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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黯然銷魂 -【寂滅萬乘】《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06 PM     標題: 黯然銷魂 -【寂滅萬乘】《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劍離 於 2016-6-15 06:40 PM 編輯

【小說作者】:黯然銷魂

【作者簡介】:黯然銷魂,2001年起開始嘗試寫影評,從《諜變》開始,漸漸走上寫作之路。
                           
【內容簡介】:
                     求長生之途,立諸天之巔;創萬代功業,傳不朽道統。
                     談未然只問:長生何用,不如寂滅。
                     然後,誅殺眾生,寂滅萬乘!

【作者其他作品】:《諸天十道》 《運氣》《超級玩家II》《星際間諜》《賭神傳說》《惟武獨尊》《抉擇》《諜變》《小亨傳說》《橫行霸刀》《超級玩家》《新喜劇之王》《大亨傳說》《娛樂王朝》《神策》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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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07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4 06:42 AM 編輯

正文 第一章 寂滅,重生

  我回來了。
  
  *****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一名十一二歲的少年從午睡中醒來,一邊打哈欠一邊伸懶腰,一臉悠哉的在池塘邊蹲下。
  
  池中錦鯉搖頭擺尾,水波蕩漾,倒影著少年唇紅齒白的臉孔,後來破相的一劍傷疤,還沒發生。
  
  稚嫩的相貌,充滿活力的身體。那些刻骨銘心的險死還生的傷痕,都還未有發生。
  
  這時的他,年輕並純真著。
  
  他是談未然。
  
  一個月前,談未然在未來被殺死,重生回來。沒人知道,年輕稚嫩的身體中,是來自未來的談未然。
  
  我回來了。
  
  沒法想像,無從解釋。我不知道為什麼會在死後,重新回到這個年代,但我確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談未然心想。
  
  爹娘如今安然無恙。師門此刻尚存,師父,師姐師兄等人,都還有滋有味的活著。
  
  黃泉戰爭還沒發生,諸侯尚在蟄伏,更不要說更為遙遠的神庭論戰。
  
  這是談未然記憶中最美好的純真時代。
  
  一名總是一臉和氣的老者步入院子,輕道:「少爺。老爺有信來了。」
  
  這封信也該來了。談未然不必看,也知其中內容。用裁刀裁開信封,取來略微瀏覽,果然和他前世經歷的一模一樣。
  
  師姐,師兄,我這個老麼很快要來和你們重逢了。
  
  談未然嘴角的一抹笑意淺淺:「林老,我爹的意思是要我拜入行天宗。」順手把信件交給林老:「準備一下,三日後啟程。」
  
  林老看了一眼,把信交回,笑道:「老爺主母一直漂泊在外,剩下少爺一個在家族,總有不便。」一頓,他問:「此去行天宗,路途遙遠,不如把綠兒放回家吧。」
  
  談未然露出一縷微笑,混雜些許感傷。前世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後來才知。綠兒被放回家後,其父母再一次把她賣給大戶人家。期間發生什麼,沒人知道。只知沒幾年,綠兒就跳河自盡。
  
  「帶著一道吧。」談未然說:「身邊沒了綠兒,總不太慣。」
  
  未來的許多人許多事,他一定不會坐視發生,那些改變,先從綠兒開始吧。
  
  走入臥房,從床底下拉出一口精緻盒子,把這封信按時間順序捆在原有的一疊信件中。從這些就能看出,談未然有多麼珍視這些信件。
  
  談未然拍拍懷中的盒子,呢喃道:「爹,娘。前世的你們,是如此的不負責。這一世的你們,依然是那麼的不負責。你們讓我這個做兒子,該怎麼說。」
  
  談未然滿三歲的時候,爹娘就把他送回家族。今天的談未然十二歲,在過去九年當中,這對父母只回來過兩次。
  
  按談未然前世的軌跡,三年後,他會被人暗算,以至經脈盡斷,丹田碎裂,幾乎從此淪為廢人。那時,爹娘被某事牽絆,也沒能回來。
  
  從三歲後,談未然一生當中,僅僅只見過爹娘三次。第三次,就是永別。
  
  很多時候,談未然想起父母,浮現在眼前的,不是爹娘的模樣,而是盒子裡的那一疊信件。爹娘在他記憶中的印象,幾乎全是由那些信件構成的。
  
  他其實知道,父母不是不關愛他,而是他們有他們的事要辦。
  
  他年幼時,多次在家族中被明裡暗裡的欺負。爹娘知曉後,立刻就派了林老來。
  
  他被家族中人排斥,處境不佳,甚至沒人陪他玩。爹娘怕他在這環境變得孤僻,就請林老買了綠兒,說是婢女,其實就是他的小玩伴。
  
  如果是少年時的談未然,定然是滿懷憤懣。哪怕現在的談未然,是未來那個經歷無數的談未然,多了很多的寬容和理解。
  
  縱是如此,談未然想起這對至親,每每也會有少少的怨念。
  
  「少爺,少爺。」
  
  和談未然同齡的一個小姑娘,變身泥猴兒,一身泥滾滾。跟旋風一樣,充滿活力的衝來,大喊:「少爺,你看你看。」
  
  獻寶似的捧著一包黃綠相間的嫩竹筍,嘩啦啦的倒在桌上,也不理會是髒是淨。撓頭撓臉的想了想,心疼又慷慨的把這竹筍公平分成兩份。
  
  小姑娘把其中一份用力的往談未然一推:「少爺,這些給你。」說是這麼說,把剩下的竹筍用衣服兜住,她的眼神卻不住往送出去的那一半看去,顯然有點後悔了。
  
  泥巴糊糊斑斑點點的粘在小姑娘臉上,看不真切泥巴下的俏麗小臉。唯有一雙透著心疼的烏溜溜大眼睛,散發著活力與野性。
  
  談未然忍不住大笑起來。
  
  …………
  
  身在一個大家族,意味比普通人家更好的起點。同樣,也意味你所要承擔的義務,甚至責任。
  
  除了童年時被家族同齡人合夥欺負那點往事,談未然和談家之間沒有直接恩怨,也基本沒有感情。他在家族處境不佳,和他自己沒干係,純粹是上一代的問題。
  
  父親談追本是談家旁系子弟,和當今的談家家主這一代的私人恩怨是從小就有的。談追單槍匹馬的出去闖蕩,是有自己的雄心,也不是沒有家族緣故。
  
  不是太惡劣的私人恩怨是其一,其次是談追基本不參閤家族事業。這意味著談追在基本不承擔義務的同時,也不太可能得到家族的認可。
  
  不過,禮不可廢。談未然要走,不論感情多麼冷淡生疏,總是要一一辭別。包括那些基本對他不聞不問的長輩,也包括少數幾個打架打得互相有點小交情的傢伙。
  
  談未然心想,如果沒意外,得在黃泉戰爭來臨後,才會有重見的日子。為此,額外多了三分熱情。
  
  不論對誰,黃泉戰爭都是一段最難熬的時光。這時候的熱情,也許會成為翌日想來的絲絲安慰。
  
  曾經的談未然,就是靠著回憶師姐師兄等人的溫暖,度過了多個艱難的時期。
  
  啟程前的一天,清晨的第一道曙光來臨,談未然站在曙光中擦拭淚花,絕無一絲猶豫的開始重回這個年代以來的第一次修煉。
  
  打爛所有枷鎖,從頭再來。
  
  「散功!」
  
  把辛苦修煉得來的真氣崩散得一絲不剩,無疑是一個瘋狂的舉措。沒人會這麼幹,也沒人應該這麼幹。
  
  談未然沒瘋,也沒有一絲一毫的不捨。從決意散功的那一刻,他就無比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應該幹什麼。
  
  此時的散功,是為了把基礎夯得更加堅不可摧。
  
  人關第四重,放在這時已堪稱不錯了,尤其他此時僅有十二歲,特別是之前的他還較為貪玩,對修煉根本不太上心。
  
  重生前的他雖相當半個廢人,修為也遠勝今時今日,對武道之路的見識絕非尋常人能媲美。這點修為,反正不會心疼,散了就散了。廢了重新修煉,效果最佳。
  
  崩散!
  
  數載得來的真氣,頓時氣走經脈大小各一周天,運轉一身三百六十穴。真氣遊走,好比在清水當中注入墨汁,如墨汁一樣暈染在身體的經脈竅穴當中。
  
  「是時候了。」談未然一口濁氣吐出,嘴皮微動,《太上寂滅篇》中的寂滅歌訣默念。
  
  音節從口而出,卻不傳空氣,只在體內凝聚神妙音符,不疾不徐的洗滌身心。寂滅歌訣似乎無聲無息,卻在談未然的體內崩如雷電。
  
  至如天長地久,似為疾風烈火,彷彿天雷滌蕩邪孽一發不可收拾。直至將一身真氣盡數氣走竅穴經脈,逕直從身體數十二萬九千六百個毛孔中透射出去,憑此淬煉身體。
  
  宛如十二萬九千六百條長針從體內猛然刺穿出去,每一個毛孔都在透血,那般的痛楚,實是非人所能承受。
  
  談未然淡然以待,這般的特殊修煉之苦,是他所知的所有功*法當中,修煉過程最痛苦的。
  
  比這更煎熬的是,《太上寂滅篇》不是練氣心法,而是一門獨特的輔助功*法。如不能持續的長期修煉,很難看見聚沙成塔的顯著好處。
  
  談未然不怕,他重生前委實已經嘗過種種痛苦。
  
  《太上寂滅篇》是他前世意外所得,正是靠著這門神妙的輔助心法,配合以其他手段,前世才勉力打破身體半廢的枷鎖。
  
  重生前,談未然是莫名其妙的被人找上來,然後殺了他。重生這個年代以來,他反覆思量,隱隱懷疑,對方的目標也許就是《太上寂滅篇》。
  
  可惜,前世得到的時候太遲,他沒有太多的時間來精研。饒是如此,從修煉中的點點滴滴,他也能分明察覺《太上寂滅篇》的神妙絕不尋常。
  
  這便是:「一生一花,一滅一果,神魂不滅,肉身不朽。」
  
  一邊承受震盪帶來的一身撕裂痛楚,談未然一邊習慣的放飛思緒。從記憶深處翻出了他一直珍愛並呵護的那一部分:
  
  「師父,師姐師兄。老麼我很快就要重新見到你們了。」
  
  「我猜,你們一定想不到,我們的再一次重逢,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在這個曾經的年代裡再次發生。」
  
  「那些銘刻畢生的悲痛災禍,我一定要改變,一定不允許再發生。」
  
  旭日初升,少年承受著歌訣滌蕩身體帶來的極度痛苦,如同抽骨扒皮一般的煎熬。
  
  和談未然一起在陽光中浴火重生的,不只是修為,還有堅不可摧的信念!
  
  那些曾經發生過的,或是對現在來說,是即將發生的。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07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3-2-19 07:22 PM 編輯

第二章 入門考核

  「骨齡符合。過去那邊。」
  
  「下一個。」
  
  少年上前,從容報上名字:「談未然。」
  
  負責第一關考核的考官,示意身邊的助手把名字記下來。發現名字有些眼熟,取來一本薄冊,上邊是各峰交代的人名,很快找到一模一樣的名字。
  
  這少年,居然是見性峰看中的,真不知幸是不幸。
  
  考官和助手神情怪異端詳眼前少年。因此,語氣緩和:「不要怕,放鬆點,確認你的年紀就好了。」
  
  入門考核第一關,不僅是檢查骨齡,確認真實年紀。也是暗中檢查,前來考核的人是否有一定的修為功底,從而預防被滲透。
  
  「骨齡符合。嗯,過去做筆考。筆考過不了,也不打緊。」考官態度和藹,額外的多提點了一句。
  
  談未然點頭致謝。
  
  筆考,就是分辨並確認眾人的文字功底。宗派不求你有大儒的水平,能識字就最好不過。就像考官說的,筆考過不了,也不打緊。
  
  回首林老跟綠兒遙遙揮手招呼。談未然環顧,不由暗自好笑:「前世我還懵懂無知,真沒注意。原來,這場面很像是趕集。」
  
  三年一次的入門大招,固然如火如荼,也是人山人海,熱火朝天。
  
  縱然有衙門和行天宗的人一道維持,在不計其數的家眷僕從和看客之中,實在力不從心,也免不了蛻變為集市模樣的趨勢。
  
  好比談未然帶來了林伯和綠兒,除了家境貧寒的少年,世家子和富家子也免不了會有一些人隨行。
  
  如是林林總總,儘管攝於行天宗威嚴,鮮少有人敢大聲嚷嚷,可那些竊竊私語也構成了嗡嗡聲浪,就像鋪天蓋地的蜜蜂盤旋上空,教人煩躁不安。
  
  就某種角度來說,對談未然這少數人的考核,已在這環境裡開始了。
  
  「前世,是師姐還是師兄在暗中觀察我?」年代太遠,談未然不太記得了,在人群中搜索一會,突然扭頭就是一個扯眼拉臉吐舌頭的鬼臉。
  
  「啊!」混在人群中的唐昕雲嚇了一跳,滿腦子迷惑。未來的小師弟是發現她了,還是碰巧?
  
  輕鬆的完成筆考,和大批少年一道上山準備下一關。半路,議論紛紛。
  
  「先前的筆考,可把我給難住了。我就才寫了一小半,就不會了。」
  
  「是啊,要說拿鐮刀,我是熟練,拿筆可是頭一遭。」
  
  「筆考過不了,咱們會不會就進不了行天宗?」
  
  也不知是誰冒出這一句,一群貧窮人家的孩子們紛紛露出了失望和茫然之色,甚至有人哭了出來:「我,我除了自己的名字,別的都不會寫,怎麼辦啊。」
  
  少數世家子和富家子流露幸災樂禍的神色:「就這些泥腿子,還想跟我們一起,活該他們被刷下去。」
  
  其中一人走在談未然身邊,見他穿著打扮,捅捅他道:「你說,是不是這道理,反正我不想和這些泥腿子一起。」
  
  談未然淡然道:「莫要瞎想了,筆考本來就無關緊要。」眾多貧寒少年頓時安心不少,感激的遞過眼神來。
  
  身旁這人一愣,惱怒不已:「小子,你是故意拆我的台是不是。」
  
  談未然沒理會,和一個半大小子,實在沒什麼好置氣的。儘管他現在的身體,也是一個半大小子。
  
  這少年被無視,惱恨的瞪了一眼。不一會,又有人說起話來。
  
  「等一下,接下來的考核,會不會很複雜。我們能不能通過,我可是從小就想成為武者啊。」
  
  「肯定很難,說不定還很危險。比如,他們會讓我們比武一番。」
  
  面對將要決定自己命運的未知考核,各種奇思妙想層出不窮。
  
  談未然啞然一笑,行天宗是一個強大宗派,沒來沒做之前,很多人一定以為拜入大宗派會很難,會有無數艱難考驗。其實不然。
  
  其他宗派的入門考核細節,談未然不清楚。總的來說,各大宗派的入門考核,一般來說談不上艱難危險,複雜倒是真的。
  
  「真逗。」
  
  一路跟來的唐昕雲大老遠,就聽到這些奇談,笑得前仰後合:「看不出小師弟頗為鎮定,沒有自己嚇自己。」
  
  一群一群的少年,按批次組成一批批的隊伍,從山腳下往山上前進。宗門所在的山脈委實又高又綿長,更是壯觀。
  
  一路走來,除了本身有一定修為的人,再多的活躍也褪為疲憊。於是,隊伍不免變得凌亂不堪。
  
  很少有人知道,這上山的路,也算是半次隱蔽的考核。有準備的人,自然是其中表現最好的。
  
  來到半山腰,第三關鑽山洞,已開始。
  
  …………
  
  鑽山洞,是行天宗的必備考核項目之一。
  
  眾多人等紛紛意外,鑽入洞中,少不了有抱怨:「這是什麼考核。我是來學藝求道的,又不是來鑽山洞扮野人。」
  
  沒有比武較技也罷,沒有其他相關武道的考驗,那便有些怪異了。
  
  談未然灑然一笑,很多人不知就裡,對入門考核會有種種奇思怪想。其實,這些想法本身就是錯的。
  
  宗派本就是傳藝授道的地方,等你入門,該教你的,遲早會教。這時的你不會也好,懂得不多也好,宗門從不放在心上。
  
  好比第二關的筆試,宗門要的結果,是以斷文識字為標準,不是把人刷下去,而是把人區分出來。你若然不識字,等你入門,自然會教會你。
  
  山洞蜿蜒漫長,從洞口略微有些許光亮,愈深入,就愈是光線暗淡,漸漸伸手不見五指。
  
  年紀大的,有最大十八歲。年紀小的,有八歲。漸感戰戰兢兢,摸黑走在洞穴中,分外的壓抑和恐慌油然而生。
  
  談未然一臉悠哉,尋思:「差不多該喊叫了。」
  
  未過一盞茶,一個突如其來的尖叫驀然響起。如滾雷一樣在甬道來回盤旋,影響著愈來愈多的人尖叫起來,被來自心底的恐慌佔領。
  
  黑暗把眾人的感知和情緒放大,漫長甬道的壓抑,尖叫聲。不見天日的感覺,很快就演變為歇斯底里的恐懼嚎叫,可怖之極,恍如鬼域。
  
  談未然心情坦然,他不怕。莫說前世親歷過,就是沒有。以他現在的心志,也定然不會被被嚇著。
  
  他笑吟吟思忖:「如果沒意外,師姐師兄他們都在一旁等著看我的笑話。」每逢這項入門考核,行天宗的弟子們總是要比平日歡樂很多。
  
  摸出準備好的道具,得意心想:「師姐,師兄,前世你們用這事笑話我好久。今次,且看誰嚇誰。」饒是他素來膽大,前世也被嚇得半死。
  
  唐昕雲指著甬道一人,不滿:「看,又一個。肯定是世家子。」
  
  那人正用事前準備的耳塞塞入耳中,阻隔那些鬼哭狼嚎的聲浪。其實不少人是被同伴的歇斯底里慘叫給折騰著。
  
  「此事難免。」大師兄孫成憲安慰:「老三還是豪門子弟呢。」
  
  談未然神情自若,如飯後漫步一般,悠哉自得,顯是從頭到尾都沒被嚇著。
  
  「他倒自在。」三師兄柳乘風的冷臉下多少有一絲酸意,多半源自他入門時一樣待遇,表現截然不同的慘淡回憶。
  
  「小師弟,你一定要過關。」四師兄周大鵬迫不及待的直接喊起小師弟,他的心願很樸素:「這一來,我就能當師兄,不再是最小的了。」
  
  四人跟著拐彎,唐昕雲說:「我總覺得,新來的小師弟有點……從容。」
  
  太從容不迫了。
  
  其他四峰會暗中把考核項目漏出,見性峰一脈從來不搞這一套。這位說年輕,其實年幼的小師弟,表現太從容了。
  
  拐過彎頭,一條一身素色慘白的身影,雙目淌下兩行赤紅鮮血,一條暗紅舌頭垂下,拖在胸膛。
  
  鬼影突如其來的在轉角冒出,突兀之極,可怖之極。
  
  「啊!」頓時之間,四人如遭雷擊,一觸即發的一蹦老高,唐昕雲率先發出慘絕人寰的尖叫,引發四人的毛骨悚然。
  
  等四人驚魂未定,左顧右盼,罪魁禍首早已不見。
  
  一招突襲得手,談未然竊笑不已,心想這一幕足以在未來說笑很久。高興之餘思忖:「在甬道暗中觀察的人不少,我先前作為,怕是已落入旁人眼中,引起強烈關注。」
  
  「不要緊,我是見性峰看中的。除非是宗主相爭,不然,我入見性峰門下,應不會有變數。雖如此,接下來還是安分一些。」
  
  此念本無錯。
  
  錯就錯在,談未然一語成讖,其中之一,赫然正是行天宗宗主宋慎行。
  
  「有趣。」宋慎行不由愉悅一笑,隨口道:「是哪家少年?」
  
  本以為是某一峰事前看中,私下漏題了。然而,身旁人一說,他就知不是:「此少年是見性峰許師叔看中的。」
  
  見性峰和其他四峰不一樣,從不漏題。能在不漏題的前提下,在甬道有如此驚艷表現,足以表明心理素質。
  
  宋慎行端詳一二,心中一動:「名字?前邊表現若何?」
  
  談未然本意為避免變數,順當重回見性峰,因而有意表現中庸,不出彩,不墊底。
  
  他此時絲毫不知,一次作怪已意外引起宗主關注,引發唯一變數。



正文 第三章 我從九幽黃泉來,我自十方諸天去

  「前邊有光,真的。」
  
  經過心驚膽戰的黑暗,充滿恐慌的漫長甬道。當一絲光線躍然,少年們盡情歡呼雀躍,拔起疲乏的腿,恍如一隻隻撒歡的野狗奔馳向光明。
  
  對很多少年,興許是第一次真正體會黑暗。
  
  少年們拿出吃奶的氣力,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黑暗,奔跑到光明大作的空曠大地上,大口大口的呼吸陽光和自在的味道,期待陽光驅散身體裡種種負面情緒的殘留。
  
  「啊。」有人大喊大叫:「我今天才曉得,陽光是多麼美好。」
  
  「我恨黑暗,我恨甬道。」
  
  很多人現在連黑色都恨。
  
  談未然混跡其中,嘴角微翹。記得有人說。你吃樹皮,我吃米飯。你走路,我乘車。敵人死了,你活著。此等皆為幸福。但凡有了比較,我輩才知曉何為美好。
  
  這就是幸福,這便是美好。
  
  談未然心想。
  
  黃泉戰爭來臨之前,只要你原因,總能找到幸福和美好。
  
  少有人察覺,數百少年中,隱約有二十餘人出了甬道後,隱蔽取下耳中耳塞。然後,這少數人神色頗含緊張,似有幾分警戒,似知接下來的事。
  
  宋慎行察覺,微微皺眉,嘴皮輕動。滿腔惱火在嘴邊,又化為一聲歎息:「交代四峰,宗門有法度,凡事莫要太過火了。」
  
  再不食人間煙火,人際往來也是無從避走。人家一心一意想拜師,行天宗不能每每拒人於千里之外,那素來不是為人處世之道。
  
  當漏題已司空見慣,他也不便責難。
  
  沒有一個能發現,行天宗五峰的人,多已集中在此,分佈在少年們外圍,指指點點的觀察。
  
  「開始第四關考核。」
  
  宋慎行交代:「多注意那些表現出色的少年。」一頓,他看向其中一個少年:「像他這樣的。」
  
  一名考官走出去,指引眾人往前邊走,前邊是一條光明的甬道,少年們自信滿滿,自然不當一回事。
  
  談未然悠然環顧,知曉第四關是什麼的他,已察覺幻境的痕跡,心想:「前世不懂,現在看來,本宗的幻境水準相當有限。」
  
  看似陽光明媚的曠野,實乃幻境,眾少年本身其實仍在甬道。
  
  眾少年悉數進入甬道之後,不一會,考官下令變化幻境。
  
  一時,眾少年錯愕的,恐懼的看著,無數沾滿鮮血的妖魔鬼怪突然冒出來,凶狠的殘暴的向自己撲殺過來。
  
  就在這一剎,光明突然消失不見,剩下深邃而恐懼的黑暗。那些妖魔鬼怪在不見天日的黑暗中,嘶吼著撲來,種種廝殺慘呼頓時激盪在甬道中。
  
  膽小的當場就屁滾尿流。膽大的也不過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歇斯底里的怒吼大喊,然後被妖魔鬼怪和黑暗的來襲,漸漸壓垮。
  
  此乃行天宗必備的考核項目,其中表現,將是最重要的選擇參考。
  
  若然說入門考核有什麼危險項目,那就一定是這個。這第四關考核,偶爾會有三五個膽小之人被嚇死。
  
  「那個談未然,表現怎麼樣?」
  
  行天宗的正常入門考核,只限十八歲以內。談未然頭先的表現,有多麼石破天驚,由此可見一斑。
  
  也無怪宋慎行額外投去關注,其他四峰誰沒點想法,誰沒點判斷,自然把談未然加在密切關注的名單行列。
  
  關注得來的答案,令宋慎行及四峰之人神情古怪之極。
  
  「他好像,好像在瞌睡。」
  
  唐昕雲咬牙:「他居然敢在考核中睡覺。」說著,也不由的笑了出來。
  
  可能,或者,興許,是行天宗歷代當中,唯一在入門考核睡覺的人。
  
  孫成憲等人神色怪異,周大鵬忽有不詳之感:「有這樣的小師弟,我這個師兄當得大概不會有師兄的滋味。」
  
  唐昕雲滿腦門官司:「他不會是裝睡吧?」
  
  …………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談未然一邊打哈欠,一邊伸懶腰,和一眾魂不附體,臉色慘綠的少年一道過了第四關。
  
  一開始是裝瞌睡,他不覺幻境可怖,也不想裝出被嚇壞的模樣,裝睡就暫時成了一個不錯的主意。身子骨還小,比較嗜睡,不知不覺就真的瞌睡。
  
  眾少年恍如在鬼域轉了回來,各個臉色慘綠,雲集在山脈一邊的空曠所在。
  
  第五關開始。
  
  考官正要按名冊點名,忽的身旁有人匆匆而來,附耳交代幾句。考官詫異,把目光橫在眾少年中:「誰是談未然,上前來,第一個考。」
  
  談未然摸摸臉龐,心下一緊,表面不以為然的和一群少年,率先各自單獨進了一間房屋。
  
  裡邊的考官充滿好奇和期待:「把手按在上邊。你修煉過?那最好不過,運氣輸入少許。」
  
  談未然把手按在一個不大的球狀灰色晶體上,輸入些許真氣,灰色晶體很快就浮耀些許五色光華,五色光相當均衡。
  
  此光意味最普遍的五行身,乏善可陳。就根骨而言,某一行突出才是較好的根骨,比較符合期待。
  
  「繼續。」考官略感失望,以談未然之前的表現,若然根骨表現突出,那便搶手了:「此物之中,蘊有些許真氣,你汲取其中真氣,往石柱上打一掌。」
  
  「記得,用盡全力。此外,莫要動用自己的真氣。」
  
  談未然抬頭笑笑,前一項是查驗天賦根骨,後一項是檢查身體經脈對真氣的容納度,是另一種意義上的根骨。
  
  人生相同,又各有不同。有的人天賦奇才,修煉起來事半功倍;有的人卻丹田難開經脈淤塞,修煉起來事倍功半。
  
  汲取真氣,擊打石柱。必會產生光芒。石柱上刻度從一到一百,光芒刻度越高,就意味天生經脈愈出色。
  
  若然經脈天生較為粗大通常,對真氣容納度較大,那便也能達到事半功倍的修煉效果。談未然就是其中之一。
  
  談未然不以為意的按其所說,依樣畫葫蘆的在石柱上來了一掌。
  
  光芒頓時從底部急驟飆升,一眨眼便已達到四十刻。考官流露三分滿意,四十刻度已算標準。
  
  須知,從來就沒有天生經脈無淤塞之人,便是修為有成,想要達到經脈無淤塞的地步,也極難。人吃五穀雜糧,沉澱在體內,怎會沒有淤塞。
  
  這光仍在躍升,緩慢而堅持的來到五十刻度。考官臉容之間,已露出幾分驚喜之色,這已是一個堪稱出眾的成績了。
  
  光芒來到五十多,繼續向上。這時,考官的眼中已有極大期待。
  
  光芒一路向上,緩慢來到六十。考官大氣都不敢喘,目不轉睛的看著光芒往上輕輕一躍。
  
  六十一,六十二……最終來到六十六,掙扎一下,再也上不去。
  
  談未然吃驚不已,怎都記得,前世測試的結果,是六十四刻度。在見性峰這一代弟子中是最好,力壓三師兄柳乘風一頭,對此,他定然不會記錯。
  
  考官端詳他,按捺不住訝異與喜悅。
  
  人體經脈或多或少,總有淤塞。因而,四十刻度已是入門標準,若達五十,那便已值額外關注。若能達六十,那就已值回栽培,足以媲美天賦根骨。
  
  若然能達七十,放在任意宗派,必定列入悉心栽培的第一流弟子行列。
  
  以行天宗之大,弟子之多,能達七十刻度者,也為數寥寥。談未然的六十六之數,並不多見,完全值得四峰放手爭上一回。
  
  好比六十六和六十四刻度,莫看只有兩個刻度的差異。然而,前者的修煉效果就是比後者要顯著一點,戰鬥時也是前者強了一線,日積月累就構成相當可觀的差異。
  
  須知,經脈粗闊或暢通,在修煉一途,實在天然擁有種種妙不可言的好處。
  
  考官神態和藹,一派情真意切說:「好,很好。本宗有五峰五脈,我乃見德峰首座麾下弟子之一,你若然加入我見德峰,定然……」
  
  談未然打斷:「接下來考什麼?」
  
  考官微怔:「隨我來。」
  
  來到後屋,推開後門,門後竟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雲霧瀰漫,根本就教人望而生畏,當場腿軟。
  
  考官凝視過來,面無表情:「此乃最後一關考核,你必須從此跳下去。」
  
  本以為會見到眼前這俊美少年嚇得面無人色,不料,話音未落,考官就見眼前俊美少年一個俯衝躍然飛向懸崖外,甚至很有閒暇的在墜落前回臉一笑。
  
  考官讀不出少年臉上是哪一種笑容,卻敢發誓,這絕對是他所知的,最乾脆利落的傢伙。
  
  「興許,他會是一個非常與眾不同的小子。」一再回想先前的笑臉,考官重新自言自語。
  
  非常與眾不同,非常特立獨行。興許,就像狼進入羊圈。
  
  從雲端墜下,談未然思緒恍似貫穿時空。無窮的鮮血,無盡的屍骸,構成了黃泉戰爭。
  
  未來是一個偉大的時代,是一個墮落的時代。
  
  一如談未然此刻一樣,無數人,無數宗門世家,從雲端跌墮泥濘。
  
  行天宗覆滅,見性峰敗亡。道統消亡,只在一念之間。
  
  我來。我改變。
  
  入門最後一關,問生死。
  
  急速墜落的少年泛漾淺淺笑意,我從九幽黃泉來,我自十方諸天去。
  
 誰敢問我生道死寂!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08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51 PM 編輯

第四章 絳紅精血

  綠兒宛如小白兔,蹦來蹦去。
  
  「少爺,少爺。是不是很危險,我聽人家說,入門考核可不得了。」綠兒擔憂,知道談未然入門了,又驕傲道:「我就知道,少爺最了不起。」
  
  談未然忍俊不禁,隨手把她的頭髮弄亂:「綠兒做的千層糕才是最了不起。」
  
  林老在一旁微笑,不論怎樣,少年入行天宗,有了能在一塊玩樂的同伴,也有了靠山。不怕某些人來抄談追的底。
  
  談未然含笑道:「林老。我琢磨,就是師尊開恩,綠兒也不能和我一道,她閒著到處野也不是辦法。」綠兒在一旁不樂意的搖搖他的袖子。
  
  談未然一笑,取來一本冊子:「我向師父求了一部修煉心法,這門天人無相功,您就指點綠兒好生修煉。」這不過是托辭,有一個理由就是了。
  
  「我正有此意,少爺往後是要做大事的,綠兒是侍女,總不能一點本事都沒有。」林老呵呵點頭,以往頗顯沒心沒肺的少爺居然考慮周全,頗令他詫異。
  
  林老又道:「少爺有意成全綠兒,是最好。不過,少爺也要多加小心,據我所知,各大宗派內裡也多有紛爭。」
  
  林老眼眉一凝,頓聲道:「老爺那邊有些麻煩,少爺外出也還需多留意安全,凡事喚上我就是了。」
  
  如果你的爹娘有雄心壯志,那你就得準備承受額外的結果。
  
  林老話中未竟之意,談未然完全心照,點頭一笑:「我省得。」
  
  想要走,綠兒一把拽住不肯放,眼淚汪汪:「少爺,莫走,你走了,就沒人和綠兒玩耍了。」
  
  談未然和林老一道勸慰半天,綠兒才淚汪汪的用靈性的大眼睛看著他道:「少爺,綠兒不在你身邊陪你睡,你晚上就睡不著覺了。」
  
  談未然頓時窘慘了。
  
  此時,行天宗五峰首座悉數在一道,討論各自看中的人選。
  
  今次招新為期七日,從數萬人當中,收錄二百餘身家清白的弟子入門。約三百人選一,看似嚴苛之極,其實包括宗主宋慎行在內,均知已屬寬鬆了。
  
  若然在行天宗極盛之時,少說也是千里挑一,乃至數千人當中擇選其一。
  
  今次收錄弟子二百餘,其中有火靈體與金靈體各其一。經脈能達七十刻度以上者,只有一人,是帶藝投師,走特別設立的「武考之路」而入門的,為七十二度。
  
  能達六十刻度者,只得二人,一個是六十三。
  
  最後一個,就是談未然。
  
  今次收錄弟子雖不少,其中真正稱得上佼佼者,基本早已經被劃拉在自己的口袋裡了。剩下,能入五大首座法眼者為數寥寥。
  
  好比金靈體和火靈體那二人,其實便是五峰之人在外發現,帶回宗門來。除非宗主有意,不然就是「誰發現,誰帶回來,就歸誰」的老規矩。
  
  各出色弟子的歸屬,沒有太大爭議。爭議是在談未然,以及那名七十二刻度,叫魏錕的弟子。
  
  四峰首座相爭不下,見性峰首座許道寧取來一本薄冊,翻開其中一頁,指尖點住一個名字,一言不發卻更有威懾力。
  
  談未然。之後有「見性峰薦之」,一行五字最清晰不過。四峰首座頓時啞口無言,一道看向宗主。
  
  宋慎行沉吟道:「道寧,此少年頗不俗,我有意收歸門下。」言簡意賅的三言兩語,便已表態。
  
  他是真有一些動意了。哪怕他是宗主,想要找一個能傳承一脈的傑出弟子,也實在不易。
  
  那少年在第四關有石破天驚之表現,查驗天生經脈出色,又有問生死一關的驚艷表現,心志如此堅毅的少年,生平罕見。哪怕心志後天鍛煉,也由不得他不動心。
  
  許道寧微皺眉,見性峰有特殊之處,他不怕四峰來爭,可宗主若有意,那就難為了:「宗主,我見性峰只有四名弟子。」
  
  不等宗主說話,許道寧淡道:「爭如不爭。先放一放,且觀他在外門三個月的表現,而後再說不遲。」
  
  宋慎行點頭,不再討論此事。
  
  等各自散去,許道寧有意在最後,緩緩道來:「師兄,此少年乃是故交之子,其父將之交託於我。」
  
  宋慎行錯愕,愛才心切:「真的不能讓給我?」許道寧坦然直視。
  
  宋慎行苦笑搖頭,用力拍拍許道寧的肩頭:「錯失良才,可歎。」
  
  「把他歸入見性峰,浪費了。」
  
  …………
  
  禮不可廢,從不是禮教空話。想要在一個宗派立足,首先就要對此有充分認識。
  
  新入門的弟子們,公開討論,私下抱怨,為什麼都入門了,還在外門打混日子,還沒能拜師,沒有具體分入哪一峰。
  
  覺得自己被忽略了,覺得自己被宗門當成外人了。以為自己應該一入門就成為宗門的真傳弟子,應該得到多少重視。
  
  對此等抱怨,談未然總是一笑而過。他不去譏笑,只因前世的他,一度也有類似怨言。
  
  天賦根骨再好,天生經脈再出色,人情關係再強大。統統得在外門呆上一陣子,少則三個月,多則一年,才會拜師,才會分入某一峰。
  
  行天宗稱這為「熬看等」。熬一熬性子,看一看心性,等一等漏網好料子。
  
  身在外門的日子,有人到處拉關係,稱兄道弟。有人拿著宗門發下的基礎練氣心法,一心一意的修煉。
  
  「寂滅歌訣。」
  
  談未然一身刺痛麻木,一點一點的刺痛,就儼然被針從體內穿刺出來,光是修煉之時的痛苦,就叫人毛骨悚然。實難相信,有人能對自己如此狠辣殘酷。
  
  待刺痛消退,已是帶著血絲的汗水佈滿全身。談未然一邊大口喝水補充水分,一邊指尖從肌膚上捻過,濕漉漉的汗水中,是真的混雜浸透出來的血絲。
  
  仔細端詳,方能察覺其中的微小污漬。談未然抬頭,目光明亮,難掩激動:「從前世的六十四刻度,到今生的六十六刻度。」
  
  似乎很小的變化,然而,這時談未然終於從被鮮血汗水覆蓋的污漬中,發現了變化的真正源頭。
  
  來歷神秘,玄奧神奇的《太上寂滅篇》!
  
