覺。

  漸漸地,火熱的慾望失去了控制,在速度上,在感官上,都像是囂張的大火要將一切給燒盡般。

  不過,端木揚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因為他瞥見了她不自主皺起的眉心,像是在歡愉之中還有著痛苦,他眸色一黯,知道是這地板太硬,一次次的力道衝擊,怕都要生疼了吧!他冷不防地將她的上身抱起來,讓她雙手圈住自己的頸項,起身抱著她走向一旁的沙發。

  他將她放置在沙發上,當她赤裸光滑的臀部肌膚,接觸到皮革柔軟且冰涼的觸感的一剎那間,陶芯的身子不由得一陣緊縮,無意識地將他存在於她身子裡的熾熱人吸銜得更緊,令她更加無法忽視,感覺最柔軟的深處除了他以外,再無其他。

  「唔……」她無法壓抑住嬌吟,原本就已經泛紅的臉蛋,此刻更是紅潤得像是剛出浴的西子般,十分地嬌美,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光澤。

  端木揚無法克制自己不為她嬌羞的模樣心動,他湊首吻住她的唇,雙手按住她的腰臀兩側,開始一次次狂烈的衝刺,宛如不受控制的野獸般,教她幾乎沒有招架之力,在他的身下,不停地宛轉嚶嚀,蜷起的白淨指尖在他的背上刻出幾道紅色的痕跡。

  終於,當他終於她的深處釋放,她也終於禁不住一次又一次強烈的歡愉侵犯,在他的懷裡昏厥了過去,只有那張被他吻腫的小嘴不自覺地依舊嚶嚀出聲,彷彿就算失去了神智,還是可以感覺到高潮的餘波蕩漾。

  見她惹人憐愛的模樣,端木揚不由得失笑出聲,大手按住她的後腦勺,湊首在她的髮鬢烙下一個深吻,就在她沒能看見的陰影之下,在他的眸光深處,閃過一絲算計的詭譎光芒……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7 12:52 PM

第八章

  一大清早,陶芯才剛踏進刑警局,就發現氣氛不太對勁,每個人好像都有話要對她說,但到了她面前卻欲言又止。

  接著,在半個小時後,陶芯終於明白了原因,那就是她被下了調職令,即日起要被調到後勤科去!

  「為什麼?我犯了什麼錯,才要被調到後勤科去?」陶芯嚥不下那口氣,急匆匆地跑進局長辦公室,想要弄明白這份調職令所為何來。

  從她進刑警局到現在,局長一直都對她愛護有加的,所以雖然直接跑來找局長是越權了,可是她還是想來賭一賭運氣。

  局長看她怒氣沖沖的樣子,還是一臉笑呵呵的慈祥表情,「這件事情我剛聽說了,也幫你問了一下,理由是因為你不聽從命令。」

  「不可能,我什麼時候有違抗過命令?」

  「沒有嗎?上次在新加坡的時候,頌然和老吳都說你堅持要留下來,不肯配合他們回去馬來西亞辦案。陶芯,你的官階比他們兩個都小,自然應該要聽他們的命令辦事,如果不聽,就是違命。」

  「我沒有!是他們同意我留下來的!」她氣呼呼地大喊冤枉。

  「你覺得我應該要相信你的話,還是他們兩位身為你前輩人的話呢?你就到後勤科去待一段時間,冷靜一下,如果表現得不錯,相信應該很快就會調你回來組裡。」

  陶芯想要發難,但是看見長官嚴肅的臉色,知道現在不是好時機,她頓了一頓,才又開口道:「那關於讓我去冒充被騙女子,人口走私販裡去當臥底的事呢?」

  局長頓了一頓,「喔」了一聲,才道:「那件事情就當做都沒提過吧!你現在已經不是偵辦小組的人了,對於正在調查偵辦的案件就與你無關了。」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陶芯的心裡有底了,是端木揚!

  是他指使杜頌然說謊的,要讓她退出人口走私這樁案件,因為她主動提議要去當臥底,而他不允許!

  她轉身大步地往門口走去,臨去之前,像是忽然想到似地,回頭對長官行了個禮,勉強自己維持鎮靜的步伐走出門口,門才一關上,她再也不能抑制住激動的情緒,一刻也不願浪費地拔腿飛奔而去。

  「端、木、揚!」

  再多的憤怒都難以形容陶芯此刻咆哮之中的火氣,從局裡回來之後,她直接衝向端木揚的家裡,一進門就已經忍不住開火了。

  「是你指使隊長把我調到後勤科去的,是不?一定是你!一定是!」

  似乎早就料到她會來找自己算賬,端木揚見到她時並不意外,讓她進門之後,坐回到客廳的沙發前,繼續把玩幾個拿出來擱在桌上的鋼彈模型。

  「你有證據嗎?」他一副不痛不癢的笑臉。

  一時之間,她被他的話給問倒了,遲疑了半響,才道:「我沒證據,可是就是因為沒證據,所以我更敢篤定是你出的主意!」

  是不,杜頌然才不會捏造事實,她知道他們兩人的關係匪淺,這就是最好的證據!

  「這算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嗎?」端木揚聳肩笑笑,把玩著手裡的鋼彈模型,沒抬眼正視她盛怒的臉色。

  「不要跟我開玩笑!這不好笑,一點都不好笑!」

  終於,他放下手裡的模型,抬眸瞅著她,含著淡淡笑意的眼眸之中,另外還泛著一抹陰沉,「只要你聽話,不要想去冒險,我就想辦法讓你回去。」

  「我不要!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

  「因為一直罩著你的人是我,你當然要聽我的話!」要不,她以為自己真的那麼好運,想捉的人可以莫名其妙摔斷腿落在她手裡,又或者火力強大的犯罪集團在警方到場時,一個個都已經因為內哄而打得兩敗俱傷了?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說起來,刑警局應該要頒個最佳公民的獎章給他才對。

  「我又沒有叫你罩我!是自己多事要做的事情,你有問過我嗎?」陶芯聽完他的說法簡直火大,他這個人真是厚臉皮,說起來倒都像是他的功勞了!

  「你這傢伙簡直就是不知好歹!」他咬牙切齒,臉色鐵青。

  沒見過他那麼生氣的樣子,陶芯有一瞬間被嚇到了,但她還是定住了神,硬聲說道:「我不管,你讓我回去偵辦小組。」

  「辦不到。」他唇畔勾起一抹淺笑,說得斬釘截鐵。

  「辦不到也要想辦法辦到!如果你不答應我的話,從今這一刻起,我就再也不理你,再也不見你!我說到做到!」撂完狠話,她轉身掉頭走人。

  端木揚沒動聲色,當她走到門口時,淡淡地才開口說道:「你以為我不罩著你的話,你走出這道門後,還有多久的時間能活呢?」

  「你不要嚇唬我,我陶芯不是被嚇大的。」她在門口定住腳步。

  雖然,被他這麼一提醒,她倒真的發現一切似乎不太對勁,其實她剛當上菜鳥警察時,運氣其實都滿背的,常常犯人捉到了,她身上也掛了彩,再不然就是莫名其妙被捲入紛爭之中,連她爹媽都勸她是不是就不做這一行了,不過那段日子時間維持得不長,所以後來她也就忘記了。

  「每次都是這樣,總是沒想清楚就急著行動,你真的以為自己很好運,所以才會關關危險都能過嗎?」

  說完,從他的喉嚨裡逸出一聲冷笑,似乎覺得她如果真有這種想法,還真是天真得近乎可笑。

  陶芯轉頭,正好看見他坐在沙發上回眸瞅向她大目光,「反正無論如何,我都安然活到現在了,不是嗎?」

  她這話裡有不服氣,也有挑釁,當然還有更多大的盛怒至極。

  端木揚沒動聲色,只是抿出一抹很輕很淺的冷笑,心裡其實已經火大到必須思考如何克制自己,才不會衝動掐斷她纖細的頸項。

  「你究竟以為自己有幾條命?每次都是這樣不知死活,是不是哪天等著出事了再來後悔?」

  「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做刑警又不是什麼安逸的活兒,就算真的出事了我也不會後悔。」

  「可是我會!」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又冷又硬,一字一句就像是鐵珠子般擲得人生疼,高大的身軀像是一隻獵豹般,猛然躍起,像是捕捉獵物般揪住她的臂膀,像是要很克制才不會捏碎她纖細的骨架子。

  陶芯被他的氣勢給嚇住了,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她看著眼前的男人,記憶彷彿還在十幾年前,她與他都還是小孩的時候,可是,此刻站在她身前的他,卻已經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男人,充分流露出對她的強烈佔有慾。

  如果說,這份佔有慾是有顏色的,那她想應該是一份濃重的色彩,而在她的身上,想必已經被他的顏色給染潤了!