  難怪修煉起來,如此痛苦。原來,竟能在修為極弱之時,便有洗滌經脈竅穴的神奇作用。
  
  「前世我得到《太上寂滅篇》,再到我被神秘人殺死,這其中的時間並不長。莫非是因為修煉時間不長,所以沒有察覺?」
  
  談未然沉心思忖:「不對。應該是我重生後,散功從頭修煉的緣故。難道,《太上寂滅篇》一定要從無到有的從頭修煉才是最有效的?」
  
  如果要求散功從頭修煉,那便糟了。我本想假托爹娘名義,把它交給師父師姐他們修煉呢。反之,托辭師父名義,交給爹娘。
  
  本意是想在黃泉戰爭來臨前,令見性峰一脈變得更強大,令爹娘變得更強大,方自能在那個亂世大時代有能力自保。如今看來是走不通了。
  
  「罷了。默下來,給綠兒修煉也好。」談未然已有打算。
  
  伏在案頭,談未然把《太上寂滅篇》默寫幾個字,就駭然萬分的看見,純白宣紙上剛寫出來的一句話,一枚枚的從紙面上消失。
  
  消失得無影無蹤,一縷墨痕都沒有留下來。
  
  談未然心頭狂跳,努力安心下來,充滿不可思議的情緒,反覆書寫,發現新寫下來的文字,若然不是《太上寂滅篇》中的句子,那便字跡尚存,墨汁淋漓。
  
  若然是《太上寂滅篇》其中的句子,便會自然而然的消失無形,其間絕無一絲外力相加。
  
  極度匪夷所思的事,就這般出現在眼前。談未然不可置信的發呆良久:「為何會如此?」
  
  「前世聽聞,有極少數功*法太過強大,太過接近武道之本,因而難以抄錄,不顯於他人之前。原來傳言屬實!」
  
  此類現象往往有「天地不容」的說辭,其實是以訛傳訛罷了。
  
  如此說來,《太上寂滅篇》就是這一類功*法。
  
  談未然猛的抽了一口氣,已然肯定,前世莫名其妙摸上門來殺了他的神秘人,九成是為了《太上寂滅篇》。
  
  沒想到,前世一次意外得來的《太上寂滅篇》居然如此強大。無法抄錄給爹娘和師父他們修煉,談未然頗感失望。
  
  聽說也不是沒辦法抄錄,不過是需要一些其他的特殊手段。只有等將來,若是會了,便再做打算。
  
  暫時放棄此念,談未然的從頭修煉,已隱約感到行將突破,索性沉下心來專注修煉。
  
  反正前世也好,今生也好,他和外門弟子,乃至和其他四峰弟子的關聯都不大,也絕然談不上什麼交情。
  
  修煉一途,首重輕重緩急,張弛有度。勇猛精進值得提倡,卻不可一味勇猛。
  
  今次談未然有感,乃是大有把握的沖關。一番修煉下來,不多時,月夜下的少年,突然一身筋皮發出輕微響動,全身毛孔盡放,釋出點點灰黑。
  
  已回人關第一重。
  
  談未然滿意的感應一番,渾身一震,大吃一驚。
  
尚未開闢的中丹田之中,竟凝結一滴絳紅精血!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09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51 PM 編輯

第五章 孔雀王


  一滴絳紅精血,點落絳宮金府,安安靜靜卻蘊無比神妙的奧妙。
  
  談未然震動,非他心神不夠沉穩,實在換了旁人來,也會大為震撼。
  
  絳紅精血之奧妙,實在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通透的。然而,這一滴安靜的精血,卻乃是所結心血,玄奧非常,妙用無窮。
  
  中丹田別名為絳宮金府,又身輪心府。為身軀之中樞,五臟氣血運轉,無不通行此處,是身五輪之要害,更是性命交關之丹田,其凝結的心血,豈可尋常視之。
  
  看似小小一滴精血,其實每一名武者都會當成至寶來對待。
  
  「以我第一重修為,實在沒道理此時凝結絳血。」
  
  勿怪談未然不得其解,往往一名武者或早或晚,遲早會凝結絳血,各人多少會有一定的差異。但,沒人能在人關九重之內就凝出來。
  
  談未然沉吟:「第一滴精血出來,莫非現在就要開闢絳宮金府?」
  
  武者誕生第一滴精血的時候,就標誌著一個極其重大的階段來臨。
  
  開闢中丹田。
  
  哪怕有前世的經驗,也實在無從判斷,實在是沒有聽說過這麼早就開闢身輪心府的先例。
  
  靜氣思量,已有決定:「先放一放,不急於一時。」
  
  入外門已有快兩個月,除了少數自命不凡者,其他原本鼓噪抱怨者,瞧著其他人一來就埋頭修煉,均是斷斷續續的恍然大悟過來。
  
  談未然每日修煉之餘,多數時光都捧著書本,滋滋有味的讀書。偶有閒暇,也會和同院落的新弟子在外門走走瞧瞧,不失為一份調劑心情的趣味。
  
  見著相熟的新弟子,也能點頭招呼。再有入門考核時結下的一點善緣,一來二去,居然認識了比前世更多的人。
  
  以談未然世家子的身份,居然人緣不差。
  
  從入門考核開始,貧家子和世家子的對立就是一目瞭然的,自然而然形成涇渭分明的群體。剩下一部分兩不靠,成為中間群體。
  
  談未然深悉,這時的對立情緒是最淳樸,沒有什麼真正的仇恨因素。
  
  等過幾年,長大一些,成熟一些。一心一意修煉的貧家子會漸漸發現,武道一路,說一千道一萬都沒有自身的強大有用,根本無謂害怕世家子的家世。
  
  然後,就是持續發展出來的更多對抗,甚至仇恨。
  
  此乃行天宗的現狀,亦為各大宗派的現狀。不過,因宗門所在的大趙帝國已有腐朽氣息,行天宗面臨的矛盾更大更深。
  
  前日修回第二重,談未然心情不錯,索性捧著一本《清靜經》,悠然坐在池塘翠柳下。
  
  「人神好清,而心擾之;人心好靜,而欲牽之;能遣其欲,而心自靜;自澄其心,而神自清。」
  
  讀書聲抑揚頓挫,以談未然前世修為和理解,若有人仔細傾聽,自有一番奧義在其中。可惜,無人傾聽,自然無人有領會。
  
  翠柳下,俊美少男捧書半躺,赤足撥點池水,端的是一派天人和諧之相。
  
  可惜,一個人匆匆跑入院子大喊大叫,將這氣息破壞貽盡:「未然老弟,你倒悠閒自在,有著工夫讀書,這外邊可是已經打起來了。」
  
  「趕緊穿鞋,跟我一道去看熱鬧。聽說這一回有人在打架。」
  
  談未然露出三分無奈與好笑,被陳海生拉硬拽的拖著一溜煙跑去東邊那一塊。外門弟子很多,所佔地方也很大。
  
  一會,隱約就有吵鬧聲傳來。談未然吃驚:「那邊好像是武考弟子,誰會跑去找他們的麻煩?」
  
  武考弟子,就是帶藝投師,走特別設立的「武考」之路而入門的弟子。可以說,武考弟子隨便來一個,動輒就是人關第七重以上,都能打翻最少十個新弟子。
  
  陳海一臉迷糊,抓住一名相識的弟子問。這弟子言簡意賅:「有人來挑戰魏錕,人不在,一個弟子撞著,被遷怒毆打。」
  
  說來說去,無非是打架。談未然沒興趣了,莫要說外門,就是五峰照樣私下司空見慣,打得腸穿肚爛也是偶爾可見。
  
  想走,又被陳海拽住,身不由己的被陳海拽入內圈,一眼瞥見被按在地上毆打的少年,隱約覺得此人臉孔有幾分相熟,又怎都想不起在何時何地見過。
  
  這少年瞧來,年紀大約十八歲。被數人按住狂毆一通,許是知曉打不過,這少年只死死的護住頭,流露一種談未然似曾相似的奇怪目光。
  
  「孔庭真倒霉,就是轉角撞了一下,就被人把氣兒撒在他身上了。」
  
  「這潘文俊有什麼好顯擺的,有能耐就去挑戰曹坤,去挑戰談未然啊,挑戰不成就拿人撒氣,真不是東西。」
  
  旁邊有人竊竊私語,分外壓低聲線,想來是怕被潘文俊所聽見。
  
  孔庭?孔庭?
  
  這個名字,我一定聽過。肯定不是今生,而是前世。是誰?會是誰?
  
  重是凝目,端詳鮮血滿臉的少年,似曾相似的目光充滿隱而不發的怒火,這種隱忍的目光是……
  
  「是他!」談未然心神一震,動容脫口!
  
  未來名震天下,雄霸一方的孔雀王。
  
  孔雀王隻身在黃泉戰爭中崛起,憑一身超卓本事,強行打出一片天地。從無數諸侯口中虎口奪食,親自經歷三敗三勝,數次力挽狂瀾,搶下大片疆域。委實可敬可歎。
  
  可惜,那注定不是屬於萬界諸侯的時代。
  
  孔雀王一身硬骨頭,有著不屈鬥志,從頭到尾都抗拒神庭,至死也不肯服從號令。和神庭的數次大戰,可謂驚天動地。憑他有萬般本事,在神庭的力量下,最終也只落得一個淒然下場。
  
  縱是敗亡身死,孔雀王亦是當之無愧的一代梟雄。
  
  …………
  
  然而,未來萬界諸侯之一的孔雀王,此時被數名弟子圍毆羞辱。
  
  談未然甩掉陳海,擠入人群,踏前一步挽手一轉,把一名弟子給帶偏:「住手。」
  
  眾人頓時興奮起來,有人在一旁低聲說起來:
  
  「哦,有人架樑子了。我認得他,他就是談未然。」
  
  「就是那個測試得六十六刻度的傢伙?看來就十一二歲的樣子,年紀輕輕就有這樣成績,真是厲害呢。」
  
  「潘文俊測得六十三刻度,聽說這人心高氣傲,一直對壓在頭上的魏錕和談未然不滿。」
  
  眾人互相以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看來看去,談未然雖少出來也低調,在同一批入門弟子當中,其實名氣不小。畢竟這一批弟子當中,之前成績最拔尖的就是這幾個。
  
  潘文俊不怒反喜:「你就是談未然!」
  
  談未然攙起未來的孔雀王,眼前頻頻浮現未來孔雀王被神庭圍攻一幕。
  
  未來的大時代,發生了無數轟轟烈烈,慷慨悲壯的人與事。孔雀王敗亡身殞的一幕,被神庭故意放縱無數人目睹,那一幕幕尤為令人難忘,令人震撼垂淚。
  
  圍攻中,神庭之主親口許諾,只要今後服從神庭,孔雀王待遇地位一切照舊。
  
  孔雀王猙然傲立,只向天長笑,答:不服!不降!不活!
  
  然後,隕落!
  
  驕傲如斯,不屈如斯!
  
  熟悉的不屈目光,穿越時光將未來和現在重疊在一塊。
  
  收拾心情,談未然拍拍年輕稚嫩的孔庭,遞了一條手絹給他擦拭血跡。
  
  從頭到尾,談未然就儼然沒聽到他潘文俊的話。潘文俊的喜色變作難堪:「談未然,我與你說話,你莫非聾了!」
  
  如旁人所言,他潘文俊心高氣傲,此番入門新弟子中,唯有三人天生經脈達到六十以上。他潘文俊居然是第三,而不是第一。
  
  不甘居於人後的他,一心挑戰經脈測試第一的魏錕,本就沒把談未然這個第二放在眼裡。奈何,今日魏錕不在,談未然撞上來,也就趕巧了。
  
  談未然終於轉身,抬頭直視,潘文俊只覺這少年雙目中,蘊有說不出的憐憫,頓時燃起莫名怒火。眼前這小毛孩憑什麼憐憫他!
  
  是憐憫。
  
  見談未然轉身要走,潘文俊怒喝:「你站住!我今日必須要和你分個高下!」
  
  孔庭擔憂的看著身邊比他還小幾歲的少年。
  
  談未然玩味的瞧著:「我十二歲,你十四五歲。」一頓:「你真要和我打?」
  
  眾人頓時恍然,難怪覺得有點不對勁,這年紀差得不小呢:「真不要臉,人家年幼,就專門撿著來挑戰。有能耐,去挑戰魏錕啊。」
  
  從四下投來的異樣目光,令潘文俊飛速感到羞憤,大吼:「打,現在就打!」
  
  談未然失笑,抿住嘴角:「好。我成全你。」
  
  「接招!」
  
  俊美少年往前一踏。堂堂正正的一拳,絕無花俏的當胸擂過來。
  
  談未然現在十二歲,身子矮小,捏住的拳頭又白又嫩,可愛是有,滑稽也有,唯獨凶悍是半分看不出來。
  
  潘文俊嗤之以鼻,分臂準備格架,心想就能順勢將這可恨小子打倒。
  
  孰料,格架住白嫩小拳頭的一剎那,眼前矮小的俊美少年氣息竟如猛虎一般凶悍,潘文俊幾是窒息,一觸即分,身不由己的倒掛牆上。
  
  一拳崩飛。
  
  僅此而已。
  
  眾人張大嘴,鴉雀無聲。
  
  俊美少年吹吹拳頭,輕描淡寫:「我是二重修為。」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09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52 PM 編輯

第六章 愛得深,愛得真

  *****
  
  談未然是人關二重。
  
  潘文俊是人關三重。
  
  然而,人關二重輕描淡寫的一拳崩飛了人關三重。
  
  潘文俊倒掛牆上,直是羞憤欲絕,掩面而走,不忘回首怨恨的看了談未然一眼,分明是恨上他了。
  
  談未然輕淺一笑,他不在意被恨,暗自思忖:
  
  我重回少年時代,必定會改變許多人與事。這一路走下去,得罪的人必定不勝枚舉,豈會是一個小數目。
  
  如果想要沒人恨,那大約也只有死人才做得到。
  
  問諸天萬界,哪一個豪雄不是背負著不計其數的仇恨,墊著無數人的名頭和屍骸而屹立萬人之上。
  
  哪一個天才不是踩下無數天才,生生墊高起來的?
  
  哪怕你天賦根骨再差,天生經脈再淤塞。只要你能一路打趴下一個又一個的天才,到最後,你便已是武道天才了。
  
  今天是和平年代,打趴下已是好運。
  
  未來橫行諸天萬界的天之驕子們,談未然見過的沒見過的,聽過的沒聽過的,哪一個不是墊著無數天才的屍骸屹立在巔峰的!
  
  如果害怕仇恨,請去做清修士。
  
  如果恐懼生死,請去做清修士。
  
  入得武修一途,便應無畏無懼,勇猛向前!
  
  一念之間,談未然心意百轉,念頭暢通。原本對未來之路尚存一定迷惘,此時盡數雲散煙消,心神澄清一片。
  
  正是自澄其心,而神自清。但管心意通暢,些許迷障自然不足掛齒。
  
  眾人之中,擠出一人,頗有幾分老實,臉皮發燙的在眾人關注下,說道:「談,談兄弟,我想,我想……」
  
  「是王鐵,就是有金靈體的那個。他一向是老實人,怎會有心思挑戰談未然。」
  
  談未然含笑,打量這個顯然出身鄉下的農家少年,問道:「想切磋?好,你先出招。」
  
  王鐵連連點頭,認真的按照外門所傳授的基礎拳法躍上前,一拳攻向談未然。只見眼前俊美少年搭手,半步扭身發力,王鐵就驚訝的發現自家身不由己的被一股不算強的力量打飛出去。
  
  照樣是一拳崩飛。
  
  照舊是打得倒掛牆上。
  
  王鐵掛在牆上,一言不發的比劃談未然先前的招式,顯然是想學習,從中領會點什麼。又怎都學不來,眼巴巴看著談未然,漲紅臉:「談兄弟,我……我!」
  
  「你想學?」
  
  王鐵急忙點頭,談未然笑道:「好啊,我教你。」
  
  這時,人群中又站出來一人:「且慢,既是來了,不妨與我切磋了再走。」
  
  眾多弟子激動起來:「哈哈,談未然,潘文俊,王鐵,陶明澤。這下都趕湊在一塊了!」
  
  「噓,小聲。魏錕來了。」
  
  談未然恰是見過這個同為新弟子的陶明澤,就是身懷火靈體的那人,訝異道:「陶明澤,你想切磋?」摸摸鼻頭,一聲輕笑:「也好。」
  
  那就來吧。
  
  談未然依舊是平平無奇的一拳打出,搭住陶明澤的剎那,皺眉道:「你是四重。」
  
  一剎那,拳頭變為爪。五指如暈染鮮紅,竟顯出些許火紅之色。
  
  火行龍爪手!
  
  五指輕描淡寫的和陶明澤的手交纏在一道。一眨眼,陶明澤駭然感到一股絕對難以描述的火行之力侵蝕,乃至轟擊而來。
  
  雙手竟是把持不住,轟的一聲,就已被打飛。
  
  陶明澤仔細一瞧,雙手掌心赫然有數條焦痕,不由暗自倒抽一口氣。不論是焦痕,還是以二重修為,將他這個四重打飛,都只說明眼前這俊美少年委實已將這一招武技練得出神入化了。
  
  又是一招打飛。
  
  眾多弟子鴉雀無聲,一道入門,年紀比他們普遍要小幾歲,卻已有如此戰力,實在令眾多弟子頗為震動。
  
  興許,這便是宗門中人常說的「天才」了。
  
  談未然掃視一周,末了,在魏錕臉上略微一定:「沒人想切磋,那我便走了。」
  
  眾弟子甚是期待魏錕跳出來大戰一場,奈何,魏錕似無此意。談未然聳肩,招呼孔庭和王鐵就一道轉身走了。
  
  見一行三人快要走遠,站在人群中的魏錕忽然道:「我是人關七重,勝之不武。」
  
  「待宗門比試,你若修為有成,再來一戰。」
  
  談未然頭也不回的走遠,也不知是聽到,還是沒聽到。
  
  …………
  
  此日過後,談未然的名字是意外的響起來了。
  
  都說這一批入門弟子當中,有一個三招就打飛了三人,實在了得。算得上這一批弟子當中,數一數二的人物。
  
  不過,名氣響亮了。見到談未然的人反而更少,談未然已很少再出院子了。
  
  外門每日,都會有一名弟子前來講授武道。每七日則會有一名長輩講授,並向新弟子們講解修煉中的謎題。
  
  本有不少新弟子都頗期待,能在這些時候見到談未然。不成想,談未然在外門的三個月當中,從頭到尾就去過一次,領取了基礎練氣心法和拳法等就沒去過了。
  
  王鐵和孔庭時常來找談未然,一道討論交流修煉心得,說是交流。其實就是談未然在指點他們。
  
  一來二去,三人關係漸近。當一眾新弟子已快當了三個月的外門弟子,五峰將會來挑選第一批弟子正式拜師,王鐵和孔庭都大感不捨。
  
  凡是新收錄的弟子,不論身世多好,來頭多大,一律要在當一段時間的外門弟子,以為考察。然後,才有機會正式拜師,少則三個月,多則一年。
  
  一年當中,新弟子有三次拜師機會。第一次是現在,也就是三個月。第二次是半年,最後一次就是一年。
  
  若然三次都沒能被五峰帶走,那就只有安心下來當外門弟子,等待其他的機會。
  
  儘管沒人明說,近來五峰頻繁派人來考察弟子,顯然就已透出徵兆。便是見性峰的師姐師兄也跑來裝模作樣的考察了談未然幾次,談未然估計師姐師兄們是無聊了,來找樂子的。
  
  各人都在心裡忐忑不安,恍如等待命運審判,不知是直入雲端,還是跌落深淵。形形色色的弟子都明裡暗裡的忙碌起來,為了未來而努力。
  
  在一眾弟子當中,魏錕,談未然等佼佼者的去向,無疑是最引人矚目的。
  
  絕無疑問,魏錕當是這一批弟子當中,最為出色的,人關七重修為,天生經脈七十二刻度。便是三招崩飛三人的談未然,在眾弟子心目中,也只能穩居第二,沒法與之媲美。
  
  絕大多數弟子堅信,魏錕最可能就是拜入宗主門下。須知,此前百年中,行天宗也不過收錄了三名經脈刻度達到七十的弟子。
  
  「魏錕絕無可能拜入宗主一脈。」
  
  聽王鐵和孔庭說其,談未然不以為然。
  
  「武考弟子」的限制是十八歲以上,年紀至此,可塑性不強,又普遍底細難明。宗門並不排斥「武考弟子」,依然會給予信任,但是,絕不會收錄到宗主一脈。這其中奧妙,談未然自不會說。
  
  除非,魏錕是天生經脈九十刻度的超級天才。經脈能達到八十刻度,都是絕對珍寶一般的核心弟子了,沒人會蠢到把如此出色的弟子放去當細作。
  
  「你呢?」王鐵和孔庭都對好友的未來熱心而好奇。
  
  「除了見性峰,我別的地方都不去。」談未然斬釘截鐵。他至今還不知,他在考核裡的表現,引得宗主動了收徒之想,若非種種,他差一點就入了宗主一脈。
  
  好友的堅決,令孔庭和王鐵面面相覷,忍不住道:「聽說見性峰很冷僻,全部加起來只有四個弟子。」
  
  見性峰一脈,一師四徒,就是全部了。
  
  談未然微笑,充滿自豪與驕傲:「等我拜師,全部加起來,就有五個弟子了。」
  
  加起來五個弟子,這有什麼值得自豪,有什麼值得驕傲的?
  
  也許孔庭和王鐵永遠不會懂。尤其是前者。
  
  「如果今生我沒有幫他一把,孔庭是不是會一直被欺負?」談未然凝視未來的孔雀王,思緒已騰飛。
  
  在我沒有對你遞出友誼的前世,你是不是一直被欺負,以至對行天宗毫無感情,甚至怨恨?
  
  未來的孔雀王從出道以後,天下人揣測紛紛,但他的來歷出身始終是一個巨大的謎團。
  
  所以,翌日的孔庭坐視行天宗覆滅?
  
  談未然含笑啞然,他和孔庭已是好友。未來會不會再一次出現那個霸絕天下的孔雀王,已是未知。
  
  至少的孔庭還稚嫩,還沒資格成為孔雀王。直至,他得到那東西,才有機會蛻變。
  
  王鐵問道:「未然,見性峰有什麼好的?」
  
  談未然歪歪頭,笑臉藏著深邃:「見性峰是五峰六脈中最好的,其他四峰五脈加起來再有十倍百倍也趕不上一分一毫。」
  
  孔庭和王鐵一臉你瘋了的表情「你莫非被騙了。哪有這般好的去處。」
  
  談未然出神好久,才道:「有的。見性峰就是,並且,是唯一的。」話中,藏著很深很深很深的情感。
  
  庭院外。
  
  唐昕雲一動不動的傾聽,突然扭頭:「這小鬼一定是被騙了。」
  
  「是啊,我們見性峰哪有這麼好。」柳乘風同意。
  
  一道看向周大鵬,發現周大鵬在低聲流淚。唐昕雲惱道:「你哭什麼。」
  
  周大鵬擦拭淚水,樸素道:「不知道為什麼,聽到小師弟的話,我就想哭。師姐,師兄,你們也哭了。」
  
  淚水沿著唐昕雲和柳乘風的臉頰,不自覺的滑落。如周大鵬所說,不知為何,聽到那漂亮小鬼的話,就是想哭。
  
  只因愛得比誰都深,愛得比誰都真。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10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52 PM 編輯

第七章 誓必殺之


  見知峰、見禮峰、見德峰、見勇峰、見性峰,此為行天五峰,加之宗主一脈,即為五峰六脈。
  
  談未然等二十餘名年輕弟子,成為首批入選者。王鐵也入選,孔庭未入。
  
  眾人無不感到興奮,以及一種被肯定的快感。能在首批入選,意味這二十餘人,是同批二百餘弟子當中最出色的,或者後台關係最硬的。
  
  須知,行天宗每三年才會有一次大開門收錄弟子。這就表示,這一批二十餘人乃是三年中最出色的。
  
  除了談未然,魏錕等天賦佼佼者。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自己入選的理由,或許是因為後台夠硬,或者因為三個月中表現出色。
  
  從外門來到主峰。便是魏錕,也身不由己的為了主峰的宏偉而激動不堪。
  
  主峰如登天之極,凌駕見知峰之上,蔚為奇偉壯觀,更是雄壯大氣。所有弟子都知,今日的主峰,實乃無數年代之前的一名傳奇祖師拔山而起,擱在求知峰之上,是生生平人力造就的宏偉。
  
  唯有談未然心下淡然,和魏錕等一道魚貫而入。
  
  二十餘名弟子按正式入門規矩,率先在宗主殿當中,一道在長輩指點禮儀下,先是大禮參拜開山祖師爺之像。
  
  然後,又在長輩指點下,一一在大殿中參拜其他歷代宗主祖師的畫像。行天宗有宗主殿和祖師殿,無功不得留畫像,非奇功不得立神像。
  
  不論是宣讀門規,不論是長輩站出來淳淳教誨,要弟子們互相有愛,互相團結,莫要有傷同門之誼等等許多。
  
  此後的一系列禮節,便就是走一走規矩罷了。
  
  唯一值得一說的,便是末了,眾弟子尚且需要接受一項考驗。眾弟子在一道光輝的照耀中,各自運轉真氣,安全度過。
  
  此乃最後的防滲透考驗。
  
  在談未然來看,擺在此時,一來是真的防備被滲透。二來,無非是想以實際表現來刺激弟子們的危機感,以免弟子們過得太安逸,失去上進心和對外警惕性。
  
  來到最後,便是五峰六脈選走弟子的時刻。
  
  五峰首座沒來,甚至沒派長輩來,此舉乃是行天宗的細節陳規之一。此舉,是為免五峰長輩乃至首座親臨接引弟子,引發弟子驕奢張狂之心。
  
  雖說宗門不少規矩都已形同不存,但在某些細節上,還是能夠維持。今次,循例派了各自門下大弟子來接引新弟子。
  
  一名合格的宗主是真的難為,上有長輩,下有無數弟子,中間又是同輩。夾雜在其中,光是收個弟子都要慎之又慎,生怕收了習性不好的,生怕被同門指責搶走好弟子等等。
  
  今次,宋慎行照樣一個弟子沒撈著。整個行天宗,就以宗主一脈和見性峰一脈弟子最少。
  
  見知峰相當半個主峰,隱隱乃是栽培下一代宗主的地方。魏錕必定進不了宗主一脈,也很難進見知峰。談未然也好奇,魏錕會去哪裡,年代太久,他真不記得了。
  
  「魏錕,過來。」見禮峰大弟子招呼,從見勇峰弟子的表情來看,顯然是被劫了。
  
  談未然皺眉,麻煩了。
  
  「麻煩了。」唐昕雲安靜在一旁,此時也不由一剎鎖眉。
  
  見勇峰大弟子指著一人:「潘文俊,過來。」
  
  輪到唐昕雲了,她還沒說話,談未然就絕無一絲猶豫,簡直就像沒看見其他人一樣,直接走過去,站在她身後。
  
  這見勇峰大弟子身後有一名俊彥青年,盯著談未然良久,此時驀的浮現一縷冷笑。
  
  唐昕雲神色不變,冷笑一下,垂首低道:「注意這人。」
  
  …………
  
  沒一會,二十餘名弟子各自都已被分配,其中王鐵去了見德峰,然後便各自帶著弟子返回了。
  
  見勇峰那俊彥青年臨走前,突然看了談未然和唐昕雲一眼,露出一個殘酷笑臉:「師姐,這便是我們的小師弟嗎。看來是年輕得很呢。」
  
  唐昕雲冷道:「畢雲峰,你無恥之徒,最好滾遠一點。不然,我定會親手殺了你。」
  
  這畢雲峰舔舔嘴唇,故意充滿淫邪的目光打量:「哇,師姐好大的殺氣,我在房間床榻上等你來殺,定然要殺得天翻地覆才好呢。」
  
  唐昕雲頓時氣的臉色發白,按住寶劍。畢雲峰哈哈大笑:「不過,師弟我來,卻不是來和師姐你鬥嘴的。我是來瞧一瞧,那個三招打飛三人的小師弟是什麼模樣。」
  
  「瞧起來,是挺俊的。」畢雲峰一臉惋惜:「可惜,可歎,我們見勇峰本來想把你選走的。這麼俊的小師弟若來了見勇峰,那該有多好。」
  
  「可惜,你被見性峰挑走,那就是你自家倒霉。」
  
  談未然老氣橫秋的歎了口氣:「其實,我倒是挺樂意被見勇峰選走。」此話一出,唐昕雲頓時色變,畢雲峰放聲大笑起來,只笑得一半就嘎然而止,變作一臉屎相。
  
  談未然繼續道:「我若在見勇峰,那便能天天見著你這一條瘋狗沖人狂吠的模樣了。」歪著頭想了想,他很肯定道:「那模樣,定然十二分有趣。」
  
  唐昕雲哈哈笑出聲來,畢雲峰一臉鐵青,湊過來附耳獰笑:「小鬼,你我之前本無恩怨。可你既然入了見性峰,那便是死路一條。你放心,我一定不會令你輕易死去。」
  
  畢雲峰獰笑,充滿凶殘道:「我會折磨你,然後再殺了你。」
  
  談未然抿嘴一笑,絲毫不被影響,輕聲細語道:「其實……」
  
  聲音太小,畢雲峰再湊過來一些,聽得眼前俊美少年話音陡然酷烈萬分:
  
  「我此刻就想殺你!」
  
  「金行龍爪手!」
  
  唐昕雲乃至其他看戲者,此時無不聽得一聲猛烈的撕裂聲。只見談未然十指赫然泛著金色,宛如在指頭上鍍了一層黃橙橙的金子一般。
  
  一眨眼,談未然和畢雲峰一觸即分。
  
  畢雲峰本不以為意,一個新入門的小鬼,有什麼了不得的。就是之前在外門有三招打飛三人的戰績,也不過是外門,也不過是修為都很弱的小孩子把戲。
  
  有什麼大不了的?畢雲峰被談未然突然暴起擊中之前,便是如此之想。
  
  只見眼前唇紅齒白,儼然不通世事五穀不分的公子哥,竟瞬息爆發一種說不出的,令人無端端感到恐懼的氣息,就如同一頭猛虎在伸手可及的近距離張開血盆大口一般的恐怖。
  
  畢雲峰不知道,這便是殺人如麻之後凝練的氣質。
  
  他便是知曉,也永遠猜不透,一個嬌生慣養的十二歲公子哥怎會有如此身經百戰的氣息。
  
  十指呈爪,可謂冷酷之極的生生是從畢雲峰的胸前和喉嚨掠過,幾乎將他的喉嚨都撕裂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死亡恐懼,第一次死死的壓著畢雲峰的心臟。
  
  喉嚨差點被撕碎的一刻,他有一種也許永遠說不出口的感覺:眼前這個第一次見到的少年是真真發自的仇恨他,鐵了心要直他於死地。
  
  金行,銳不可當!撕裂的威力,竟然將他的護身法衣也裂開少許。
  
  十指在陽光下,閃耀著酷烈的光芒,以及鮮血。這名十二歲的俊美少年,差點一招殺人,卻充滿了滿不在乎的氣質。
  
  這一幕,令得唐昕雲等人日後畢生難忘。
  
  一招偷襲未竟全功,談未然心知機會已失,暗暗惋惜。他現在修為和畢雲峰相差太大,一時半會真殺不了此人。
  
  畢雲峰狂飆鮮血退開,十分驚懼。見勇峰大弟子大怒,頓時拔劍,唐昕雲冷臉攔上來,立時就是一派劍拔弩張,赫然將要火拚跡象。
  
  談未然這始作俑者口吻充滿惋惜:「可惜。今次你命好,我失算。下一次,希望你繼續有運道。」
  
  是可惜了。今次沒能殺了這個興風作浪的賤人,下次便不知幾時才有機會了。
  
  唐昕雲冷冷按在劍柄上,掃視來回:「怎麼,想打?我們見性峰怕過誰來著!」談未然砰然心動,若然打起來,會不會有機會殺了畢雲峰?
  
  恐怕也難。修為差距太大了。談未然打消渾水摸魚的念頭,思忖:「該是沉澱下來,好好潛心修煉了。」
  
  見勇峰大弟子嚴運傑神情冷峻,死死盯著談未然半晌,用力把寶劍砸回鞘:「今日之事,我見勇峰一脈記下了。」
  
  一轉身,嚴運傑冷冷掃過談未然,轉身帶著畢雲峰就滿腔怒火走了:「走。回去奏報給律例院處置!」
  
  其他人見無戲可看,也是各自幸災樂禍的散了。剩下談未然和唐昕雲。
  
  唐昕雲伸手就給談未然腦門來個爆栗:「一入門就傷人,你膽子不小啊,是誰教你這麼幹的。」
  
  談未然嘿嘿一笑,前世裡,畢雲峰此人三番四次給見性峰一脈帶來禍端。此人不殺,留著才是禍害。
  
  「不過,做得漂亮。」唐昕雲高興的用力揮拳:「我早就想揍這混球了。我們走,回見性峰,把這個好消息跟師父說說。」
  
  看著師姐的曼妙身姿,談未然在心中搖頭:「不,師姐,你們統統都錯了。畢雲峰乃是禍害,旁人也罷,此人,我誓必殺之。」
  
  此時,沒人知道,畢雲峰和其身後之人,給見性峰一脈帶來了多少禍端。
  
  我誓必殺之!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1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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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解心結,創未來


  「小師弟,你先前衝動了。」
  
  遭遇畢雲峰那賤人,唐昕雲凝聲:「畢雲峰此人尤為記仇,此後,他定然想方設法的害你。你一定要多加小心。」為小師弟擔憂的她,又補充:「總之,凡是下山,找我們陪著你。」
  
  「嗯,我省得。」談未然口中應道,心下不以為然。見性峰一脈低估了畢雲峰的危害程度,此人是絕對不能留的。
  
  唐昕雲心情不佳,強打精神道:「畢雲峰原本是我們見性峰的弟子,後來犯事,師父本意是留有一線,打算只將他革出見性峰。」
  
  「不想,這人好生無恥,一轉身就投了見勇峰。」
  
  唐昕雲恨得牙癢癢:「此人尤為無恥,去了見勇峰後,三番四次的挑釁,並散播我們見性峰的壞話。」
  
  畢雲峰之事,其實一言難盡!談未然心知肚明,道:「師姐,不若你和我說說見性峰吧。」
  
  說起這,唐昕雲心情大好。一路就顧著和談未然介紹見性峰,哪怕談未然最熟悉不過,他仍然聽得津津有味。
  
  談家疏離他,冷淡他,差點把當做他是透明的。談家從來不是他談未然的家。
  
  父親談追,母親徐若素,多年來始終在外漂泊,在外一展雄心壯志。那裡,也不是談未然的家。
  
  唯有在見性峰的短短幾年,他知道了,這裡就是他的家。
  
  現在,我回家了。
  
  熟悉的小路,熟悉的花草,甚至曾把他拌了多次的那塊石頭,都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美好,那麼令人感動。
  
  談未然熱淚盈眶,心情激盪不堪,萬般情緒在胸膛裡百轉千回。站在見性峰較為樸素的殿堂外,他身心已只剩下一個念頭:
  
  回家真好。
  
  師父許道寧背對著他,負手立於見性峰列代祖師之前。
  
  下首第一的是大師兄孫成憲,正在微笑。從外表來看,大師兄高大威武,其實性情溫和,有點喜歡和稀泥。談未然記得大師兄已很少回宗門,今次是特地為他拜師而來的。
  
  三師兄柳乘風乃是豪門子弟,英俊不凡,冷口冷臉更添魅力。談未然記得前世他一直覺得三師兄很帥氣。
  
  四師兄周大鵬出身貧寒,不論怎麼打扮,總顯得土裡土氣,其實他是樸實。談未然記得,四師兄入門比他早三年,當了三年小師弟的他,是最歡迎談未然的,因為他終於當上師兄了。
  
  大師姐唐昕雲是師父收養的,容顏俏麗嬌媚的大師姐就是見性峰大小雜務總管,一邊抱怨師父把她撿回來當老媽子,一邊又細心體貼的照料師弟們。談未然還知道,大師姐有一個從沒說出口的秘密心願。
  
  重見你們,真好。
  
  談未然呆呆的出神,直至被大師姐暗中推了一下,道:「發什麼呆,快去行拜師禮。」
  
  一個激靈,談未然大步上前,向師父跪下連續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無比誠心:「弟子談未然,參見師父!」
  
  念及前塵往事,話音不由哽咽。一時種種情緒激盪在心口,親歷未來大時代的談未然,最是明白不過,眼前的人對他來說最最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人生沒有重來一次的選擇。
  
  你若然不知何人何事對你最重要,那便在生離死別到來前,珍惜身邊的所有人與事。
  
  珍重他們,便是珍重自己。
  
  …………
  
  許道寧目光柔和,打量新弟子。
  
  莫以為他此前沒在談未然之前出現,便是不關心不在乎。其實,他私下亦曾暗中觀察過,並密切關注。
  
  面臨談追托付,許道寧早前做了最壞打算,心想哪怕好友之子便是紈褲,便是過不了入門考核,也要保護好,並好生教導一番。
  
  出人意料,老友之子在入門考核中異常出色,差一點就被宗主給搶走了。當了三個月的外門弟子,雖有三招打飛三人的戰績,其實許道寧更喜歡談未然在外門表現出來的心性。
  
  好友之子沒有一絲一毫的驕奢之氣,連世家子必備的傲氣都沒有。自然,許道寧不會想到,眼前的弟子是從未來重生回來的,親歷了無數磨礪的那個。
  
  坦率的說,談未然的表現,實在是大大的超過了許道寧的期許範圍。
  
  甩掉雜念,許道寧沉吟:「為師本想,見面禮就給你一柄劍。不過,此時我倒有些拿捏不準了。」
  
  「殺伐果決本是好事,殺心太重,未必就是什麼好事。」
  
  師父知曉主峰上的衝突了。
  
  談未然和唐昕雲對了一眼,就像做了八百年同門一樣默契,就連唐昕雲都未曾注意。
  
  許道寧沉吟,拂袖把寶劍一揮消失,重新出現在手中的是一件法衣:「這就算是為師給你的見面禮了。」
  
  「務必謹記,你若拔劍一往無回,你師兄師姐便是你身上法衣。反之亦然。」
  
  談未然急忙行禮謝過師父:「是,弟子謹記,定然不忘。」
  
  拜師禮一系列程序下來,談未然自是和師姐師兄們先退下。剩下許道寧一個,出神半天,笑笑:「看來我是收了一個不省心的弟子。」
  
  「只盼他翌日莫要墜入殺道!」
  
  說完,重又轉身凝望著見性峰列代祖師。
  
  談未然本來就沒多少隨身行李,有的多在山腳下小鎮上林老和綠兒那裡。是以,在師姐師兄的幫助下,很快就找到他前世住過的院落安住下來。
  
  一行五弟子興高采烈,打水的打水,掃地的掃地,擦桌子的擦桌子。說說笑笑,沒感覺多少時間,就已經把談未然要住的小院給整理出來。
  
  目光一再掃過師姐師兄們,多少次壓在記憶中的情緒奔騰上來,多少千言萬語在喉頭,又反覆的被談未然給壓下去。
  
  只想用最大的氣力,擁住師姐師兄們,大聲的告訴他們。
  
  大師姐,我想你。
  
  大師兄,我想你。
  
  三師兄,我想念你。
  
  四師兄,我想念你。
  
  我想念你們,見性峰上的所有人。
  
  談未然不記得孔庭,不記得王鐵,不記得魏錕,也許是年代太久遠,也許是他根本不在乎。反正,在他印象中的行天宗絕對沒有表面上那麼和睦。
  
  但他記得,見性峰一脈一師五弟子後來遭遇了什麼。
  
  先是師父外出遠遊之後,被神秘強敵襲擊,此後失蹤,再沒有蹤跡。後來談未然和周大鵬一直懷疑和行天宗內部紛爭有關,甚至懷疑就是行天宗的人幹的,拚命調查,也查不出兇手與真相。
  
  大師姐慘遭侮辱,被拋屍荒野。畢雲峰正是兇手之一,哪怕後來談未然和周大鵬將其挫骨揚灰,也難解心頭之恨。
  
  三師兄為掩護他和大師兄三人,當場戰死,以至於屍骨無存。
  
  黃泉戰爭降臨,大師兄一族老小被波及,舉族覆滅,無人倖免。
  
  見性峰一脈五弟子活下去的,只有談未然和四師兄周大鵬。可是,最終也沒能在波瀾壯闊的大時代中掙扎到最後,先後均被時代的浪花拍得粉身碎骨。
  
  談未然自己,則在十五歲時一次外出歷練中,嘗到了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滋味。
  
  本以為是一次循規蹈矩的歷練,然而在那次歷練當中,十五歲的談未然慘遭暗算,落得丹田殘破,經脈盡斷的結果返回宗門。武道之路被掐斷,從此前途盡毀。
  
  後來雖是用別的手段,勉強修復了丹田和經脈,卻已成為練什麼都事倍功半的半個廢人。讓見性峰道統落到無人傳承的淒涼境地。
  
  見性峰一脈的結局可謂悲慘!
  