  在她的身上,想必已經都是屬於他的顏色了!

  「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老實回答我。」

  「問吧!」

  「你是真的喜歡我嗎?是真的想要跟我結婚嗎?」

  「我不是一直跟你說過了嗎?」

  「那你為什麼不追求我?為什麼還讓我去相親,甚至於可以跟我討論與我相親的男人?」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喜歡他們,而我想要你自己選擇我。」

  「你就那麼篤定我非你不可嗎?」

  「是。」他的回答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你真是有自信,自信得令人可恨!」陶芯用力地甩開他的擒握,趁著揮開的力道,反手狠狠地在他的臉上揮了巴掌,然後開門頭也不回地離去。

  端木揚沒有生氣,反而是笑了,他撫著被她打得隱隱作痛的臉頰,對著她像只逃脫羚羊般穿過庭院離去的背影,啟唇輕喃道:「我能沒有這份自信嗎?你這丫頭,一直以來都是我追在你的後頭保護著你,像是在摘除害蟲似的防範別的男人接近你,我為你花了多少心思你知道嗎?所以我怎能沒有這自信呢?怎能沒有呢?」

  那個男人如果不是雙面人,就一定有人格分裂!

  陶芯直到現在的想起來依舊是一肚子火,就像是吃得太飽消化不良,感覺整個胃都悶揪了起來。

  是的!太多了!這段日子以來,在她身邊改變的事物太多了,她一直信賴的隊長竟然是臥底的,而那個派他到她身邊的人,竟然是她的兒時玩伴。

  她一向就不是能夠深思熟慮,把事情想得太複雜困難的人,但是,在端木揚身上的一切,卻遠遠比最困難的謎題更加難解。

  還有,他對她像是宣告佔有般的獨佔欲,好像她這個人從頭到腳,大到靈魂小至一根毛髮都是他的!

  從以前開始,他就是這樣的人嗎?

  就是這樣看待她的嗎?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從她的心上浮起,陶芯想出了神,差點沒注意到公車到站,她急忙抄起背包往前跑,對著司機嚷著說要下車。

  下了公車之後,她順著人行道右拐,拐進了一條小巷子,遠遠的就看見她的乾兒子小宇在家門口等她,見到她,高興地揮手。

  今天是他的生日,剛好碰上她休假,潘家夫婦說要替他辦慶生會,早在大半個月前,他這小子就每天電話連環拷,要她絕對不能缺席。

  潘家夫婦對他也算是有心,聽說陶芯還有其他的乾兒女,說論起來與小宇是兄弟姐妹,一直不認識也說不過去,所以趁著這機會讓大夥兒好好聚一聚。

  「乾媽,快一點,大家都已經來了,就等你一個人了啦!」雖然已經是個大男孩了,但從未辦過慶生會,小宇高興得像個三歲孩子,等不及陶芯慢慢走,拔腿就要跑過去拉她走快一點。

  這時,陶芯聽到背包裡的手機響了,她低頭打開袋子拿出手機,看見螢幕顯示來電是端木揚,她像是看見他本人在眼前似的,對著手機吐了吐舌頭,才正要按下通話鍵,就聽見小宇大叫。

  「乾媽,你後面——」

  陶芯抬眸看了他一眼,只見他一臉像是見鬼似的驚恐表情,還來不及回頭看清楚狀況,就被人給用鈍物從後腦勺重重的一擊,痛得她眼前一黑,站不住腳步,只感覺有人從後頭強硬將她拉上車子,接下來的事情她就完全不知道了。

  「乾媽!」

  小宇一路上大叫著衝過來,想要從黑子男人手裡把陶芯搶救下來,卻被男人狠狠地揍了一拳,跌坐在地上,再爬起來時,車子已經開走了。

  「乾媽!快報警!快點報警啊!」他像是發瘋似地朝著路人大吼大叫,看見情況發生的幾個路人被嚇傻了,楞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時,陶芯失手掉在地上的手機再度傳來鈴聲,小宇眼神驚恐地看了手機一眼,最後拿起來按下通話鍵。

  手機的那一頭傳來端木揚低沉的嗓音,「芯芯,你人在哪裡?別不說話,你還在生那天的氣嗎?不要鬧了,開口跟我說話——」

  「乾媽不在……乾媽被捉走了。」小宇的聲音嚇得在發抖,眼眶通紅,朝著手機哭喊道:「快點救乾媽,她被壞人捉走了!」

  昏暗不明的燈光。

  悶窒的空氣。

  空氣之中,還混合著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

  像是汗臭,又像是屎尿的微動,還有食物的腐臭,教人只要吸口氣,都會覺得肺部疼痛了起來。

  陶芯不知道自己究竟清醒了幾次,又昏迷了幾次,到了最後,她幾乎已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清醒抑或是昏迷,只有後腦勺的疼痛無比的真實,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流血,如果有的話,說不定會慢慢失血死去。

  她覺得好痛苦,雙手雙腳都被粗繩捆綁著,將她綁住的人似乎真怕她給逃了,將繩子勒得好緊,令她覺得手腳末端的血液都快要流不過去了。

  在昏暗的光線之中,她不太能夠仔細地看清楚所在的環境,她可以看見有人在身邊,是女人,而且不只一個。

  不過,她看不清楚她們的模樣,因為她們全揪窩在離她最遠的角落,她可以感覺到她們的視線,有同情,有害怕,她們的手腳都沒有被捆綁,可是誰也不敢過來幫她。

  大概是怕惹禍上身吧!

  這時,明明覺得很痛苦,她卻有種想笑的衝動,因為她想到了端木揚曾說她不知死活,就愛惹禍上身。

  像她這樣的怪胎,這天底下不多吧!

  所以她不怪這些女人,明哲保身不過是人之常情。

  不過,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其中一個女人與同伴面面相覷了一眼,用著極輕悄的步伐走到她身邊,蹲在她的身邊,把一個東西湊到她的嘴唇上。

  「喝一點水吧!這是最後一點乾淨的水了,抱歉,我們不能救你,把你的繩子解開,他們會打人,我們……會怕。」

  朦朧間,她看見女子模樣清秀的臉蛋,可惜的是瘦了些,神色也非常憔悴,陶芯綻開一抹虛弱的微笑,喝下女子喂的水,涼涼的液體滑過她乾澀的喉嚨,感覺舒服多了。

  就在她閉上眼睛,又要昏迷過去之時,她聽見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就是那女人壞了我們不少事,害好幾個到手的肥羊就這樣跑了,看她的樣子長得不錯,運到了日本應該可以為我們賺不少錢才對。」

  「不過我聽說她的拳腳功夫不錯,能治得住嗎?」

  「怎麼治不住?給她一些毒品讓她上癮,這辦法雖老,可是這麼多年來,哪回不管用?」

  說完,外面的幾個男人哈哈大笑了起來,似乎已經想見了到時候的畫面,忍不住覺得有趣極了。

  不過笑聲未歇,就加入了有人慘叫倒地的喊聲。

  「你們是誰?快,抄傢伙!」

  混亂之中,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有多少人,而究竟又是什麼人,只是不斷地傳出東西的破碎聲,以及男人的哀號聲。