  談未然心念至此,每每有撕心裂肺之痛,慘然不已。
  
  今夜,是談未然真正重回見性峰的第一夜,熟悉的人,熟悉的環境,喚醒了那些悲痛記憶。
  
  半夜輾轉,身心被那些悲痛往事凍結得一身發寒,怎都睡不著。
  
  披著衣衫走在外邊,來到他最喜歡的吞日台,意外的看見四師兄在峭壁上採摘野果,頓時納悶發問。
  
  月色下,依稀能見四師兄漲紅臉道:「師姐說,咱們得給你準備見面禮。我琢磨,這些果子挺好吃的。」生怕他不信,急道:「是真的很好吃。」
  
  細心打量四師兄,談未然的慘然心情突然大好。
  
  是了,那些記憶中的悲慘往事,必定不會再發生了。見性峰的未來必將重新書寫。
  
  我又何必孜孜不倦的拽著不放。顧了前世,不顧現在,那就成了捨本逐末。
  
  不能把握現在,何以創造未來。
  
  此念一動,淤塞在心中的心結便已自然而解。心情歡愉,頓時喜悅放聲大笑:「四師兄,多謝你」
  
  周大鵬一臉費解,絲毫不知小師弟想通了多麼重要的一樁事。
  
  看著現在穿著一身粗布短裝,悶頭悶腦,像樵夫多過修士的四師兄,沒人會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未來名動天下,殺得赤地千里的「赤血鯤鵬」。
  
  見性峰一脈五弟子,唯一出人頭地的,唯一活出尊嚴的,就是目前根本不顯眼的四師兄。
  
  師父說,周大鵬是五個弟子中最用心的,他若有所成,必是大器晚成。
  
  是真的,大器晚成!
  
  談未然按住周大鵬的肩頭:「師兄,一定要記住我接下來的話!」
  
  「如果將來有一天,你見著叫裴蓉的女子,不要和她交談,不要看她的臉。」
  
  「殺了她!」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11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53 PM 編輯

第九章 開闢金府

  修為未必最重要,然而,修為乃是所有的根基。
  
  有修為,無技藝。那是清修士。
  
  有修為,有技藝。那才是武道。
  
  很多自詡名門的宗派,總會向弟子一再強調:「修為不見得最重要,技藝,乃至名聲,品德都重要。」
  
  修身,修心,修德,在各大小宗派都是一般無二的重要,哪怕是私下齷齪,表面也一定會如此強調。
  
  今時今日,唯有談未然知道,修為和技藝在未來是多麼重要。
  
  赤血鯤鵬,孔雀王等等,多少能在未來縱橫天下的天之驕子,每一個都有著異常可怕的修為和技藝。
  
  「不過,我比很多很多人都幸運。我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而我有時間專注修煉,準備迎接未來。」
  
  談未然不敢,也浪費不起寶貴的時光。
  
  《太上寂滅篇》不是練氣功*法,而是輔助功*法。他每一次練氣之後,都要修煉一次寂滅歌訣,用以滌蕩身心。這意味,他每一天必須要承受兩三次,甚至更多的痛楚煎熬。
  
  除了抽筋扒皮一般的痛苦,談未然的修煉,基本無所滯礙,得了師父師姐師兄等給的一批靈石猴,如同老馬識途一樣輕易的就達到人關第四重。
  
  達到第一重,凝一滴精血。此後,沒有凝結出精血,仍然是那一滴沉澱在絳宮金府當中。
  
  談未然仍未想好,該如何運用這一滴絳紅精血。然而,當他重新達到第四重,是否開闢絳宮金府的問題,再一次擺在眼前。
  
  絳紅精血,又叫心血,元血。怎麼叫都改變不了一個事實,絳紅精血妙用無窮,哪怕一滴也有無比重大的用處。
  
  「絳宮金府,乃身輪中樞,不能擅動。」此乃談未然慎之又慎的關鍵:「開闢金府,才能梳理身五臟心輪。」
  
  身輪不動,就如死水一潭。只憑生命本能,怎能求得長生。
  
  身輪長動,梳理五臟心輪,所以可求得肉身不朽。如此,方為長生大道的正途。
  
  不過,從來沒人能在人關九重之內,就凝結第一滴精血,也就從來沒人在人關開闢中丹田。
  
  談未然沉吟:「武道,求的本就是肉身不朽,神魂不滅的長生正途。說來,絳宮金府遲早都要開闢。」
  
  「尤為關鍵的是,開闢絳宮金府,方能凝結,並容納第二滴,乃至更多的精血。」
  
  那便來吧。
  
  談未然重堅思緒,按前世之法,準備開闢中丹田。
  
  中丹田是一個很妙的存在,上連上丹田,以為心意。下接下丹田,以為身心。偏偏又在心臟之側,貫通心輪五臟,堪稱全身上下最要緊的中樞。
  
  絳宮金府,正是性命交關之地。中丹田有身輪心府的別名,這個別名並不是說著玩兒的。
  
  金府要緊,說來極為重要。其實但凡稍加謹慎,開闢起來一點也不難。
  
  談未然收斂心神,暗沉心意,將五臟心輪舒展放鬆。任憑身輪運轉,他心神之中,甚至隱隱聽聞鮮血在體內徐徐流動的波動。
  
  真氣運轉,伴隨身輪頻率。很快,便已快來到雙乳之間的膻中穴。
  
  此時,談未然驀然氣血膨脹起來,瞬間宛如點燃一般,幾欲沸騰,身子隱隱有種膨脹之感。
  
  談未然暗自引導無處可宣洩的氣血,很快沒入五臟身輪。隨著身輪運行,又飛快的往心輪中樞而去。此時,若然不能把握時機,便會有氣血脹透心臟的危險。
  
  是以,尋常武者開闢金府,往往身邊需要有金府已開的長輩或朋友在一旁指導,以免錯失良機,誤了自己。
  
  談未然在前世已開過一次金府,今次再做,雖有一分緊張,卻更有五分鎮靜,四分駕輕就熟。
  
  就在氣血在心臟沸騰,真氣運行,將至膻中穴之時。
  
  談未然靈意一動,凝神貫注。此時,氣血和真氣,以及靈魂,一併在這一剎交匯於雙乳之間。
  
  談未然露出微微一笑。這便成了大半,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
  
  良久之後,大功告成。
  
  內視絳宮金府,一滴精血容在其中,談未然心滿意足之際,忽見金府之壁浸出絲絲絳紅之色,頓時驚喜異常。
  
  至此,第二滴精血凝結。
  
  「如此之快,又結第二滴精血。我的體質,真有這般好?」談未然滿腹疑竇。
  
  前世他開闢金府之時,身輪殘破,雖又靠其他手段勉強修復,得以重新踏武道。卻奈何,體質到底是毀了,是以,前世的他根本凝結不出多少精血。如此,難以作為參照。
  
  談未然心下喜悅,思忖道:「莫非又是因為《太上寂滅篇》?」
  
  …………
  
  「師兄,我想去宗門集市看看。」
  
  談未然笑著一說,柳乘風和周大鵬就一道陪他下了見性峰。一路說說笑笑,歡快異常。
  
  大師兄孫成憲在家中已有妻兒,今次特地前來是為了小師弟。禮成之後,大師兄沒幾日就辭別了。
  
  如今的大師兄常年在家,很少回宗門。心中有牽掛,在宗門也呆不住。辭別的時候,談未然也暗笑不已。大師兄看來高大威猛,其實是一個極戀家的小男人。
  
  也許是大師兄年紀較大,也許是大師兄較少在宗門。談未然前世和他的感情並不太深,直至他被廢了之後,大師兄丟下妻兒返回宗門陪了他半年。
  
  其後,行天宗覆滅之時,又是大師兄萬里迢迢的趕來救援,為了救他,丟下一條胳膊。許多種種,他怎會忘了這份手足之情。
  
  也不知許道寧施了什麼本事,談未然當眾襲殺畢雲峰之事,只有律例院的人循例問話,走走過場,也就沒人追究了。
  
  不過,表面是這般,畢雲峰未必不會暗中下手。所以,柳乘風這最勤於修煉的冷臉師兄,才會跟著一道來。
  
  柳乘風不以為然:「宗門集市有什麼好轉的。」
  
  「師兄,你要這麼想就錯了。未必何時就有一些好東西,擺在眼前,而你又不一定認得。」談未然玩味一笑,他前世武道成就希望渺茫,於是,委實下一番苦功夫鑽研其他學問,見識之廣之深不在任何人之下。
  
  如果我沒記錯,前世見禮峰的一名弟子在集市中,就意外得了一個好東西。令得原本修為平平,技藝平平的那人,在宗門比試中,一躍成為有數高手之一。
  
  談未然一霎瞇眼,寒光一閃,忍住沒回頭,低道:「有人在後邊吊著。」見周大鵬要回頭,急忙低道:「莫要回頭。」
  
  「定然是畢雲峰。」柳乘風怒意浮現。
  
  談未然搖頭,心道:「未必,見勇峰和見禮峰,對見性峰都絕對沒有友善,只有敵意。只不過,這會兒只有見勇峰表現出來,見禮峰把心思給埋的很好。」
  
  行天宗此時還未顯出內憂,宋慎行有意振作,奈何性情偏柔,處處退讓反而引發某些人的心思。
  
  若沒有黃泉戰爭這個外因,作為傳統強大宗派,行天宗其實就是苟延喘息也能再掙扎幾百上千年。可惜,等將來顯出矛盾的時候,誰都沒便宜,黃泉戰爭來臨,行天宗可謂一夜傾覆。
  
  行天宗就是許多大宗派的命運寫照,看似強大,實則內部問題積重難返。等黃泉戰爭這個外因爆發,諸天萬界多少大宗派倒下,根本就數不過來。
  
  沒人能挽救行天宗。不說談未然對之沒多少感情,就是有,就是重生八千次,也沒辦法。
  
  在集市中分開轉悠半天,談未然沒看見那玩意,也不失望,取金銀兌了一批靈石。一眼掃去,驀的駐足在一個攤販之前,仔細端詳攤子上一塊像黑疙瘩一樣的奇怪隕鐵。
  
  攤主大喜急忙道:「兄弟莫走,我跟你說,這塊隕鐵是我無意之中得來……」
  
  談未然啞然:「多少錢?支付金銀,還是靈石?」
  
  「只要靈石,十塊。」攤主忐忑不安,這玩意擺在攤子上賣了幾個月,也就是大家都不認得,才有幾分價值,可到底是沒人肯花錢買。
  
  談未然數了十塊遞給攤主,取來這塊黑疙瘩端詳一會,綻放一縷笑意,思忖:「真空草沒見著,不意居然得了此物,也不枉此行。」
  
  攤主見狀,急忙問道:「兄弟,你知道這玩意叫什麼?」
  
  談未然站起來,把黑疙瘩放好:「此物名為亂流軟金。」轉身走去,卻未見這攤主錯愕一下,看著黑疙瘩流露幾分熱切。
  
  真空草是一種生長環境很妙的植物,真空草本身沒有多少價值,但其伴生物卻能催化修為,加速修煉技藝。
  
  合該談未然此行大有獲益,轉悠一會,便就在一個攤子上看見了生長在一塊嚴密石頭上的真空草。此物在這一方界頗為鮮見,認識的強者並不多,何況弟子們。
  
  好在這名攤主肯收金銀,談未然花些金子就把真空草買下來。
  
  正琢磨著等一下去見林老和綠兒,忽聞四師兄與別人的吵鬧聲。談未然抬頭環顧,隱約有所察覺,泛漾一抹冷笑:「這麼迫不及待呢。」
  
  周大鵬這老實人正與一人爭得面紅耳赤,旁邊數名不懷好意的幾人顯然是此人同伴。
  
  其中一人赫然是潘文俊。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18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54 PM 編輯

第十章 吐息殺敵

  「師兄,怎麼回事。」
  
  「老四,怎麼回事。」
  
  談未然和柳乘風一左一右的擠進來,周大鵬氣紅臉道:「先是撞著一下,我道歉了。後來,我看中一物,想買,他們又故意抬價。」
  
  潘文俊一夥頓時冷笑:「就不許我們買東西了?這是宗門集市,你們以為是你們家啊。我們喜歡花大價錢買,怎麼樣。」
  
  談未然歪歪頭:「潘文俊,旁人都道,你心高氣傲,什麼時候學會不要臉皮求你師兄們來幫你出頭了。」
  
  「我就問你,是誰攛掇你來惹我的。」
  
  承受談未然的目光,潘文俊忽有說不出的心悸,硬著頭皮,冷道:「你莫要胡猜,哪有人攛掇。」
  
  身旁一人作恍然大悟狀,不屑一顧:「這是哪裡蹦躂出來的小鬼,敢在我們見禮峰弟子面前張狂,我看你是找打。」
  
  說著,抬起手就往談未然腦袋拍去,沒出多少氣力,卻充滿了藐視與羞辱。
  
  「區區七重,也敢跟我動手。」談未然似笑非笑,輕飄飄的雙手搭上去,一搭一抖,木行龍爪手暗金迸發。
  
  剎那,就只見這人臉色慘白,一種爆豆般的聲響從指間一路蔓延到胳膊。從指尖到臂膀,頓時已紅腫了足足一圈,活像一條大大的紅蘿蔔,其中骨頭幾乎寸斷。
  
  潘文俊的英俊臉孔立刻扭曲,幾個月前毫無抵抗之力的被眼前小鬼一招打飛的一幕重又從心底迸發出來。
  
  同夥幾人又驚又怒,一躍悉數向談未然大怒出手:「小鬼,你竟敢出重手傷人,就是律例院饒得過你們,我們也決不會放過你們。」
  
  談未然直面數人來攻,從亂世大時代回來的他,可謂是對殺意最敏感不過,一霎就已感知:「有殺意。」
  
  「見禮峰此時未和見性峰扯破臉皮,也未露出太多敵意。便是想殺我,也定然不會如此招搖。」
  
  談未然思緒飛轉,已是豁然:「是畢雲峰暗中攛掇收買!」
  
  正要出手格殺,柳乘風和周大鵬大怒已經是一躍而出,和這數人交戰在一塊。
  
  談未然如鬼魅一樣滑在潘文俊之前,冷峻道:「我再問你,是誰攛掇你來惹我,殺我。那人此時在不在場。」
  
  潘文俊身不由己的往四周人群中看去,目光在其中一人身上略微滯留。那人心知不好,轉身就逃竄。
  
  談未然眼神森冷,晃身穿過人群,龍爪手在陽光下發出金色輝光,直指此人:「給我留下來!」
  
  一爪擊中此人後心,談未然心中一頓,又是法衣。也真無奈此人修為較高,轉身拔腿逃竄,一時半會談未然也真追不到。
  
  見談未然遠遠追去,柳乘風和周大鵬被纏住一時脫身不得,只好放聲高呼:「老,莫要在追了,快回來。」
  
  見老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二人頓時大急。
  
  談未然一路追蹤而去,見前邊那人若即若離,隱隱不漏氣息,暗自冷笑:「想故意引我走,不敢暴露氣息,怕嚇著我不敢追?」
  
  前邊那人也不吭聲,一路狂逃,山腳下的一個陡峭樹林小坡,才是停下,轉身冷笑,如同看死人一樣看著談未然追趕上來。
  
  寒意從談未然眼中迸發,奔跑中跺足發力,頓如猛虎一般飛躍半空直撲此人。
  
  此人身形不變,凝肅如山,厲道:「小小人關第四重也敢追上來,你們行天宗弟子果然膽大妄為!」
  
  談未然森然撲擊而下,一招土行龍爪手擊中,此人雙臂格擋向上。頓時間,談未然雙手被反震得隱隱作痛,只見這人身上晃動一下,一道毫光浮出。
  
  談未然心神一震:「此人修煉了金身,還是人關第九重修為。」
  
  半空一個翻滾落在地上,談未然雙足一撥弄,塵土飛揚,凝足真氣,三步並作兩步,凌空打出一拳,竟甩得啪的一聲響動。
  
  可謂迅猛凶悍的一拳,此人根本未在意,冷道:「小鬼,我就陪你玩一玩。」只轟得半空塵土沸沸,一拳轟出,把談未然打得飛出去撞斷一根樹。
  
  啪啪啪的一陣悶哼爆裂。
  
  可憐談未然若是真要打起來,未必會差太多。偏生,他如今只有十二歲,身材矮小,短腿小胳膊的想要和人家彪形大漢對攻幾乎是不可能。
  
  若然突破了人關境界,身材的高矮,反而於戰鬥沒有什麼影響。偏生這人關境界,就會吃這種虧。
  
  談未然實是鬱悶非常,放在後來,個頭不算太高也是他心裡的隱痛。
  
  仗著個頭和修為,欺負談未然一會。這人收起戲謔之意,冷酷道:「小鬼,莫要怪我,實是你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
  
  此人頓時殺氣畢露,一身氣息爆發將來,凌厲凶悍的拳法就如連環霹靂一樣攻來。談未然足尖一點,身子飄飄如飛翔後撤,終於辨認出來:「是大趙軍中拳法。」
  
  此人一怔,殺氣更重:「你這小鬼倒有幾分見識,既然被你認出,那今日你便是想活也難了。」
  
  談未然臉色煞白,退讓不及,被這人一把擊中後心,氣血沸騰直衝喉頭,他露出自信微笑:「只怕未必!」
  
  「青蓮吐息術!」
  
  氣息悄然沉澱,五臟心輪運轉,絳宮金府之中,結出一股木行青氣。氣走心輪中樞,貫通喉頭,化作一道青光激射。
  
  「絳宮秘術,你已經開了中丹田,怎麼可能!」此人大駭萬分,措手不及的被青氣一個撲面打在雙目之間,整個鼻樑和眉心之間頓時被打得稀爛。
  
  劇痛鑽心,這雙目頓時就被打瞎了,陷入黑暗中,恐懼的大喊大叫。
  
  談未然森然上前,悄然無息的舉起手,木克土!
  
  十指泛青的木行龍爪手直接打在此人喉嚨,撲哧一下。饒是此人金身頗為了得,這一下從喉結往上一寸,往下一寸,其中骨頭被打得寸斷。
  
  談未然神情冷然,一把扭斷這人脖子,丟棄在地上。
  
  這人便是死也睜大了鮮血淋淋的雙目,大有死不瞑目之怒。似乎到死都想不通,眼前小鬼不過人關第四重,怎麼會開闢了中丹田。
  
  談未然臉色發青的喘息幾口,動了秘術,有點傷了五臟元氣,靠在樹幹上暗暗心驚:「這人的修為技藝好生紮實,實是把基礎夯得極為結實,若是和行天宗一般九重弟子交手,此人一個最少能打五個。」
  
  不然的話,先前的青蓮吐息術,本來能一下子就打穿其腦袋的。
  
  細心思量,談未然滿意點頭:「雖有點傷了身輪元氣,能探出此人底細,也是值了。」若不是為等此人暴露底細,他早就將其殺了。
  
  「此人把軍中拳法修煉得如此紮實,必定是大趙軍伍出身。」
  
  談未然冷笑,撇了一眼屍首:「這人真有幾分急智,以為我真相信他就是大趙軍的人了。」
  
  若說旁的金身,他未必認識。這門從「小五行金身」演化出來的次級「地煞金身」,他恰恰是認得。
  
  大趙帝國十三皇子修煉的就是小五行金身,其麾下嫡系力量經綸衛,修煉的則是從此推演而來的單系金身,其中之一就是地煞金身。
  
  …………
  
  「沒想到,大趙十三皇子和此事有關。」
  
  談未然有關大趙的記憶不多,大趙十三皇子,八皇子在其中有一定印象。
  
  印象最深的,就是大趙亡國。大趙偌大疆域被一分為二,皇族趙氏幾乎死絕。此後,兩大諸侯崛起並立,其中的小明王乃是當時風頭無二的青年俊彥。
  
  小明王是皇族趙氏旁系,然而後來小明王勢力已成。世人才知,這位赫赫有名的小明王暗中竟是黃泉道真傳弟子,當此身份暴露,震驚天下。
  
  談未然出神,憑畢雲峰絕沒資格勾搭上大趙皇子。在背後禍害見性峰的,究竟是見禮峰,還是見勇峰?或者,兩者兼有也說不準。
  
  師父許道寧素來把弟子保護得很好,這宗門裡的許多事,根本就不給弟子們知曉內情。他談未然也實在無從判斷。
  
  「話說回來,我見性峰一脈,從來低調不招搖,實沒道理被針對。」
  
  談未然思緒轉動一番,怎都有一些想不透的地方。
  
  外人很難想像,每一代人數永遠最少的見性峰,恰是行天宗地位最特殊的一脈,比宗主一脈還要特殊。
  
  他入門考核時,考官猜測他會來見性峰之時,神色古怪,覺得他是幸或不幸。其實,這只因為他們並不知道內情。
  
  見性峰一脈有一項特殊的半公開職權:
  
  監察!監察宗門!
  
  見性峰很少行使職權,饒是如此,歷代各峰首座乃至宗主,也多少次挖空心思,千方百計的想要把職權收回來。
  
  奈何,沒人能動搖。
  
  此乃是開派祖師爺親口奠定,親筆書寫在宗門典籍中的。同時被限定的,也有見性峰一脈的每一代弟子規模,絕對不能多於十人。
  
  開派祖師爺肯定聽說過「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話,深有遠見的限制了見性峰的規模。
  
  柳乘風和周大鵬已是行色匆匆趕來,見他無大礙,各自鬆了口氣,周大鵬只說好沒事就好,柳乘風就冷臉道:「老,你往後在如此冒失,誰都救不了你。」
  
  談未然應下來,問了,才知二位師兄和潘文俊等人打了一會就罷手,來找他了。
  
  「可惜了。」談未然搖頭,無所謂,有一必有二,要殺仇敵,有的是機會。
  
  潘文俊幾人不打緊,畢雲峰及其幕後之人,才是他真正劍鋒欲指。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25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54 PM 編輯

第十一章 金府震撼

  談未然埋首案頭,一邊默寫,一邊默念詩文。可惜,春天已過,夏季來臨,所念之詩顯得不怎麼應景。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
  
  前世他是一個修煉起來,事倍功半的半個廢人,於是,在其他領域頗為下了一番功夫。
  
  喜愛讀書,是那時養成的好習慣,不論修身修心修靜氣,從中大有獲益。談不上多喜歡詩文,不過,總有一些詩文有獨到魅力,能恰到好處的描述心境,打動人心。
  
  這篇《春曉》是一名無名文人所作,絕談不上傳誦千古的大作。偏偏是談未然最喜歡的詩文之一,喜愛它的生動淺白。
  
  考慮林老未必知道真空綠液的用法,談未然親自筆錄下來,塞入信封之中,交給柳乘風:「三師兄,勞煩你替我跑一趟,交給林老便是。」
  
  從真空草的伴生物當中,只取得七滴真空綠液。其中兩滴,就由柳乘風一道帶下山,交給林老,指點綠兒修煉。如無意外,這兩滴真空綠液足以推動綠兒的修為在短期內有相當增進。
  
  剩下的五滴,談未然沒獨吞的想法,打算五弟子一人分一滴。
  
  暫時來說,修為對談未然是最要緊的,他的修為實在有點低了,許多想要做的事都做不來,甚至不夠修為來發揮他應有的實力。
  
  不過,修為暫時對談未然來說,又偏偏不是最要緊的。以他前世的修為心境,修煉起來,當無滯礙,只消有足夠的靈物資源,突破人關境界也是指日可待。
  
  人關境界,乃是奠基之境。沒有心境的問題,也沒有走火入魔的危險。對他來說,真的易如反掌。
  
  魏錕,潘文俊乃至陶明澤等人年紀比談未然大了最少兩三歲以上,如今也不過人關境界。不是天資不行,也不是悟性不成,只因為人關境乃是奠基之境。
  
  凡是有點遠見,有點武道抱負的,都會慎重對待人關境,在沒把基礎夯實以前,不會輕率把修為推上去。
  
  若給談未然五百靈石,他一夜之間就能把修為推過人關境。可他不會,也不敢如此貿然行事。
  
  「謹記,修為和技藝並重。莫要以為有了修為,就能看輕技藝。更莫要以為只要技藝,無須修為。對我輩武者而言,兩者缺一不可。方才是武修士。」
  
  許道寧很少和五弟子一道講授詳細修煉,這一般是私下指點。當修為境界不同的五弟子在一起,他更多的是講授武道中的奧義綱要,提點行為處事的道理。
  
  見性峰歷代也曾發生過為爭奪首座寶座,而師兄弟互相暗算,乃至公然殘殺之事。
  
  但今次這一代的見性峰五弟子,乃是行天宗唯一情同手足,唯一團結友愛的。一來是因弟子少,二來實是因為許道寧教導的人生道理,對弟子們有極大影響。
  
  「我輩武者,講求勇猛精進。指的是求道之心,問長生之志,而不是修煉。修煉之時,切忌過於勇猛,還需張弛有度。」
  
  許道寧柔和的目光,徐徐落在四名弟子臉上,尤其是入門不久的談未然,這也許是一個能寄予眾望的弟子,他繼續道:
  
  「此外,技藝之道,為爭戰之道。你們在外行走,莫要小瞧了修為比你低的人,不然,你大有可能喪命。」
  
  「好比清修士。」許道寧舉例,四個弟子都失聲笑了出來,在武者眼裡,清修士真的就是笑話。
  
  清修士不修武道技藝,只求長生,不求戰鬥,實戰能力極弱,堪稱沒有戰鬥力。修為境界再高,沒開金府之前,戰鬥力就基本等於零。
  
  「有人長於修為,有人長於技藝。技藝強,則實力強大。」許道寧一頓,微笑:「就如未然在外門之時,以二重修為輕易擊敗三重和四重修為。」
  
  「未然,前些日子,你在小樹林所殺之人,是什麼修為。」
  
  談未然嘿嘿一笑,站起來道:「那人是人關九重。」
  
  許道寧神色微變,他之前知曉大概,沒詳細問,也不知內情。此時,他忍不住惱怒的掃過柳乘風和周大鵬,人關二重對人關九重,談未然年紀幼小,必不善戰鬥,他能想像過程有多麼凶險。
  
  「未然,往後莫要莽撞行事。」許道寧斥責一下,掩不住驚詫,心想這小徒弟莫非是戰鬥天才不成。
  
  談未然沒世家子的驕奢之氣,也罷,多半是乃父談追教得好,這個小弟子心性好。可若說這個小弟子身經百戰。
  
  始終年紀擺著,堪稱年幼的十二歲,便是戰鬥,又能有多少實戰經驗?
  
  以四重修為,殺死九重修為,沒甚麼大不了的。放在本來嬌生慣養,年少無知的談未然身上,便顯得有些出人意表了。不說其他,光是一個矮小身子,就吃虧無數了。
  
  有的人看來很強,修為和技藝都強。一般切磋,也絕對不在話下。可一旦碰到實戰就腿軟,三分本事都發揮不出來。此類之事不勝枚舉。
  
  莫非,老友之子真是一個戰鬥天才,許道寧不由得揣測,定神問道:「你是如何殺死那人的。」
  
  談未然訕訕道:「我是用秘術殺死那人的。」
  
  唐昕雲等人還沒反應過來,許道寧聞言身心巨震不已,駭然震驚:「你開了金府???」
  
  「金府!」唐昕雲三人終於意識到這是什麼了,個個蹦了起來,用充滿匪夷所思的目光看著這個有點羞澀的俊美小師弟。
  
  談未然嘿嘿道:「前些日子碰巧開闢了金府,順便練就一門秘術。」
  
  天啊。我許某人收的這個是什麼膽子的徒弟啊。以許道寧的靜氣,也身不由己的拍了額頭一下,一時氣急斥責:「你,叫為師該如何說你。你身子可好,身輪是否無恙?」
  
  急切之下,許道寧渾然忘了其他,第一句話問的便是弟子的安危。從此可見,為何他能對五名弟子產生巨大影響,並有著極高地位。前世外出失蹤前,也不過教了談未然兩年,就已得到談未然發自肺腑的尊重與敬愛。
  
  許道寧的關心,師姐師兄等也充滿關切的看過來,恨不得親自上來檢查一番。談未然心中溫暖,說道:「師父,我沒事,好得很。」
  
  許道寧身心鬆弛下來,細細想來,委實哭笑不得:「你當真膽大妄為,沒人在一旁指點幫助,你便敢輕率開闢金府。也算你運道好,下一次莫要胡來了。」
  
  小徒弟開闢金府,實在太過震撼。許道寧一時沒轉過彎來,這時才重又掀起驚濤駭浪:「不對,你是如何開闢金府的。如今你不過是人關第四重,以我所知,從來沒人能在人關境開闢金府。」
  
  許道寧,乃至唐昕雲等無不心裡咯登一下,目不轉睛的打量談未然,滿腹疑問與震撼的驚濤。
  
  談未然嬉笑,有多誇張就多誇張,道:「興許弟子是古往今來第一天才也說不準。」
  
  許道寧被弟子的話逗得大笑:「也罷,為師也想不通。興許,你真是天才,修煉金府的天才。」
  
  「且慢。」許道寧心神一凝,第一波震撼衝擊尚未完全過去,便已想到其他:「此事只限於見性峰之上,不可外傳。不然,便會害了你師弟。」
  
  唐昕雲等雖有迷惑,也無不凜然應下。
  
  談未然心中一動,從此言已有推斷:行天宗的內部問題,乃至某些幕後黑手,師父定然知道什麼。
  
  被金府之事一番震撼衝擊,許道寧今日也無心授課,細緻的告誡一番,特別跟談未然強調要謹慎修煉,莫在人前動用金府,便讓弟子們各自都散了。
  
  剩下許道寧一個坐臥難寧,承受開金府的震撼餘波。
  
  唐昕雲等都還沒開金府,暫也不知金府的好處。他怎會不知,此事自古未有,唯獨這個小弟子身上發生了。若是傳將出去,恐怕會震撼諸天萬界,會引發什麼結果,他也難以預料。
  
  那倒也罷。他最怕的是,若此消息走漏,怕是出不了行天宗,這個弟子就會有大禍事。
  
  拋去這些顧慮,許道寧也真心的享受這份震撼和狂喜。
  
  年僅十二歲,人關第四重,便已凝出精血,開闢金府,怎麼看,都是前途光明無限。
  
  「談兄,怕你也想不到,你兒子竟有如此未來。」許道寧眺望天邊,露出笑意:「如此好消息,倒是要知會談兄。」
  
  一封信,寫得沒幾行字。許道寧就一頓,把信搓成灰燼:「此事重大,不能寫在信中,以免走漏消息。」
  
  歡欣之餘,心下不免感慨:「宗主果然說對,未然在我見性峰,是浪費了。」
  
  行天宗一天未朽敗,見性峰就永無光耀之時。此乃創派之始,就已確立的。
  
  見性峰歷代首座,沒想過要以行天宗朽敗來換取見性峰崛起,許道寧也不會這麼做。他們是見性峰弟子,但首先是行天宗弟子。
  
  許道寧從箱底取來一幅畫卷。
  
  他出神的凝視畫中妖嬈絕代的女子,說不出的溫柔。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25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54 PM 編輯

第十二章 五十倍速真空綠液

  晨曦之下,談未然凝心靜氣。
  
  一滴綠色的真空綠液凝從指尖挪動,彈指打入雙乳之間的膻中穴,入得金府之中。真空綠液含在口中便可修煉,放入金府再揮發,藥效會稍好一線。
  
  真空綠液在金府中,悠然懸空轉動,慢悠悠的褪出一絲絲的綠絲,從金府浸透出去。
  
  談未然露出一縷微笑,心念一動:「金府動。」
  
  「身輪開。」
  
  當綠絲一縷縷的沒入金府,直入心輪中樞,沁心涼的感覺率先從心臟部位穿透出來。心輪中樞一動,身輪立刻運行,這些涼絲絲的感覺飛快的運行進入五臟當中。
  
  直至五臟六腑被這涼絲絲的感覺籠罩。真氣和心意併入膻中穴之中,形成一個新的交匯橋樑,讓涼絲絲的感覺進入其中。
  
  談未然的身子很快處處充滿涼絲絲的感覺,稍微思量,便先運轉真氣。
  
  這時,真氣驀然在真空綠液的催動下加速十倍,身體十二萬九千六百個毛孔全開,自然的放到最大,無數看不見的靈氣化為波浪,瘋狂的向談未然湧來,被汲入自然開啟的毛孔之中。
  
  若有人在談未然身旁,必會察覺這駭人一幕。
  
  談未然巍然不動,心神無一絲雜念,完全沉入運轉真氣的大小周天當中。此刻,莫要說別的,就是在他耳邊敲鑼打鼓,他也未必聽得到。
  
  真氣周天運行愈快,就需要更多的心神來維持這份速度飛快的運轉,心力靈魂稍微弱一點,都撐不了太久就會感到昏昏欲睡的極度疲乏。
  
  十倍之速?不。這僅僅是一開端的速度。
  
  當談未然心神凝聚其中,便自然而然的將真空綠液的效用發揮到最大,憑著堅韌心力和靈魂力量,死守住運轉。
  
  運轉速度,從十倍,一躍提升到二十倍。然後,三十倍。談未然心神所能承受的愈大,速度就愈快。
  
  談未然屹立在吞日台上,陽光普照下來,臉孔就在陽光中熠熠發光,顯得尤為俊美。他巍然如雕塑般紋絲不動,旁邊是唐昕雲等三人輪流為他護法。
  
  當談未然的真氣運行周天速度達到五十倍的剎那,這仍未達到極限。突然心神感到一種淡淡的波動,輕微一震。
  
  已達人關第五重。
  
  談未然並不甦醒,為夯實基礎,也不想一舉衝上第六重。察覺金府中的真空綠液還剩下一半有餘,他重新運轉金府,把真空綠液催入五臟,滋補元氣的同時,瞬間推演青蓮吐息術。
  
  對談未然來說,是重演。
  
  輪到周大鵬護法之時,只見小師弟沉浸在一個奇妙的氣質中,不住的張嘴吐息。
  
  一條一條的青氣從口中噴在空氣中,周大鵬目瞪口呆,他能隱隱感覺,這一口淡淡的青氣其實極為危險,根本不敢靠過去。然而,他能感覺,這些青氣一次比一次的威力更大。
  
  自然,周大鵬也不會察覺。談未然是在一次次的靠前世的修煉心得,重新調整青蓮吐息術。
  
  第一階,第二階,第三階……第四階。
  
  當青蓮吐息術重新被修回到第四階,金府中的真空綠液已是用光。談未然不無惋惜的歎了口氣,暗忖:「可惜,真空綠液太少,不足讓我重練回第十階大圓滿。」
  
  「暫時,第四階也勉強夠用了。」談未然思忖。
  
  若是動用一滴精血,談未然憑前世的領悟心得,一夜就能重新把青蓮吐息術練回大圓滿。不過,精血用來推演青蓮吐息術,委實有些浪費了,他對這兩滴精血另有安排。
  
  看著旁邊發呆的四師兄,談未然笑道:「師兄,莫要浪費真空綠液。這次所得的真空草,至少有五百年了。」
  
  能達到五十倍速,肯定就有五百年了。若能得到萬年真空草,那倍速甚至可達千倍。修煉一天,就相當三年,這是何等驚人的效果。不過,能上千年的真空草都不容易見著。
  
  諸天萬界有條件的大宗派,都會盡量培育真空草,實在是因為這東西好用。好用歸好用,難以培育也是不爭的。
  
  周大鵬乍舌不已,滿是驚訝:「這才半天,你便已達到第五重了?」
  
  談未然得意洋洋,有多誇張就多誇張:「我是天才嘛。」
  
  一個爆栗甩在後腦勺,有人道:「就算你是天才,也是這裡最小的。」
  
  談未然早聽到師姐來了,哭喪著臉回身:「師姐,你不怕把我打傻了?我是天才唷。」
  
  「是啦是啦,你是天才了。」唐昕雲瞪眼的模樣甚為嬌媚,語含威脅的逼視:「天才是不要吃飯的,不要睡覺的。你要不要!」
  
  談未然沖周大鵬大喊:「師兄,救命。大師姐要謀害天才了。」他享受這種和師兄師姐們玩耍笑鬧的場景。
  
  「我聽說,天才很厲害。」周大鵬淳樸的撓撓頭,一個虎撲把談未然給撲倒,哈哈大笑:「你這麼容易就被我打倒,看來也不怎麼天才。」
  
  柳乘風站在一旁,冷臉道:「無聊。」又蹲下來,拚命的揉小師弟的頭髮:「你再是天才,也是老麼。」
  
  「哈哈哈。」唐昕雲得意叉腰大笑:「天才,等下去把柴劈好。你做個劈柴天才,倒是蠻不錯的。」
  
  談未然在師兄蹂躪下哇哇大叫,時而伸手大喊救命:
  
  「救命啊,我是絕世天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這樣的超超超級天才。」
  
  見性峰上演著絕世天才慘遭蹂躪的戲碼,分外的溫馨。此時,他們年輕,並純真著。
  
  …………
  
  孔庭和王鐵以為見性峰太冷僻,太弱勢,以為談未然拜入見性峰是錯誤。很多弟子都對見性峰不以為然,其實錯了。
  
  並非一定要像見勇峰一樣好勇鬥狠,惹是生非;並非一定要像見禮峰一樣張揚炫耀,勢力龐大。
  
  見性峰不特意張揚,不特意低調,看似冷清,實則是鎮靜。見性峰每一代收徒名額有限,從來不求名氣有多大,也無須在乎名氣,哪怕容易被忽略,被當成透明的。
  
  弟子多,是熱鬧,是呼朋喚友。也意味,分配在每一個弟子手裡的資源有限。
  
  見性峰弟子少,熱鬧未必不如,同門之誼更是形同手足,這些都並非外人所能看見的。此外,見性峰的資源真的從來沒缺過,每一個弟子都能分配到大量的資源,均分下來,遠超數倍,甚至數十倍。
  
  行天宗的資源分配,是按峰頭來分,除了主峰和見性峰外,其他四峰均分。見性峰每年從宗門所得,只在宗主一脈之後,按人頭均分,是真的很大量。
  
  前世裡,談未然和周大鵬一直很奇怪,宗門為什麼給見性峰如此優渥待遇。雖有一些猜測,可那時行天宗覆滅,師父失蹤,始終沒能證實。
  
  見性峰每一代,從來只有一個師父,最多十個弟子。此外,就再沒其他人。
  
  每一次宗門組織去荒木谷狩獵妖獸,包括宗主一脈都會出動人。而見性峰很少會參與,而得來的戰果,卻永遠有見性峰一份。這種程度的優渥,難以正常理由解釋。
  
  談未然不止一次想問師父,每次話在嘴邊又縮回來。隱約有感,其中必有秘密,恐怕只有下一代首座才會知道。
  
  「未來的路。」
  
  談未然屹立吞日台,此乃一處突兀而升的懸崖高台,儼然鐵柱一般的孤懸,三方均是懸崖峭壁。從此望下去,便會有一種天地傾覆的錯覺,端的是心神搖曳,心生恐怯。
  
  凡是膽色稍差一些的,便是在其上稍站,也會全身俱軟。不論前世今生,談未然偏偏喜歡來此,乃至霸佔著不許師姐師兄們來搶奪。
  
  心生唏噓,談未然在第一縷晨曦來臨之際,徐徐抬手,彈指一動,寶劍一躍彈射出來。迎著晨曦,灑下無窮盡的幽光。
  
  提劍揮舞,一縷縷的幽光,很難教人從哪些劍光當中分辨出來。
  
  「一劍葬心!」
  
  懸崖邊,煙雲飄渺,談未然凝心提氣,一劍如來自九幽黃泉,幽幽劍光瀰漫,將雲煙凍結為灰色的剎那,頓時自然而然的分崩離析!
  