  陶芯與幾個女人還未弄清楚狀況,只見門忽然被打開,從門外流瀉而入的光亮教她們幾乎無法睜眼逼視。

  「找到人了,她在這裡!」是杜頌然打開了門,一見到陶芯,他連忙回頭朝著身後的人大聲喊道。

  「很好。」端木揚低沉充滿磁性的嗓音,陶芯再熟悉不過了,「既然找到人,這些傢伙留著也沒用了,動手。」

  他的最後一句話,又輕又冷,宛如尖銳的冰刃般,劃破緊繃的空氣,在那一聲撕裂之後,是宛如修羅地獄般,教人心魂俱顫的腥風血雨……

  明明在那破亂髒臭的倉庫裡抱起她時,那神情是如此的憐惜和不捨,可是,在醫生替她檢查完,確定只有輕微腦震盪之後,那張俊臉就沉了下來,然後一直沉到了現在。

  「你還在生我的氣嗎?」陶芯跟在他身後小聲地問道。

  人家會說十年風水輪流轉,她倒覺得風水要轉不需要十年,情勢往往可以在一夕之間逆轉,就像他現在跟她的情況一樣。

  從醫院回來之後,她被迫住進他家,並非她爹媽沒有反對,而是在事情一發生之後,端木揚就找了個借口讓她爹媽出國旅遊,說是朋友臨時有事不能去,機位已經不能取消,所以讓他們兩老頂著去,這樣錢也不會浪費掉,至於陶芯他會替他們照顧。

  陶芯知道他的用心,畢竟,她被人帶走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救回來, 與其讓她爹媽擔心,把事情搞得更亂更大,不如讓他們遠離是非之地比較好。

  一直以來,對她,對她家爹媽,他就是那麼貼心的一個人。

  他一直就是這樣,自始自終都沒有改變過。

  「小揚?」她從房間一直跟著他進更衣室,看他隨手從架上捉了襯衫與長褲,扔到一旁的更衣籐籃裡,然後終於回頭睨了她一眼,但神情卻彷彿是告訴她要換衣服,請她出去。

  陶芯假裝看不懂他的暗示,故意跑過去把更衣室的門關上,以行動表示她絕對不會離開。

  端木揚看懂了她的意思,也不想跟她客氣了,開始動手脫掉身上的衣服,還以為她能多有骨氣,到他脫到下半身的時候,她已經紅著臉別開。

  明明與他有過肌膚之親,可是,看到他結實的體魄卻仍舊教她臉紅心跳,陶芯困窘著不知道該把眼睛擺在哪裡,一顆心跳得飛快,忽然,她感覺到一尊高大的身形欺壓到她面前。

  她抬起美眸,一時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面對他如此貼近,她臉蛋瞬間紅得像顆熟透的蘋果,卻沒料他只是冷睨著她,沉聲道:「你把門擋住了,讓開,我要出去。」

  說完,他伸手將她撥離門邊,拉開門打開走出去。

  陶芯沒想到會被兜頭潑下一盆冷水,好半響漲紅著臉說不出話,那臉紅卻不是為了嬌羞,而是自作多情的尷尬。

  但她還是沒死心,追在他後頭出去,「小揚!」

  他沒預警地停下腳步,讓她一頭撞上他的背,陶芯捂著撞得生疼的俏鼻,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喊疼還是生氣。

  「可以將那個『小』字去掉嗎?我現在這樣子哪裡還像個小孩子呢?」說完,他回眸直視著她一臉委屈的臉蛋。

  陶芯想要發言,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朝他點了點頭,「那你可以告訴我,什麼時候才會不生我的氣,要跟我說話呢?」

  「原來你真的知道我在生氣嘛!」他冷笑了聲,走到置架旁挑了支手錶戴上,身後當然還是追隨著一隻跟屁蟲,「你不是想救那些被走私販賣的女人嗎?就算我再怎麼阻止你,你也沒死心,硬是要弄到人家把你也給綁了,既然你那麼想要救她們,那我就去替你 辦這件事,就當做是我最後一件替你做的事,這樣你滿意嗎?」

  「你不要說這種話嚇我。」陶芯有些恐慌地低叫道。

  「怎麼會是在嚇你呢?」他將表戴上之後,終於回頭正視她,看見她一張嬌顏透著慘白,「為什麼不讓你插手那件事,是因為我知道那個集團的來頭不小,看看他們對待那些女人的方式,你也應該知道落到他們手上,下場不會太好,而那天除掉的不過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只不過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嘍囉,現在為了你,我跟他們的頭兒犯上了,所以就算不是為你,我也必須要出面去解決,聽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那現在怎麼辦?」陶芯被他說得一時慌了手腳。

  「能怎麼辦呢?」他勾起一抹冷笑,繞過她的身旁,伸手抄過掛在架上的外套,「所以我說了,這說不定真的是我能替你辦的最後一件事。」

  說完,他就要走出房門,卻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大喊。

  「不要去!」陶芯急忙地跑上去抱住他的腰,「不要去!求你不要去!」

  「在今天之前,當我叫你不要去的時候,你有聽過我的話嗎?」端木揚笑哼了聲,心想她何止沒有,甚至於還會跟他撂狠話呢!

  「我——」沒有!她沒有!

  陶芯愣愣地瞅著他面無表情的臉龐,滿肚子想說的話,就像突然被人堵住了出口,再也說不出半個字。

  因為他說的是實話,所以她沒有辦法反駁。

  「把手放開。」說完,他硬是將她緊抱住自己的雙手給剝開,然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無視她追在身後的急切叫喚……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7 12:59 PM

第九章

  從那天之後,整整已經過了五天了。

  這五天來,陶芯什麼也不能做,就只是守在他的屋子裡,等待他回來,有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教她心驚不已。

  杜頌然在第二天時過來探望她,給她帶點吃喝過來,不過她總是沒吃兩口,就推說飽了再也吃不下,然後,再回到這幾天來她最常待的地方,就是電話機前方,然後一旁就是手機,她必須時時刻刻確定電池都有電才能安心一些。

  「已經五天了,陶芯,局裡那邊你打算怎麼交代?」杜頌然走到她的身後,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由得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隨便你去說,隨便扯個理由,我都不管,說我肚子痛,頭痛,已經病個半死了,就算到最後真的被開除了,我都無所謂,總之我不要離開這間屋子,我要守在這裡等他消息,等他回來。」

  「陶芯,你不能這樣,沒有用的,如果他根本就不想給你消息,你就算是死守著電話和手機也沒用啊!」

  聞言,陶芯像是想起什麼,起身急忙地捉住杜頌然,「你知道他的,你是跟隨他的,你應該清楚狀況對不對?告訴我,他還平安著,對不對?」

  杜頌然斂眸瞅著她明顯消瘦的臉蛋,那一雙黑眼圈令她的神態顯得格外憔悴。半響,他搖頭,「我不知道,我與幾個弟兄只被吩咐要看著你,對於他哪方面的事情,我們全數都不知情。」

  像是好不容易捉到的最後一絲希望也落空了,陶芯放開他,後腿了兩步,回頭看著總是默不作聲的兩具話機,喃喃自語道:「你怎麼可以不給我消息?一句話也好,哪怕是一句話也好啊!就一句話……讓我知道你平安無事,我只想知道你平安無事啊!」

  「陶芯……?」杜頌然瞧她這模樣心裡難受,長久以來,雖然是聽從命令守在她身邊。但是,與她像是哥兒們的情誼也並非全是假的,就在他想要開口對她透些口風時,大門傳來了有人進門的聲響。

  端木揚還未來得及走進幾步,就被陶芯像是一陣旋風似地撲抱住,他面無表情,任由她緊緊地抱著,轉眸望向杜頌然,兩個人交換了個眼神之後,杜頌然笑著點點頭,很識相地知道這裡不再需要他,走向大門,越過他們兩人的身畔,開門離去。

  「不要再離開了……求求你,不要再離開了。」陶芯將臉蛋埋在他的頸窩,悶悶的語氣有一絲哽咽。

  他斂眸瞅著她,冷淡的神情在瞬間有一絲軟化,但是當她抬起臉看著他的時候,那一瞬間的溫柔又頓時消失無蹤。

  「告訴我,我想知道,在你心裡現在是什麼感想?」他淡然地問道,拉開她圈住頸項的手,往客廳的央心走去。

  「我……」陶芯追在他身後想把事情弄明白,不過他似乎不想讓她當跟屁蟲,指了指沙發,示意她坐好。

  陶芯雖然不太想聽話,但最後還是照著指示乖乖地坐好。

  「告訴我,是心急如焚?還是神魂欲裂?是不是明明擔心得要命,可是又有一種想殺人的衝動?是不是這樣呢?」他唇角勾起一抹淺笑,「想著如果這個人在你面前,你寧可自個兒動手把這人掐死,都好過讓他繼續教你擔心,是不?」

  她揚眸瞅著他,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他怎麼可以一字一句都說進她的心坎兒裡,說得是完全吻合,半分不差。

  「而你現在很納悶,我怎麼會知道你在想什麼,是不?」

  陶芯遲疑了半晌,點了點頭。

  「因為那也是我一直以來的心情,是我一直以來追在你後面替你收拾善後,看著你不要命的往前衝時既擔心又憤怒的心情,說起來,我也不過是學你的所作所為如法炮製一番罷了,如何?這滋味好受嗎?」

  「我不懂,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事情解決了,比我想像中簡單,不,應該說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要解決這件事情會有點麻煩,但不至於太過困難。」

  「你明明就說……?」陶芯眨了眨眼,心底有真相慢慢清楚了起來。

  「如果不說得危險一點,你會擔心嗎?」他沒好氣地哼了聲。

  「端木揚!」她不敢置信的瞪大美眸,明明是生氣極了,眼圈兒卻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紅暈,「你耍我嗎?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

  「當然不好玩!」他欺身按制住她,硬聲問道:「我比誰都知道這滋味一點都不好受,不過我想說不定你會喜歡這感受,所以才有樣學樣而已。」

  「我不喜歡!一點都不喜歡!」她氣呼呼地嚷道,幾乎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你這個人好奇怪,為什麼好的不學,偏偏專挑壞的學!」

  她握起拳頭氣得想打他,可是,緊緊掐在掌心裡的指尖卻是不由主地顫抖著,因為害怕而泛起的冰涼一直沒有消失,即便是他此刻已經在她面前,她卻還是害怕他會在下一刻就消失不見。

  「那是因為我真的很害怕,如果再發生一次危險,我真的很害怕自己的心跳會因此而停止。」

  端木揚刻意沉著嗓,神情無比的認真。

  因為再也無法承受更多了,所以他要讓她知道,讓她也感同身受,然後,替他好好著想一下。

  伴隨他話聲而落的,是從她頰畔滾下的一顆淚珠,然後又是一顆,接著是數不清的一串。

  陶芯從來就不是愛哭鬼,可是,她現在卻止不住奪眶而出的淚水,一顆心像是被緊緊揪住似的痛,所有的酸楚全成了眼淚湧出眼眶。

  「芯芯?」沒想到她會哭得如此淒慘,端木揚一瞬間慌了手腳,他不敢置信像是氾濫般的淚水竟會出現在她的臉上。

  他伸手想要替她擦掉眼淚,卻被她反手一記揮開。

  止不住的淚珠子一顆顆地繼續滾落,就像是止不住的悲傷潮湧而上,讓陶芯的雙肩不由主地輕顫了起來。

  「不要哭了,芯芯,不要哭了。」

  看著她掉眼淚,令他覺得心痛又心慌,端木揚又一次伸手被她揮開,看著她的眼淚掉得更凶,讓他不敢再輕舉妄動,只想著如果能讓她不哭,要他做什麼犧牲他都願意!

  「不會了,芯芯,我跟你保證,同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好不好?我給你承諾,不會再讓你擔心受怕了,好不好?」

  一句一聲「好不好」,充分洩露了端木揚此刻內心的不安與恐懼,生平至此,他從未如這一刻般感到如履薄冰般,隨時都可能失足陷落的害怕。

  「不要……」她不停地搖頭。

  「芯芯?」

  「我好怕你,真的好怕……」她哽咽了聲,退到沙發的角落,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直到不能再退位置,「你口口聲聲對我好,說你是疼我喜歡我的,可是,為了教訓我……教訓我的不聽話,你會突然變得好殘忍,會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從來不曾認識過你一樣,我很怕……這樣的你,我真的好害怕!」

  「不會再發生了,我向你保證。」他柔聲說道,朝她靠近。

  「我不相信你。」她為了躲開他,翻過沙發的扶手要逃開,卻因為一時心慌意亂,手心一滑,整個人翻落跌坐到地板上,「砰」的好大一聲,兩個人同時被這局面給嚇住了。

  陶芯跌得手和屁股都好痛,她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一定很狼狽,可是她動彈不了,心裡的委屈與難受都在瞬間加倍。

  而端木揚也是站在原地不動,眼前的景象教他覺得震駭,看著她拼了命想要從他的身邊逃開,他的心比被刀割開還要難受。

  他想要上前扶起她,卻怕她會再慌張逃開,不知道又要弄疼哪裡,最後,他咬緊牙關,俯眸斂視著她一身的狼狽與可憐,靜靜地站立不動。

  「我不知道該如何再相信你了。」她左手握著撞得生疼的右腕,低著頭,視線落在自己的雙腿上,「從一開始你就騙我,我不知道你說的話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又是假的,所以……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再相信你了!我怕再被你欺騙,怕再受到傷害,真的……不敢再相信了!」

  豆大的眼淚宛如珍珠般一顆顆地從她的眼眶滾落。

  到底該怎麼辦才能繼續相信?

  她到底該怎麼辦,才能再像從前一樣毫無疑問地相信著他?

  陶芯不知所措,像個無助的孩子般嚶嚶地哭泣了起來,她想要再相信他,可是卻辦不到!

  為什麼會這樣?

  曾經他是令她深信不疑的人啦!

  幾乎是到了如果他說雨是黑色的,她也會開始懷疑起雨或許真的是黑色的地步,可是,如今只是看著他,她竟無法再信任,反而教她因為心裡充滿了質疑而覺得痛苦難受!

  如今,她再也承受不住的這些痛苦,化成了淚水,在他的眼前一串接著一串地掉落,生平第一次,她哭得如此傷心厲害……

  那一日之後,她回到自己的家,好長一段日子沒見他。

  她家爹媽從歐洲回來,對於這趟旅程讚不絕口,說下次還有這樣的行程,他們還要跟著去。

  陶芯聽著他們興高采烈說著路上的所見所聞,只是抿著笑傾聽,陶家夫妻再遲鈍也不是傻瓜,很快就知道他們的女兒不對勁。

  所以,陶太太又給自己女兒安排了一頓相親飯,說讓她出去吃吃飯散散心,認識一下新對象,能夠有人聊聊天也好。

  陶芯起初不願意的,後來當然又是她家老爹求著說要她忍讓些,別讓他家老婆一怒之下真跑去當尼姑,讓他後半輩子孤苦無依。

  不過,陶芯沒料到等著她見面的對象,竟然會是端木揚!

  「真是嚇人,先前你跟我說時,我還以為你在開玩笑,原來,每次相親你真的連對方的資料都沒看過就來了。」端木揚刻意無視她瞬間拉沉得臉色,故作輕鬆地笑道。

  「如果知道是你,我就不會來。」她站在他的對面位置旁,遲遲不願意坐下,應該說,她根本就不願意坐下。

  「所以我應該感謝你這個壞習慣,說實話,像你這樣的相親方式真的很要不得,要是碰到壞人怎麼辦?」

  「我媽會幫我看,她不會挑個怪人給我。」

  「不坐下嗎?」

  被他這麼一問,陶芯看了看周圍,發現每個人都往他們這裡瞧過來,好像對他們劍拔弩張的氣氛感到興趣且關心。

  端木揚就是故意要讓這些客人都在,這樣才能逼陶芯不要輕舉妄動,要是沒這些人,難保她不會在餐廳裡就跟他槓起來。

  最後,陶芯還是坐了下來,一臉不怎麼和悅地瞪著他。

  「你到底跟我爹媽說了什麼?」竟讓他們跟他一起聯手騙自己的女兒。

  他笑著聳聳肩,「陶媽媽沒跟你說什麼嗎?」

  「沒說,她只說我今天來可以放心好好大吃一頓,說這家餐廳的食物很好吃,要我好好吃一頓讓心情變好。」

  「你不是說過這世界上就我最懂你想要什麼嗎?這家餐廳是我專程為你挑的,我知道你會喜歡他們的食物。」

  「我說的人是你嗎?才不是,那個人不是你,少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她用力地翻過菜單的頁面,嗤之以鼻的哼了聲。