  談未然露三分苦笑,自言自語:「再也葬不了心了。」
  
  意在見性峰,心被快樂圍繞,怎能葬心絕情。
  
  前世吃盡苦頭後,才得以創出的葬心劍,已經不合時宜了。心境本就不對,一個葬字,便已將此劍法之中的意念酣暢淋漓的表達出來。錯非曾經絕望之人,怎能創出這等劍法。
  
  前世的肝腸寸斷,絕望晦暗,艱辛萬苦,都已在此時的美好純真年代中,化為次要的被封存的前塵往事。怎能難過,怎能肝腸寸斷?
  
  「若未至絕望,若未傷情,若未斷腸,怎能領會葬心。」談未然仰天長歎。
  
  快樂,幸福,純真。此時,葬心劍法之中,劍意已無存,怎能施展。便是施展出來,也不過是空無劍意的空架子罷了。
  
  「也罷。」
  
  談未然下定決心,仰天長嘯:「從此,只願再無斷腸之日。葬心之劍,那便……棄之。」
  
  「去吧。」
  
  抖動手腕,掌中寶劍崩斷為一寸寸的鋼鐵蝴蝶,飛入煙雲之中消失無蹤。
  
  至此,一身輕快如解開束縛,儘是灑脫。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26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55 PM 編輯

第十三章 煉製劍符

  近來,談未然頗是熱衷於一項活動。
  
  他很喜歡在師姐師兄等人面前,自稱絕世天才。理所當然的,必定惹來師姐師兄等的「拳打腳踢」,以及劈柴火,燒火等等「欺凌」。
  
  絕世天才嘛,自然做什麼都做得最好,那就索性能者多勞。師姐師兄們振振有詞的說辭,總讓談未然無言以對。
  
  每每必是以談未然認輸告饒,最後高呼救命告終。
  
  談未然是故意的,他從來沒有如今時今日般,享受寵愛,享受嬉戲作樂當中,這份和同門之間的濃厚手足之情。有意作怪的他,很快就已融入見性峰,如同早有默契的同門一樣,儼然在見性峰呆了多年。
  
  年幼,入門最晚的談未然,不論前世今生都一直是見性峰上最被寵愛的那個人。尤其是年紀比他大許多的大師姐,無微不至的照顧他,甚至近乎寵溺,是師姐,也像母親一般。
  
  談未然顧著享受寵愛,卻不料,師姐師兄們都隱隱有些奇怪了。
  
  未然小師弟是不是天才,往後自有公論。然而,唐昕雲等三人是見性峰最早接觸他的,此時都已察覺,小師弟的修煉速度似乎變慢了。
  
  從入門時的第一重修為,很快便是在基礎極為紮實的前提下節節突破,維持一個月能突破一重的高速。這在基礎極為紮實的情況下,又是十二歲這個年紀,其實非常高效。
  
  給人的感覺,就像小師弟一直在按著預定的腳步節奏突破,充滿不慌不忙的氣質。
  
  不過,近來超過一個月有餘了,小師弟還沒有突破的跡象。這不免令唐昕雲等暗暗心焦。
  
  許道寧同樣察覺,找來唐昕雲三人私下詢問一番,便已知癥結所在,給三名弟子交代道:「先這般問問未然。」
  
  然後又肅然道:「你們小師弟此時尚且年幼,正是嬉戲貪玩的年紀。他若然不急,你們也莫要督促太嚴。以未然此時的年紀,本就該多玩耍,此為少年天性,不可扼殺。」
  
  「弟子明白。」唐昕雲三人再次心生敬意。
  
  多少當師父的,都恨不得門下天賦出色的弟子拚命修煉,拚命成長起來,哪裡顧及年紀大小,什麼天性不天性的。
  
  見性峰一脈,包括孫成憲和唐昕雲在內,每一個弟子都是在許道寧的細心呵護下成長,保護他們的天性和自然成長。如此師父,怎能不令弟子們心生敬愛。
  
  當唐昕雲來到談未然的小庭院之時,只見小師弟一臉悠哉的捧著一本《清靜經》,半躺半臥的享受美好時光,對於她的突然來臨,也很詫異。
  
  「師姐,坐。我去給你斟茶。」談未然跳起來,小意的把《清靜經》放在案頭,慇勤的跑來跑去。
  
  「莫要轉了,我看著頭暈。」唐昕雲暗自好笑,小師弟年紀輕輕,倒是享福得很。她素來不是太婉轉,索性開門見山:「今次我來是找你談談。」
  
  「哦。」談未然慌忙乖乖坐下:「大師姐,你說。」
  
  唐昕雲端詳一下,心中暗呼一句好俊的小師弟,正色道:「從上次你突破為第六重,已有一個半月了,你的修為怎不見長進。」
  
  談未然凝眉:「一個半月了?」他真沒留意,快樂時光原來是這麼容易過去。
  
  難怪師父說老麼是玩瘋了。唐昕雲見小師弟俊美臉孔上的茫然之色,好笑又好氣:「你不想修煉了?」
  
  「想。」談未然認真的回答。
  
  唐昕雲滿意一笑:「師父叫我問你一句話。」說著,柳眉倒豎,吐出一個名字:「畢雲峰!」
  
  談未然心中凜然,自是沒忘畢雲峰,他以為是一時玩瘋了,忽略了時光匆匆。
  
  其實,他也未曾意識到,也許內心最深處,他是不願意打破正在享受的寵愛和幸福滋味。因為一旦觸及畢雲峰,見性峰的安寧必將被打破。
  
  來回踱步,談未然凝聲,毅然道:「師姐,我明白。」
  
  唐昕雲轉告許道寧,許道寧未見喜悅,反是蹙眉。若說發自肺腑,他更希望這個小徒弟能安安心心的玩耍,揮灑少年天性,而不是背著某些很大的東西。
  
  不曉得為何,他總是隱隱感到,這個小弟子心中似是有著某些很大的東西。也許是理想,也許是目標,也許是信念。
  
  七日後,談未然達到人關第七重。同時,凝結第三滴精血出來。
  
  第七重修為達到,意味談未然必須按本來的謀劃,下山誘殺畢雲峰。欲保見性峰,此乃他必須走出的第一步,無論多麼艱難。
  
  …………
  
  下山前,談未然先是找大師姐討要了一枚妖丹,以及一些妖獸材料與草藥。
  
  閉鎖房門,談未然獨自在書房中開始了操作,先把妖獸皮骨擺弄一番,思緒沉浮:「前世,我修為無成就,反而因此對其他學問多有涉獵,不想竟然真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想來,不免有些遺憾。當年我看的書本,學的東西是多了,不過,多數是雜書,雖能修身養性,練就一番心境和靜氣。可是,對於器裝丹符之道,認識就不太深入。」
  
  當年他有的是大把時間來讀那些雜書。可當年,又怎會知道有重生的一天,真正屬於器裝丹符之道的東西,他其實涉獵不深,是典型的駁雜不精。
  
  民間大眾也有此類古話:樣樣精通,樣樣稀鬆。
  
  好在,當年他不少時候都是借助法符之力,因此他對於法符一道,是頗有心得。
  
  先把妖獸的皮骨材料擺弄好,談未然凝心靜氣,小心翼翼的把妖丹中的能量引入其中。完成這一過程,他已是滿頭大汗。這對他此時的修為來說,委實有些風險。
  
  好在此類的事,他已做過不曉得多少次,駕輕就熟,也沒出什麼岔子。
  
  精符乃法符之中的特異,是糅合精血所煉製而成,比之尋常法符威力更勝許多,乃至倍增。可將自身劍意,乃至秘術等等技藝,通過精血煉入其中,因而精符在具備法符特點之餘,更有種種特異之處。
  
  煉製精符,必備精血一滴。莫要說一般武者用不起甚至沒聽過精符,就是開了金府的強大武者,也很少有人捨得動用一滴精血來煉製精符。
  
  細細感應其中能量緩慢流逝,談未然心裡歎息:「而今,我的修為要想控制妖丹之氣不流失,實在有些強人所難。也罷,做到最好就是了。」
  
  再糅合草藥覆蓋其上,形成一個塗層。不顧妖丹氣息流失,談未然不慌不忙的盤膝修煉數個小周天,把之前控制妖丹消耗一空的真氣彌補回來。
  
  「是時候了。」
  
  談未然心念一動,金府運轉,三滴精血涇渭分明的懸空而動,並陷入靈台空明之境,徐徐揚手拔劍,一套劍法頓時施展出來。
  
  談未然氣息混若天成,完全不受外界干擾,身心沉浸在被翻閱出來的記憶當中。
  
  記憶中,一幅幅的戰鬥畫面重新出現:
  
  那時的談未然,鬚髮已有灰白痕跡,更有無盡滄桑與堅忍不拔。與一名對頭交手,一派中年模樣的談未然來來回回只動用一套劍法。
  
  劍法施展,與那人在雲端交手,劍法交織,只見江河倒掛,風雲色變。
  
  那對手眼見不敵,便是鬼魅般的撕裂一界空間,而欲逃走的剎那。談未然彈指一劍指天,劍意桀驁無端的劈開空間,鍥而不捨的追殺過去。
  
  剎那,掌中寶劍斷裂為四節,卻迸發出億萬的斷劍,無數的光華瀰漫,斷劍交集發出令人迷醉的清脆之音。
  
  對那逃遁的對頭而言,卻彷彿鑽腦魔音,最後被這恐怖之音衝擊全身,落的全身爆裂而亡。
  
  那便是記憶中的一幕幕往事。戰鬥結束之時,談未然驀然甦醒過來。
  
  瀰漫書房中的劍勢與劍意霎時間一道收縮,以一種無形的方式,逆卷而回,悉數無保留的透入一滴精血之中。
  
  談未然雙目神光明耀,絕無一絲猶豫,就在電光火石之際把精血打在其中。一縷紅光波動,靈氣震盪,又令整個符菉呈現紅色,並隱沒其中。
  
  撫手一搓,精符成形。凝煉劍勢劍意而成,亦稱為:劍符。
  
  …………
  
  下山前,談未然心中迷思不少,前來拜見許道寧求解,問道:「師父,弟子有一事不明,還望師父解惑。」
  
  許道寧捧著書本,抬頭道:「何事?」
  
  談未然沉聲道:「弟子不明,畢雲峰何以針鋒相對。」
  
  許道寧在老槐樹下綻一笑:「人有七情六慾,欲之所向,或有所為,或有所圖。」一個為,一個圖,寓意截然不同,實在用得妙極。
  
  談未然不肯作罷,堅持道:「師父,弟子就是不懂。」
  
  感覺小弟子的堅持,許道寧放下書本,溫和中帶著少許調侃:「你入門不久,問得不少,莫非你打算做下一任首座?」
  
  談未然一個箭步躥開,心裡發毛:「師父,可不興胡說的。」
  
  見小徒弟對首座之位如臨大敵的模樣,許道寧忍俊不禁:「你怕甚麼,首座之位便真那麼可怕。」見小徒弟拚命擺手否決,他愉悅大笑道:「你且去吧。」
  
  後邊傳來師父溫潤的話語:「此番你若然做的漂亮。興許,為師或會考慮為你解惑。」
  
  首座之位?那不是收買人命嗎。談未然猶若逃命一般的飛奔出去。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26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56 PM 編輯

第十四章 以身為餌

  暴雨來襲,鋪天蓋地。
  
  天氣變得幽幽暗暗,道路上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一行三人騎著暴出兩根獠牙的牙馬,如旋風一樣奔馳而過,在後邊甩濺一路泥濘。
  
  一行正是談未然,唐昕雲和柳乘風三人。
  
  暴雨令三人身上濕漉漉,一邊迎著風雨,柳乘風一邊嘀咕:「我就不懂,這煉製法衣的人,為何就不能添入防雨水的功效。莫非大家都以為,淋濕了好看得很?」
  
  談未然忍不住大樂,三師兄是豪門子弟,好在家教不錯,師父教導的也好,沒什麼豪門子的架子和習性。不過,出色的出身環境,也令三師兄不自覺的帶著一些豪門子的作風,有點小潔癖,講究儀容。也就是臭美。
  
  唐昕雲想想,道:「我記得,前邊不遠,有一個少有人知的廢棄道觀。」
  
  道觀一派殘破,瓦頭都破破爛爛。談未然一行三人拴好牙馬,入內其中,就見神像的布幕簾子破爛的掛著,看來廢棄好些年頭了。
  
  談未然連忙跑出去撿了一些柴火,把篝火給點燃了。三人各自運起真氣,很快就著柴火,把身上衣服給蒸乾了。唐昕雲順口道:「老麼,你說,那人真的會來?」
  
  「不好說。肯定會有人來,畢雲峰會不會親自來,說不好。」談未然笑笑,殺畢雲峰不難,要殺得順心如意,殺得旁人難以質疑,那就有些棘手。
  
  「無礙。反正我今次順便去相州辦事。今次他若不來送死,那便還有秋季狩獵和宗門比試。」談未然露出一點寒意:「要殺那賤人,機會多的是。」
  
  「你們說,師父知道我們下山的目的嗎。」柳乘風疑惑,唐昕雲和談未然不由翻白眼。見性峰一脈,也只有他會這麼問。
  
  談未然不消說,大師姐唐昕雲做的就相當見性峰的總管,不差這點頭腦。大師兄孫成憲是一個新興家族的族長,更不會少頭腦和眼光。便是樸素敦厚的周大鵬,其實也是外表悶氣土氣,心裡亮堂。
  
  豪門出身的三師兄柳乘風不笨,不過,不論修煉做事都太勤奮專注,沒心思去想別的事,很少把其他事往腦子裡過一過。
  
  師父許道寧不但知道,且是暗中表示支持的。
  
  談未然神色嘿然,躺臥在火邊,心下思量:「嘿,當日在主峰襲殺畢雲峰,不過是臨時起意。沒想到,卻撬動了師父的默許。嘿嘿。」
  
  說來,許道寧默許,的確是因此。畢雲峰生性睚眥欲裂,必一心置談未然於死地。許道寧縱是再有退讓之心,再是一心捍衛宗門威嚴,也絕不會坐視旁人時時刻刻對小徒弟心存殺意。
  
  說來,前世的許道寧從來沒有動過此念。可算是被談未然的安危給撬動了。
  
  談未然心情愉悅,心想:「這次非但撬動師父的心思。也算把未來軌跡給真正撬動了。」
  
  唐昕雲望著外邊夜雨,擔憂不已:「老麼,明日就要分道揚鑣了。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
  
  談未然叉住胳膊,擺出一幅「我很強壯」的樣子,把唐昕雲逗樂了:「放心,畢雲峰在我眼裡就是小雞,我左手抓一個,右手抓一個。保準沒問題,我倒擔心你們呢。」
  
  「我仍有擔憂,你再把你的打算說一遍。」唐昕雲想來想去,隱隱安不下心來。
  
  「也好。」談未然自信道:「殺畢雲峰,最好是能殺得宗門無話可說。不然,師父首先就不答應。」柳乘風不由點頭,殺畢雲峰很難?未必,柳乘風單槍匹馬就能把畢雲峰殺個永不超生。
  
  關鍵是許道寧。
  
  見性峰面臨明裡暗裡的挑釁刺激,許道寧從不主動挑事,甚至很少還擊,便是顧全大局,從宗門利益出發。當然,許道寧並不迂腐,不然也不會默許弟子們對畢雲峰出手。
  
  一言概之,殺畢雲峰,必須佔有道理,哪怕一點也好。
  
  事關師父,談未然一點就跳過:「我們突然下山,畢雲峰必措手不及,會盡量組織高手來追。他不過是一個弟子身份,請不動,也不敢請宗門高手來追殺。」就算畢雲峰敢,其身後之人也絕對不會犯傻。
  
  「畢雲峰若來追,定會自信實力比我們加起來要強。不然不會來送死。但考慮是臨時組織,肯定不如有備而來的強大。」談未然說著,唐昕雲和柳乘風不由點頭同意。周大鵬沒來,就是因為他還打不過談未然這個老麼。
  
  談未然微笑,殺意凜冽:「畢雲峰做過見性峰弟子,必知你們的底細,對你們定然不會大意。明日分道揚鑣,他極可能會派高手去追你們。而他會親自來追,或許想親自割下我的腦袋……哎呀。」
  
  唐昕雲惱怒的揪住小師弟耳朵:「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師姐,我錯了,我不胡說了。」談未然急忙告饒,瞪了竊笑的三師兄一眼,聳肩攤手:「就是這樣。」
  
  說來不複雜,關鍵是,畢雲峰只要現身。談未然就至少佔了一點道理,就能跟師父交代了。
  
  柳乘風想了想,問:「那我們為什麼要一道來?反正都要分開走。」
  
  談未然差點把頭皮抓破,不好掃了顏面,湊過去低聲道:「我一個人下山,要麼顯得我是傻子,要麼就太不合理了。」
  
  柳乘風終於恍然,讚許:「好縝密,老麼的計劃不錯。」
  
  唐昕雲對這個老三實在無奈了,連這麼明顯的漏洞都沒看見,嚴厲道:「老麼,萬一畢雲峰不分人馬,全去追你,又如何。」一批高手,小師弟才人關第七重,對付一兩個或許勉強,對付一批就死定了。
  
  談未然笑嘻嘻看著生氣的大師姐,柳乘風靈光一動,在一旁急忙道:「我知道,我知道老麼的安排。」
  
  唐昕雲只當沒聽到,放了老四在,哪怕是眼前這聰慧的小師弟,都有可能猜出安排。唯獨是柳乘風這做事不過腦子的,斷然沒可能。
  
  談未然得意的跟被漠視而垂頭喪氣的柳乘風眨眨眼,道:「大師姐,今次你真錯了。師兄真的知道我的另一個安排。」
  
  談未然輕輕吐出一句話,唐昕雲恍然,旋即吃驚的賞了一個爆栗:「老麼,你行啊,還賣起關子來了。」
  
  一下子,唐昕雲對小師弟的計劃充滿信心。看著俊美的小師弟,忽覺很可愛,真想捏捏臉蛋啊。
  
  然後,談未然欲哭無淚。終於想起,也許,可能,或者,好像大師姐偶爾也不是那麼的溫柔體貼。
  
  …………
  
  談未然沒錯。
  
  畢雲峰是一直在等待著,他怎會忘了主峰的恥辱遭遇。對他來說,被見性峰一脈反擊,那便是恥辱,差點被一個毛都未長的小鬼殺了,那是更大的恥辱。
  
  像畢雲峰這等人,定然是不會想到,他做了什麼,才被見性峰一脈驅逐和敵視。
  
  畢雲峰特地安排了人盯著見性峰。談未然在見性峰久未下來,他等得都快不耐煩了,這時,談未然聯袂唐昕雲和柳乘風下山了。
  
  「外出?外出好。」畢雲峰摸索在主峰上差點被扯斷的喉嚨,英俊的臉孔扭曲成奇怪形狀,語氣殘忍道:「每年死在外邊的弟子不少,多他一個不多,就是唐昕雲那賤人和柳乘風都死在外邊,一點也不出奇。」
  
  「你們說,是不是這道理。」畢雲峰獰笑著,已幻想著如何把那個小鬼抽骨扒皮了。
  
  一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冷冷道:「少廢話,等我的人趕來,就立刻出發。」此人看來不喜畢雲峰,冷聲強調:「畢公子,我要提醒你,莫要誤了大事。你師父要的,不是見性峰的一個弟子,而是更多。」
  
  畢雲峰冷笑,再不言語。
  
  當談未然和師姐師兄分道揚鑣之時,畢雲峰已是率領一批高手追來了。站在岔路口,畢雲峰目光不住在兩條路上來回,充滿多疑:「他們在玩什麼把戲?莫非有埋伏?」
  
  畢雲峰不笨,他知談未然三人下山時,就知人手不足,率先派了人跟著監視。監視者對那中年男子行禮:「莫大人,兩個大的往相州去了,小的那個是往相州走的。」
  
  莫大人凝神沉思,淡淡自信道:「不論什麼把戲,左右是死路一條。畢公子,你熟知見性峰,該做決定了。」
  
  一條路,通向唐昕雲和柳乘風。一條路,通向談未然。
  
  當畢雲峰因多疑而遲遲未有選擇之時,談未然已神情悠哉的牽著牙馬,進入了相州。
  
  相州地處要道,尤是前往行天宗的必經地之一,因而形成繁華大城。人來人往,車來車去,好不熱鬧。
  
  燒餅芳香,胭脂香,馬糞臭氣,汗臭等等,混在一道形成一種獨特的氣味。
  
  談未然牽著牙馬,對自己說:「這便是人氣。」
  
  他走在人群中,無端端的在腦海中閃現了一幕幕:
  
  那是一個個滿目瘡痍的城市,已是剩下無數失去父母孩兒的人們,母親在廢墟中拚命的哀嚎,挖掘被埋著的孩兒。男人在挖掘父母,直到再也挖不動,哭聲讓人感到一切都沒了著落,空落落的。也許有幾個瘋了人兒赤條條跑來跑去,或哭或笑,是被嚇瘋嚇傻。也許有幾條狗兒咬著殘肢撒歡奔跑。
  
  那是黃泉戰爭!那是萬界諸侯!那是神庭論戰!
  
  談未然走著,莫名悲愴淚下。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27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55 PM 編輯

第十五章 萬乘天子像  傲意鳳凰訣

  
  記憶中的相州在未來幾次局部重建,和此時多有不似之處,也尚存幾分熟悉感。
  
  相州,乃是一個較為普通的地名,偌大的諸天萬界,沒有百個雷同地名也肯定不會少於十個。然而,未來這個地處北海荒界的相州之所以名氣不小,是因此地在未來斷斷續續的有所發現。
  
  若無意外,兩年後的炎熱夏天,談未然和孔庭等同一批入門弟子,將循例組織起來,一道入大趙朝歷練。談未然正是在那一次歷練中重傷而歸,抱憾終生。
  
  同樣是那一次歷練,孔庭將會路過此地,並得到一個東西。從此,由一名普通武者蛻變為孔雀王,那將會是一次驚艷的華麗轉身。
  
  那時,談未然不認識,也不知道,同批弟子當中還有一個未來的孔雀王。
  
  今時今日,除了談未然,沒有人知道,北海荒界的相州本地,將會在未來崛起一名驚天動地的大人物。
  
  小小的相州,能在未來留名,就足以說明一切。
  
  談未然在人潮中隨波逐流,思緒起伏,不禁感慨萬分。當「金錢樓」這金燦燦的招牌躍然入眼,他便微笑起來:「終於到了。」
  
  「金錢樓」名字很俗氣,很暴發戶。然而,若知其幕後東家來歷,便多半只覺威嚴,而非俗氣。能將「金錢樓」開滿多個世界的人,豈會尋常。
  
  眼前來的是一名俊美少年,看來年幼。夥計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掉以輕心,幹得這一行,就真不能缺了眼力,誰也不好說眼前少年會不會是某個世家子,會不會是某個大宗派的嫡傳弟子等等。
  
  隨便一個身份,就不是他一個夥計能吃得消的。於是,夥計彬彬有禮的迎上來,親自伺候少年上樓去。
  
  「也不知,那東西在不在。」談未然心下盤算,到處打量擺在貨架上的物品,形形色色的都有。
  
  不過,金錢樓推崇的是正正規規的做交易,不論在何處開分店,從來按照當地的規矩來。不會像「黑樓」一樣什麼都敢收,什麼都敢賣。
  
  轉悠一會,談未然搖頭不已,心想:「估計今次是白來了,難得金錢樓也有走眼的時候啊。」一念至此,灑然一笑,得了也好,不得也無謂。
  
  「明年,荒界幾處世界天災人禍不絕,引發幾種藥材和妖獸材料的價格飆升數倍。要不要做一票?」
  
  談未然認真的想了想,發現自己不缺錢,還處於人關境的他,暫時也不缺修煉資源。頓就灑然心想:「那就算了。」
  
  見無所獲,轉身要走。數名夥計從一旁的內室中抬著一批貨物出來,紛紛添加在貨架上。一旁夥計急忙道:「公子,新來一批貨物,你不妨看看是否有中意的。」
  
  談未然心情一霎激動,一眼看見他今次想要撿漏的東西,恰是在新送來的被檢驗後的一批貨物當中。不動聲色漫步過去,端詳一番,拿著一物在手:「此物售價幾何?」
  
  「此物……」夥計看了看,問了問,才道:「售一百二十靈石。」
  
  金錢樓是不興討價還價的,談未然稍是沉吟,將這塊被偽裝成專用入藥煉丹的滑石取在手心摩挲一會,爽利交錢:「我就要它了。」
  
  站在金錢樓轉角,談未然心神恍惚,轉角過去,便是孔庭得到那東西的坊市。不是他專注於此,而是孔雀王在未來親口承認,他是在相州得到的。
  
  「也不知那東西此時在不在。」談未然心想,忽然覺得這一念好生熟悉,似乎先前才這麼想過。一想,頓時就笑了出來。
  
  今時今日,真沒人能想到,一個小小的相州,居然有兩個堪稱寶物的好東西不為人知,甚至是幾乎挨著的。
  
  談未然摸摸懷中的奇特石塊,他不知道這裡邊是什麼。只知若按前世,將是一名世家子得了此物並暴露,掀起腥風血雨一陣。後來,該死的都死了,沒死的也死了。
  
  剩下這塊石頭,此後不知所蹤。談未然前世這時,本該還在見性峰上稚嫩的被師姐師兄們寵愛著,若不是師姐外出遊歷歸來之時說起,他都不知道呢。
  
  駐足一會,談未然果斷有了決斷:「罷了,既然來了。那就一道順路看看,若然能提前催生孔雀王,想來也是一樁趣事。」
  
  「天黑前如果找不到,那就算了。」
  
  坊市中有售賣兵器的,有賣藥材的,也有售賣武學秘籍的,多數不入流。不算多,可真要一間間的找下去,也不免有些時間不夠。
  
  畢雲峰的首級還在等我去摘。不能多耽誤了。談未然回憶當時,歷練途經相州,孔庭定然沒多少時間來瞎逛。如此,就能把範圍縮小了。
  
  談未然一邊細心推測,一邊從一間店舖走出。抬頭看看天色,他搖搖頭,放棄尋找那東西的打算:「罷了,我沒他的機緣,就留在那裡等他來拿吧。」
  
  走過一間店舖,掌櫃和夥計站在店舖前大聲嚷嚷拉客:「來啦,看一看啦,東家有事,小店所有貨物賠本出手了。」
  
  趕緊拉住走過的談未然:「少年郎,不妨看看,便宜得很,都是一些好玩的小擺設,買幾個回家放著也精神利落呢。」
  
  談未然心中一動,思忖:「是了,我一路走過來,這些店舖賣的東西,以我現在的修為,也沒多少能看上的。未來的孔庭恐怕也不會看上,那會不會是順手的……」
  
  凝目看向這個專門賣各種雜碎小玩意的店舖,談未然深吸一口氣:「擺出來的貨物,我全要了。」
  
  …………
  
  一口氣把整個店面擺出來的貨物都給買下來。
  
  好在店舖賣的是一些機關人之類的精緻工藝品,不佔地方。饒是如此,也裝滿幾個大包袱,不得不買了三匹馬才方便馱著走。
  
  半路尋了個地方暫作休息,才有功夫檢查包袱。
  
  卡嚓卡嚓。一件件的貨物被捏碎。
  
  談未然鬱鬱嘟囔:「真沒見著啊,看來真是孔庭的機緣。」一邊剝了一把糖炒栗子,一枚枚的丟入口中,任憑那股子綿綿的滋味在口中發散。
  
  處理掉第三個包袱的工藝品,啪的一聲,談未然直覺感到今次檢查的工藝品手感不同。垂首看下來,立時兩眼發直:「雞蛋?」
  
  「雞蛋」殼子上,有細小紋路,隱約組合起來看,便彷彿一隻鳳凰高鳴。
  
  「是了。」談未然用力出一口氣:「看來,就是了。」
  
  傲意鳳凰訣!
  
  未來的孔雀王憑之縱橫天下,曾一度所向無敵,差一點被稱為不死之身。而這,便是孔雀王的最大底氣。
  
  莫要小看這枚「雞蛋」,其中當有練氣心法,以及金身功*法,實乃一等一的功*法。
  
  「太上寂滅篇,雖奧妙無窮,必定不輸於傲意鳳凰訣。不過,到底只是輔助心法。若修煉傲意鳳凰訣,修煉速度,那還不跟飛一樣快。」
  
  談未然心中一時萌生一點貪念:「憑太上寂滅篇,和傲意鳳凰訣,想來十年之內,我必能超越前世的修為。」
  
  此念轉悠一下,頓時啞然,將這分貪戀甩得無影無蹤:「慚愧,我居然對朋友的東西都動了貪念,實在不該。」
  
  「實在不該。」
  
  談未然深呼吸,默念《清靜經》,心中的些許躁動,立刻平復下來。想了想,又笑出聲來:「催生孔雀王?想一想就覺得,這太有趣了。」
  
  「如果孔雀王提前誕生,也不知會引發什麼變數。不過,我所求的本來就是改變未來,變數越多越好。」
  
  把傲意鳳凰訣收好,打算回去就交回孔庭。談未然定定神,取出那塊石頭,稍是撫摸一會:「雖然我不知道裡邊是什麼,只盼莫要令我失望。」
  
  按前世師姐在故事中講述的方法,小心翼翼的把石頭覆蓋的一層偽裝祛除。裡邊露出一個二指大小的殘破石塊,暗淡無光,便是一點異寶的樣子都欠奉。
  
  談未然神情訝異,端詳一番,不太肯定:「莫非是寂空界石?看來已殘破?」
  
  寂空界石本身蘊有一個真空空間,其中無空氣流動,無靈氣流轉,如同真空一般,所以叫寂空。此物,從來是強大武者煉製成儲物空間,非常隱秘,非本人極難開啟,比誰都能打開的儲物袋好用太多了。
  
  談未然試著催動靈魂之力,輕描淡寫的就已是將心神沒入其中,不由搖頭。看來這塊寂空界石是真的殘破了。
  
  憑靈魂感應,談未然恍如親眼所見。這殘破的寂空界石當中,顯然已有空氣流動,所以裡邊本該存在的東西,也基本都腐朽了,不值一提。
  
  「若其中甚麼都沒有,為何會被人爭來爭去?」談未然心中篤定,繼續搜索這頗大的空間。
  
  倒是在其中,搜得幾件破破爛爛快要腐敗的法衣。許是年代太久遠,也半腐朽,不可用了。
  
  靈魂之力如一陣清風在空間蕩漾,終於已有發現!
  
  所有物件,幾乎稀疏腐爛,甚至化灰。唯獨是其中一尊如嬰兒拳頭大小的佛像,安然無恙。
  
  談未然心念一動,將此物挪移在掌心。仔細端詳一下,毫不猶豫的將腐爛的佛像外殼掰掉。
  
  露出一尊巧奪天工的小人像。
  
  萬乘天子之像。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28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3-2-10 05:59 PM 編輯

第十六章 半步金身

  談未然把天子像捧在掌心,仔細端詳。
  
  小人像身穿明黃龍袍,頭頂帝王冕冠,五條蛟龍在其座下交託。
  
  「太奇怪了。這尊帝王像,身上穿的分明是重大祭祀才會穿的大裘冕,為何冕冠會連冕旒都沒有。沒有冕旒或許是一時失誤,可連神龍也變成蛟龍,那就太怪了。」
  
  帝王像上邊的小裝點細節,根本就不符合帝王規格。
  
  細心觀察一番,果然在上邊找著一些細小之極的文字。
  
  談未然稍加思考,自言自語:「姑且看看此為何物。」
  
  拂指而過,一身真氣輸入其中,上邊的細小文字粒粒投出金輝文字。談未然潛心閱讀,並將文字一一牢固無比的銘記下來。
  
  品讀其中文字,愈發的驚詫起來。此物之上的文字,竟是一篇金身功*法。
  
  名曰:半步金身。
  
  不一會,金輝文字再無躍然而起者。談未然皺眉:「這就完了?怎的沒有此金身來歷詳情?」
  
  其上文字,並未詳細記載金身來龍去脈,及其自身品級。只記有,如何修煉此金身,其他一概不知。
  
  也不知這尊天子像是如何流入這寂空界石的,瞧來,原寂空界石之主似乎並未發現所收藏的這尊天子像,更遑論其中秘密。
  
  「半步金身,乃取之修至圓滿之境,得金身霞光透體半步之意。」談未然反覆默讀,心念一動:「見性峰一脈雖有自己的金身功法,不過……」
  
  不過,行天宗長於練氣心法,於金身一道反而顯得較為尋常。以談未然的經歷,實在比之一流金身稍有遜色,遑論頂級金身。
  
  「無妨,姑且先練練看。」談未然再無遲疑,就地盤膝坐下修煉。都是五行系,不會有衝突。
  
  如行天宗這等名門大派講求的是按部就班,不以天才為修煉標桿,而是以普通弟子為標準,來謀求易於普及眾多弟子的修煉步驟。
  
  按行天宗的步驟,弟子往往需突破人關境界,方可修煉金身。見性峰雖有自己的一套修煉步驟,卻也大同小異,因而談未然此時原也還沒修煉金身。
  
  半步修煉起來,單是入門第一篇就有一些關隘含糊不清,直指兩個極端,教人頗生幾許疑惑。
  
  談未然對修煉當中的此類遭遇,前世素有耳聞,也曾在修煉太上寂滅篇的時候遭遇過,不禁懷疑:「莫非半步金身的修煉之法當中,蘊藏天道迷障?」
  
  俗話說,藝不輕傳。民間大眾尚且有看法,遑論天道。
  
  談未然啞然一笑。半步金身就算內藏天道迷障,他不過是在嘗試入門,短期內根本不可能對他產生影響。不過,既然蘊有天道迷障,這更說明半步金身的品級比他想像的要更為出色。
  
  一旦完成入門篇,談未然默念靜心少許,意念已決。神魂一動,絳宮金府中的唯一一滴精血飄搖而散:「用這滴精血把半步金身修煉到第一階再說。」
  
  心輪為中樞,為性命交關。心輪一轉,五臟交感,身輪自然而動。
  
  精血透入其中,化為一股玄奧的生命能量浸透全身,宛如加快身體本身的時光流速,談未然全身心沉浸半步金身第一階,修煉效率和速度倍增無數。
  
  有一滴精血此時補充生命元氣,談未然身心皆入空明之境。一身浮動淺淺絲絲的光輝。一身筋骨皮發出特異的炸裂響聲,宛如一記記的悶雷在身體裡邊滾動。
  
  當一身鼓蕩不絕的氣息退散,談未然重新睜眼。
  
  半步金身第一階已然達成。
  
  一滴本命精血,便有此等奇效,也從此可見,談未然重視它,實在大有道理。從來就只聽說本命精血不夠用,從未有說綽綽有餘的。
  
  從此亦見,談未然在人關境開闢金府,固然是從未有過的聞所未聞的奇跡。尤為要緊的是,提前得到本命精血,於他的長生武道之途有多大的好處。
  
  許道寧怕小徒弟金府消息走嘍,擔憂引來各大宗派來搶奪弟子,此事看似無稽可笑,實則頗有可能。為求道統傳承,不少強大武者是什麼都幹得出來的。
  
  一名人關境便開闢金府的年輕武者,實在有著極佳的起點。
  
  談未然收拾行囊,騎著牙馬向行天宗飛馳之時,大師姐和三師兄已是被人追上。
  
  …………
  
  以唐昕雲二人和談未然的約定,未入賓州,只在將要抵達賓州一帶之時,便已暗中兜圈子,擺出一副將要去接應小師弟的派頭。
  
  一路翻山越嶺,欲斜插北上相州。唐昕雲二人來到一處山嶺,往下正欲再沿山路北上之時,終是在一個山嶺夾道之中,被那個莫大人所率領的一批高手追上。
  
  莫大人率領的一批高手將二人隱隱合圍在夾道之中,唐昕雲和柳乘風並無懼色,反是冷笑不已:「果然一如小師弟所料,來追我們的果真是宗外之人。」
  
  莫大人神情淡淡,掃視蠢蠢欲動的屬下,甚為有禮的抱拳致意:「素聞見性峰在行天宗獨樹一幟,二位好膽色,見性峰果然有過人之處。」
  
  柳乘風嗤笑,拔劍在手:「要打便打,哪有這許多廢話。」唐昕雲深以為然。
  
  莫大人瞇眼一笑:「二位,且聽莫某人一言。那談未然入見性峰尚且未達半年,一來便主動襲殺畢雲峰,是個十足惹禍小子,資質也非特別出色。二位何必護著他,拿自家的性命來開玩笑。」
  
  唐昕雲和柳乘風直欲捧腹大笑。小師弟資質不出色,若連人關境開闢金府都不算出色,什麼才是出色?
  