  聽她半是嘲諷,半是挖苦的話,端木揚只是勾起一抹苦笑,沒打算反駁她的說詞,因為她說的沒錯,至少,在她的心裡,他不是從前那個無害的宅男,那個成天只知道鋼彈和電玩的兒時玩伴。

  但是,如果她能劫開他的心,看見他的心思,那她會知道,他對待她的心思自始至終都是一樣的,不曾有過絲毫的改變。

  他只是想要保護她。

  除了保護以外,還是保護。

  只要能讓她平安無事,繼續在他面前大吃大喝,歡笑自如,即便是要他花盡心思都願意。

  「聽我把話說完之後你就可以離開,但是,在我說完之前,就委屈你繼續坐著,你可以一邊吃東西一邊聽我說話。真的,這裡的主廚是我的好朋友,他的手藝真的不錯,我今天請他親自下廚款待你,你如果不吃的話就可惜了。」

  「不要用食物引誘我,我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不合作就給糖吃,這一招未免太過時,也太小覷她了。

  「是嗎?可是在今天之前,這一招還挺管用的啊!」他苦笑地說完,眸光一斂,瞬間多了幾分嚴肅,「不過,在你聽我把話說完之前,你是一定不能離開的,所以,還是勉為其難讓我用食物引誘你吧!至少,接受引誘,聽起來總好過被威逼,不是嗎?而且陶媽媽說你幾天沒好好吃飯了,在吃飽喝足的情況之下,你都不見得能打贏我,眼下這狀況,你就別白費力氣了。」

  「你別以為自己能一直在我媽面前裝乖孩子,如果我告訴她你這幾年的所作所為,還有你的真實身份,以後她只會巴不得我離你遠遠地。」陶芯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她心裡很氣,可是真的沒把握能跟他打起來。

  該死!明明這幾天一直不開的胃口,竟然在這個時候突然餓了起來,而瀰漫在空氣之中恰到好處的食物香氣,讓她忍不住嚥了不多餘的口水。

  「那如果我告訴陶媽媽,你這些年的膽大包天而且不知死活的作為,你覺得她所做的事情,只會是讓我離你遠遠地嗎?」

  面對她的威脅,他有恃無恐,反倒像是勝券在握,看起來一副從容自得的模樣,這是他朝著服務生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可以開始上菜了。

  陶芯不喜歡被他吃得死死地感覺,氣憤地按著桌沿就要站起來,但是被他搶先一步地按住了手背。

  「坐下,要開始上菜了。」

  「我不要,你想說什麼就說吧!聽你說完了我就立刻走人。」

  「坐下,別這樣把場面弄得很難看。」

  兩人四目相交,像是有火花般一閃而過,陶芯暗暗使勁要掙開他的掌握,卻只是徒勞讓他握得更緊,幾乎到了讓她感覺疼痛的地步。

  「不要這麼無情,我這可是在向你賠罪啊!」他泛起一抹淺淺的微笑,從表面上看不出來在與她較勁。

  陶芯轉眸看著他緊捉住她肘臂的手掌,覺得自己以前真不是普通的盲目與愚蠢,竟然會看不出來這是一雙練家子的手。

  這個男人騙了她!

  明明是他自己做錯了事情,為什麼還能夠佔著便宜還賣乖呢?

  端木揚看著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又開始自憐自艾了起來,但他不要放手,不願冒任何可以讓她逃離他的危險。

  他騙她!就像為了訓練寵物,讓它可以乖乖聽話一樣,他讓她擔心受怕!他讓她像個被拋棄的小狗般,只求著他再回頭看她一眼!

  「你放手,我坐好就是了。」她氣悶地嚷道,乖乖妥協才從他的掌握裡把手抽回來。

  端木揚泛起微笑,很高興她願意配合,「我想,就算並不是你自己開口要求的。但是,一直以來我明裡暗裡確實幫了你不少忙,所以,照理來說,我應該可以向你討些恩情吧?」

  「原來不是要我聽你說話,而是要討恩情的!」

  「放心,你不需要做什麼,只需要替我出個主意,說幾句話就好了,只要你幫了我這個忙,從今以後我不再麻煩你,行嗎?」

  「好,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

  「說吧!你想要我替你出什麼主意?」知道他也有不能解決的麻煩,她心裡覺得有些得意,有種討回了些公道的感覺。

  「我想要你請你教教我,該怎麼做才能讓我喜歡的女孩原諒我呢?」

  「什麼?」

  「這輩子我只怕再也不能像喜歡她一樣,喜歡上別的女孩子了,所以,我一定要跟她和好才可以,聽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她對我有多重要嗎?」

  陶芯一顆心跳得飛快,完全不能從他的臉上移開視線,是在說她吧!那個對他而言最重要的女孩,就是在說她吧?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嘴硬回答,感覺就快要喘不過氣來。

  「我與她,是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她好打不平,愛管閒事,總是有惹禍上身的本事,偏偏最後還做了刑警,教我擔足了心。所以,這些年來,我不是沒有想過要往外發展,找尋一個可以替代她在我心裡的女孩。」

  說完,他故意頓了頓,看著她瞪圓了美眸,倒抽了一口冷息,似乎對於他的「往外發展說」感到緊張,吊足了她的胃口之後,他才苦笑接著說道:「可是,沒有人能代替得了她,因為,誰也不能將時光倒回那一年,取代她,替我打跑那些可惡的小惡霸。」

  「那根本就沒有什麼,你自己明明也打得過他們。」陶芯氣自己被他三言兩語就弄得緊張兮兮,悶著聲,咕噥地說道。

  對於她所說的話,他恍若未聞,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我一直氣她的不自愛,氣她老是讓我擔足了心,所以,為了讓她變得收斂,我不擇手段的欺騙她,讓她覺得痛苦和難過,讓她無法諒解。可是,最後我發現了一件事,一件連我自己都覺得可怕的事,那就是我愛上的就是這樣的她。如果哪一天她真的開始懂得明哲保身了,那就不再是我當初喜歡上的那個女孩了。」

  說完,他揚起眸光,正視著她抿唇不發片語的嬌顏,「我希望能跟她和好,只要你能替我出主意,讓我能夠順利與她和好,解決了我的心頭大患,從此以後,你我之間再也互不相欠。」

  「你——?」陶芯簡直不敢置信,這男人怎麼可以如此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些令人可恨的話語。

  又是一個陷阱!

  他總是可以挖出一個又一個的陷阱,引誘她跳進去,而她怎麼會笨成這副德行?如果是沒有防備的時候也就算了,可是,這次她明明已經對他設防了,怎麼還是著了他的道呢?

  是啊!只要解決了他這個麻煩,就代表著她以後就再也不欠他了!可是,解決了他這個麻煩,就代表著她必須教他如何與她和好才可以!

  她不要!

  她的心裡還氣著他,才不要跟他和好!

  「如何?這個要求應該不過分才對。」他依舊端著一臉和悅的微笑,低沉含笑的嗓音之中有著一絲催促。

  「我要先吃東西。」說完,她取起餐巾,幾乎像是跟它有仇似地大力拉開,隨手扔在大腿上。

  「也好,總是要讓你想一想才對。」他朝侍者使了個眼色,示意上菜。

  一連上了湯品與前菜,只見陶芯毫不客氣地就像牛飲般喝光了湯,三兩口就把前菜給吞了,主菜的白酒燉牛頰肉當然也是大口地吃掉了,她埋頭大吃,像是把那些食物當成是他一樣在洩恨。

  端木揚知道她是故意這樣做的,只是微笑著不發一語,而一旁的侍者們似乎也練就了視而不見的功力,在主菜之後端上了甜點與茶點,還有一杯香氣四溢的咖啡,銀製的小罐裡裝了奶油與糖塊。

  陶芯當著他的面把奶油全加了,還丟了兩顆褐色以及兩顆白色的糖塊,隨便攪了兩下,大口地把咖啡給喝掉,不過喝到最後因為太過甜膩而微擰了下眉心,但隨即恢復正色,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既然她忍得住,端木揚當然也能忍得住,雖然她賭氣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讓他必須很用力才能忍住笑意。

  「甜點我吃不下,幫我打包。」她面無表情地說道,心裡有一股氣,覺得氣都氣飽了,實在是再也吃不下,但是那甜點看起來好好吃,所以就算打包會丟臉,她還是決定要包回去。

  「好。」他招手喚來侍者,「把甜點打包。」

  侍者微笑點頭,把甜點和招待的小點給端走了。

  「不行。」就在侍者才剛離開,陶芯沒頭沒腦地說出這一句。終於,她再也忍受不住,站起身,揪起亞麻餐巾用力地丟到端木揚身上,「我受不了,我要跟你宣戰!你就把這條巾子當手套,當做是我跟你宣戰,我要跟你打一架,如果你能讓我輸得心服口服,我就願意原諒你!」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7 02:02 PM

第十章

  她需要發洩!

  從頭到尾被他牽著鼻子走,被他欺騙,被他設計,現在竟然還要被他用「恩情」逼著原諒他!

  不行!她就是吞不下這口氣,無論如何都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

  見方的柔道場上,端木揚與陶芯二人對峙而立,他身上黑色的袍服與她的白形成強烈的對比。

  「不准你故意輸我,我會使出全力對付你,你也要這樣才可以,如果你能讓我輸得心服口服,我就原諒你。」

  「芯芯,你不是認真的。」端木揚苦笑地說道。

  「我就是。」她沒好氣地輕哼了聲,「只要是武術招式都可以使出來,不管流派都可以,我現在不是要跟你比試,是要跟你打架,清楚了嗎?」

  「好,那我知道了。」一聲無奈的歎息從他的唇間滑出。

  兩人先禮後兵,先向對方鞠躬之後,比試……不,是這場打架正式開始,兩人才一近身,陶芯已經先發制人,躍起抬腿給了他正中的一踢,論起來比較像是泰拳的狠勁。

  但他也沒相讓,也較勁地與她打了起來,下手時幾次想要斟酌,卻又怕被她看出來相讓,雖然以前就知道她的身手俐落,卻沒料到她認真動起手來,是一個極難纏的對手。

  畢竟男人與女人之間有著力氣與體格上的差別,陶芯幾次被他硬實的力道給震得筋骨發麻,不過她也狠狠地回了他一個肘擊,幾乎是立刻就見到他的一邊臉頰泛起了淤紅。

  端木揚舔了舔牙,在口中嘗到了一絲腥甜的血味,心想這妮子還真是半點都不留情。突然,他一個箭步近身,揪起她的袖子,反身將她給摔了出去,原本該是重重的一摔,卻到最後還是稍微收住了力道,讓她落地時不至於太重。

  陶芯趁著他收住攻勢,將他也給拉了下來,兩個人同時倒落在地板上,似乎都沒有再打下去的意思,喘著息,並肩躺著,像是才剛做完一場運動。

  「沒事吧?」他問。

  「怎麼會沒事?你竟然真的摔我……真的令人不敢置信,你真的對我使出背負投。」陶芯一臉的哀怨,雖然可以吃得住痛,但還是忍不住想抱怨。

  「是你自己警告要我別讓你的,為了不讓你覺得我是在讓步,是在侮辱你的本事,所以只好拿出真本事了,你別是要怪我吧?」他和她之間結下的梁子都還沒解決,實在不想跟她再把問題鬧得更大。

  「沒有,只是覺得很吃驚,還以為你會因為心疼我,所以不會真的摔我說,沒想到……」她鼓起了腮幫子,轉首揚眸直望進他的眼裡,還是難掩滿滿的哀怨與不信,「剛才當你揪住我袖子的時候,我想說不會吧!結果你竟然真的把我摔過肩,那一刻讓我覺得心裡好受傷喔!」

  端木揚瞅著她的眸光之中充滿了憐愛,伸手輕撫著她微汗的粉頰,「我把你摔得很痛嗎?」

  「對,背痛,心也痛。」她裝出一副可憐又受虐的樣子,似乎完全忘了她是這場比試的提議者。

  「那就別躺著,趴到我身上來。」他將她抱了起來,讓她安穩而妥當地趴躺在他的上方,讓她俯視著他,兩個人的眼光直對著,「需要我幫你揉一揉嗎?剛才我們打得那麼激烈,我怕你明天會覺得全身酸痛。」

  「對,一定會很痛。」她雙手交疊在他的胸膛上,抵著小巧的下頷,斂眸瞅著他,很壞心地繼續加重他的罪惡感,「我已經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那麼強的對手,還被你那麼毫不留情的痛宰,明天早上我一定會渾身酸痛的爬不起來,就算你幫我揉過,也一定會很可憐的躺著下不了床。」

  「那該怎麼辦才好呢?」他泛起淺笑,早就從她眼底淘氣的笑意看見了存心捉弄的壞心眼。

  「你說呢?」她眨眨眼,等著他提出優越的補償條件。

  「按照我的意思呢,是想反正明天肯定要像散了骨頭似的酸痛,那倒不如趁現在還有一點力氣,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什麼叫做有意義的事?」

  「就像這樣。」他按下她的後腦勺,吻住了她色澤嫣紅的小嘴,大手探進她因為打鬥而凌亂敞開的領子裡,順著她半身型的運動內衣,從平坦的腹部緩慢地往上撫摸,握住了一隻飽滿珠嬌乳,雖然被罩杯給覆住,但是仍舊可以感覺藏在裡頭的豐潤柔軟。

  「嗯。」

  陶芯沒胡抗拒,反而是回應他的吻,一聲滿足的咕噥聲從她喉間逸出,直到兩人同時地結束這個吻為止。

  她斂眸笑視著他,眸底泛漾著如春水般澄漾的光芒,「這才不叫做有意義的事,明明就是讓明天早上起來覺得更累,筋骨更酸痛的事。」

  「所以你不要?」他挑起眉梢。

  她彎唇露出一抹媚惑而且嫣然的笑容,指尖輕刮著他的臉頰,然後緩慢且不安分地滑過他的頸項,然後定鎖骨,最後停留在他結實在胸肌微陷的溝痕裡打轉。「很頭疼呢!怎麼辦才好呢?雖然結果會很累,可是過程很舒服啊!怎麼辦才好呢?」

  「你這丫頭,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得了便宜不賣乖呢?」

  「你不喜歡嗎?」

  「不盡然,只能說又愛又恨吧!」所以言下之意,是他其實也挺心甘情願受她折騰的。

  他的回答令陶芯開心地笑了,她再度擁吻住他,雖然一場打鬥之後渾身又酸又痛,但是,反正明天都已經注定要散了筋骨,那她不介意讓一半的原因是來自於與他激情的纏綿……

  當陶芯與自家爹媽說要與端木揚結婚時,兩老完全沒有意見,還說她們這頓相親飯吃得好,早知道讓他們吃頓相親飯就能成功,陶太太說以前就不要白費那麼多力氣,差點還被劃入婚友社的黑名單。

  不過,陶芯必須佩服自己父母高度的適應力,對於端木揚的大改變,他們兩人不是太訝異,只說了「果然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就接受了!

  相較於他們的平靜,她的反應簡直就是大驚小怪了。

  對於自己的婚禮,陶芯沒有太多的意見,只說當初在蘭卡威見到人家在海邊辦婚禮,她也想自己的婚禮在海邊舉行。

  對於這一點,端木揚當然沒有意見,不過他所挑選的結婚地點卻不是蘭卡威,而是一座登記在端木芽意名下的小島,這麼多年來,他的養父母大多數時間就待在這座小島上,對於陶芯成為自己的媳婦兒,端木芽意可是一點意見也沒有,樂得替他們張辦婚禮的事宜。

  不過,她的另一半卻不是太開心,因為陶芯這個人太會交朋友,被邀請到島上觀禮的人簡直就是三教九流的人都有,自從他們住到島上來之後,第一次那麼多人打擾。

  婚禮見證結束之後,大夥兒忙著鬧新郎新娘,而端木芽意只是站得遠遠的,旁觀著他們那些人笑鬧,清靈秀麗的臉蛋絲毫不見到歲月的刻痕,就像陶芯再見到她時,說她怎麼就像活古墓裡的小龍女,那麼多年一點都沒變,說是她家老媽的女兒一定會有一大票人相信!