  唐昕雲忍著把真相亮出來嘲諷對方的衝動:「無謂多說,入的我們見性峰,那便是自家手足。何況,我們幾個都和小師弟無比投緣,直如自家兄弟一般。」
  
  「況且。」柳乘風慢條斯理的晃動寶劍,冷道:「我有劍在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二位情深意重,莫某佩服。」莫大人流露些許凶光:「我知二位頗有來歷。唐姑娘,你是許道寧自幼收養,情同父女。」唐昕雲只冷笑不語。
  
  莫大人目光一凝,轉向柳乘風,凝聲道:「至於柳公子……落日荒界的柳侯嫡孫。」此人說話的當口,他帶來的其他高手悉數一言不發,幾是紋絲不動,顯然極有紀律。
  
  莫大人淡淡的口吻中,蘊酷烈之音:「莫非二位以為我莫某,就真不敢殺了你們?此處為荒山野嶺,恐怕無人會知。多少才俊,均是這般沒落,二位莫要步了後塵才是。」
  
  唐昕雲二人互看一眼,柳乘風不耐煩的舉起寶劍:「你這人好生無趣,千里迢迢的追來了,卻說個不停,你原來莫非是說書的!」
  
  莫大人臉上一道青光浮現,冷酷的目光一再掃視,突然微微一笑:「二位多心了。莫天理便是生了十個膽子,也不敢加害二位。」
  
  「不然。」莫天理的冷酷殺意,毫無來由的變成微笑,溫和,乃至謙遜道:「不然,許宗師與柳侯萬萬繞不過我,我莫某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怕也難逃一死。」
  
  「啊?」唐昕雲和柳乘風呆住,滿腹疑竇的看著莫天理,此刻,分外的加強戒備。
  
  莫天理謙遜的微笑:「二位,就此告辭。」說完,竟真的率領手下匆匆離去,沒有一絲的猶豫。
  
  氣勢洶洶追殺過來,又突然變臉。這是玩的哪一出?唐昕雲和柳乘風半天沒能回過神來:「是不是對方有詭計?」
  
  唐昕雲二人未能察覺,當莫天理率人走遠,攀越來到山嶺上。至此,方是回首望向夾道對面的山嶺上,冷汗嗖嗖的往下掉,方是流露後怕神情。
  
  夾道對面的山嶺上。許道寧負手,站在一條樹幹上緩緩隨風起伏,神情淡然的微微一笑。
  
  …………
  
  雨過天晴,一行七八名騎士騎著牙馬在道路上飛馳,各個沉默,時而目露凶光。
  
  牙馬雖不如靈馬,卻亦不差,素來是用不起靈馬之武者用來代步的。飛馳在道路上,就如旋風一樣的急速狂奔,捲起漫天的落葉。
  
  王棟沖在第一位,臉色分外陰沉,心下禁不住胡思亂想。
  
  公子畢雲峰要談未然的小命。為何?王棟想問,沒敢問。他不過是畢家的家將罷了,本無道理問東問西。雖如此,王棟隱有不安感。
  
  此乃同門相殘,在任意宗派都是一旦發現,就絕無好下場。
  
  興許是從戰場上帶來的直覺,王棟隱約感到,隨著公子的意思,恐怕風雨會變得猛烈起來。
  
  穿過竹林的一剎,飛馳中的王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直覺,就如戰場上被萬人敵所盯上,渾身冰涼透體,想也不想的騰空躍起。
  
  一道青色痕跡,急速飆動,轉眼及至,將其後措手不及的一人直接洞穿胸膛,赫然是一根青竹。王棟渾身發寒,飛速閃避躲藏,怒喝:「有敵人!」
  
  這時,王棟已看見敵人。
  
  一名俊美少年身子飄飄的躺臥在兩根竹梢之間,柔和的風吹來,實是充滿令人嚮往的寫意,端的好似一幅極動人心的畫卷。
  
  此少年隨風擺動,淡道:「我已等候多時。」
  
  少年屹立竹梢,迎風而動,儘是說不出的瀟灑。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28 PM

第十七章 我想,我敢,我能

  俊美少年,青竹如玉,清風拂弄。好不寫意。
  
  一句「我已等候多時」,實是輕快,本該應景之極。
  
  王棟卻驟然色變,失聲狂呼:「談未然。是你!」他實在機警,話音未落,就跺足如利箭直取談未然。
  
  談未然神情悠然,彈指一揮,一條青竹為劍,演化驚人劍勢,就如狂風暴雨驟然爆發。
  
  嗤啦一下,王棟臉頰浮現數道血痕,拼著把刀將將要劈中談未然的胳膊。就見那條青竹鬼魅般的轉悠半個他無法理解的弧度,將他的兇猛一刀輕描淡寫的卸開。
  
  其他七人一道紛紛躍上前來,眼見就是把談未然給圍起來。王棟咬牙,揮散心頭的不安,厲聲再次撲去,和談未然纏鬥在一塊:「談未然,今日我等取你性命,下了九幽,莫要怪我等。」
  
  談未然笑吟吟:「也不消太客套。我怎會怪你們……」
  
  王棟和談未然硬拚一下,驚詫不已的繼續追擊過來。談未然笑笑,話音森然:「只因,去九幽的,定然不會是我。」
  
  「哼。生死關頭還胡說一氣,我乃通玄一重,你怎能敵我。」王棟冷笑,忽覺頭先的些許不安,已經不復存在。眼前這少年便是生的再好看,也不過是個輕浮紈褲子罷了,死不足惜。
  
  通選一重,很了不得?談未然放聲大笑,愈發的顯得瀟灑,忽然氣息微變,掌中青竹棄之不顧,抬手一招,頓如飛龍在天,金光瀰漫:「哈哈哈,好,我就看你這個通玄一重有多大本事。」
  
  「金行龍爪手!」
  
  與當日主峰襲殺畢雲峰之時相比,那時,一層金色只隱隱在指頭第一節,如今卻已是基本把指頭覆蓋,由此可見這短短數月當中進步如飛。
  
  嗤啦的撕裂聲,頓透耳膜。王棟大駭欲絕,拼著性命不顧,不退反進的撞入談未然懷中,幾乎便是同歸於盡的招式了。
  
  「哈哈哈!」
  
  談未然大笑不已,正欲施展青蓮吐息術,驟然色變狂呼:「林老,莫要搶我買賣。」
  
  此時,一條灰撲撲的光芒化為狂暴的風雷,驟然來襲。晴空裡一個霹靂雷響,王棟一口鮮血狂噴出來,生生是被打得癱軟在地。
  
  談未然鬱鬱不已:「林老!此地有的是買賣,您又何必和我爭呢。」
  
  「少爺,太危險了。」若未見著此幕,定然難以相信,平素如尋常老人的林老,動起手來竟如雷霆霹靂的剛猛。不過是信手一招,便將兩人給劈了。
  
  談未然唯有歎息。
  
  林老慈祥一笑,手底下一點不含糊,就當場擊殺一人。他本想給少爺多一點的戰鬥機會,多做歷練。知王棟是通玄一重,他便差一點出手了。見少爺危險,他哪裡敢再等談未然發揮。
  
  林老現身,傷一人,殺三人。剩下四人神情雖是漠然,也不由大駭,果斷轉身就分散逃竄。
  
  除了王棟,其他七人就沒有通玄境界修為。談未然悄然躥上前去,趁著對方逃竄之際,一招金行龍爪手就將對方後心洞穿五個血窟窿,當場氣絕。
  
  林老招呼兩人,談未然擊斃一人,剩下一個逃走。談未然眼中冷意森然,足見挑起一把寶劍,氣息凝肅,彈劍一甩,掌中寶劍斷為兩截,裹挾雷光電射。
  
  「九節雷隱劍!」
  
  斷劍撞擊,雷光交織,宛如雷音入耳。剎那,那人飛躍得數步,只覺得腦子裡被一把寶劍刺進攪動,一口鮮血噴灑出來,急追而上的斷劍哧溜一下從脖子上掠過,立時屍首兩處。
  
  談未然點頭,露出些許不滿意:「手有點生了,多練練就好。」
  
  林老抓了剩下二人,丟在談未然身前:「少爺,如何處置?」
  
  談未然蹲下,抿嘴道:「三位,畢雲峰人在何處,為何沒來?」他抿嘴的樣子總顯得幾分可愛,三分苦惱,分外令人憐愛。
  
  王棟冷漠的看著雨過之後的蔚藍天空,倒是另一人冷笑不已:「公子半路就感到有危險,已經回轉了,你便是埋伏殺了我們,那又如何。」
  
  談未然點頭道:「也是,畢雲峰雖是無恥賤人,卻非傻子。」
  
  說完,也根本不問其他。抓著三人脖子各自一扭,將三人脖子扭斷格殺。
  
  見林老神情詫異,欲言又止。談未然道:「林老,您說?」
  
  林老笑道:「本以為少爺會繼續拷問,不想猜錯了。這甚好。」充滿欣慰的笑了起來:「本來還怕少爺心軟,不願開殺戒。如此最好。」
  
  談未然失笑,哪有什麼心軟,哪有那麼多要說的。該殺就殺,乾脆利索就是了。
  
  殺該殺之人,做該做之事。我輩男兒,本就如此。
  
  林老本不欲多說,聞言不由在心中感慨:若老爺肯放下些無謂的仁慈心,大業早已成了,何至如此。
  
  談未然望著青竹林,沒來由的黯然:「林老,我……我爹娘那邊,是不是很棘手。」
  
  林老一怔,看著年紀漸大的少爺,道:「老爺和主母那邊正和一個大對頭交戰,頗為吃緊,分不了身來照料你。處境也不是太壞,就是……」他遲疑了一下,少爺年幼,也不知該不該聽到那些。
  
  「就是怕那個對頭來抄底,比如殺了我或是抓了我,去要挾我爹娘。」談未然平平靜靜的述說,若無意外,爹娘此時處境是比較難。
  
  林老大吃一驚,衝口而出:「少爺,你如何知道的。」他當真意外之極,要說,少爺本不該知道父母在外做什麼的,談追夫妻從來沒跟兒子說過,也就偶爾一兩句透了口風罷了。
  
  談未然怔怔出神。這對心懷大志的父母,是真令他困惱。
  
  然而,談未然偏又知曉。眼下的難關,對爹娘來說,也只是一個小門檻,跨過去就是了。如無意外,應在明年就擊敗這個對頭。
  
  爹,娘,你們此時不知,少則一年,多則兩年,此後你們將會對上一個真正強大的對頭。那個人,才是你們最可怕的對手。
  
  談未然身子一顫,用力昂起頭:「林老,我年歲已不小,已能為爹娘分憂了。」儘管,那對滿腹雄心的父母並不太合格。
  
  「我想為爹娘分憂。」
  
  談未然心意堅如鋼鐵!
  
  我想,我敢。並且,我能!
  
  …………
  
  翻身跨在牙馬背上,談未然回首道:「林老,勞煩你去相助我師姐師兄。」
  
  林老點頭,又本能的追問道:「少爺,你不等他們了?」
  
  「不等了。」談未然搖頭,眺望前方的道路:「我頭先想了想,畢雲峰是一個很好……」一頓,緩緩肅殺道:「很好,很好的理由。」
  
  「林老。我師父以捍衛行天宗利益為先,許多事都為此而退讓。多次被人明裡暗裡的撩撥,師父總在顧全大局,從無被動反擊,更沒有主動挑事兒。那是因為,師父是師父,是見性峰首座,很多事他不能做。」
  
  「我不是。」談未然抿嘴,輕柔一笑,說不出的溫柔與危險:「我心目中,見性峰才是師門。」也是家,溫馨的避風港。
  
  「我想,我便去做。」談未然此刻洋溢著一種極為非凡的真我氣質。
  
  此言,從一個矮小少年語氣鏗鏘的說出來,尤其發聾振聵。
  
  少爺,真的長大了。林老一眨不敢眨眼的看著少爺,感到前所未有的熟悉而陌生,也不免有些悵然,不再是那個跟著小狗跑來跑去的孩子了,忍不住出言道:「少爺!」
  
  談未然腰桿子挺得筆直,儘管矮小,卻顯得無比高大,鏗鏘道:「我不是首座,我是一個小小的弟子。師父做不得,首座做不得的事,我來做。」
  
  「首座不能殺的人,我來殺。」
  
  林老心中驚濤萬丈,是誰令少爺變得如此殺意滔天,禁不住駭然道:「少爺,你想幹什麼。」
  
  談未然灑然一笑,盡得十分瀟灑:「沒甚麼。我只是突然,想殺人。林老,如果殺一個人,殺一群人,能改變我被動挨打不能還手的局面。並且,只要殺了他,或他們,就能稍微為我爹娘分憂。」
  
  「那,我是不殺。」談未然垂首,眼眸透著血腥:「還是,殺!」
  
  林老活了一輩子,什麼風浪沒見過。此時,聽聞著小少爺一句句說來的話,他的心就不由自主的激烈波動起來,彷彿年幼的少爺有一種莫名的威懾力。
  
  這是一種自然流露的懾人的力量,他只在極少數人身上感受到,而那些人,無一不是大人物。
  
  也許,小少爺未來會成為一個大人物。他心想,略微定神,不假思索道:「殺,自然殺,殺個片甲不留。」
  
  談未然策馬一動,牙馬晃動獠牙飛馳起來。剩下牙馬飛馳過,留下的一個仰天長笑之聲,不住的在山林中迴盪:「林老,去相助我師姐師兄。」
  
  「現在,我要趕回。去見勇峰殺人!」
  
  林老目送轉眼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語:「年輕真好。想做就做,真好。」
  
  記得,他也年輕過,澎湃過。
  
  忽然林老一個激靈,重振心神,倒抽一口氣。少爺是,要去見勇峰殺人!
  
  此事,大為不妙。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29 PM

第十八章 熱血將沸


  山勢起伏,唐昕雲和柳乘風兩條身影快速飛掠,恍如兩條不斷拖曳拉長的影子。

  一個通玄第九重,一個通玄第七重。已有縱橫一時的資本,談未然不擔心師姐師兄,除了知道師父定會在暗中,也因二人的修為和技藝都堪稱出色。又另有許道寧賜下自保的寶物,自保則不在話下。

  見性峰弟子名額有限,收徒條件嚴苛。以這一代六個弟子為例,個個都有獨到之處。

  沒錯,見性峰本代是六個弟子。

  據說,二師兄才是這一代弟子中天資根骨最好的,可惜,早些年外出歷練時已隕落。所以,柳乘風是三師兄。

  思念及平素愛作怪又可愛的小師弟,唐昕雲焦心不已。她一貫如此,做慣了大師姐,也慣了照料師弟們,凡是見性峰的人,不論是誰,她總是率先一片肺腑真誠拿出去。

  前世,初來乍到見性峰的少年談未然,有在談家養成的些許孤僻。是大師姐把他的孤僻融掉。

  柳乘風冷臉,一言不發的向前狂衝。小師弟沒入門前,周大鵬是個三棍子敲不出憤怒的悶蛋,他本身也不太會玩樂,此前的見性峰本來是有些悶氣的。小師弟來了,然後,悶氣一掃而空,見性峰上洋溢著歡笑。

  他不會知道,前世的他因經脈刻度略差一線,而開始時對小師弟略含一分嫉意一分不屑。而小師弟也因他彬彬有禮的豪門作風,頗為看不順眼。

  然後。某一天互相對罵之後,柳乘風被罵得惱羞成怒,衝動之下私下約戰小師弟。又認為佔便宜了,沒好意思占修為和身材的便宜,反而被從小慣了打架的小師弟胖揍一頓。

  很怪異的,因為那一架。二人的不睦因素莫名其妙的不復存在,二人看彼此都順眼起來,漸漸情同手足,好得跟一個人似的。

  那是前世,他們和小師弟之間的故事開端。

  現在,唐昕雲在擔心小師弟,柳乘風在想念那個會作怪的小師弟。這是今生,他們和小師弟的又一個故事,又一個開端。

  此時,一條大鵬般的身影從遠處的天邊急速滑翔過來。

  「是林老。」柳乘風大為驚喜,只有他見過林老和綠兒。

  唐昕雲憋在心口的一口氣終於卸掉,她真怕小師弟那邊出事。林老既然來了,那就說明小師弟那邊大勢已定。

  林老落在二人身前,神情焦急道:「是少爺讓老朽來幫助二位。」

  「小師弟可安好?」

  林老老朽的臉孔上,每一條皺紋都填滿了焦急:「令師何在?」

  唐昕雲和柳乘風先錯愕,然後心中咯登一下,生出極為強烈的不安:「老先生為何要這般問?莫非出了什麼事?」

  林老苦笑連連,焦急道:「少爺說,他要去見勇峰殺人。」

  唐昕雲和柳乘風欣慰駭然震驚苦澀等各種情緒,混在一道,委實難以分辨,竟和林老臉容上的神色如出一轍。

  「糟了。」

  唐昕雲和柳乘風相互一眼駭然:「此時,路途遙遠,已來不能及時趕回。」

  若然之前,是師父許道寧暗中保護,嚇走莫天理一行人。唐昕雲和柳乘風唯是滿心祈禱,只盼望師父此前已返回宗門。

  …………

  牙馬因獠牙可怕而得名,實則較為溫馴。可輕鬆日行千里,跑起來四平八穩,乃是最為常見的代步之獸。

  談未然乘坐馬上,隨之起伏,閉目養神。前世種種,無不重新一一飛掠眼前。

  許多事自有前因後果。其中關節,便是前世談未然和周大鵬苦苦追索,仍舊難以探索,不明前因,自然感到晦暗。

  見性峰的被動,實在也非師父許道寧不作為。縱觀見性峰歷代,除了少數權欲心較重者,鮮少會主動出手,多數時候保持一種奇怪的沉寂狀態。

  若細述見性峰歷史,便會有一種甚為微妙的感覺:見性峰一脈彷彿是宗門內的一個旁觀者記錄者,沉寂的旁觀事態發展。

  沉寂,不作為,就像見性峰的某種默契傳統,一代代的傳下來。

  前世,見性峰一脈安靜,沒有人察覺,沒人反擊。

  今生,師父許道寧默許誘殺畢雲峰,就已說明,談未然的安危已撬動他的心意。

  「此乃一個支點。」談未然沉思:「只要將此支點運用好,便能改變師父不作為的被動局面。」

  「今次,我殺上見禮峰,師父定然不會再無動於衷。」

  若說見性峰之事,在熟知的情況下,尤有辦法來解決。爹娘那邊的事,談未然便真陷入困擾。

  父母的事,悉數是二人敗亡身殞之後。談未然漂泊多年,暗中訪查一番,道聽途說得來。多數時候,爹娘在更多是成為鋪墊某個超級強者的墊腳石之一。

  父親談追,母親徐若素。對談未然來說,熟悉來自那些珍藏的一疊疊的信件,而更多是陌生。

  只偶爾,會有一個極為模糊的印象在記憶中:一對臉孔模糊的年輕夫妻,把一個小撥浪鼓在一個年不滿三歲的小孩兒眼前晃動,甜蜜微笑的模糊印象。

  「前世,我懵懂無知,也不知爹娘現在的對頭,是否曾派人來加害我。」

  談未然拜入見性峰,顯然有幾分避難求庇佑的味道。是以,行天宗雖有給新弟子登記造冊,有許道寧暗中照料,也無人知曉他的身份來歷。

  「此時,我倒有些希望,那對頭最好是派人來查我。不然,怎麼能為爹娘分憂。」

  一路飛馳,重新將思路理清。原本的臨時起意,此時一番斟酌下來,便已成為談未然心中堅定不移的打算。

  如對林老所說。

  若有一個辦法,能解見性峰被動處境,改變師父不作為的想法。甚至,還有可能為父母分憂。若此法需殺人,那便殺人又何妨。

  殺一人,殺一堆人,也不在話下。他談未然,也定不會有一絲心軟一絲動搖。

  熱血正沸。

  一路飛馳,已然漸漸接近行天宗。當將要進入行天宗地界之時,談未然忽然目光一凝,肅冷氣息奔騰。

  畢雲峰赫然正在前路伸頭縮腦,一派等待好消息的模樣。此時,遙遙目睹那恨之入骨的少年飛馳而來,畢雲峰幾是不敢置信,當場便是呆住。

  怎會是這個該殺的死賤種。怎會?

  王棟何在,莫非那一幫蠢人,與這死賤種錯過了?

  畢雲峰竟然未想過,王棟等一行八人的安危,也竟然不曾想過,也許他的八個手下都已經沒命了。他定然不相信,一個最多人關六七重的死賤種能殺死王棟那一行八人。

  須知,一行八人當中修為最低的,便也有第七重修為了。

  畢雲峰臉色陰沉暴躁:「莫非是王棟那幾個賤人不敢動手,甚至逃跑了!一群貪生怕死的雜碎,待我回家,定然要父親將這群不服號令的混蛋滿門抄斬。」

  他是一定不會去想。首先是他,追殺談未然的岔路上,率先因害怕有埋伏而逃回來,卻有什麼臉皮去指責旁人。

  折返回來的畢雲峰,一心以為王棟等人必定得手。因而便在此地,等候好消息,不成想,等來的卻是一個飛馳的少年,那個他恨不得挫骨揚灰的少年。

  牙馬急速飛馳,談未然轉眼及至。

  畢雲峰眼中浮現凶殘,獰笑:「你這死賤種竟然敢傷我,我便親自要你賤命。」

  「明光劍法!」

  一躍騰空,拔劍橫掃。一如橫掃千軍,劍光洶湧如怒濤欲噬人,光芒奪目,實在絢爛之極。

  談未然心如磐石,身如雲柳擺動,扭動腰肢便已鬼魅般的出現在畢雲峰之前:「土行龍爪手。」

  畢雲峰曾入的見性峰,自有獨到之處,揮灑劍光,潑灑著飛沙走石,逼得談未然一時難以近身。卻在這時,談未然神色冷厲,變土行為木行。

  一招木行龍爪手從劍光之中,神奇的穿透光幕而毫髮無傷,雙指搭在寶劍之身。一霎,劍身傳來的種種木行力量,直入鑽入皮下骨髓一般。畢雲峰痛呼一聲,當場撒手。

  「我殺了你這個賤種!」畢雲峰驚怒交集,右手被木行之力鑽入皮下,竟傷得他右手手骨哆嗦不已。左手頓時劃拉,就將寶劍重新奪入左手。又是遮天劍光激舞。

  光彩耀眼,似欲將眼睛都給刺瞎一般。此明光劍法,若練到極致,未必就不能憑光芒刺瞎敵人眼睛。

  談未然忽然振聲長嘯:「原來,你此時不過是通玄第三重修為。」用他前世練的極為熟悉的行天宗的明光劍法和他交手,分明就是自取滅亡。

  見他揉身一晃,又是那奇妙的身法施展來。畢雲峰驚怒之餘,心生一絲恐慌,察覺談未然宛如從九幽黃泉鑽出來一般出現在身側。畢雲峰大駭,顧不得右手有傷,一掌轟擊。

  「我有半步金身!」

  談未然幾乎是硬接下來,拼著吃了一下不輕不重的,只心口一悶,氣血沸騰之餘,竟無大礙。

  同時,一招銳不可當的金行龍爪手嘩啦啦一下撕下畢雲峰五條血肉,連同身上法衣也一道撕裂。當日主峰上做不到的,今日卻已不是太難。

  「死賤種,你敢傷我,我必誅你滿門!」畢雲峰淒厲慘呼,轉身就逃遁。

  談未然露齒一笑,森然低沉。

  逃吧,逃去見勇峰吧!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0 PM

第十九章 藍衣,青帶,血手


  無一絲血色的畢雲峰,奪命狂奔。

  不。一定不是。一定不能。他苦苦修煉,怎會連一個十二歲的少年都不敵。

  上次主峰之上,是突然襲殺,不敵之,尚是情有可原。今次,又作何解釋。

  從喉嚨往下,到心口的部位上,五條鮮血淋漓的傷痕,如同潮水一波波的撕心劇痛,一再的提醒他,這不是幻覺,實是真得不能再真了。

  談未然是人關七重,他是通玄三重。他又一次敗了,被打傷。

  修為是修為,技藝是技藝。加之在一道,方才是真正實力。畢雲峰明白這道理,也在行天宗見識過人關境把通玄境打得滿地找牙。

  他唯一沒想過,從未想過的是。此事有一天,竟會發生在他身上。他一直堅信他是後者來著。

  談未然恨意滔天,且不急於殺畢雲峰,而是冷冷的一路追逐,吊追不放。時不時的爆發,追趕上前去,給埋頭逃竄的畢雲峰添上新傷。

  鮮血淋漓,一路滑落,垂灑無數。畢雲峰一副淒慘無比的形狀,在進入行天宗地界後,弟子漸多,引來不少人側目。

  從偶爾能見三五弟子結伴同行,漸是道上來往弟子變多。其中不乏見勇峰弟子,多以冷淡,乃至仇視目光掃視狼狽的畢雲峰,竟無一人出手相助。

  尤為可笑的是,畢雲峰一路狂奔,路途中不少見勇峰弟子,他竟然一個都不認得。可見此人平素是何等目中無人,人緣是何等之差。此一幕在眾弟子來看,十足是可憐可恨。

  談未然含著淺淺笑意,不急不緩的飛掠吊住。心中一再浮現那些仇恨,乃至於殺人的衝動,只恨不得上前去一招就捏碎畢雲峰天靈蓋。

  直至遇著一人,畢雲峰憋在喉嚨中的呼救話語一轉,大呼道:「關兄,快助我一臂之力。」

  此人見狀厲喝:「你是何人,竟敢追殺我行天宗弟子……啊,撲哧!」

  此人的厲喝未完,談未然那飄忽的身法又一次重現,揚起金輝光芒從此人胸膛掠過,帶出一蓬血花。順勢一個飛腿就將此人踢飛在樹幹上,當場就撞擊得暈厥過去。

  此人稍是阻止得一下,畢雲峰就已逃遠。

  談未然冷然:「今日你若從我手裡逃得一命,那我便站著不動讓你殺一百回。」此言,實在將積鬱心底的殺意毫無保留的揮灑淋漓。

  不是誓言,尤勝誓言。

  畢雲峰卻只覺一股子徹骨寒意從心底升起來,蔓延五臟六腑,便好似把鮮血都凍結了,身不由己的打了個前所未有的猛烈寒顫。

  莫說畢雲峰不笨,便是再蠢笨,也定然聽得出談未然此言的驚濤殺意。一種真真的,發自肺腑的恐懼,終於蔓延身心,終於開始感到恐懼,歇斯底里的狂吼起來:「你究竟是何人,為何一心置我於死地!」

  「我從九幽黃泉來。」談未然森然,話音如從鬼域傳來,幽幽無盡:「我來復仇!」

  畢雲峰大口呼吸,不知是否鮮血流逝過多,還是那份令心臟狂縮的恐懼。他回首恍惚,見著的不是一個矮小少年,而是一個裹著滔天血浪的黃泉妖魔。

  死亡氣息一再擦肩而過,畢雲峰都快要瘋了:「你敢殺我,我父親乃是大趙西北路大將軍,我母親是安國公之女。你敢殺我,我父母一定不會放過你!」

  談未然放聲狂嘯,殺氣衝霄:「你放心,我一定會送你爹娘下去陪你!」

  此時,見勇峰在望。

  畢雲峰狂喜萬分,連滾帶爬的衝過見勇峰山門,轉身猙獰狂笑:「小子,這是見勇峰地界,誰敢在此撒野。待稟告首座,我必親自殺了你這個死賤種。」

  談未然一言不發,目送畢雲峰狂奔上山。按捺住澎湃殺意,對兩名把守山門的見勇峰弟子抱拳,正色道:「我是見性峰談未然,前來見勇峰拿人。」

  「請通報,請讓路。」

  談未然微笑,斯文有禮。兩名弟子面面相覷,臉色不善的放聲大笑,恍如聽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話,直是笑得前仰後合:「哈哈哈,你,你跑來我們這裡抓人。」

  「哈哈哈。見性峰弟子,來我們見勇峰抓人。」這二人笑得跌足不已:「見性峰是什麼東西,敢來抓人。你居然敢堂而皇之的要我們讓路,這小孩莫非腦子壞掉了。」

  談未然淡然道:「我腦子沒壞。」

  「這叫,先禮後兵。」

  兩名見勇峰弟子爆笑之時,發現眼前俊美小孩忽然不見,又忽然出現在近在咫尺的地方,雙手提起落下。

  小孩一個,也敢跟我們動手。此二人輕蔑不已,眨眼就蛻變為驚慌。那白嫩小手落下來,好似一座小山兜頭砸在身子上,怎都招架不住。

  二人一個照面,就被打得掛在山門上昏迷不醒。真難想像,只有這點本事,竟還有心氣去輕蔑旁人。

  談未然抬頭仰望雄偉的見勇峰,輕柔舒緩指頭,歪頭咧嘴,自言自語:「在見勇峰上殺人?想一想便感澎湃,我已迫不及待了。」

  見這俊美少年,竟然真的抬腿,向見勇峰邁出第一步。

  一旁見得此一幕的幾名弟子,無不大吃一驚,頓時轟的一下子炸鍋了:「這見性峰的少年真敢在見勇峰動手啊,那豈不是找死。」

  「這少年真是見性峰弟子?怎麼我聽說見性峰就四個弟子,莫要是冒充的吧,會不會是宗外敵人?」

  「你有所不知,見性峰新收錄了一個弟子,聽說就十一二歲的模樣,瞧來假不了。」

  「嘿嘿,少年無知,等一下被痛揍一頓扔下來,就曉得厲害了。見勇峰是咱們宗門弟子最多,哪裡是能輕易招惹的。」

  「嘿,你是哪一邊的?見勇峰這幫人個個好勇鬥狠,橫行霸道,你沒吃過他們的苦頭,我們吃過。我倒是巴不得這少年好好給見勇峰一頓厲害的瞧瞧。」

  「就這麼辦,我就在此等著結果,沒準有好戲看。」

  …………

  如眾弟子所說,見勇峰弟子最多。

  談未然尚未來到半山腰,便有數名弟子聯袂下來,見狀厲喝:「什麼人,竟敢擅入見勇峰。」

  話音未落,就已被談未然落下的重拳擊中,如滾地葫蘆一樣悶哼著慘呼著紛紛滾下。

  這數名弟子又驚又怒:「你是什麼人,敢在我們見勇峰傷人,莫非不想活了。」說著就一道圍上來。

  談未然寒光一閃,如鬼魅般左突右突,剎那光影重重,龍爪手的光華遮蔽日光。只見龍爪手所至之處,無不是鮮血迸將出來,竟然有幾分說不上的絢爛之美。

  數招之下,將這幾人打翻在地。談未然甩手,彈去指上鮮血,抖擻著瀟灑氣質,如同在自家庭院漫步,繼續向上。

  恰是這時,幾名說說笑笑的見勇峰弟子從上邊下來,一見就跳起來大喝:「什麼人,拿下他。」

  談未然冷笑,根本不想多說,揚起手便是無堅不摧的龍爪手,一招招施展出來,宛如五爪金龍騰雲駕霧擇人而噬。

  砰!砰砰!

  一條條見勇峰弟子的身影,在山道上不住的飛來飛去,或是被打翻在地。

  一名唇紅齒白的俊美少年,便是這般悠哉的漫步向上,帶著如雲端飄落下來的灑然氣息。一路走過,凡是敢於向他出手的見勇峰弟子,紛紛是一觸即分,當即就迸發鮮血到地。

  特別令人震撼的是,這俊美少年的修為瞧來不過是人關七重,一路走來,所遭遇的多少見勇峰弟子幾乎大多修為在此之上,仍舊無力抵抗的被打飛出去。

  見勇峰弟子茫然的飛在天上,躺在地上。怎都想不通,一個矮小少年,一雙又白又嫩的小手,怎會擁有如此強大力量,怎會將他們紛紛擊倒。

  那少年,那雙手,好似有獨特魔力,輕輕的揚起來,重重的落下。每一次必定帶著漂亮的鮮紅之花,熠熠發光,並炫耀著非凡。

  在談未然強大而純熟的龍爪手,和豐富搏殺經驗中,見勇峰弟子一一像紙片人一樣飛起來,灑出鮮血,然後倒下。

  一路向前,一路向上。我想,我敢,我能!

  凡有阻攔,無不被談未然冷酷的打翻,無一人能是一合之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段山路,已成為眾多見勇峰弟子難以磨滅的慘痛記憶。

  「啊!」「啊!」「啊!」

  好生淒慘的聲線,在見勇峰山道上此起彼伏。形形色色的哎呀哎呀呼痛聲,慘呼聲,裹挾著獨特的韻律,倒好似成了夏天裡池塘邊上的蟬兒。

  山路漫漫,俊美少年自在漫步其上。此起彼伏的慘呼,在其後的空氣中,交織成為獨特韻律。

  藍衣,青帶,血色小手。

  俊美的少年,散發著執著與酷烈。

  構築絕妙景象,篆刻在每一個人記憶上。在一個晚夏的明媚中,絢爛的記載著寫意的畫卷。

  當正在半山腰治傷的畢雲峰看見這一幕之時,胃部發生了從未有過的猛烈痙攣,將膽汁都嘔出來,指著那個少年,癲狂嘶吼: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0 PM

第二十章 血未冷


  半山腰,各峰外門弟子往往主要居住在此。

  除了宗主一脈,見性峰一脈至今未有設立本脈外門,其他四峰各自都有本脈外門,因而顯得聲勢浩大,隱隱蓋過宗主一脈。

  「殺了他!殺了他!殺了他!」

  發狂的嘶吼中,此地一群外門弟子虎視眈眈的圍過來,摩拳擦掌一副大打出手的模樣。

  畢雲峰怕了,談未然鍥而不捨的追殺,令他首度感到絕望。他絕不懷疑,談未然會追上峰頂去。他絕無遲疑,轉身就往上逃竄。

  他知道此時談未然不會殺他。他已經猜到,談未然把他當野狗一樣攆,其目的是把他攆上峰頂。他知道,可他無路可走,別無選擇峰頂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哪怕把談未然一道帶上去了,那又如何,只要死的不是他,哪怕見勇峰全死絕,他也不在乎。

  談未然淺淺的目光,掃過畢雲峰踉蹌背影,掃視四周的見勇峰外門弟子,道:「我是見性峰談未然,此來抓捕畢雲峰。請通傳,請讓路。」

  一名女弟子冷笑:「你傷了畢公子,還來見勇峰滋事,分明找死!」

  「殺了他!」

  此人話音未落,就覺胸膛傳播鑽心之痛。垂首一看,閃爍著金輝的五根指頭插入她的高聳胸部之中,嗤啦一下,連同胸骨一道被撕斷。

  「那你便去死。」

  談未然一句話沒說完,宛如飛龍在天騰空撲擊向下,撲哧撲哧兩聲,兩名外門弟子的手和天靈蓋一併被土行龍爪手一招打碎,當場氣絕身亡。

  兔起鶻落的剎那,就已連殺三人,端的是冷酷無比。剩下的人無不肝膽俱裂,巴結畢雲峰是一回事,為此送命就是另一回事,紛紛連滾帶爬的退到一旁。

  先前只傷不殺,此時只殺不傷,此為蓄意和無意的區別對待。

  談未然頭也不回,拾階而上。從此半山腰往上,那便才是真正的見勇峰。

  戰鬥才開始。談未然心意堅如磐石,從無動搖。

  此時,兩名把守山門的弟子被打昏後,正悠悠醒轉,就已耳聞各種議論入耳。

  「那少年還沒被扔下來?估摸,這會兒也到了半山腰了吧,也算他本事。」

  「我今日就是來瞧見勇峰笑話的,一個十來歲的小孩就踩上去,我看他們見勇峰從今往後有什麼臉面猖狂。那小孩如果真能掃了見勇峰臉皮,我就樂意改稱他一句師兄。」

  見勇峰山門外,已被呼朋喚友的喚來不少人,不知不覺已湊了一堆人在此,不少人滿頭霧水問道:「發生了什麼?見勇峰如何了?」

  「嗨,你們來遲了。是沒見著精彩的。」

  頓時就有弟子繪聲繪色的描述起來,出於對見勇峰的惱恨,分外的添油加醋:「你們是沒見著,那漂亮小孩說我是見性峰弟子的時候,簡直不得了,我都忍不住要說,真是帥。」

  周大鵬是聞訊趕來的,他按師父的交代,一直在山腳下等待談未然等歸來。沒想到,今日卻聽到一些突然散播的傳言,愈聽愈覺得像小師弟,就忍不住跑來了。

  不要是小師弟,千萬不要是小師弟。

  周大鵬艱難擠在眾弟子中,出言問道:「那小孩,是不是很俊?大約十二歲的模樣。」

  那弟子點頭:「沒錯,沒錯。那小孩是俊,不是鄭文駿和安素兒那種漂亮。好像也是十一二歲的模樣。」

  周大鵬緊張得話都不利索了:「是不是叫談未然!」

  這人猛拍大腿:「沒錯,就是這個名字,這名字真怪,我說我怎麼想不起來了。」再一回頭,問話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糟了糟了糟了!果真是小師弟,怎生是好!

  小師弟一定瘋了。

  就算沒瘋,也是堪稱瘋狂。

  周大鵬敦厚的臉龐掛滿汗珠,一半是累的,一半是慌張嚇出來的。

  小師弟糊塗啊。

  周大鵬不是怕,他本是貧寒良家子弟,入門三年餘,師父許道寧又不是愛生是非的作風。於是,他不喜多生是非的習慣還沒能扭轉過來。

  就像飛一樣的往見性峰趕去,周大鵬只覺這輩子從來沒跑得這麼累,那麼快。只有那次年幼時,和父親一道在山上追殺禍害莊稼的野豬,才堪可比擬。

  雜念紛紛的狂掠上見性峰,焦急大喊:「師父,師父,小師弟出事了。」

  周大鵬一踏入院子,衝入其中,看見正在看書的師父,氣喘吁吁道:「師父不好了小師弟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跑到見勇峰殺人去了聽說已經打到見勇峰上邊去了。」生怕趕不及的他,生平語速第一次那麼快,根本不帶停頓。

  許道寧放下書本,自有儒雅氣度,凝眉道:「每逢大事須靜氣。」

  周大鵬緩了幾口氣,見著師父鎮靜神情,頓時安穩許多,把所見所聞都一點不漏的給說了。

  許道寧指節輕輕敲打書桌,突然道:「大鵬,你怎麼看你小師弟今日做法。」

  沒料到師父此時考校,周大鵬張口結舌,緊張道:「我,師父。小師弟安危要緊。」

  許道寧暗暗點頭,周大鵬不失樸實敦厚,正是他想見的:「無礙,你且說。」

  周大鵬急得抓腦門,衝口就把心裡話說了:「我說,我說小師弟冒失了。」心虛的不敢看師父,鼓起勇氣道:「就算要打,小師弟也不該一個人去,應該喚上我們。」

  把心理話說來,周大鵬心虛的垂首,生怕師父責罵。他知道,師父不喜歡弟子惹是非。

  然而,周大鵬未見,許道寧眼中的一縷讚許之色:「為何?」

  「是同門啊。」周大鵬茫然,又理直氣壯:「師兄弟本來就該在一起啊。就像村子裡的人家,如果有人被村外的人欺負,那當然要一起去打對方。」

  「師父,您趕緊去救小師弟吧。」

  說得好,好一個本該一起,同門本該就在一起。就這麼簡單的道理,卻總有人做不到。

  許道寧嘴角浮出一縷複雜的色彩,合上書本,取來一塊牌子交給周大鵬,道:「交給你小師弟之前,問他,是否記得監察規條。」

  忽的啞然一笑:「若然他記得,那今次由著他,想鬧多大,就鬧多大。」

  許道寧重新拿起書本,拍了拍,微笑道:「大鵬,要多看書,書中自有顏如玉。」

  「去吧。」

  待周大鵬和旋風一樣狂奔去救援小師弟。許道寧漫步來到本峰祖師殿,點上三炷香,誠懇拜了拜,走到大殿門檻外,自言自語:「鬧大,那就鬧大吧。如今的宗門,也太不像話。」

  說著,騰空化為一道虹光便向主峰去了。

  …………

  行天宗五峰六脈,很難有詳細的對比衡量,總之各有優劣特點。

  見性峰是沉寂,名聲不顯,很容易被宗門弟子當做透明。然而,見性峰的地位特殊,弟子團結,此等種種亦是鮮明特色。

  見勇峰的最大特色,便是弟子最多,好勇鬥狠且作風猖狂。光是未出師的內門弟子,便有不下五百,若計入支脈外門弟子,那便更多。

  見性峰沒有外門弟子,攏共加起來,只有五個弟子。少得可憐,少得淒慘,少得連宗主都不太好意思跟許道寧爭談未然。

  在旁人來看,是能不惹見勇峰弟子,那就最好莫要惹上。不然,挨揍是小事,不定什麼時候外出就沒了小命。就如畢雲峰所說,人在外邊,死了,誰知道是誰幹的?