  當然,說完這句話的陶芯,立刻就被自家老媽給狠狠打了個響頭,教訓她這個貶自家娘親臭老的不孝女。

  「在想什麼?」走到她身旁的高大男人有著一雙深邃的綠眸,在看著她時,傾透出難以言喻的溫柔光芒。

  「在想我真笨,當初只要會掉眼淚就好了。」端木芽意揚起眸光,直瞅著眼前的男人,直直地望進他那雙深沉的綠眸裡,「昨天晚上,芯芯跟我說,我們兒子就怕她哭,想來芯芯這孩子比我聰明多了,懂得用哭的方法來馴服我們家小揚。」

  「你到底想說什麼?」

  「想來我真是笨,怎麼沒早點想到呢?」

  「聽你一句罵自己一聲笨,我可不記得自己愛上的是一個笨女人。」

  「那你現在知道了嗎?」端木芽意一點都不介意他給她臉色看,反正,這麼多年來,她也從來沒怕過這男人閻羅般的臉色,「我只是要想,原來只要掉眼淚就好了,你怕我哭,乾爹也怕我哭。原來,只要在你們快要打起來的時候,在你們面前掉上一大串的眼淚,你們看見我哭得那麼慘,應該就會停手不再彼此互鬥了,是不?」

  望著她從來不曾因為年紀增長而光芒有所減損的澄澈美眸,男人斂眸抿唇不語,似乎對她這番話不予置評。

  「難道,我說錯了,你不會因為怕惹我哭而停手嗎?」

  他瞪著她,頓了好半響,幾乎就在教人以為不會回答的時候,才不甘願地啟唇,「不,我會。」

  但一直以來,她就是個不太掉眼淚的女子,就算覺得難受了,也只是會露出悲傷的眼神,還有一抹比哭泣更教人心痛的苦笑。

  因為不常掉眼淚,所以掉下的眼淚就特別珍貴,就算他那兒子不說,他也明白是同樣的道理沒錯。

  而且,就算沒有她的眼淚,他不也收手了嗎?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覆,端木芽意點了點頭,沒有太高興的反應,「對了,你知道我有在網路上玩遊戲吧?」

  「知道,種菜種花,還有養一堆動物。」

  「對啊!我前些日子才把芯芯加入當我的農友,沒想到我的級數竟然比她低耶!明明我加入比她早,可是級數竟然比她低耶!明明我加入比她早,可是級數竟然比她低耶!」

  「那是因為教你花錢買農場幣你就不肯,還說要憑自己的實力升級!」說完,他對她的野心勃勃嗤之以鼻。

  「可是聽說芯芯也不怎麼花錢買農場幣呀!她說如果沒時間上去的時候,都是小揚在幫她練功,可是我怎麼說你都不肯幫我。你想,會不會是小揚愛芯芯,比你愛我更多呢?」

  聞言,男人瞇綠眸,瞪著眼前擺出一臉無辜與疑惑的表情,依舊是十分清靈美麗的女子,這女人!他對她的愛可以用「練功」來比較的嗎?

  「好,從明天開始,我幫你練功就是了。」雖然是不甘不願,但他仍舊妥協了,畢竟他的命都是她的,沒有什麼不能為她做的。

  得到了他的答應,端木芽意衝著心愛的男人綻開一抹前所未有的燦爛笑容,其實不是不知道他的勉為其難,可是人好奇怪,二十多年與他的相愛相守,越是與他親近,就越愛逗著他玩,看他困擾的表情,她心裡就覺得好樂,大概就是所謂心花朵朵開的感覺吧!

  每當這時,她的心裡總會覺得「還好,當初跟了他」的慶幸,就算曾經有過許多差點嚥不下的痛苦,就算要與親人分別,都仍舊覺得不悔。

  看見她令人心動不已的笑容,一瞬間,教他覺得妥協是值得的。

  「對了,我忘了告訴你,黑龍乾爹現在也是我的農友了呢!」端木芽意像是忽然想到,隨口提及,臉上的笑容淡淡的。「他還在上面貼了一些照片,一些……我們兒子的照片。」

  最後一句話,她說得很輕很淡,眸底閃過一絲黯然,近似於悲傷。

  「你想見他嗎?」他問。

  對於他的問題,她只是勾起一抹淺笑,歎息聲不著痕跡地逸出唇間,「當初,不要他的人不是你,你沒有錯,這些年來,你不是讓為數不少的心腹下去保護他了嗎?錯的是我才對,是我不讓你去唐家要人,我怕要回了兒子,會讓唐勁知道你還活著,然後你們之間的恩怨就要永世不休地繼續下去,我怕失去你,所以是我選擇了不要兒子。」

  她沒說想不想見,只是用著很輕描淡寫的證據陳述著自己的罪狀。

  「如果——?」他不忍心見她這樣子,才真正起頭,就被她忽然瞪大雙眼,興匆匆地打斷了。

  「咦!守花姑娘?」端木芽意發現了一張熟悉面孔,那也是她的農友之一,每次看到她貼在上面的照片,就會覺得這個女孩子好漂亮,婚禮前她就聽芯芯說邀請了她過來,她拉了拉身旁男人的袖子,故意話題從兒子的身上轉開,「我跟你說,她叫守花姑娘,我一直好喜歡她因為她總是好勤勞送我小禮物,我想過去跟她說說話——」

  「不准去!」他及時拉住了她的手。

  「為什麼不准?」

  他斂眸睨著她充滿疑惑的美眸,沒開口回答她,只是在心裡冷笑了兩聲,要是又被她問出來說對方的等級又都是另一半練出來的,搞不好又會讓他的愛顯得更不值錢。

  她沒猜到他心裡的想法,只是聳聳纖肩,「我只是想問問她,因為我聽芯芯說她是帶前夫來參加婚禮耶!而且聽說這前夫對她惡劣到極點,當初明明就為了別的女人跟她翻臉,甚至於跟她離婚,她怎麼還想帶他來呢?你瞧,她那前夫長得就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

  「那不關你的事。」他的語氣十分冷硬,目光瞟了站在那守花姑娘身旁的男人一眼,從那人的身上嗅到與自己一樣的氣息,看起來似乎也不是什麼好惹的人。不過,那並非是他不讓她過去的原因,他不肯放開她的手,甚至於充滿佔有慾地將她的手給按在胸口,「我不要你去。」

  被他一雙宛如寶石般的綠眸瞅著,端木芽意有半晌的沉默,然後點點頭,笑著依偎在他的身畔。

  「不要強顏歡笑,告訴我,想見兒子嗎?」

  「原先不想的,可是乾爹讓我看了他的照片,你知道嗎?他的眼睛跟你一模一樣。」她沒見過那雙眼睛的顏色,當初孩子一出生就被抱走了,而他沒告訴她,孩子的眼睛顏色也像寶石般的綠!

  他們的兒子,有著跟他一樣的綠眼眸。

  知道這一點,竟教她原本勉強自己維持平淡的心情有了起伏。

  「等揚的婚禮結束後,我先帶你去日本見黑龍,然後再去紐約,我想自己和唐勁年紀也不小了,也是該了結這段恩怨的時候了,到時候你可以親眼看看他。」

  「好,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她反握住他寬厚的大掌,十指交握,「反正已經與你在一起那麼多年了,與你死在一塊兒,也算是死得其所。」

  「我不會死。」對於她對他的沒信心,他不由得好氣好笑,又有一絲拿她沒轍的無奈。在這天底下,就屬於她最瞧不起他這個曾令世人聞風喪膽的綠眼惡魔,也或許正因為如此,她才根本就不怕他吧!

  「當初會讓世人以為我們死了,是因為你太害怕了,你曾經教我擔心,再有一絲風吹草動,你就會崩潰。」

  「我會。」她抬眸看著他,「我真的會。」

  兩人相視而笑,以眼神交流著就算不說出口,也能令對方瞭解的心思。

  「你想,在幾十年後,芯芯能有與我此刻一樣的心情嗎?」說著,她轉眸看著才剛結婚的那對新人,新娘子不顧正穿著高雅的婚紗,跳到新郎的身上,兩腿夾住她新科老公的腰,雙手捧著他的臉,一臉惡狠狠的彷彿在要個交代,不同於新娘的一臉光火,那個新郎笑得好開心。

  「什麼心情?覺得她兒子愛媳婦,比老公愛她更多,只因為她老公不再幫她練功嗎?」想到這一點他就忍不住記恨。

  「你這個人怎麼回事?怎麼年紀越大,心眼越小?」她沒好氣地說,看見他一臉「怎樣,我原本就是這副德行」的高傲表情,伸手拉起他另一隻寬大的掌,將他兩隻大掌包覆在她合起的掌心之間,只是奈何她的手太小,只能任由他修長的手指滿溢出來。

  「當然不是了,是在心裡想,能握到這雙手,真是這輩子最大的福氣,是老天爺為我所做過最好、最令我感激的事。」

  說完,她看見他臉上泛起一抹好溫柔的微笑,以眼神告訴她,說了那麼多,就這句話最中聽……
作者: nanako42    時間: 2011-3-7 02:05 PM

尾聲

  「說!你真的沒讓我喝那個島上的水?」

  明明是才剛結婚的新嫁娘,陶芯此刻卻是一臉驚恐與錯愕,她跳到端木揚的身上,雙手用力地端著他的臉龐,幾乎將他那張俊美好看的臉擠壓到變形,但他沒在意,笑得可開心了。

  明明先前還濃情密意的,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種火爆場面呢?

  要知道原因,時間必須倒退到他們二十分鐘之前的對話。

  「誰說我運氣不好,哼,明明我家小紅應該這幾天要來報到,可就讓我躲過新婚之夜,所以說起來我也算是有一點運氣的嘛!」她可沾沾自喜的說。

  「原來你記得自己的日子嗎?」端木揚側眸睨了她一眼,剛才被她那群朋友鬧得團團轉,還好他有先見之明,早就安排了人手應付這狀況。

  「我當然記得,就……」說到一半,陶芯忽然頓住了。

  「想到此了嗎?」他掩不住唇畔泛起的笑意。

  「你記得我上個月的這時候,小紅有來嗎?」她一字一句小心翼翼的問。

  「不記得,我只知道你上個月的這段時間都睡我家。」而這通常代表著他們不會蓋棉被純聊天。

  「所以……」她瞪圓美眸,倒抽一口冷氣。

  「所以代表你不是慢了,是根本就沒來,而且,已經是第二個月沒來了。」對於自己女人的狀況,端木揚當然是瞭如指掌。

  然後,在陶芯一聲尖叫之後,情況就變成跳到他身上,一副凶神惡煞向他逼問的場面了。

  「真的沒有,真的。」他一臉認真,卻掩不住喜上眉梢的笑意。

  他怎麼可能隨便讓她喝湖水呢?她是他嬌養的玫瑰,自然是用最好的東西餵養,這一點無論用在哪方面都不曾改變過。

  「我不相信,你一定又是騙我的,要不然,我怎麼可能會那麼快就懷孕了,才剛結婚就懷孕,我爹媽會砍我啦!」就算真要瞞他們,怎麼算月數都不會對啊!

  他爹媽的觀念一向保守傳統,對這一點絕對會有意見的!

  「這個你不用擔心,忘了我是最好的說客嗎?」

  「你就是搞大他們女兒肚子的兇手,你真有自信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真的還會聽你的話?」她沒好氣地瞪他。

  他咧開一抹自信的微笑,聳聳肩,一副有恃無恐的自信表情,「放心,有我在,沒事的。」又是這句話。

  明明就是幾個簡單的音節,但是只要是從他的嘴裡說出來的,無論幾次,在她的心裡都受用極了。

  「好,那我就不管了,就交給你去說了,要是他們真的氣拿掃把打你,你可要撐住啊!我家老爹的段數也不低唷!」

  「是。」他拉長了尾音回答,「你這算是在關心我嗎?」

  「能不關心嗎?有哪個老婆會想要一結婚就守寡的呀?」

  生平第一次,陶芯體認到自己的運氣說不定其實真的背到了極點,要不,也不過才跟他做過幾次愛,怎麼就懷上孩子了呢?她心不甘情不願地瞪著他,眼角餘光瞥見她爹媽擔心地往這方向看過來,為了不讓他們過來追問,只好乖乖從他的身上爬下來。

  這時,她轉眸剛好見到了自己的公公婆婆,一對外表與氣質完全不符合這兩個名詞的男人與女人。好半響,她才開口問道:「你想,幾十年後,我們兩個人可以像你的父母深受著彼此,可以像他們一樣還在一起嗎?」

  「我有允許你可以走了嗎?」他睨了她一眼,輕哼了聲。

  「你真的打算要跟我過一輩子啊?」

  「怎麼,你不願意?」

  「當然不是,可是這樣我會覺得你很可憐耶!」端木揚沒有開口,只是一邊眉梢高高地挑起似乎覺得她這話很可議。

  「因為你必須要一直費心追在我後面保護我,不讓我有危險,成天要提心吊膽的,難道你不覺得可憐嗎?」

  他瞇起眼眸,聽出了她話裡的端倪,「你不辭掉刑警的工作?」

  「我有說在辭嗎?」她眨了眨美眸,笑著一古腦兒搖頭,「你自己不是說,如果我變得明哲保身了,就不是你喜歡的那個人了嗎?不辭,絕對不辭,我從小的心願就是打擊犯罪,我非但不辭,還要請你神通廣大的把趙大尾給弄進刑警局,他這個人沒優點,對犯罪的嗅覺倒是特別靈,必要的時候再請你這尊大神明,反正你先前已經都解決那麼多麻煩了,應該不介意再幫我幾個忙吧?畢竟我都是是你老婆了。」

  「我不要。」

  說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轉身離開懶得理她。

  「好啦!好啦!」

  她追在他的身後,拉著他的衣袖,已經打定主意就算天塌下來都不要放開了。

  「不要!」他不幹!絕對不幹!

  「端木揚,你站住!」她忽地放開他,站定腳步,在他的身後大喊了聲,扁著嫩唇,一臉委屈又可憐的樣子。

  他繼續往前走了幾步之後才停了下來,頓了半晌,才緩慢回眸,沒轍地瞪著她,「你就這麼吃定我了?」

  「對。」怎麼?

  就只有他可以有自信,她就不行嗎?

  他抿唇,又是半響的沉默。

  「那你給我記著,那就是我沒允許你能離開我身邊,永遠都不允許,幾十年後,我們還是要在一起,所以你必須要平安無事才可以,這一點你可以保證做到嗎?」他朝她伸出手。

  陶芯嘻地一聲,三步並成兩步撲向他,給他一個滿懷的大擁抱,「那當然可以,就賴著你一輩子,你想趕我都趕不走羅!」

  說完,她按下他的頭,像是要給這保證蓋下印章似地吻住了他的唇,她聽見他沒好氣地歎息了聲,修長的手臂反抱住她,以行動回應她的熱烈。

  這時,海風吹拂起她白色的頭紗,那宛如波浪般的朦朧覆掩住他們兩人的臉,似有若無之間,可以窺見他們吻得難捨難分的深情纏綿。

  是啊!

  陶芯心想,或許她這輩子的運氣沒有太好,但是,她想,或許是老天把她所有的好運氣拿來遇見他,她篤定這天底下再也不可能有比碰上他更好的運氣存在了!

  如果說,還有比這更好的幸運的話,那大概就是好了她愛著他,而他也恰好深深愛慘了她吧!

  而這一點好運,她也剛好擁有了!所以那麼說起來,原來她其實是這天底下運氣最好的人嗎?

  呵。等一下,她要將這個想法告訴他,然後,她幾乎可以篤定這男人的回答,一定會說她是這天底下最得了便宜又賣乖的傢伙……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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