  旁人怕,談未然不怕,發出雷霆震音:「我是見性峰談未然,此來抓人!」

  「哈哈哈,就憑你。莫非真以為我們見勇峰無人。」數名修為顯然已達通玄境的內門弟子輕蔑:「你以為是你們那個只有幾個小雜雞的見性峰呢!」

  辱我可以,辱見性峰不行!談未然神情驟然而厲,在旁人來看神妙的細柳身法施展。

  揚起拳頭的剎那,拳勢滾滾,猶若兩個力量巨大的磨盤。雙臂環抱,真氣鼓蕩,眨眼之際就把一名內門弟子活生生的絞磨成一堆爛肉。

  數人震驚大駭之際,凝聚心神專注對敵的談未然,猛然踏步,正是龍行虎步,一拳打出隱隱震盪的悶雷聲。

  這名格架的弟子悶哼一聲,氣血鼓蕩從喉頭衝將出來,心下驚駭萬分。這小小的少年,拳頭竟彷彿裹挾萬斤巨力,打得他身子骨都酥軟無力了。

  「放我……」此人口中一句求饒的話未到一半,五爪金龍騰空飛天,首級啪啦一下就當場被打爆,染的談未然一身鮮血,愈發顯得兇猛無匹。

  此時,一刀一劍噗噗兩聲或斬或刺在談未然身上,只沒入得半寸便已再也進不去,不由大駭色變:「金身!法衣!」

  腳尖一提,一柄寶劍落入掌心。九節雷隱劍轟鳴炸響,碎成無數隱隱雷光,將這剩下二人打得重傷倒下。談未然未有一絲一毫的停頓悲憫,走過去逆撩劍尖,這二人頓時了賬。

  緩緩提著寶劍,拾階而上,談未然煞氣衝霄:「今日,誰阻我拿人,誰便要死!」

  曾經,我葬心絕情。而今,我血未冷!

  見勇峰上弟子雖眾,怎有這等氣魄,心神被奪,無不失聲。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1 PM

第二十一章 格殺首座之權


  空氣若水紋波動,組成一面懸空之鏡,恰恰將見勇峰上談未然大發神威的一幕幕映射出來。

  宋慎行凝視一會,忽然道:「道寧,你我相交多年,你可知我此時在想甚麼。」

  「師兄,你後悔了。」許道寧露出自得之色,笑道:「可惜,他此時已是我的弟子了。」

  是啊,可不就是後悔了。宋慎行流露懊惱,苦道:「早知如此,當日入門考核後,我便不該輕易放棄,該當和你一爭到底。」

  「還是那句話,如是出色的弟子,落入見性峰,實是浪費。」宋慎行凝視空氣鏡中的一幕幕:「多好的弟子啊。他此時不過是十一二歲罷?修為也只得人關七重。」

  人關七重,擊敗多名通玄境弟子,此等實力,實在非凡,堪稱鶴立雞群。饒是宋慎行,也不由的再一次砰然心動。如此出色弟子,當日他居然沒能搶過來,實在不該。

  今次的心動,比之入門考核那一次,要強烈了十倍。

  一個心性天資,技藝至實力俱為同輩佼佼,乃至大為超越同輩的弟子,放眼行天宗也實在少有。

  也就是見性峰,才捨得把如此傑出弟子放養處理。交給誰,誰不是小心呵護著照料著。事關道統傳承,從來沒人會掉以輕心。

  弟子為自己爭了臉皮,許道寧不由自得的笑了起來,從此也見他和宗主的私交是真不錯:「師兄,何必自怨自艾,我與他父親乃是故交,憑這一點關係,你便是搶不過我的。」

  宋慎行不以為意,上一代的交情,未必能影響下一代。要怪,只怪他當日走眼,沒能堅持下來,不然,談未然八成就是他的弟子了。

  「此事,你如何考慮。」宋慎行終於還是說起了許道寧的來意。

  「此事無礙。」許道寧淡淡然,凝視空氣鏡中的小徒弟:「且看我這小徒弟,能把事情鬧多大。」

  宋慎行失笑,指指道:「你啊你,一貫就是一個不出手就息事寧人,一出手就是雷霆之勢。」

  「不是我。」許道寧糾正,正色道:「是見性峰。我們見性峰願意當木頭人,但不意味我們真的是木頭人。」

  聞言,宋慎行笑意褪去,露出凝重之色。

  多年下來,其他四峰未必知曉見性峰內情。至少,包括他在內,歷任宗主統統均是知情者。沒人希望見性峰出手。

  此時,眾弟子凶悍環繞之中,一人一劍,藍衣血手,竟有狷狂之氣。

  見勇峰眾弟子心神被奪,竟一時無人敢於出手,只得緩緩的讓包圍圈跟著中間的小孩而移動。眾弟子絲毫未覺,此一幕是何等可笑。

  談未然環顧一周,森冷道:「我話不說二遍。交出畢雲峰,我自退走,不然,今日之事絕不罷休。」

  清冷話語迴盪,一名青年冷冷從包圍圈外,緩緩步入。眾弟子皆是大喜過望,心神一寬,只覺談未然施加的壓力頓時轉移:「是金步搖師兄(師弟)來了。」

  從空氣鏡中目睹,宋慎行臉色微變,抬頭向某處看了一眼:「連通玄第九重的金步搖都派了出來,封子霜倒是殺伐果決得很。」言辭中已帶上一絲怒意。

  談未然不過人關第七重,金步搖是通玄九重。修為相差太大。

  宋慎行凝注指尖,正欲制止。忽被許道寧按住:「師兄,莫急。且看下去。」宋慎行吃驚不已,心想莫非師弟以為談未然真能擊敗金步搖?

  眾弟子如潮水,讓開一條路給金步搖,此人入內來,冷冷道:「我不問你是哪一峰弟子,今日你來我們見勇峰殺人,那便是大錯特錯。」

  「是誰給了你在見勇峰殺人抓人的資格。」金步搖冷傲:「你以為你是律例院呢。」若非師父有所交代,以他的性情,真是一上來就要動手殺人的。

  談未然灑然道:「我自不是律例院。不過,今日既然人不少……」一頓聲,微微昂頭,似乎有意無意的掃視一番:「看來,該來的都來了。」

  空氣鏡中的談未然這一眼掃來,宋慎行和許道寧竟有些許被刺中的錯覺,互相大吃一驚,前者驚歎:「你這小徒弟,真真不得了。」

  說來匪夷所思,談未然一路闖來,死傷無數,見勇峰竟無一個長輩現身。

  談未然灑然,繼續道:「若然你們要動手,我見性峰今日不介意血洗見勇峰。」

  「若你們想要跟我講道理,那我便同你們說道理。」他咧嘴露出牙齒,竟如獠牙:「好教你們死得其所。」

  「畢雲峰勾結宗外之人,幾次謀害我。此犯了多少條律例,各位心知肚明。」

  「證據!」金步搖殺意凜冽,只不耐煩的心說師父是多此一舉,不如直接殺之。

  「哈哈哈。給你們證據。」談未然放聲狂笑,一直背負的包袱頓時解開飛落出去,王棟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在金步搖身前。也不重提小樹林那一次,三言兩語只將今次所發生的說了出來。

  金步搖冷哼:「這算得什麼證據,就當它是證據。就算真有此事,也該當律例院來處置,幾時輪到你一個小小見性峰弟子來抓人動私刑。遑論,來見勇峰上抓人殺人。」

  眾弟子深以為然,心中膽怯消退,怒意十足的逼視談未然。

  果然無知,。談未然環顧,譏笑道:「我們見性峰,乃有監察宗門之職。想來你們是不懂,我教你們。」

  說著,一股子滔天血腥氣息瀰漫:「所謂監察宗門,便是……宗門若有不平之事,我見性峰盡可伸手管得。」

  一眾見勇峰弟子大吃一驚,幾乎當場轟的一下炸窩了:「是真是假?怎麼就從未聽人說過。」未聽說過此事。見性峰太沉寂是其一,其他四峰有意不和弟子提起必是其二。

  金步搖等眾多弟子,無不色變,相顧失色。談未然既是如此說,只怕就假不了。金步搖按捺住震驚,強自冷道:「那便如何!」

  「不如何。」談未然瞇眼,緩緩一步,被鮮血染紅的他就宛如猛獸:「我順便再給各位解釋一下,什麼是伸手管得。」

  「所謂伸手管得,便是……」

  談未然忽然愜意的笑了起來:「便是,若有不平之事,若見性峰願伸手,伸手之時若有人蓄意阻撓!」

  「則,除了宗主以外,其他人皆可就地格殺之,包括四峰首座。」

  聞得四峰首座一詞,宋慎行苦笑搖頭,側臉道:「你這小徒弟好大的殺心,好大的霸氣。看來他今日殺上見勇峰,分明就是殺雞給猴看。」

  許道寧笑而不語。

  此言一出,所有人倒抽一口涼氣,難以置信的瞧著場中少年。不會罷?冷冷清清,淒淒慘慘的見性峰竟有如此大的權力?

  怎麼過去就從未耳聞過?

  也不怪四峰眾弟子孤陋寡聞,實在見性峰太沉寂,且自家師門長輩幾乎從未提起此事。從此,也能看出四峰心思是巴不得見性峰不要動用權力。

  細細思量來,不少弟子終是恍然大悟。

  怨不得見性峰什麼都不幹,地位卻獨特,每一次所獲的資源,每次總是只在宗主一脈之下。能有種種優渥待遇,卻從不見見性峰做點什麼,分明就有蹊蹺。

  如今,這許多弟子方才知曉。表面光鮮,未必就真的光鮮。見性峰名氣無限等於零,奈何人家在宗門權利極大。那個只有五六個徒弟的見性峰,頓時在所有弟子心目中變得高大恐怖起來。

  就覺得這腦門上,恍似時時刻刻都掛著一柄來自見性峰的寶劍,也不知幾時就會掉落下來。

  眾弟子震撼之下,手心浸透汗水,也不知該不該再動手,實是進退兩難。

  見勇峰後山某一處,亦有一面空氣鏡。

  始終未現身的見性峰長輩,居然多數在此,其中一人怒道:「此子狂悖如斯,若今日不殺此人,我們見勇峰顏面何存!」

  另一人遲疑:「監察宗門之權,此事不假。」他欲言又止,顯然有未竟之意,話沒出口,旁人也心知肚明。

  那少年所言不虛。從宗主以下,見性峰有權就地誅殺五峰六脈任意一人,包括四峰首座在內,必要時,甚至可誅絕除宗主一脈以外的任意支脈。

  即是說,如果見勇峰今日真要阻撓談未然抓人,姑且不論理由是否充足,姑且不問證據是否可靠。見性峰有權將包括首座在內,包括見勇峰內外門弟子在內數千人,就地誅絕。

  想起見勇峰數千弟子慘死,血流成河的一幕,縱是長輩,也不免心中發毛。

  一人冷笑:「有甚麼好怕的。想誅便由他誅?你們沒手腳,沒膽子反抗,我有,我敢。他見性峰就是再強,也只有許道寧一個拿得出來見人。」

  「誅絕支脈?」此人冷笑愈發凌厲:「沒有宗主支持,沒有宗門支持,見性峰算個什麼東西。他許道寧就是三頭六臂,拿什麼來殺我們!」

  「不錯。封師兄,寧首座。如今見勇峰實力冠絕宗門,便是見禮峰和宗主一脈也要退讓幾分。我料他許道寧也不敢胡來,今日之事斷然不能折了臉面。不然,我們怎麼立足宗門。」

  「封師兄,寧首座,請決斷。」

  一名男子微微屈身,暗含精光:「首座,眾意難違。至少,試一試。」

  寧首座尚未有決斷,這封子霜便嘴皮微動,道:「金步搖,我是你封師伯,我令你即刻動手!」

  金步搖渾身一震,一指談未然,厲喝:「少說廢話,今日你殘殺同門,此乃死罪。」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2 PM

第二十二章 天賦戰體


 談未然面露譏笑。

  金步搖神色冷厲,率先一步跨來,眨眼已和談未然連續交手數下,一邊厲聲道:「你說畢雲峰欲殺你,你怎的不說,今日你在見勇峰上殺了多少同門。」

  劍光交織,寶劍發出乒乒乓乓的交撞之音,火星飛濺。

  「各位師兄弟,今日此人狂悖無端,跑來我們見勇峰殺人,此人凶殘,目無宗門。我等無須稟報律例院,可就地擊殺!」

  談未然足見輕點,如輕風相送之下的柳絮,在金步搖劍光中看似飄搖,實則盡顯瀟灑。偶是抬頭四顧,面露譏笑對空氣道:「我就知,你們是賊心不死。」

  面向空氣鏡的封子霜和寧首座等人,無不在這一霎腦袋微微後仰,就宛如談未然的眼神真的穿透空氣刺了過來。

  一名圍攻過來的弟子眼前光明晃動,喉嚨迸出一條噴泉般的鮮血,臉上殘餘著恐懼仰天倒下。

  談未然快逾閃電的拔劍,神乎其技的重又一劍撥弄,將金步搖的一劍盪開。寶劍互相絞在一塊,碰撞出嘩啦啦的火星,間中混有談未然鏗鏘之音,教人心神巨震:

  「既然你們不到黃泉心不死,我就親手送你們去黃泉!」

  數劍將要刺入談未然心口,眾弟子大喜之餘,見談未然好似身經百戰一樣未卜先知的縮住肩頭,這本來避不開的幾劍就已刺過肩頭,本來致命的幾劍居然只能給他留下幾道輕傷。

  「嗯?」親眼見的這一幕,宋慎行和許道寧,封師兄和寧首座等驚愕不已。

  本以為是一次意外,當談未然在圍攻中,一再巧妙的躲避掉必殺之劍,輕描淡寫的轉化為輕傷。宋慎行等人再也坐不住,按捺不住震撼:「他,他今年真的只有十二歲?」

  錯非親歷多次生死搏殺,怎能有如此豐富經驗。尤其談未然並非蓄意而為,觀其神色眉宇,每每多為身體本能反應,尤為匪夷所思。

  數十名見勇峰弟子蜂擁,由金步搖領銜,將談未然圍攻。饒是如此,一時半會也未能給談未然造成致命傷,反而是以傷換殺的連殺得幾人。

  戰鬥中,談未然好似天然知曉對方破綻,好似天然知道該如何破解。如此優異表現,堪稱令人震驚。

  年紀擺著,便是從小戰鬥,又怎能做到這一步。封子霜寧首座等人,凡是目睹者,無不臉色凝重:「此人真是本人,而非奪舍?」

  許道寧比誰都震驚,此時聞言,搖頭堅決道:「絕不是奪舍。我已查過。」他解釋道:「未然入門後,幾次表現過於老成,我便親自查驗了。」

  寧首座等雖未聽聞此言,也憑自身見識得出判斷:「應當不是奪舍。」

  此念一生,所有人不由倒抽一口氣,心中唯獨一個念頭徘徊不去:「若不是奪舍,那便是天賦異稟。若然是天賦,那便只有一種天賦能符合……」

  「天賦戰體!」

  封子霜和寧首座等互相交換一個熱切眼神,想起這少年已是見性峰弟子,又是一臉不勝惋惜之色。

  寧首座也罷,封子霜惱火回首:「當日入門考核,本峰是誰人負責,竟將如此良才錯失,待事畢自家去領罰。」談未然連殺兩人,他一見就愈發懊悔和惱火。

  也無怪他惱怒。一時走眼,錯失良材,哪一個宗派都時常發生,原也難以怪責下去。可談未然不同。

  談未然入門考核中,就已有驚艷表現。如此擺在眼前的良材,竟還可以被走眼,還可以被錯過,那就活該被責罰。莫要說封子霜怪責,就是寧首座也不由流露不滿之色。

  宗派的根基,是若乾弟子組成的。而宗派的名頭,卻是靠天才撐起來。

  見勇峰當年就是靠著收錄「武考弟子」,靠撿漏天才,方得以漸漸在宗門崛起,漸成為宗門最強大支脈。

  此時,一個入門不滿一年的少年,不過人關七重修為,就已連殺傷十來名通玄境弟子。如此鶴立雞群的弟子,見勇峰曾有機會得到,卻被疏忽了,根本沒出力氣去爭。怎能教封子霜和寧首座不怒。

  「天賦戰體啊。」封子霜和寧首座互看一眼,看著影像中那個與眾不同的少年,發出惋惜長歎:「六十六刻度,技藝了得,此外,又是天賦戰體。」

  末了,萬般痛惜在心底轉來轉去,也只能化為一聲歎息。

  一劍逆撩一人喉嚨,未來得及殺此人,便被一拳擊中飛出去。談未然怎都想不到,他一身在動亂大時代中練出來的殺伐本事,居然被認為是天賦戰體。

  「青蓮吐息術?事關金府,師父交代不能暴露,」

  一點鮮血迸出,談未然神色不變的將後心劇痛置之腦後,戰況已是吃緊,漸是對他不利。一心想要施展的秘術,又關係金府,不能暴露。

  「人關境在戰鬥時,就是吃虧,就是有許多手段,也難以施展。」

  人關境乃是奠基之境,講求奠基,不追求戰鬥力。各大宗派從來不提倡在人關境修煉金身,放眼諸天萬界,也少有人關境便修了金身的人。談未然就是有萬般手段,礙於種種也難以揮灑,或乾脆就施展不出。

  劍符!劍符!

  談未然一身染血,有對手的,也有自己的。一身上下,已在圍攻下新添不少傷痕。三番四次摸索劍符,又怎都以為太過火了。

  一會的工夫,連續數條傷痕再一次躍在他的身體上。

  若能多幾滴精血,便能將九節雷隱劍推上去,把劍意重新修煉回來。此時,此劍法的劍意就在思緒當中,在心中,唯獨不在手中。

  意到了,心到了。奈何,卻到不了手上。差的正是這一點。心意再圓滿,修性不修身,那就永遠也到不了手上。

  若非重生,重回見性峰,葬心絕情之境已破,一招葬心劍法便能將這一群人給葬掉大半。

  談未然思緒中並無悔意,只尋思該如何對付。此時,忽見周大鵬一身鮮血的從台階上飛掠上來,後邊尤有十餘人追趕而上,其中一人一劍投擲而去。

  周大鵬身子一歪,噗的一下就被一劍洞穿肩頭,一邊不忘了拚命掠過來:「小師弟,師父要我問你,是否記得監察規條!」

  周大鵬滿臉滿身皆是鮮血,處處傷痕流血。他之所以姍姍來遲,卻是在山腳下就被攔截住了,他這一路是心焦小師弟,強行一路闖上來的,也不知是流了多少鮮血,留了多少傷。

  談未然幾是呆住,本能的出招抵禦,看著四師兄如此拚命衝上來是為了幫自己,臉上未有淚痕,心中已積滿塵封的淚水:「記得,自然記得!」

  前世,錯非四師兄的保護,他這半個廢人又怎能在那個豪雄輩出的亂世中活下來。一次兩次?不,談未然都快要數不過來了,四師兄幫過他多少。

  若非他的拖累,也許赤血鯤鵬的成就會更大!

  然而,名動天下的赤血鯤鵬,他的四師兄卻死在他之前。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活下去,躲躲藏藏。他這半個廢人,反而是最後一個死的,當時想來實是最諷刺不過。

  「接住。」周大鵬拋飛一物向談未然,樸實的笑了笑:「師父說,你想鬧多大就鬧多大,全由得你!」

  拚命強行闖上來,傷勢很重?有什麼打緊的。站在此地的,是他的小師弟,同門本來就該站在一起啊。他會為小師弟拚命,小師弟自然也會為他拚命。這有什麼奇怪的?

  噗嗤!一截劍尖從周大鵬小腹突出來,鮮血沿著寶劍噴湧。

  周大鵬吃驚的低頭,看著紅色劍尖,想要回首看看那個一臉瘋狂把他刺得對穿的人是誰。

  「不好!」

  寧首座和封子霜等不知多少人,此時心神巨震,如遭雷擊,頓時躥起來,相顧失色。

  不好!宋慎行見此幕,幾乎想也不想,轉眼就一把抓住身邊一道暴怒沖天飛去的虹光尾巴,強行把許道寧給拖回來,厲聲道:「許首座,你若出手,此事必化為震動本宗的大事,甚至內訌!」

  許道寧還未來得及說話,宋慎行已再次色變,脫口道:「不好,糟了。」

  此時,談未然腦海中嗡的一下便炸了,便好似一根弦崩斷了,一把接住飛來的牌子。灌入真氣激發,木牌子刷然一下迸發一層罡氣罩住他。

  談未然頓如癲虎,一個健步強行衝擊,眼前只有重傷倒下的四師兄。無邊的怒火在心中膨脹放大,如戰車般橫衝直闖的碾壓過去。

  一路衝去,只見鮮血橫飛,伴著慘叫,分外可怖。

  「師兄!」談未然張口,一口幾乎燃燒起來的氣息爆發出來,站在周大鵬身前,雙眼佈滿血絲,怒焰跳躍,仰天一聲悲怒狂嘯!

  既然由得我,那我就出手。

  我本不想動用劍符,是爾等先傷我的四師兄,那就須當怪不得我。

  一道劍符在手,怒殺之音震撼不絕:「我今日將你們見勇峰削平!」

  「糟了。是劍符!」寧首座和封子霜動容,驀然而起,死死看著談未然手中劍符。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2 PM

第二十三章 怒殺,削平見勇峰


  「我今日將你們見勇峰削平!」

  狂怒之音,襲上九天,恰似驚雷,好不震撼。

  群山之間,時而不住來回的震動回音,將「削平」來來回回的傳播出去。

  「你們統統都去死!」

  翻手一動,一枚劍符出現在掌中,蘊藏著滔天之怒。剎那之間一瞬激發!

  四師兄周大鵬曾為我血洗千里,因而得「赤血」之名。今日,我為四師兄削平見勇峰,又何足道哉。

  談未然殺氣直衝九霄雲外,劍符搖擺之際,驚鴻乍然從掌心迸發。剎那之間,竟至風雲色變!

  「劍符!」

  宋慎行臉色難看,許道寧冷冷屹立,似知其意,淡道:「非我所賜。我此前本想賜他一枚劍符,念及他殺心頗重,就暫且按下此念。」

  法符此物,尤為難料。威力小的,也只尋常,威力大的,就足以毀天滅地。

  定須阻止!宋慎行心意一動,以他的本事,實在不難。奈何,此念一生,許道寧就似有所察覺,緩緩的按住了他的肩頭,仍舊是那句淡然的話語:「師兄,且看下去。」

  許道寧分明被激怒,打算坐視此事發生。宋慎行面色變幻,末了,發出一聲歎息。

  寧首座和封子霜等人,也不由凝重:「是什麼劍符?有多大威力?要不要出手?」

  此時,劍符破碎,無邊無際的劍氣雷光交織。宛如億萬斷劍在見勇峰上交錯,發出恐怖的尖銳撕裂一切的乒乒乓乓之音,形成恐怖魔音來回掃蕩。

  幾如洗地一般,滌蕩這個山頭。

  一眨眼,數十名見勇峰弟子身體被成千上萬的劍勢劍意絞殺,身子被絞成一堆堆血肉,死得淒慘無比,一具全屍都未能留下來!

  金步搖便是見勇峰傑出弟子之一,也毫無反抗力的成為一堆爛泥。

  腳下山頭一下崩響,從談未然腳下三米外,山頭崩然,被劍意裂為數百數千巨石,轟轟烈烈的掉落山脈下。

  實在可怖之極!

  此劍符,乃是談未然糅合記憶中的戰鬥時劍意所得來。那時的他,已將九節雷隱劍修煉至登峰造極。只可惜,只是記憶中的劍意,未得十分之一。

  否則,這一枚劍符若能融合他真正的,完整的劍意劍勢在其中,今日被削平的就不只是見勇峰的一個山頭。

  談未然一口濁氣吐出,心頭大快,蹲下攙扶周大鵬:「師兄,你莫要動,我給你療傷。」

  秘密混混的周大鵬,秘密混混的望見一切發生,又秘密混混的保持半昏迷狀態。這時才是昏迷過去。

  給周大鵬服內外傷藥,談未然包紮一下,向空氣中放聲大喊:「師父!」

  氣息微微一變,一道莫名的力量突如其來的把周大鵬捲得眨眼飛去。隱隱一個滿意的聲音傳入耳中:「做得好!」談未然知,這是師父讚許自己給周大鵬報仇,殺得好。

  「不過,且聽為師的,今次之事到此為止。」

  談未然輕點頭表示知道,環顧一眼,心如磐石,冷道:「交人!」

  此事鬧大,此時也該是收場了。再鬧下去,那就不是談未然一個人代表見性峰在殺雞儆猴,而是公然扯破臉皮蓄意製造宗門內槓。除非談未然今日能有後來的修為,能將整個見勇峰誅絕。不然,只能到此為止。

  「給他!」

  封子霜一臉寒霜,按住怒火攻心的寧首座,拍拍其肩,表情變幻不定,頭也不回的交代:「我說,給他。」

  數人漲紅臉,最後沒敢忤逆,恨得牙癢癢,怒道:「交人,把畢雲峰交給那個猖獗的混蛋!」

  寧首座轉頭,凝視封子霜良久,終於冷冷道:「封師兄,恭喜,終於得償夙願。就不知封師兄午夜夢迴,是否會見到今日身死的數十名弟子,就不知封師兄達成心願之後,能否心安理得。」

  封子霜一臉寒霜褪去,淡淡道:「我不發夢,我心本安。」

  …………

  當畢雲峰被押著出來,重新看見談未然之時,頓時一身氣力抽乾,癱軟如泥,苦苦哀求:「莫要將我交給他,他會殺了我的。求求你,師叔。」

  這名師叔冷酷道:「你以為你是什麼好貨色,莫要賣弄小聰明了。你今日不往別的地方逃,偏是帶著他跑回來,分明就是禍水東移。你這等目無尊長之人,那小鬼就是不殺你,你以為我們就能饒得過你。」

  畢雲峰心中小算盤被拆穿,立時面若死灰,更是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求求你,師叔,莫要殺我。我父親是畢日盛大將軍,只要肯放過我,我父親一定會有重謝。」

  這師叔重新端詳幾眼,畢雲峰還以為有機會,正要大喜。卻見這師叔冷笑連連:「我此時倒是明白,見性峰為何要殺你了。你這等人實在令人生厭。」

  「那邊的小鬼,我雖惱恨他。可他一心維護師門,與同門師兄情深意重,我雖惱恨他,可他也有可取之處。如你這種無恥無尊長之人,天性涼薄,宗門斷然容不得你。」

  畢雲峰茫然絕望的被一把丟過來,他怎都不明白。

  和他一比,談未然今日就是殺了見勇峰弟子。在封子霜等人眼裡,也比他畢雲峰可愛一百倍。

  一個人若連師門都不肯維護,甚至不惜出賣,怎麼能指望此人為宗門做貢獻。談未然今日再如何,首先也是維護見性峰一脈,憑這一點就勝過無數。

  談未然無一絲情感波動,冷漠道:「說。」

  畢雲峰心頭一震,忽然湧現一縷僥倖:「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能給你答案。但是,你要放過我!」

  話音未落,一道閃光浮現在眼前,畢雲峰摸索著被撕裂的喉嚨,發出咯咯作響的怪聲,死死的充滿複雜情緒看著談未然,似乎在問為什麼。

  談未然冷笑,道:「你以為能做交易?你以為我一定要盤根問底?你以為我非要知道答案,就只能接受你的條件?你是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你已被那個人拋棄了。」

  「我不妨告訴你。哪怕世上只有你知曉圖謀見性峰的那個人是誰,我也絕對不會接受脅迫。」

  「凡是我要殺的人,凡是我要做的事。絕無妥協!」

  談未然傲然而立,洋溢著猶如山嶽一樣巋然不動的氣質,叫人心折!

  看著這個矮小,卻隱約顯得高大的身影。畢雲峰喉頭鮮血噴湧,想起那個令他落得如此處境的那個人,忽然靈台清明,恍然大悟。

  是的,他被那個人拋棄了。他露出仇恨的目光,發出微弱的呼聲:「是我師父……他是外面。」

  畢雲峰沒能說完,瞪大眼睛,臨死前忽然爆出消息,想來也是打算利用見性峰之手去殺了那個害得他如此處境之人。

  當畢雲峰嚥下最後一口不甘的氣。

  談未然昂起頭,閉目好一會,無數往事在眼前浮動。

  畢雲峰違反見性峰戒律,與其他五脈弟子結黨營私。窺探唐昕雲出浴,刺探見性峰機密,甚至潛入許道寧房間中企圖竊取首座法印法衣。錯非許道寧有所顧慮,又不欲暴露宗門不睦,就不是輕描淡寫的逐出見性峰,而是逐出宗門了。

  許道寧留有一線餘地,換回來的,卻是畢雲峰轉身投入見勇峰,並散播見性峰謠言,污蔑唐昕雲**等等。

  此人,連被稱為小人的資格都欠奉。

  是畢雲峰,引來連串災禍落在見性峰,甚至是侮辱殺死大師姐唐昕雲的兇手之一。曾被他和周大鵬碎屍萬段,現在,畢雲峰再一次被他殺了一遍。

  拿起容易,放下難。

  談未然垂首,怔怔望著掌中染紅鮮血的寶劍。忽然瀟灑一笑,把寶劍往天空上一扔,頭也不回的大步往山下走去。

  今日殺人無算的寶劍在天空飛翔,飛到最高點之時。談未然恰是凝重的往台階一步邁下。寶劍滑翔落下,砸落在地板上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此聲入耳,談未然露出發自肺腑的微笑,步伐愈發輕快,微笑愈發和煦。在眾多見勇峰弟子充滿怒火,乃至敬畏的目光中,宛如列隊歡送般的目送他飄然而去。

  吐出一口濁氣,談未然心中的一絲陰霾被清掃,宛如去掉了一個負重。

  心中石,已放下!

  …………

  宋慎行默然良久,長歎:「今次死的人夠多了,均是本宗弟子啊。」

  平素沉寂的許道寧,此時令人意外的鋒芒畢露:「已經拔劍,無功怎能回鞘。」

  「我會要求四峰首座盡量約束。」宋慎行搖頭苦笑。

  許道寧淡淡道:「若然有用,宗門便不會變成這般烏煙瘴氣的模樣。」

  宋慎行又一次歎息:「不說這,徒惹心情不佳。你那徒弟,換不換。」

  許道寧終於露出微笑:「宗主有令,自是無有不從。不過,要換可以,須得用安素兒,鄭文駿,尤權……」當下就說了不下十來個名字,一色是行天宗近年來最出色弟子。

  「你這是強人所難。」宋慎行苦著臉,鄭文駿是他門下,安素兒卻是見德峰門下,尤權乾脆就是見勇峰弟子。許道寧說的這十來人,那是把四峰五脈一網打盡了。

  許道寧大笑不已。

  宋慎行笑道:「莫得意,良材難得,我未必不會出動宗主令把他要過來。」

  許道寧立刻垮臉。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3 PM

第二十四章 名動宗門


    談未然!

  尤以此名最隆。這幾日正好外出的弟子們,一個往返不過兩三日,返回之時,一個名字就已突兀的出現,以爆發的方式輻射在行天宗。

  談未然談未然談未然!問題是,談未然是誰?

  外出回來的弟子,沒半天工夫,就已頻繁無比的聽到這個名字,倒彷彿不在宗門的兩天,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人人不由問了起來,談未然是誰。

  「好說,請我喝茶,我便告訴你。」

  很多沒能親自看見的弟子,一臉神秘兮兮,宛如是他親眼所見一樣。繪聲繪色的將談未然闖峰之事到來,其中不免添上幾分油粗,又在弟子們的口耳相傳中,平白多了幾許神秘氣息。

  九成九的弟子不過是道聽途說,然後再以一種講神話故事的方式,又添上幾分轉述給別人。雖不免有點顛三倒四,也算明白了。

  一名弟子外出被伏擊謀害,一怒之下追殺對方,然後一路追上見勇峰,強行闖了上去。

  然後,說起峰頭上的事,不少人要麼張口結舌,要麼天花亂墜。

  峰頭之戰,能親見或能親歷者,當日莫不是身死在恐怖劍符之威下,要麼便是封子霜等長輩,都緘口不言。不論弟子們怎麼揣測,都難以復原當日峰頭之戰的真相。

  從宋慎行許道寧,到寧首座封子霜等,一幅諱莫如深的模樣,也是不得已。

  此事若然捅將出去,任憑誰都能看穿行天宗的支脈矛盾,若是暴露,不免帶來種種後果。因而,不論是宗主還是誰,都默契的一致將此事埋在心底,絕口不提。

  尤其是峰頭之戰,談未然殺了數十名支脈弟子,此事太過重大,也太過殘酷,真的無法拎出來討論。若傳出,處置也不是,不處置也不是。

  便是如此,也擋不住弟子們的私下討論傳播。

  修行枯燥,宗門乏味,耐不住寂寞也是有的。弟子們都養成了自娛自樂的精神,巴不得來多一點新鮮事兒,恨不得把天都吹破。

  有關峰頭之上,發生了什麼。自然是各路弟子揣測的對象,形形色色的猜測都不少,其中偶有一兩條居然也能切著要害,倒是把那些聽聞的長輩嚇了一跳,心想現在的弟子不得了,什麼都敢想。

  見勇峰此前是何等威勢,宗門第一大支脈之說,絕非虛言。

  憑談未然闖上見勇峰,又一身鮮血的下來,便已教眾多弟子咋舌不已。入門不滿一年,又年幼,便能有這麼耀眼,在眾弟子來看,這談未然怎都不像是一個尋常弟子。

  唐昕雲等一行三人,緊趕慢趕,到底是在路程上兜了一個大轉,不免遲了一天才返回。

  一來,就耳聞種種,唐昕雲三人神色怪異無比,心說:「小師弟(少爺)真的敢想敢為,說要去見勇峰殺人,還真就去了。不過,幾時有如此大的本領了?」

  好在緊張心情緩過來,馬不停蹄的直奔見性峰,闖入談未然的庭院,唐昕雲張口就要斥責,就見小師弟從頭到腳包紮處處,分明淒淒慘慘奄奄一息的模樣,頓時大怒不已:「是誰把你傷成這模樣的!」

  柳乘風劍眉一挑,按著寶劍轉身就直奔庭院外邊去。看樣子,若沒人攔住,估計他就會立刻闖上見勇峰再來一次廝殺。

  談未然慌忙大喊:「沒事,沒事。師姐師兄,我沒事,挺好的。」說著,左顧右盼,低聲道:「是綠兒,她非要把我包成這德性。」

  林老把脈一番,確診少爺無大礙。唐昕雲和柳乘風各自把怒火消下來,前者見他無事,些許惱火就湧上來,指著便是一通斥責:「誰教你到處顯擺的,就你能耐呢。我呢,你三師兄呢,為什麼不叫上我們!」

  「你本事大了,翅膀硬了,我看你是沒把我當師姐,不然,為什麼不先說一下。你以為我們會阻止你?你說,出神入死就不喊著我們,你是不是沒把我們當師姐師兄。」

  唐昕雲愈想愈惱怒:「你這麼做,就沒想過我和你師兄有多擔心,就沒想過師父有多擔心。你現在才多大本事,就這麼著了,往後是不是得把天都捅破。」

  唐昕雲火氣上來是很少輕易饒人的。要不,怎麼說她又當師姐又當老媽子,就是照料三個師弟養出來的婆媽脾氣。

  師姐跟老媽子一樣聒噪的訓斥,三師兄在一旁冷臉瞪著。這些分明都是關切的體現,談未然怎能無動於衷,只將這都當做了一番至溫馨的享受。

  此時,許道寧在書房微微一笑。他希望見性峰一脈的五個弟子,能一直友愛下去。

  唐昕雲痛斥老麼一番,沒來得及問來龍去脈,就要去看周大鵬。也是巧,他們才去,周大鵬就甦醒了。

  周大鵬醒來,第一眼就見著包紮得和殭屍一樣的小師弟,差點沒認出來。心神恍惚一下,他樸素的問道:「小師弟,這裡就是九幽黃泉,和我住的地方一模一樣呢。」

  多樸素的師兄啊。談未然笑了起來,道:「四師兄,疼不疼?」

  「痛,好痛。」周大鵬這時才覺得疼,恍然大悟:「原來統統是騙人的,死了也會疼。」

  「誰說你死了。」唐昕雲漂亮容顏上,分明有些哭笑不得:「師父說,你再有十來天,就能恢復得像牛一樣壯實。」

  「你死不了。」柳乘風冷臉安慰,不像來探望病人,像來謀殺病人。

  「癢。又癢又痛。」周大鵬樸實的點頭,臉紅道:「先前我的樣子,是不是顯得很怕死。其實……」其實了半天,也沒想到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

  大家都樂了起來。談未然尤其樂不可支,任憑誰來,親眼看見,都一定不敢相信眼前此人就是未來那個殺人如麻,以拚命著名的赤血鯤鵬。

  此時的赤血鯤鵬,暫時還是一個十五歲的壯實少年,農家氣息未褪去,未有未來的凶狠剛烈,也不像未來一樣喜歡讀書。

  此時,大家都年輕著。

  和周大鵬說了一會話,師父許道寧就已傳話:「莫要打擾大鵬休息,明日都過來這裡,為師有話要說。」

  …………

  當晚,談未然被師姐師兄逮著不放,誠誠懇懇的將當日的細節種種,娓娓道來。

  唐昕雲二人只聽到小師弟闖上見勇峰,就咋舌不已,大為佩服小師弟想做敢做的脾性。不過,唐昕雲每每聽到凶險處,都不免要怪責小師弟不等他們。

  等說完,唐昕雲大為感慨之餘忍不住再次叱責,一邊又是興高采烈,頗為師門重振威風而高興。一邊,又是憂心忡忡,不知道此事該如何收場。她暫還不知,師父已經收場了。

  柳乘風在一旁熱血沸騰,暗自惆悵,自家未能參與當日大戰,也不由責怪幾句,三番四次跟這個似乎膽大的小師弟交代,下一次若有此類之事,定然要叫上他。

  若非許道寧出言叱責,二人怕是會纏上一晚。

  翌日,起身修煉之後,便各自紛紛來到周大鵬的院子。弟子行動不便,師父許道寧也不愛講究什麼師尊威嚴,也來遷就周大鵬。

  見四個弟子都來了,許道寧悠然喝了一口茶,掃視不明所以的四個弟子,道:「為師今日召你們過來,是想著,你們年歲都不小了。」五弟子肅然聆聽。

  許道寧沉吟,道:「為師的六個弟子中,成憲年紀最大,如今常年在家,算是半出師了。雲浩早些年沒了,如今你們幾個,年紀最大的就是昕雲,乘風年紀也不小。」雲浩就是隕落的二師兄。

  「大鵬年紀雖有點小,不過,雖樸實而不缺心眼。凡是,也能做到不糊塗。至於未然……」

  說到此,許道寧打量小徒弟,任憑是誰見了,也要贊上一句好一個俊美少年。談未然入門半年,種種表現都已被他看在眼裡,莫看這小徒弟相貌雖稚嫩,年紀幼小,其實不能小窺。

  許道寧微笑:「至於未然,你的表現有目共睹,為師也不怕你不懂事,當你是大人了。」

  眾弟子本以為師父要說見勇峰之事,不想卻是這麼開頭,頓時納悶不已。也唯有談未然,依稀猜得幾分。

  「大鵬,為師叫你多看書,是有道理的。」許道寧啞然道:「你小師弟入門半年,就把本峰的監察規條記下,才會在見勇峰上放手施為。這些,便是多看書的好處。」

  周大鵬赧然不已,他暫時還沒培養出看書這個習慣。

  許道寧正色道:「你們幾個都算是大人了,懂事了。為師本不想你們捲入宗門之爭,免得被那些污糟事污了習性。不過,未然既是做了,也就無謂了。」

  眾人連連點頭,早就覺得本峰沉寂不太對頭了。許道寧神情疏淡,緩緩道:「為師從未過問,不過,也知近幾年,你們屢次被其他各峰弟子挑釁刺激。」

  此類之事,多數是發生在見禮峰和見勇峰弟子身上,隱隱不乏蓄意挑釁的味道。

  「可知為何?」

  眾弟子搖頭,談未然心知肚明,也跟著搖頭。

  許道寧點頭沉吟,道:「見勇峰近年來,幾次提出再開支脈,為師持反對態度。」

  此為兩峰矛盾之主要源頭。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3 PM

第二十五章 許道寧之怒


  創派之始,唯設有宗主一脈,見性峰一脈。後因宗派壯大等各種緣由,方是陸續分出如今四峰支脈。

  論地位,說資歷,見性峰一脈足矣同宗主一脈媲美。見性峰不問事,所得資源僅在宗主一脈之下,其他四峰早已積蓄多年不滿,又無可奈何。

  談未然於此,早已心知肚明。心說行天宗積重難返,也是事出有因。

  說是因壯大而分支脈,實則是迫不得已才拆分的支脈。身為宗主,怎會覺得拆分出去,成為分庭抗禮的支脈是好事?

  大約萬年前,行天宗因宗主之位,發生創派以來第一次大規模內訌,捲入無數長輩。此後內訌平息,鑒於種種,見知峰被拆出來。

  七千年前,又是宗門內部紛爭,恰逢宗主處事不公,又是外敵來侵。好在其時,宗門恰是誕生一名超級強者,力挽狂瀾。戰後,因威信太高,而被迫拆分一個支脈,這一支脈後來意外消亡。

  此後,見禮峰,見德峰,見勇峰都是因不同的事,宗主是一樣的進退為難,被迫分出來。支脈的誕生,有各種原委,歸根結底是和內部問題脫不了干係的。

  封子霜一心一意想要從見勇峰剝出去,創立支脈,此事在弟子當中或許不為人知,在宗門長輩當中實非秘密。

  聽到此處,唐昕雲激憤不已:「封師叔怎能如此,他想創立支脈,那便去創,與我們見性峰何干。」

  談未然心下嘿然,心說如果封子霜有這麼強大,能逼迫宗門同意分拆,那誰都沒話好說。關鍵是,封子霜暫時沒達到那種實力,和以往各峰的創始人相比,顯然有很大差距。

  在談未然來看,當今行天宗的問題多多,乃是創派多年之後,必定會出現的。

  談未然在未來,是看多了宗派世家的興衰。俗話說得好:千年一卡,萬載一關。千年一次小關卡,萬載一次大難關,過不去那就滅亡,說的就是宗派和世家的興衰規律。

  大道循環,本來如此。

  未來各大宗派世家,創始不過三五千年,黃泉戰爭一來,立刻分崩離析,他是見多了。行天宗維持萬載有餘,已是不易,靠的便是一點運氣,以及創派始祖奠定的規矩。

  莫小看支脈的意義。每一次誕生支脈之前,宗門內部必是矛盾重重,每次拆出支脈,就能緩解這種矛盾。

  包括唐昕雲在內,無不瞠目結舌。只覺種種聽聞,實是將披在宗門身上那層光鮮的皮給拔下來,露出的是那些腐敗爛肉,教人好生厭惡。

  許道寧甚有耐心,一一向弟子們大概的描述一番,緩緩道:「今次未然在見勇峰上所為,為師已善後。你們說,為師是如何解決的?」

  「莫非是師父大發神威打得封師叔怕了?」唐昕雲笑嘻嘻,她其實隱約猜到了,就是想把表現機會讓給師弟們。柳乘風沒多想,就點頭同意。

  周大鵬茫然,他是外邊糊塗,心裡是亮堂,可此事已超過他此時所能想像。當許道寧看過來,談未然只好說:「我以為師父同意拆支脈,也未必是壞事。」

  「繼續說。」許道寧很滿意小徒弟的聰慧。

  「封子霜今次過於狠毒。」談未然話一出口,就被許道寧一道冷峻目光掃來,只好改口道:「前日,從我登上見勇峰,封……封師叔等人必有無數機會阻止我,卻沒有人伸手。」

  「我施展劍符之前後,封……師叔等人有的是機會,令我無法施展,也能將當時的弟子都搶救下去。」談未然浮現一縷冷笑,他是殺人了,封子霜等人卻是間接殺人,道:「可他們統統坐視自己的弟子死去。」

  「分明就是坐視弟子把事情鬧大,故意坐視數十名弟子身死,迫使師父答應支脈之事。」

  唐昕雲三人未來得及思量這些,此時聽聞,不由各自倒抽一口寒氣。如此一說,封子霜端的是心狠手辣。

  許道寧點點頭,示意繼續。談未然又道:「素問封師叔在見勇峰一手遮天,寧首座必有不滿。當日死的弟子有她的人,同在一脈尚且要顧全大局,若拆出去,寧首座今後和封師叔必勢成水火。」

  許道寧讚許點頭,又搖頭:「說得不錯。不過,為師以為,你本年幼,莫要學得心思狡詐了便不美,多專注修煉,哪怕貪玩也好。」談未然哭笑不得,這些本是一目瞭然的,哪裡用費心思量。

  又說一會,周大鵬抓抓頭,忽然問道:「師父,見禮峰為何針對我們?」

  許道寧凝眉,半晌才肅然道:「此事未有定論。」和小徒弟對了一眼,均是想起畢雲峰嚥氣前那句未說完整的話。

  「見禮峰。」談未然若有所思,見禮峰的目的,正是他後來和周大鵬疑惑不解的地方。

  柳乘風想想,問道:「師父,如今宗門哪一脈最強,是什麼局勢?」

  許道寧抬頭觀天,好一會才淡然道:「見禮峰外援勢力最大,見勇峰弟子最多宗門勢力最大,見德峰較為均衡,見知峰高手多。」

  「宗主一脈是正統,底蘊深厚,宗主心善。」

  心善的潛台詞,就是性子偏軟,鎮不住五峰。談未然心下冷笑不已,若宗主一脈沒有正統底蘊,是真不如其他三峰強大,未必不是禍根。

  「師父,我們是哪一邊的?」柳乘風多半是懶得去分辨立場,才這麼偷懶的問師父。

  許道寧踱步走出院子,好一會才有話飄來:「見性峰在中間,哪一邊都不是。見性峰歷代的責任,就是捍衛宗門,絕對禁止參與紛爭。」

  「若有人,若有支脈,敢於背叛宗門,危及宗門安危。則誅絕之!」

  「未然,你過來。」

  見師父走遠了,柳乘風低聲道:「憑我們這個幾人,誅絕支脈?」唐昕雲和周大鵬深以為然。

  不會吧,師姐師兄真沒想過另一個問題?談未然突然大笑不已,走在院子口,突然回頭道:「師姐,師兄,你們有沒有想過?」

  「本峰上一代弟子,必不止師父一個。而今,除了師父,其他人在何處?」

  …………

  談未然一道來了師父的小院,急忙去斟茶,遞給師父:「師父,喝茶。」

  「嗯。」許道寧微笑點頭,重又端詳小徒弟,失笑道:「你倒不錯,先看出來了。」

  談未然不好意思的笑道:「是師姐他們都慣了見性峰上這幾個人,沒往別的想,弟子入門不久,就胡思亂想。」

  見性峰歷代弟子的下落,此乃後來他和周大鵬在調查中最為疑惑,也最為有所懷疑的事。有過不少揣測,可惜始終未得證實。

  許道寧扣指敲擊案頭,說道:「未然,為人處世,當多想多看少說。長生之途漫漫無窮,武道之路更是無有盡頭,便是一生也摸不著極致。」

  「師父。我沒有,我不是那種人。」談未然鬱鬱不已,前世的他身殘志堅,便是事倍功半,也矢志不移的追求武道,從未敢有放鬆,可見求道之心極堅。

  許道寧心中感慨好友有一個出色而聰明的兒子,不由失笑:「為師是怕你太過聰明,疏忽了武道根本。你且說,今次主動挑事,是把見性峰綁去何處?」

  「師父,我想為爹娘分憂。」談未然訕笑不已,今次打上見勇峰,本質就是借題發飆,為見性峰殺雞儆猴。隱隱的,也把平素愛息事寧人顧全大局的師父給綁架了。

  許道寧大吃一驚,沉思一會,道:「你認為,畢雲峰身後之人會勾結你爹娘的對頭?」

  「嗯。有可能。」談未然直言不諱:「今次之後,我必被人注意。畢雲峰身後之人很快必會查出我和爹娘身份,可能會聯袂我爹娘的對頭,並對我下手。」

  心下思量一番,談未然凶光一閃:「畢雲峰臨死前說外面,師父,我懷疑他在北海荒界之外,另有一個師父。」

  許道寧頓時表情怪異,小徒弟顯然是用宗門來做擋箭牌。不置可否的搖搖頭,說道:「也罷,你想為你爹娘分憂本是好事。」

  「今次你把人得罪狠了,你身邊的管家和侍女也不便安置在外,為師許他們來安置在半山腰。你和你師姐說就是了。」

  談未然大喜,急忙多謝。見師父心情似乎大好,他一咬牙,不由肥著膽子問:「師父,本峰是否道統隱脈?」

  許道寧目光一凝,心底掀動滔天巨浪,只納悶不已,那談兄怎麼教兒子的,連隱脈都知道?

  談未然早密切注意師父神色,此時心潮澎湃,一時激動,不自禁的就衝口而出:「師父,宗門腐朽不堪,積重難返!」

  「與其坐而待斃,不若隱脈出動,重啟宗門!如此浴火涅槃,才是重振宗門之道。」

  此懸疑在心中醞釀太多年,此時脫口,談未然情緒激盪萬分,竟不知不覺把心底的話也一道說了出來。

  說完,談未然才駭然發現,師父許道寧已是臉色鐵青,額頭青筋跳動不已。

  轟的一掌拍案而起,許道寧勃然大怒:「混賬東西,是誰教你這般想的。」

  「你現在就給我滾去律例院,自領處罰!」

  儒雅如許道寧竟是因為弟子的一句冒失話,罕見的動了真火,震怒不已!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4 PM

第二十六章 劍意對拳意


 許道寧因談未然一句冒失話,突然大發雷霆,把唐昕雲等三人一道驚動,見著鐵青著臉的許道寧,竟把三人一道都給駭住了。

  唐昕雲等人被嚇壞了,記憶中有大氣度的師父,幾乎從未如此震怒,如此大發雷霆。也不知小師弟究竟是說了什麼,激怒了師父。

  本以為是小師弟說錯話做錯事,可小師弟又偏偏是一臉「我覺得自己沒錯」的神情,愣是昂著頭被師父趕出院子。

  細想來,唐昕雲等也哭笑不得。似乎從小師弟入門一來,見性峰上不但多了許多歡樂,同樣,也多了許多心驚肉跳的大事。以往平淡無奇的見性峰,倒是把悶氣和平淡一掃而空。

  就是小師弟有時太不省心了,好玩是好玩,可愛是可愛,也總做出令人發毛的事。

  唐昕雲和柳乘風陪著談未然,有心想問,又見他一臉倔強的模樣,到底沒問出來,只安慰道:「老麼,你放心,等師父心情好的時候,我們會跟他求情,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回來了。」

  「沒事。我以為律例院也不錯,有吃有睡。」談未然昂著頭,誰對誰錯,他不爭,當行天宗分崩離析的那一刻,師父就知曉他沒錯了。

  唐昕雲點著他腦門,恨恨道:「你倔什麼,律例院從來不是什麼好地方。這事,我是師姐,我說了算。」

  談未然愣住,強笑:「師姐,你真霸氣,是條漢子。」先愣住,柳乘風率先狂笑起來。

  剩下唐昕雲氣急,拚命蹂躪他:「什麼漢子,什麼什麼是條漢子。我看你是想劈一輩子柴火呢!」直到談未然認錯,她才放過小師弟。

  談未然收拾行李之時,二人又跑出去。不一會就跑回來,各自抓著一個包袱,裡邊全是靈石和丹藥藥材等等,一併塞入談未然懷中:「給你帶上,那鬼地方不好呆。不過,正好專心修煉。」

  談未然心中一暖,唐昕雲霸氣的一揮手:「走,我們送你過去。誰敢欺負你,那我們見性峰就跟他沒完沒了。」

  臨走前,談未然轉身向許道寧所在方向行了個禮,大聲道:「師父,我沒錯,您會知道的。」

  氣得許道寧在書房中,青筋不住跳動,一口怒氣沒忍住衝出來:「混賬東西說的混賬話!」

  怒意稍退之後,許道寧拍拍腦門,長長歎息,自言自語:「談兄,你這兒子聰明是聰明過人,也真不叫人省心。什麼話都敢說,什麼念頭都敢冒,什麼事都敢做。」

  「看他,他還以為沒錯。」許道寧震怒之後,是滿腹哭笑不得,他這小徒弟居然還認真的倔強起來了。

  「虧我頭先還怕他太聰明,心思轉得太多。不成想,我倒是多餘廢話了,這小子分明心志堅毅,有潑天的膽子,更加咬定青山不放鬆!」

  許道寧不由揉揉頭,攤上這個徒弟,指點修煉之路倒是省心。可其他的事,那就真要操心頭疼不少。

  從箱底取來畫卷,端詳畫中女子,許道寧悠悠歎息道:「師妹,我新收了一個弟子,和你一般都是潑天的膽量,敢打敢殺敢作敢為。將來我帶他來見你,你必定無上歡喜。」

  「師妹,本峰本代弟子均出色,希望他們能早日成長起來,接任首座之職。如此,我便能早些見著你了。」

  耳邊似乎徘徊談未然的一句話:「宗門腐朽,積重難返。不如浴火涅槃,才是重振宗門之道!」

  許道寧低低歎息,不勝低沉。

  身為見性峰首座,他怎會希望本峰永無出頭之日?然而,身為行天宗弟子,見性峰必須沉寂,必須永無出頭之日。

  因為,隱脈出動之時,就意味宗門無可救藥了。

  …………

  一行人包括林老和綠兒,一道陪著直奔後峰。

  因規矩,林老和綠兒只有在後峰之下揮手道別,談未然安慰了淚花漣漣的可愛綠兒,說不要多久就能重新回來。

  「師父罰你多久。」二人很關心,周大鵬有傷,沒能陪著來。

  談未然嘴角一抽,攤手道:「自領懲罰。」無奈又道:「想問就問,能說我就說。」

  「那敢情好。」唐昕雲二人不是尋常的好奇,能把師父激怒到這地步,也是本事,肯定不是小事:「你做錯什麼了?」

  「我是說錯話。說錯什麼,就不必問了,不能說。」談未然悄悄自打過耳光了,心情激盪之下,又是對著敬愛的師父,一時脫口將心裡多日的盤算說出來。此罰純屬自找,也純屬低級錯誤。

  「今次是一個教訓,嘴巴往後要緊閉一點。好在是師父,不是外人。不然,不知是什麼後果。」談未然一邊思忖,一邊檢討錯誤:「我回來之後,還是太放鬆了。」

  一次錯誤,也許就要付出生命作為代價。

  律例院在後峰,看來青山綠水一幅美景,也掩不住其中的冷酷。此地被弟子們避之如虎,其實大有道理。

  雖單獨有後峰一說,不能當做支脈。後峰好比宗門後花園,乃是宗門重地,不少長老均在此隱居修煉。

  屹立在律例院的台階之前,牌匾上一行四個大字,極具衝擊力的躍然在眼前!

  「公正!」

  唐昕雲和柳乘風流露崇敬之色,鄭重道:「老麼,此二字,乃是創派祖師爺親手所書,你定然要尊敬,莫要胡來。」

  談未然點頭,也不由佩服祖師爺。

  創派祖師爺是宗門最具傳奇色彩的人之一,很多事跡弟子都耳熟能詳,是每一個弟子心目中都佩服乃至尊崇的人,包括談未然,也佩服這位極有遠見的祖師。

  「公平公正!」

  此乃創派祖師爺生平最推崇,最在乎,最強調的。甚至親手寫在宗門大典的扉頁上,宗主得「公平」二字,律例院得「公正」二字。

  說來好笑,這是我前世今生第一次來律例院。

  談未然想起這,頓就暗笑不已,心想倒要好生看看這兩個字。抬頭凝肅直視牌匾,端詳一二,心中一凜,竟隱約從二字之上有所發現。

  凝神以待,全神貫注,心神沉入其中。一剎那,每一筆一劃就如劍氣縱橫,直撲而來。

  談未然身子巋然不動,心神當中不慌不忙,雖是凜然,也只舉起指頭,宛如一筆一劃,又如一招招驚人無比的劍勢,以一種奇妙的方式抵禦。

  心意之中,談未然縱是劍勢澎湃,連續施展九節雷隱劍,竟也在短短三四招之間,就已不敵。

  好厲害的劍法!

  不對,它不是劍法,而是……拳法!

  一筆一劃,分明鐵劃銀鉤,如同刀削斧鑿。一股兇猛的拳意撲面而來,竟然顯得堂堂真正,卻教人難以抵抗。

  「嗯,有趣,好一個相貌出眾的少年。」

  此時,一名氣質疏淡的中年男子抬頭,往談未然這個方向看來,驚訝不已:「這是哪一峰弟子,竟能察覺牌匾之上的拳意!」

  此男子不過驚訝,起先也不太在意。牌匾上的拳意,本是祖師爺書寫之時,蓄意加之其中,用以震懾後代律例院。擺在此處,也不是要考校弟子。

  見得談未然在拳意下支持五六息之後,這男子頓是收拾玩笑心情:「能察覺拳意,並能在拳意之下支撐這一會,這弟子倒是不凡。」

  本以為這俊美少年,很快便要撐不住。不成想,又過了十餘個呼吸,竟然仍舊紋絲不動。這男子的驚詫之色漸濃,仔細觀察一番,心意一動,隱隱感知,頓時大吃一驚,差一點跳起來。

  「這少年,竟然在與拳意交手!」

  儘管未知詳細,這男子還是目瞪口呆,眼中浮現精光,看著談未然,就如見了絕世珍寶。

  若然真動手,憑談未然此時修為,一招就得化灰。此戰是以心神交戰的方式發生,那反而能令談未然將自家本領發揮了大半。

  前世的談未然,因身體緣故,練氣是事倍功半。然而,若說技藝,就比修為強大太多了,他就有自信不輸旁人。多少次擊斃修為比他強許多的人,靠的就是練到登峰造極的各項技藝。

  心神之中,一招九節雷隱劍劍意沸騰,幾乎將登峰造極的劍意都發揮出來。

  牌匾上的拳意,雖然被宗門蓄意保護,到底年歲久遠,難以為繼。談未然眼中洋溢著自信的光芒,竟是不退反進,重重的頂住拳意向前一步。

  那男子張大嘴,震撼不已:「那少年竟然,竟然不退反進!」

  他端的是從未見過如此奇事,一名人關境少年,竟然能在祖師爺的殘留拳意之下,硬頂著不退反進。此等事若然發生修為有成的長輩身上,尚且好說。

  可這少年,分明就是一個人關境弟子。此乃何等傑出的弟子!

  從古到今,行天宗若干包括通玄境弟子當中,本來就沒多少弟子能察覺牌匾上的拳意。便是察覺,能在拳意籠罩下支撐住三十呼吸的弟子,也屈指可數。

  若說,能不進反退的。那恐怕是獨一無二。

  一念至此,這男子再也坐不住。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5 PM

第二十七章 陰風洞

  談未然凝聚心神,全神貫注。
  
  若然有人能見談未然心神之中的交戰畫面,必定大為震動。
  
  心神之中,九節雷隱劍一出手,便是億萬霞光,漸漸從下風逆轉,隱隱與拳意抗衡。
  
  拳意?談未然心神中哈哈豪笑不已。
  
  那男子恰是感知少年身旁一個女子推手,一步躥起來,心裡只是大喊莫要打擾那少年。
  
  起先的一些玩笑心情,此時哪裡還有。只剩下滿腔的凝重和震撼,尤其談未然不進反退之後,他更一心一意想看這少年的極限何在。
  
  沒想到,唐昕雲等得不耐煩,一個伸手出來。將他的心中算盤打爛。
  
  我已知如何破拳意了。且看我來破之!
  
  談未然正要再次出手,信心十足的要破掉拳意。忽然心神巨震,身旁傳來一股推力,頓時將他給從意念交戰之中推醒過來。耳邊傳來關切文話:「老麼,你沒事吧?怎麼站著不動了?」
  
  一股滔天疲憊之一,如洪水一樣淹沒了身心,險些當場暈厥過去。
  
  談未然一念而知為何,他此時還沒修煉到心神,心神修為太差,靈魂之力太差,和拳意交手過程,全是通過心神。怎會不疲憊。
  
  疲憊已是最好收場了。若不是師姐推醒,只怕我會在不知不覺當中,把心神消耗一空,甚至可能因而喪生也為不可知。
  
  想通透,談未然冷汗直冒,後怕不已。若然抽乾心神死在這裡,那就真的是太冤了。卻也不察,有人在關注這一幕,怎會坐視他死在此處。
  
  談未然滿頭大汗的樣子,將唐昕雲和柳乘風嚇著了,連聲問道。談未然苦笑,急忙道:「多謝師姐,若不是你先前推我一下,只怕我就有麻煩了。」
  
  「牌匾上,蘊有拳意。」
  
  談未然言簡意賅,唐昕雲和柳乘風立即就理解了,大吃一驚之餘,也是後怕不已,斥道:「都說你太冒失了,長輩留下的拳意,豈是我們此時所能接觸的。」
  
  長輩?談未然愈發苦笑,恐怕牌匾真是祖師爺書寫,那麼堂堂正正碾壓過來的拳意,行天宗萬載以下歷代,想來也只有生平推崇「公正公平」的祖師爺才能如此磊落。
  
  將養一會,談未然合眼回憶,隱隱約約的一套拳法拳意似已篆刻在記憶中,儘管招法顯得模糊。不過,這一套拳法招法普通,唯獨拳意驚人,記下拳法就是了。
  
  「頭先我記下一些拳意,感覺似乎不差。等我整理修習一番,便教你們。」談未然低聲對二人說,擦拭冷汗,本來就白淨的臉上因過度消耗心神,愈發顯得蒼白。
  
  不料那男子聽個正好,張口結舌:「拳意……」當即,真有幾分悲憤,幾分消沉。
  
  想當年,他為修煉這一套拳法,那是下了多少功夫。而今,卻有一個少年記下拳意,自信滿滿的認為能直接從拳意修煉。這是何等衝擊!
  
  頓生蹉跎之感!這男子心想,姑且不說那少年能否直接修煉拳意,憑記下拳意這一點,那也是天賦異稟非同尋常了。
  
  「一定要弄清楚,這少年是哪一峰的。」這男子難忍心頭震撼,真就好似見了絕世珍寶一般,見三人入內,頓時笑了起來:「原來是來律例院,巧了。」
  
  創派祖師為求公正,為求律例院不受各峰干擾,本有特別設置。可惜,再好的規矩,也擋不住宗門的朽敗。
  
  數千年前的一次大規模紛爭之後,律例院以長老主事的規矩沒人敢變,卻被塞入各峰出身的長老。從此,不免漸漸喪失獨*立超然的公正性。
  
  創派祖師當年定下各支脈嚴禁私設律例,也嚴禁各峰私下處置,必須交由律例院來處理。奈何,萬載下來,許多規矩都已名存實亡。
  
  各峰私設律例,是有的。私下處置未犯大錯的本峰弟子,更成常態。今時今日,連見性峰都是如此。
  
  如今,非犯大錯,各峰是很少把弟子交給律例院處置。不說是擺設,律例院也是寡淡乏味得緊,以至於不少主事長老有大事才來。
  
  見有人來,辦差弟子抬抬眼皮,懶洋洋問:「何事?」
  
  談未然道:「我來自領處罰。」
  
  辦差弟子熟門熟路,那男子在裡邊一心一意等談未然自曝名字來歷,可辦差弟子無心多問。這男子不由大急,不動聲色的從裡邊漫步出來,假意問道:「是誰?」
  
  「這位是是律例院蘇長老。」執事急忙上前來,低聲對談未然道。
  
  談未然三人急忙見禮道:「弟子談未然(唐昕雲,柳乘風),見過蘇長老。」
  
  你們倒是說來歷啊。蘇曼大急,乾脆自己來,不動聲色的問道:「哦,你們是哪一峰的弟子?」
  
  「弟子三人,均是見性峰弟子。」談未然三人回答。
  
  「見性峰?」蘇曼吃驚,想想看看,搖頭不已,漫步而去,心裡充滿惋惜和惱火。見德峰一脈是幹什麼吃的,如此出色弟子,竟然落入見性峰。
  
  談未然詫異問:「蘇長老和我們見性峰有過節?」不然吃多了撐得慌搖頭晃腦的。
  
  唐昕雲和柳乘風搖頭,輩分太低,沒聽說過這麼一個蘇長老。轉身過來,就對親自上來辦理的執事道:「這是我見性峰小師弟,你們須得給安排一個好一點的所在,不然,我們定然教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執事嘴巴答應,心裡冷笑。蘇長老先前態度分明對見性峰心存不滿,最少也不喜歡這小子。他這個坐堂執事自然要順著長老的意思來安排談未然的處罰去處。
  
  安排舒坦的去處?發夢吧。不安排你去最凶險的地方,就是你運氣了。執事心道,嘴上問:「犯了什麼?」
  
  談未然苦笑道:「言辭頂撞師尊。」
  
  此乃半路上三人合計的,自領什麼罪名都好,唯獨不能和前日見勇峰之事扯上干係,哪怕是會令人誤會也不行。
  
  許道寧的性子,除了周大鵬還有點懵懂,四個弟子都熟悉。當日事後,既然沒有責罰,那師父的意思就是,當日小師弟沒錯。沒錯,就不能領任何能引起誤會的罪名。
  
  「言辭頂撞師尊」可大可小,是最恰當不過。
  
  執事有心討好蘇長老,見唐昕雲二人不肯走,心下冷笑,嘴上說:「那就罰你……」本想說半年,臨時改口道:「三個月!」
  
  柳乘風冷笑一眼瞟過去,按住寶劍冷道:「減半。」
  
  執事心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只好應了:「好,就四十五日,去煉藥院。」
  
  唐昕雲和柳乘風說了過些時日來看他,就滿意而去,這是比較輕鬆的處罰了。二人走了一會,談未然一拍腦門,懊惱不已,忘了處理傲意鳳凰訣了。
  
  從取得至今,陸續發生許多,他貪念褪去之後,反而更見瀟灑,一時居然把此事給忘了。不過,這幾日發生不少,也沒時間處理,只想等出來再說。
  
  執事冷笑心說這下,你一個人關境小子,還不是任我搓揉。跟談未然招手:「隨我來。」
  
  領著談未然,一道曲折趕路好一會,談未然沒來過律例院,居然也絲毫不知眼前這一心巴結蘇長老的執事,居然領他去了另一個地方。
  
  來到一個有人把守的陰氣外冒的山洞,談未然終於察覺不對,淡淡道:「此處似不是煉藥院?」
  
  執事蠻不在意,道:「我此前疏漏了,煉藥院暫時已不需人了。」
  
  談未然歪著腦袋,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人,這等不要臉皮的謊言都敢說,真是本事。執事被望得臉皮發燙,冷道:「莫要再望,其他地方也不需人了。」
  
  談未然忽然一笑,道:「你平常收多少?」
  
  「看情形。」執事沒留意,一時失言,頓時漲紅臉,惱羞成怒道:「你胡說什麼,你一個犯錯的弟子說什麼也定然不會有人信的。」
  
  談未然啞然,一點不意外。除非真傳弟子犯真正大錯,不然各峰長輩不會捨得送來。只要不是真傳弟子,出去之後也八成沒什麼前程了,這律例院辦事的人哪有不拚命敲詐勒索的。
  
  他的名字,這幾日是很響亮。後峰此處和前邊五峰基本沒來往,有點與世隔絕的味道,名氣再大,一時半會也傳不過來。
  
  談未然不以為意,懶得追究這種事,哪一個宗派沒有一點污糟事,追究得過來嗎。見性峰數百年來基本不動用監察之權,很大程度就是司空見慣了,管不過來。
  
  儘管惱怒此人篡改,談未然想起激怒師父,也無心計較了,直接就入了山洞當中。
  
  幾名把守洞口的弟子和執事目瞪口呆:「他真就這麼空手進去了?」
  
  均是垂頭,看著放著準備高價賣出的包袱。幾人臉色難看,這一來豈不是又少了一筆收入?
  
  想起談未然先前的話,執事露出羞怒之意,狠狠道:「待他在裡邊熬幾日,便知曉回轉了,到時再賣個高價。」
  
  執事溜著八爺步,滿腹惱恨的走了,一邊走去,一邊狠狠道:「真傳弟子又怎樣,不給好處,照樣讓你吃盡苦頭。老子沒安排你去小秘境送死,就是優待了。」
  
  「老子讓你帶人來威脅我,老子讓你得罪蘇長老,老子讓你敢胡說八道往我身上抹黑。」
  
  氣在火頭上,執事隱隱覺得疏忽了什麼,又沒想起來,就作罷。
  
  他忘了,此洞極大,道路極複雜,沒有地圖會迷路。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5 PM

第二十八章 指殺,天機扭曲



    十日之後。

    談未然來來回回穿梭甬道之後,承認事實:「我真迷路了。」

    「那傢伙,莫非是有意整我,故意不給我地圖?」

    「沒地圖,也罷。連水和食物都沒有,此事不免顯得蹊蹺,是蓄意害我?還是無意的?」

    也無怪談未然多心,此事太過蹊蹺。那個執事應承得好端端的,突然篡改他的處罰去處。安排他來了,沒地圖,沒水和食物,甚至也沒人提醒一下。

    見勇峰之事,發生不過幾日。談未然用膝蓋也想得到,見勇峰一脈巴不得他倒大霉,主動出手也未必可知。

    舔舔裂開的嘴皮子,談未然俯身下去,身下不遠凝了一小攤水,大約有二十來滴的樣子。少是少了一點,不過,也能滋潤一下,補補水分。

    把一小攤水給一滴不剩的吸入口中,談未然緩緩盤膝,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怒氣方是生出來,又是搖頭失笑:「此時惱怒,不過是多耗心力。」

    「莫非我重生回來,反而變得嬌弱了?」談未然凜然,自嘲思忖:「想當年,比這再難熬十倍的日子,我也嘗過。而今居然變得吃不得苦了,實在大為不該。」

    談未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儘是顯得灑脫和豪氣,隱隱約約已有幾分當年的氣質。

    「也好。今次是意外落入這等處境,也不妨趁機重新磨礪一下自己。」

    談未然重堅心意,當年為磨礪自己,他單槍匹馬憑雙腳走了百萬里路,走過烈火,經過冰山,見過大海,路過九幽。方是建立堅不可摧的意志,重新一步一個腳印的踏上了頑強的長生武道之路。

    而今,怎能輸給未來的自己。

    談未然大聲笑著,敞開心懷,等待著時機。未有多時,一股滔滔不絕的陰寒之風,從洞穴甬道之中猛烈的吹來。

    談未然躲藏好,寧心靜氣。這也不知是從何處刮來的陰風,極為兇猛,修為稍差一點,說不定就會被吹得一身修為盡散,實在可怖。每隔一個時辰吹一次,苦不堪言。

    以談未然之修為,稍是一個不留意被吹個正著,一身修為必定被吹散掉,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下場。

    想要躲藏也不易。此洞中世界極大,甬道宛如迷宮一樣兜來兜去。這陰風在其中吹來吹去,往往吹得七零八落,若然挑不准位置,照樣也會被吹著。

    談未然一邊躲好,一邊主動迎向一些較為輕柔的陰風,一邊盤膝修煉練氣心法。

    「陰風儘管可怖,不過,若然能掌握好其中分寸,實在對修煉有不小的幫助。」談未然思忖,暗自納悶不已:「此地本來該是給弟子們修煉的地方,怎會變成受罰之地?」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他拜入見性峰的日子,加起來也沒五年,行天宗就覆滅了。許多宗門的隱秘,他其實所知有限。

    此地名為陰風洞,早年的確是給弟子們修煉磨礪的所在。後來也不知怎的,漸漸就成了受罰之地。

    一條淡淡黑影忽然伴隨陰風出現,如鬼魅一樣竄來竄去。

    談未然舔舔嘴唇,摸摸肚子:「餓了兩天,今天又有東西吃了。」

    指尖在腕部一劃,灑出三滴最新鮮不過的活人生血,飛向那頭陰風獸。陰風獸的速度很快,不過嗅覺較差,要誘殺需要近距離。能吸引它的東西不少,活人生血的氣息就是其一。

    陰風獸顏色淡淡,頭部乍然一看,頗似蝙蝠。嗅著氣息,頓時來了精神,活蹦鮮跳的往談未然這邊躥過來。

    一眼看見陰風獸體型和身上的黑痕大小,談未然的飽餐喜悅立刻凝固:「居然是四品妖獸!」

    諸天在上,你們真給面子啊。就不怕我吃不消,反而被飽餐一頓?

    談未然一口濁氣吐出,凜然之光閃耀,抬起手來,宛如雷霆一樣轟擊而下:「中!」

    若說生死搏殺的經驗,他是最豐富不過了。戰鬥時機把握極好,一拳就打中。奈何實力相差太大,陰風獸不過是發出呼呼的古怪呼聲,就一頭撞擊過來。

    尷尬。真尷尬。

    陰風未過完,談未然躲藏著,不敢輕易挪動,實在太過於被動。此時,心輪一動,從五臟之中抽取木系力量:「青蓮吐息術!」

    一口青氣噴將出去,頓時血花飛濺,差一點就把這陰風獸的腦袋打穿!饒是如此,也將陰風獸的身子打穿一個窟窿出來,發出淒厲風聲,分明被激怒,瘋狂的撲過來。

    金府秘術難以為繼,談未然悶哼一聲,胸骨險些被一爪弄斷,喉頭一甜,心中明白:「糟了,不是四品,是五品!」

    一口鮮血噴將出來,頓時舒服了不少。目不轉睛的盯著這頭五品陰風獸竄來竄去,談未然心中思緒飛快。不是沒有辦法對付,不過,此時處境太尷尬,太被動,很多法子都不能用。

    末了,化為一聲歎息!

    「看來,今日是吃不上東西了。」

    當陰風獸再一次凶狠撲擊過來,談未然意念一動,剎那靈魂之力迸發出來。

    「天機扭曲!」

    輕柔如春風,捻住一根指頭雲淡風輕的抹出去。靈魂之力激烈波動不已,一眨眼,陰風獸週身一米範圍內的景象悉數凝固起來。

    陰風獸宛如被夾在一塊一米大小的透明琉璃之中,處於凝固狀態,便是口中那黑牙,身上淡若無的斑紋,也是清晰可見。

    「好在陰風獸沒什麼靈智,靈魂之力孱弱。不然,以我如今的靈魂之力,這招天機扭曲也不見得能對武者奏效。」

    談未然思緒一動,抬起手便是一劍斬落出去。

    陰風獸所在景象瞬間分崩離析,宛如琉璃破碎,和景像一起碎成細小不可食用的碎末。

    談未然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息,舔舔嘴唇,有氣無力道:

    「真餓啊!」

    …………

    一名律例院辦差弟子,正好回家歸來,把前五峰目前最流行的話題也帶來了。

    「聽說啊,那個畢雲峰勾結宗外之人,在外襲殺那少年。結果,那個談未然好手段,一怒之下殺光畢雲峰的人,蹭蹭蹭登上見勇峰。」

    這弟子講述得眉飛色舞:「聽說,那個談未然手狠啊,那是一路殺上見勇峰,多少見勇峰弟子都被他打傷,這會兒還躺著起不來。」

    任毅漫不經心的聽著,隱約覺得談未然這名字似乎在什麼地方聽過,以為是聽過了:「我好像聽人說過這個人。」

    「執事,你是不知道詳細。」這弟子做一臉神秘狀,湊過來跟眾人低聲道:「聽說啊,當天見勇峰上,是被那小子殺得血流成河,死了幾十個弟子,就沒一個活下來的。」

    「少吹了。入門半年,哪有這麼大本事。」另一個弟子懷疑。

    先前的弟子壓低聲線,低聲道:「不信?你們去問問,那次事情之後,見勇峰一夜之間少了多少弟子?」他怪笑起來:「莫要怪我沒說,你去問的時候,小心被見勇峰那群混賬打一頓。」

    「聽說見勇峰的人,整天就在轉悠,就想找那個談未然報仇。」

    任毅幸災樂禍道:「馬上就是秋季狩獵,各峰最出色的弟子八成會回來。等見勇峰的尤權,陳四維,程綺雲那幾個人回來,就有好戲看了。」

    「恐怕不止。聽說,談未然最近好大的名頭,不少人說他是十年來最出色弟子。見禮峰那幫人,可是素來心高氣傲的主,估計也不會輕易罷休。」

    反正是看人好戲,任毅幸災樂禍,一邊又想。談未然這個名字,此前是在什麼地方聽過?

    正思量,忽有人入內,請了他過去。那人指指外邊的幾個人,悄悄塞入幾瓶丹藥,低道:「那幾人想去陰風洞修煉,執事不如給個方便。」

    修煉?扯淡吧。誰會去那鬼地方修煉。任毅笑了起來,不動聲色的把丹藥收好,咳嗽一下道:「好說,好說。不過……」

    那人知趣的笑道:「辦完事就回來,回來必有謝禮。必不令執事難做。」

    任毅在律例院多年,他最清楚不過。若有人主動要去陰風洞,必是為殺人,必有深仇大恨。

    像畢雲峰那種在宗外伏擊的,不見得就能不留手尾。反而,某某若然死在陰風洞之類的地方,那才是神不知鬼不覺。

    死的不是他任毅,他有好處就是了,沒人在乎誰死了。

    做完此事,領這幾人入洞。任毅往回走的時候,不知為何,又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疏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此時,餓得臉色發青的談未然,抓著一隻三品陰風獸生啃起來。

    陰風過處,寸草不生,裡邊想弄點柴火都難,也唯有生吃。陰風獸的肉很難吃,就像咀嚼紙片一樣寡淡無味,肉質粗糙難嚥。

    好在談未然有重礪心志之願,加上肚餓,也就不講究了。他當年錘煉心性意志之時,比這難吃噁心的東西都吃過,講究不過來。

    「今次是一個教訓,往後要多準備一些食物和水。」談未然端坐養氣,思緒轉動:「此外,還有儲物空間。」

    談未然昂頭,沉吟撿起一樁快要塵封的往事,或是未來的事,不覺有些頭疼:「一般儲物空間不能要,不安全。」

    若然未來沒變,將會發生一樁影響巨大的事件。

    「儲物空間集體失竊事件」。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6 PM

第二十九章 宗長空

     
    「儲物空間集體失竊事件」,是未來影響極為巨大,極為深遠的大事之一。

    談未然不肯相信一般儲物空間,是絕對有道理的。

    此事說來,極是匪夷所思。

    未來的某一日,分別身處數百個世界的無數武修士,其中約莫六分之一的人,所隨身攜帶的儲物袋儲物手鐲等等,一夜之間,其中所有的物品不翼而飛,消失無蹤。談未然就是其中一個受害者。

    此事,堪稱震撼無比。

    強大武者普遍使用寂空界石等安全的儲物空間,沒有出事。不過,事後也有許多超級強者好奇而參與調查,竟然未有一個人能查出真相。

    曾有各種風聲謠言。煉製儲物空間出售的宗派和世家,也有幾家倒霉的被怒火湮滅。可最終,也沒人能得出結論和真相。

    此前,從未有人懷疑過儲物袋的安全可靠。此後,極大的顛覆了所有修士心目中的固定觀念。

    說來好笑,也不知是否此事啟發某些人。後來斷斷續續的,居然又發生幾次著名的儲物空間失竊案,其中甚至包括寂空界石等極為可靠的空間。不過,那些統統都是人為的。

    小心翼翼的前進,躲掉一隻五品陰風獸。談未然摸摸攜帶的袋子,裡邊已裝有十來個陰風獸妖丹了,察覺陰風撲面,他暗忖:「陰風又要強烈了一些。看來又兜回來了。」

    「兜來兜去,怎都沒法找到路。」談未然沉吟:「不如,深入試一試?」

    敢於再深入一些,也是因為他昨日已突破為人關第八重了。他的問題是,練氣修為太差,很多技藝手段在思緒中,暫時練不到身上,很多應具備的實力都因此發揮不了。

    別人的修為強一分,實力也許只強一分。他的修為強一分,能發揮的就多一點,實力能強三分。

    憑金身和法衣,談未然深入得堪比通玄境弟子,愈深入就愈是皺眉,隱隱感覺陰風中裹挾著一絲絲說不出的氣息:「不對勁。」

    尋得一個安全地方,盤膝下來,凝神貫注的等待下一波陰風。

    當下一波陰風來臨,談未然靈台清明,凝神感應其中,一霎隱約捕捉其中些許氣息,頓時心神巨震不已:「是劍意!」

    「是劍意,劍意上的意念正在消散。」

    談未然神色巍然,等待陰風過去。沿著劍意來源,一路跟了下去,連續過了幾波陰風。隱隱發現自己快要擋不住陰風的時候,無可奈何的盤膝下來。

    重新近距離感應其中劍意,此次就要清晰了不少。

    劍意絲絲,談未然意念沉入其中,彷彿見著一名孤傲的劍客屹立在一個洞穴中,個頭和他一樣也不算高,卻有著頂天立地的威勢。

    劍客拔劍,一剎那,捲住億萬青色光華,幾是將天地都撼動。

    談未然張大嘴,震驚不已:「大光明劍!是宗門長輩!是哪一任宗主?」

    大光明劍是宗門最核心技藝,一般來說,只有宗主會,偶爾才會傳授給立下大功之人。

    細細回憶一番,談未然果斷否認:「不是宗主,跟腳是大光明劍。不過,恐怕是基於此而自創的劍法!」

    「若是如此,符合這一條件的,就必是那人。」

    「宗長空!」

    七千年前,宗主處事不公,宗門內訌,外敵來犯。偌大宗門,竟無一人能擋得住,眼見就是宗亡道消的結局。此時,默默無名的宗長空橫空出世,八百餘劍之後斬殺強敵,力挽狂瀾。

    此後,大功難抽,宗門允許宗長空創立見孝峰,並授大光明劍。

    見孝峰一度興盛無比,一千多年後,宗門在一次對外的大規模戰鬥中,見孝峰一脈高手幾乎盡喪。那時宗長空外出,不在宗門。

    待得宗長空返回,見見孝峰淒淒慘慘,肝腸寸斷之餘,知來龍去脈。其後率先一劍怒斬見孝峰,將一條山脈削平。然後闖上主峰以大光明劍和以此推演出來的光明自在劍斬殺宗主長老護法數十人,竟而毫髮無傷,方是悲傷遁走,從此再無音訊。

    宗長空一劍斬斷宗門恩情,此事直接造成宗門有人趁虛而起,創立了見禮峰。

    「宗長空啊!」

    談未然心潮澎湃,後人難評當年功過是非。不過,身為武者,他所嚮往者,正是這般灑脫,也正是這般的豪情蓋天。

    「宗長空的劍意,為何會殘留在此地?」談未然心意堅定:「一定要設法上前去,親眼見見劍意。」

    陰風每一個時辰來一次。此間,是談未然的機會,須得在一個時辰內前去,並返回此地。否則,陰風吹起來,他吃不消。

    也不急於一時,談未然沿著這一條路線,一身悠哉的好似來踏青,將四下斷斷續續的探索一番。分別在幾個不同的甬道和方位,感應陰風來襲之位。

    在此忙忙碌碌,隔著陰風,兜兜轉轉,花了大約兩三天,方憑種種跡象,將劍意殘留之地的方位和距離,推論得七七八八。

    「是時候了。」

    等下一波陰風過去,談未然神色毅然,如離弦之箭快速深入。

    此洞極大,談未然迷路之後,已是相當深入了。饒是如此,再深入一個時辰,也未能達到劍意殘留之地。無奈在陰風即將來臨之際,談未然推算甬道角度位置,挑得一處較為安全的隱蔽之地。

    當陰風來臨,談未然潛心感應,頜首心想:「劍意果然強烈了不少。」眼角餘光掃見一個淡淡黑影,頓時凜然,收斂氣息不敢大意。

    此地深入,隱約已有六七品陰風獸的活動跡象。

    談未然所挑位置,已是安全隱蔽。奈何,風此一物,有縫就鑽,輾轉吹拂一會,便有陰風吹來。

    唇紅齒白的談未然,被吹得臉上皺褶無數。陰風可怕之處,卻是能浸透身體,吹到經脈之中,那經脈中運轉抵抗的真氣,就蠢蠢欲動的快要散掉。

    人關第八重修為,實在不該深入至此。許是多年前,此地乃行天宗給弟子修煉之地,然而如今,早已成為懲罰之地,弟子們避之如虎。莫說談未然此時修為,便是通玄九重修為,也不敢深入至此。

    陰風本就可怕,何況更有在此地出沒,愈深入愈強大的陰風獸。

    若是戰鬥,談未然反而無懼,左右不過是搏殺,左右不過是拚命。心下有感,他真氣快要被吹散,從包袱中取出一塊木牌,赫然正是監察令牌。

    激發令牌,一道罡氣護罩油然而生,談未然抿嘴,端詳包袱中的物件。其中有他自己準備的,也有師姐師兄們給的靈石和丹藥,此外還有一枚法符。

    端詳法符一會,談未然認得是師父的手筆,暖洋洋的微笑起來:「師父,您真是嘴硬心軟。」

    見性峰每一個弟子,均能得師父賜下的一枚法符。師父一直沒給他,想來是怕他殺心太大,今次這一枚分明和他前世所得一模一樣,想必是師父令大師姐轉交給他的。

    說見性峰不好,認為是宗門最差一脈的弟子們,若知見性峰五弟子的待遇,怕是眼紅得和談未然五人拚命的心思都有。

    監察令牌也非萬能。一天半之後,談未然深入,監察令牌中的防禦力量便隱有減弱,且在愈來愈猛烈的陰風吹拂中,頗是飄搖欲墜。

    此時,劍意殘留之地,終於遙遙在望。

    衡量一番,談未然毅然上前,轉過一條漫長的甬道,突然霍然一亮,眼前所見所聞,立時叫他倒抽一口氣。

    好恢弘的地下洞穴!

    眼前赫然是一個遼闊且巨大的地下大洞穴,石壁上處處劍痕,分明是被人為憑寶劍開闢出來的。此也罷了,尤為令談未然震撼的是,無數劍痕之中,一面牆壁上的一條恢弘劍痕,醞著殘留劍意。

    「監察令牌,少則連下一波陰風也未必能撐過。多,也不過多撐一次。」談未然眼中光彩熠熠:「我只有半個多時辰,最多一個半時辰。」

    屆時若不退,便是死路一條。

    細細感應殘留劍意,談未然兜頭兜臉就被一股充滿豪邁的劍意氣息撲面打中,可謂驚悚之極。

    此劍意之中的殘留意識,相當強烈,並極其強大。談未然心神一霎遭到劍意衝擊,幾乎難以動搖,駭然不已!

    此一劍,若是真實,便是前世的自己,能否招架?

    一念至此,談未然汗流浹背,心神被挫。一眨眼,談未然重新凝練被衝擊的心神,意志未有一絲動搖,靈台置入空明之境。

    歷代弟子均有討論。萬載以來,行天宗歷代之中,誰是最強?此事頗有爭議。然而,宗長空必位列前三,此乃公論。

    若是旁人在此,只怕便會被這一道殘留劍意所吸引,從而疏忽其他。

    然而,談未然親眼見過大光明劍,此道劍意雖堪稱驚天動地,顯然又和大光明劍,乃至光明自在劍都不相符合。

    「此中,定有蹊蹺。」

    重新仔細觀察,石壁之上三千劍痕。談未然一路從頭看,一一感應殘留劍意,也顯然並非年代太久遠。

    「宗長空回來過!」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6 PM

第三十章 三千劍意,交感之果

    「宗長空回來過。」

    劍痕中的劍意,殘留肯定未達一千年。

    從頭留意,隱約發現其中順序,非但年代不遠,更是從弱到強。

    談未然凝心一番,一口濁氣吐出,凝神從弱到強的感應起來。隱隱的第一道劍痕,他似見著一個大約通玄境弟子刻苦修煉,又頗為急於求成的心境。

    顯然,宗長空第一次來陰風洞,已是通玄境弟子。

    此前幾條劍痕心情浮躁,顯然未能給宗長空帶來多少好處。此後第五條劍痕明顯紊亂,談未然就從劍意之中隱約感到,似乎宗長空因急於求成而走火入魔。

    此後,從劍意來觀其,宗長空隱約是來到第十一條劍痕,方是明白過來,劍意顯然沉澱下來。

    第二十三條劍意之中,隱有幾分雀躍,彷彿是在宗門比試當中得到不俗成績,因而興高采烈。此後二十餘條劍意,旁人看來或許沒什麼,談未然卻讀得出其中的輕浮。

    第五十一條劍意之中,談未然分明捕捉到沮喪,恍惚似乎能見,宗長空再次參與宗門比試,卻沉沙折戟,名落孫山。

    此後的四十餘條劍意,充滿沮喪和費解等等情緒,顯然宗長空在此後幾年當中,一直困擾於此前的落敗。

    一直到第九十九條充滿振奮的劍意,談未然能看見,年輕的宗長空熬了幾年,終於振奮起來。此次起伏,似乎給了宗長空很大的感觸,後邊的一百餘條劍意都相當平穩。

    直到第二百四十八條劍意,看似平平無奇。談未然隱約能感覺出一絲不同的情緒在其中。

    劍意中的那一絲情緒,漸漸明朗,漸漸變強。是自信,更加是自大。從自信,到自大的變化,是潛移默化的,當時的宗長空根本未能發現心境變化。

    來到第八百餘條劍意,突然從自大變成了極度消沉。談未然能感覺,其中情緒變化,似乎是在外面遭遇強敵之後慘敗而歸,甚至重傷。

    此後,這一面石壁留有大片空白。似乎說明,當時的宗長空慘敗而歸之後,消沉到連自信都不復存在。

    劍痕在第二面石壁上重新開始,談未然感覺,其中從天才跌落為普通人的悲哀與不忿,又醞有幾分對某一個師門長輩的感激,似是被某一個長輩激發了鬥志。

    談未然不知宗長空從消沉,到重新振奮鬥志,其中經過多少時光,發生多少事。此後的一千多條劍意,悉數記錄著宗長空當時的心路。

    消沉,振奮。再消沉,再振奮。失望,絕望,希望。循環不斷。一個普通武者的奮鬥,便在劍意之中娓娓講述出來。

    宗門未禁宗長空的事跡,隱約也是默認當年的宗門做錯了。也因,宗長空本身不是什麼天才,也不是天賦多麼出色的人,以較為普通的資質,走出了傳奇的一生。宗門希望宗長空的傳奇,能激勵宗門弟子。

    憑監察令牌,強行度過一次陰風之後。談未然來到第三面石壁,其上的劍意已漸漸散發著堅不可摧的求道意志。

    像當年談未然憑雙腳走過百萬里路程之後,便再沒有什麼能動搖他的意志。便是前方,乃千仞懸崖,乃破碎真空,也阻撓不了他的問道之心。

    洞悉此心此志,有人需很久方能達到,有人需一生一世也未必洞察,有人則需重大挫折之後。

    這一條路,便是天才,便是絕世大天才,也無所依賴。

    此乃問心之路。

    沉入第四面石壁,其上劍痕寥寥,攏共加起來只有五條。

    第一道劍意,氣勢恢弘,似萬山之中,一峰獨然傲立,此時非自大,而是凌絕天下的自信。宗長空安然度過問心之路。

    第二道劍意,撲面而來的便是凌絕九天的殺意與悲憤。談未然恍惚能見,當年宗門內憂外患,宗長空橫空出世,斬殺最強敵人之時,那般恨其不爭混合滔天殺意的心境。

    第三道劍意,變得柔和且複雜,有喜有悲有怒也有哀。宗門主動批准宗長空創立見孝峰支脈,排斥之意極為明顯。宗長空悲怒之餘,隱隱也高興自己立下道統。

    第四道劍意,撲面而來的是肝腸寸斷的情緒衝擊,更是哀莫大於心死。宗長空外出數百年後歸來,他立下的見孝峰被暗算以至沒落。其中悲哀和憤怒可想而知。

    第五道劍意,已無須再看。

    談未然默立良久,此前的劍意始終貫穿宗長空對宗門的濃厚感情,以及忠誠。是宗門先傷了宗長空的心!

    公平!公正!

    談未然輕淺一笑,飽含譏誚。

    心生歪了,怎能擺正!

    談未然拾掇心情,抬頭看向一處石壁空白,心潮起伏,已知宗長空返回之意,也猜到宗長空在此地留下了什麼。

    合眼,緩步直向石壁空白走去。竟是一步撞入石壁其中!

    果真,此處空白石壁乃是一個精妙幻陣,其中另有一處特意削凹進去,一條劍痕氣勢恢宏的銘刻其上。

    石壁之前生長著一株花兒,金色花蕾分外迷離絢爛,保持在一種將要盛放的狀態,將開未開,別有一番韻味。

    談未然的目光先從劍痕上挪開,蹲身觀察金燦燦的花蕾,想起從書本上看來的一種獨特事物,在心中回憶一番,心神震動:「像,太像。」

    交感花!

    談未然從書本上看過,交感花是一種世所罕見的寶物。不可服用,也不可入藥,最為寶貴之處,是武者能從自家提煉一門技藝,寄存其中,以為傳承。

    眼前的交感花,是金色花蕾,顯是融入一項技藝在其中了。煉製後的交感花,儘管不似果實,而是花蕾,往往被稱為交感果。

    壽元將盡的大能,往往會想方設法找到交感花,煉製為交感果,以為傳承道統。

    「交感果必不會無緣無故生長在此地。看來,是宗長空摘取,融入一項技藝在其中。」

    談未然若有所思,暫且不理會花蕾,凝目沉入石壁之上的劍意之中。

    身未動,耳中卻好似聽得轟烈一聲,萬丈霞光揮灑,席捲山河,以無上之力滌蕩萬物,端的是恐怖。

    談未然緩緩吐一口氣,思忖:「果然是大光明劍!」

    劍意柔和,並無衝擊性,也並無殺意戰意。顯見,宗長空留下劍意,是為了傳授,是為了給人參悟宗門最至高無上的大光明劍。

    「若我沒料錯,交感果蘊有光明自在劍!」談未然很快從劍意中退出,重新看向交感果。

    「嗯?」談未然一時激靈,忽的想起陰風威脅。定神感應一番,外邊果然陰風兇猛,又無論如何都進不來此地,立時放下擔憂。

    「今次能有這番收穫,也真是意外。不過,既來之且安之!」

    談未然灑然一笑,心中已有些許猜測。

    宗長空必是千年之中,悄然返回。所以在此地留下一生技藝,恐怕大為不妙。若不是壽元將至,就必是要去做一樁九死一生的危險事。

    始終對宗門有感情,就是叛出宗門,也未必能輕易割捨這份感情。宗長空在臨死前悄然回來,留下一生技藝,顯然未必就沒有留下道統的意思。

    「可歎。多年來,此地已成懲戒弟子之地,幾無弟子深入此地。反而令他一身技藝,在此落寞,始終未有人能發現。」

    坦言之,除了談未然,宗門的年輕弟子,也絕無可能頂住陰風深入至此。便是年輕弟子深入,且來到此地,也很難頂得住數千道劍意的衝擊。

    饒是宗長空所留劍意並無殺意,也絕非年輕弟子所能承受的。能來能發現的,不該是年輕弟子,而是長輩。

    也就是談未然,靈魂之中,仍帶有前世的技藝,才敢一一感應,乃至抗衡劍意下來。若是換了其他弟子,隨便一道劍意,就可能徹底摧毀對方心神,變作傻子。

    宗長空一定也未曾想過,會是一名弟子發現了他所留下的東西。

    大光明劍?宗門至高無上的技藝之一?只有宗主會?

    今日之後,便也未必了。

    談未然微笑,屹立在劍意之前,凝神貫注的置入靈台清明。

    滔滔劍意,洶湧澎湃。談未然心神祇在其中,渾然不覺身外之物,這便是物我兩忘之境。

    一言不發,指頭宛如寶劍,不住揮灑,動作先是愈來愈快。後又變得愈來愈慢,談未然的臉色愈來愈是蒼白,漸漸滿頭大汗,終於啊的一聲呼喊,從參悟之境中脫身出來。

    頓時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息,心中駭然不已。這大光明劍竟是如此難學,總也似有一些關竅過不了,莫非是練氣心法的問題?

    是練氣心法?是天道迷障?

    談未然遲疑,暫也難以判斷。按住心口,金府之中唯一的一滴精血悠然的旋轉起來。

    心輪動。精血化絲,遊走身輪,從膻中穴這一點金府交匯之處,擴散全身。

    精血化散,談未然的生命元氣頓時澎湃絕倫。

    絳紅精血乃修煉之中,自然凝結生命精髓所誕生,便是一滴,少則抵千日之功,多則抵百年之功。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7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3 PM 編輯

第三十一章 秘境老祖

    大光明劍!

    恍如一名絕世劍客踩在雲端,一劍揮灑,億萬霞光籠罩大地,事無鉅細皆在其中,一霎傾覆天地易如反掌。

    此光明,非同彼光明。

    是公平。是柔和,是溫潤,唯獨不是酷烈。

    心神一震,談未然一念想起宗主一脈所有的一塊牌匾。律例院得「公正」,宗主得「公平」。

    律例要公正,方能滋生威嚴。

    宗主需公平,方能令宗門之眾心悅誠服。

    原來。大光明劍的劍意,竟然是公平!

    談未然錯愕,且恍然大悟。奈何,怎是修煉,亦難從其中攫取一分劍意而出。縱是知曉劍意真諦,此悟只在思海之中,怎也到不得身上。

    以千日之功,來參悟大光明劍,也未必能有所得。

    一分偷天之機,隱隱就在思緒中徘徊,若隱若現。談未然心知只差一點明悟,便能參悟得大光明劍,唯獨是那一層淡淡的紙片隔閡其中,怎也差上一些。

    唯獨是說不出差了什麼。

    談未然絞盡腦汁,物我兩忘的投入其中,幾乎能將這劍意牢牢記下,偏偏就是無法修煉得出來。就此看來,莫說千日,便是千年似乎也不能。

    必有一個關竅。

    談未然一度懷疑是練氣心法的關係,仔細一項,卻也不免搖頭。後又只道是天道迷障,只是他分明是能記得,能參悟,唯獨是技藝上不了身,顯見和天道迷障並不相干。

    精血之效漸褪。談未然堅忍不拔的繼續參悟。

    若說修煉當真奇妙,許多時候,一點就透的東西,偏偏是需思量很久,也未必能想到。直至某日突然自行領悟。當精血之效終於散去,談未然頓時心中敞亮。

    緩緩舉起指頭,一指如劍點出去,立時陽光普照。

    至此,大光明劍入門進為第一階。

    談未然未有喜悅,反是哭笑不得之色,暗忖:「今次這一滴精血,浪費了。」

    他此前分明參悟了大光明劍,唯獨是學不上手,唯一的疏漏就是,他太過專注,忘了這不是前世,今生的他暫時還未開七經。

    身具五輪,心通七經。

    七經,是陰陽五行。一旦錯開陽脈,也就輕易達成了。

    拾掇心情,談未然忘了肚子餓,安心的調養,養氣養神。端詳這朵交感果,考慮一番正欲伸手去摘取,忽然一剎那,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怎敢貪得無厭!」

    談未然心神一震,徐徐抬頭冷眼掃視。剎那,一股無從抵抗的力量憑空而來,裹挾住七葷八素的他轉眼破空而去。

    一招天機扭曲,在談未然的靈台中百轉千回,按捺住施展天機扭曲的衝動。破空出現在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談未然環顧一周,便見身前一名青年盤膝而坐。

    此青年一身霜花,睜眼之際,透著歷經滄桑的氣質,淡淡道:「你一個小小見性峰弟子,便如此貪得無厭,謝安民是怎麼教的弟子。」

    談未然心頭一跳,行極重大禮,道:「弟子談未然,參見老祖。弟子是謝師祖徒孫,未知老祖是……」這一禮,也是必須,只因謝安民是見性峰前任首座,是許道寧的師父,談未然的師祖。

    此青年充滿意外,也未想到眼前俊美小子這麼快就猜出他的身份,點頭道:「老夫姓陳,你便稱老夫為老祖便是。」

    「老夫且問你,你知否,宗長空為何回來,為何留下劍意與交感果。」此青年心中也頗為嘀咕,見性峰的弟子這麼了得?才十二三歲的弟子,就認得交感果?

    「是。弟子猜得到宗長空的用意。」談未然灑然一笑,心中轉動念頭,怎也分辨不出,眼前此人是宗門那一代的大能。

    陳老祖頓動一分好奇,道:「你且說來聽聽。」

    談未然沉吟,道:「宗長空難以割捨對宗門的情感,特意返回就是想留下傳承。此外,以歸還大光明劍和光明自在劍的方式,希望宗門能代為重建見孝峰。」

    其實,宗長空未必沒有蘊藏幾分解氣的意思。故意留有傳承在陰風洞,多半也是希望某個出色弟子得到,然後重演一次橫空出世的方式,來扇宗門耳光給自己解氣。

    陳老祖點頭,神情不變道:「你既知大光明劍之名,就必知它是宗主獨有。你習得大光明劍,為何要貪得無厭摘取交感果?」

    「莫非,你願為宗長空重續見孝峰!」

    此言平淡,實則誅心。見性峰地位特殊,職權特殊,素來忌諱與各峰交往過密。何況,此時宗門對當年見孝峰之事仍未有定論。談未然若敢答一個是,多半是討不了好。

    談未然淺淺一笑,發自肺腑的坦然道:「弟子乃見性峰一脈,怎會接受宗長空傳承。弟子來,弟子見,弟子為何不能取之。」

    陳老祖又道:「你取之何用?」

    談未然笑了笑,道:「弟子不用,未必宗門好友不用!」

    大光明劍,習之無礙,談未然只當是自己的運道。交感果中,事關宗長空的道統傳承,裡邊蘊藏的技藝再好,談未然也絕不會碰。

    我是見性峰弟子,怎會背棄這一脈。交感果中的技藝,縱是再好,我也視之如過眼雲煙。

    談未然心中所想,未必說出,然而心底一片坦蕩,根本不怕陳老祖質詢。

    陳老祖端詳這少年,突然露出一笑:「老夫本以為你會說,天授弗取,反受其咎。」

    談未然失笑,相貌年輕的陳老祖微笑不已,問道:「可知此是何地?」

    談未然早有懷疑,挑眉道:「聽聞宗門有一個小秘境,可用以歷練弟子,亦用於懲戒人,莫非此地便是?」

    好一個聰明娃娃。陳老祖忍不住讚許,道:「倒是少見你這般年紀就見多識廣的弟子,此地正是小秘境。你犯的是什麼錯?」

    談未然撓頭,歎氣道:「言辭衝撞師尊。」

    「言辭衝撞?你那師父未免太小肚雞腸。」陳老祖大感意外,不以為然道:「老夫我已多年未出去了,你卻跟老夫說一說,宗門現狀如何?」

    談未然眺望冰天雪地,心潮澎湃不已。小秘境能懲戒人,也能給弟子們修煉,是一個寶物。前世他嬉戲貪玩,表現並不出色,因而未能進來過。

    今次來了,莫要錯失機會才是。

    稍是沉吟,談未然大膽行禮,懇求道:「老祖,弟子想在小秘境修煉,請老祖開恩!」

    這娃娃膽子不小。陳老祖再一次打量,想起所見少年之前參悟大光明劍的一幕幕,心中也承認這少年天賦絕頂,當下也慨然點頭:「老夫許你就是,你想要什麼?」

    「竹海。」談未然沒半點客氣。

    陳老祖隨意拂袖一甩,但見冰天雪地的世界頓時化去,變為漫無邊際的竹林海洋。好奇的看去,見俊美少年一臉慎重,屹立竹林之上,竟有幾分淵渟嶽峙的宗師氣質。

    見少年一身氣息凝練,徐徐合眼似已目中無人。陳老祖不以為忤,反而動容不已:「這般快便已入物我兩忘之境?這娃娃悟性當真不俗。」

    一想也是先笑了。悟性錯非絕頂,能在短短三天當中就能從劍意之中參悟大光明劍?

    可惜,這娃娃成了見性峰弟子,太浪費了。

    陳老祖心中有幾分好奇,想知這少年能做到哪一步,索性拂袖擺動:「小娃娃,老祖幫你一把。十倍流速。」

    一擺一拂袖,小秘境之中看似沒有變化,然而對比外邊的時間,小秘境中的時間流速其實比外界慢了十倍。

    談未然巍然不動,身子微微隨風擺動,耳中皆儘是竹林抖動時的嘩嘩之聲,猶若浪潮。

    隻身在竹林中,隨風起伏不定。忽然心念一轉,脫口道:「要雷電!」

    一轉眼,天昏地暗,無窮無盡的雷電交織著恐怖的雷電撒下來。

    當陳老祖發現談未然正在凝練劍意之時,微笑褪去,變成震驚!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7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4 PM 編輯

第三十二章 凝練劍意

    「劍意?」

    一副青年容顏的陳老祖險些以為老眼昏花,震驚道:「當真在凝練劍意。」

    思來想去,陳老祖滿是錯愕,搖頭不以為然感歎道:「現在的年輕人,敢想敢為,果真狂妄自大。」

    凝練劍意,本亦不算什麼。以老祖的年紀,什麼未曾見過。

    然而,此少年區區人關境修為,就敢凝練劍意,此乃多少通玄境都不敢想的事。陳老祖一時心情古怪,也不知該說此少年敢想敢為,還是狂妄自大。

    通玄境也不敢去想,乃至修為再強一個大境界的,也有多少人未能凝練出劍意。偏偏一個人關境弟子,卻大喇喇在他陳老祖面前嘗試凝練劍意。

    老祖本見談未然頭先對答得當,心下頗有幾分好感,所以賜予十倍流速。此一會,一見談未然嘗試凝練劍意,先前好感便已所存無幾,心生不悅。

    「小娃娃有點見識,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的見性峰,收下這等狂妄弟子?究竟是想幹什麼。莫非,見性峰也爛了根子?」

    各峰都能爛,唯獨是宗主一脈,及見性峰一脈,事關宗門道統,是定然爛不得的。就是真要爛,也只能爛掉其中之一。

    「如果今次這一代的見性峰爛了,說不得就要謝安民回來重整一番。」陳老祖憂心宗門安危,從談未然一個人身上透出的「狂妄」品質,隱約動了三分惱火。

    若說,老祖的惱怒也未必無因。當年創派祖師,為保證見性峰在任何情形下,不被宗門根子腐爛干擾影響,從而想方設法的保證見性峰的獨*立超然。是希望見性峰成為宗門的一道保險,而不是跟著宗門一起爛掉,

    老祖正思量,驟然一個清脆之音入耳,此音動人,卻宛如鋼針一般刺入耳中。陳老祖心中一動,扭頭一眼看去,當即動容!

    一名矮小的俊美少年,提著一柄快要趕上身高的寶劍,在雷電交加之中揮舞,那等景像是透著幾分好笑的。

    偏生陳老祖此時,是斷然笑不出來。

    只見談未然掌中寶劍在雷電之中搖曳不已,風雷之聲大作,竟有一些雷鳴之音從劍尖流淌出來。漸漸化為一個個跳躍的音符,宛如實質一般的鼓蕩不絕。

    此少年,竟然真的在凝練劍意,並且,真的已凝練出第一縷劍意。

    陳老祖動容色變,死死的看著這一幕,一名少年在狂雷閃電中巍峨屹立,身子矮小卻分明散發著抗擊雷電的傲然氣質。

    少年揮劍,劍意吞吐瀰漫,竟有雷電交織。亦不知是雷電所指,亦或劍身鳴奏之音,雷電與那種奇妙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宛如波浪一樣飛速的擴散。

    一劍揮灑,竟然將空中雷電也暫時擊退。

    「劍意……真的快要凝聚成功了。」陳老祖心神恍惚不已,以他的年紀,能令他感到恍惚的事,已然不多。然而,眼前偏偏就發生了一樁。

    從將要成功,到真的完成凝練。似只有一步之差,然而,這一步想要成功邁出,也實在不易。

    九節雷隱劍,葬心劍。談未然前世均是早已凝練劍意。其中劍意領悟,此生自然不忘,存在靈魂之中。不過,心中參悟再多,來不到身上,也是無用。

    這便好比,一個人知曉做一道名菜過程中的所有秘方和心得,此人又從未下廚過,這一道菜自然是做不出好滋味的。這便需一次次的將這一道菜反覆做過,鍛煉到一定程度,才能漸漸把心得一步步的實踐出來。

    談未然有領悟,有心得。此前,唯獨缺的便是鍛煉,且將心得練到身上的時間。

    也不知過了幾個日夜。

    驀然之時,談未然連續揮灑幾個日夜的寶劍,依然在物我兩忘之境。寶劍所指,漸漸從抗衡雷電,變做了牽引,乃至於隱約控制雷電。

    到此時,談未然寶劍吞吐劍意,愈發的凝實。

    陳老祖一直觀看下來,愈發感到怪哉,自然自語道:「這都幾個日夜了,怎的還未能凝練?若按尋常,只半天也足以凝練,多也不過一兩天罷了。」

    他不知,談未然心中的九節雷隱劍之劍意,實已達到登峰造極之境界。今次難得修煉,完全專注凝練劍意的談未然,想也未想,直接就奔著登峰造極而去,根本未有停頓的意思。

    恰是此時,小秘境之中的雷電,忽然轉瞬消散無蹤,宛如褪去了色彩和景像一樣,蛻回小秘境本來的模樣。

    也是這時,談未然的劍意修煉,頓時出現一個停滯。

    陳老祖一拍腦門,懊惱不已:「不好,倒是忘了給小秘境補充能量。」

    催動小秘境,是極為耗費能量的一樁事。其中每一絲的變化,乃至時間流速,都將會耗費不易得來的能量。便是行天宗這等傳統大宗派,也不敢輕易動用。

    談未然的凝練過程,已被打斷。此時再補充,也來不及,陳老祖索性看著這少年在瞬息之間,完成凝練劍意的最後一步。

    一霎之時,劍尖撒出光芒,混合雷音滾滾。就如同炸在身體中,極具衝擊力,饒是陳老祖修為高深莫測,也險些被衝擊著。

    見談未然真的凝練劍意,陳老祖雖有意料,也不由呆了呆,怔怔良久,苦笑心說不是這小娃娃狂妄自大,倒是老夫我少見多怪了。

    人關境,凝練劍意。這意味什麼?

    陳老祖之心性,想起來也差一點忍不住拽了一把臉皮,疑在夢中。好一會,拾掇心情,才問道:「你所凝練劍意,達到幾成?」

    談未然欠身行李:「多謝老祖,弟子所修之劍意,已達三成。」其實是五成,他打了一個埋伏。

    第三階!陳老祖又是一陣失神,如此天賦異稟的弟子,入見性峰一脈,是否太浪費人才了?

    也無怪人人都有浪費一詞,凡是入了見性峰的弟子,素來是有進無出。不論天賦多好,根骨多出色,一旦新首座繼任,其他同一代弟子則必須遠走高飛,非命令不得返回宗門。

    此乃見性峰一脈,除了一個首座,從無其他長輩的緣故。

    饒是以老祖心性,也免不了端詳好一會,突兀的流露熱切,問道:「你願不願改入宗主一脈?」

    老祖期盼回答,心中又是希望談未然答應,又希望不要答應。答應了,宗主一脈從此就能得到一個良材,可這弟子的心性未免就要打上一個問號。

    談未然微笑,道:「弟子生是見性峰之人,死是見性峰之鬼!」

    小娃娃能忠於見性峰,必能忠於宗門,如此心性值得宗門栽培。陳老祖暗自鬆了一口氣,他是不知,眼前少年心中,忠於見性峰和忠於行天宗是不可劃上等號。

    談未然並非涼薄之人,和談家一樣,不能說一點感情都沒有,也非對宗門毫無感情。不過,與見性峰一比,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別對待了。

    也不知老祖若知眼前少年心中所想,會不會捏死他。此時,老祖只微笑招手:「你且過來。」

    指尖一點,正中談未然雙眉之間的上丹田。一縷光芒萬丈的劍意以無比溫和的方式湧入,談未然稍有感應,頓時驚喜非常:「大光明劍的劍意?」

    當即正色,感激行禮,道:「多謝老祖賞賜!」

    一縷劍意看似平凡無奇,實乃極為寶貴,得這一縷劍意,談未然便可憑此參悟,進而能節省無數時光,提前修煉出劍意。

    尤其大光明劍乃宗主獨門絕學,極少授人。老祖不怪談未然習得大光明劍,反而給了一縷劍意,實在是極大極重的賞賜。

    老祖讚許一笑,道:「你若把大光明劍的劍意凝練到三成,老夫許你再入小秘境。」

    談未然大喜過望,翻身拜倒:「多謝老祖!」

    陳老祖一笑,拂袖一捲,把談未然裹挾在一股力量中,重新放回陰風洞:「你且歸去,安心修煉!」

    談未然一合眼一睜眼,便已重新來到陰風洞。卻不是宗長空所留劍痕之地,而是陰風較為緩和之地。談未然知道是老祖把他放安全地方,當即行禮道:「弟子再謝老祖。」

    老祖聲音傳來:「陰風洞中,有幾個鬼祟之徒,你去將他們除掉,就當是謝過老夫了。」

    「是!」談未然恭敬道,納悶不已,鬼祟之徒,是什麼人?

    突然,一朵絢爛的金色花蕾從半空中飄落下來,落入掌中。

    正是交感果!

    …………

    蘇曼怎都忘不了,當日談未然的表現,就好似幻影不斷在眼前晃動。

    當日聽聞談未然是見性峰弟子,他便覺失望。見性峰收徒的優先權只在宗主一脈之下,除非宗主樂意,不然真的搶不過。

    愈不願去想,就愈是想起談未然那堪稱可怕的表現。萬載以來,對著祖師拳意表現最出色的弟子啊,尚且是人關境。

    此念至此,他再也忍不住了:「不行。見性峰是屬貔貅的,從來只進不出。」

    「如此出色弟子,落在見性峰,簡直是罪行。」

    當下,蘇曼就心急火燎的直奔見德峰而去。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8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4 PM 編輯

第三十三章 禍起

    蘇曼突然造訪,把見德峰首座何平嚇了一跳,急忙見禮:「弟子何平參見師叔祖!」

    蘇曼擺擺手,道:「你是首座,莫要失禮。」

    各大宗派情況不盡相同,輩分和禮節也各有差異。總的來說,公事論宗門職務,私下才論輩分,不然很易亂套。

    「聽說談未然此少年否?」蘇曼在見德峰小輩之前,不諱直言:「你以為此少年如何?」

    談未然!此名近來在弟子中很是響亮,見勇峰之事何平又豈會不知。

    「此子天資過人啊。」蘇曼回憶當日一幕。

    當下蘇曼娓娓道來,聽得談未然能洞察祖師拳意,何平便有些動容。當蘇曼說起談未然隱隱與拳意抗衡,甚至不退反進的表現,何平再難掩心中震驚!

    當日在一旁觀戰的又豈止封子霜和宋慎行等人,談未然的天資自有公論。私下裡,便是封子霜和寧首座也讚許過,乃至眼熱過。

    何平心說聽師叔祖一說,似乎所有人尚且還低估了那小子的天賦了。

    念及蘇曼愛才脾氣,也隱隱猜到來意,何平不由感到頭疼:「師叔祖,那談未然確是天賦異稟,不過,您有所不知。當日見勇峰上……」

    把當日談未然屠戮數十名弟子之事說來。

    本想說狂悖,想談未然是為師門出頭,也談不上狂悖,只改口道:「生性狂妄,大膽莽撞,目中無人,對同門也下毒手,恐怕心性難料。」

    蘇曼瞪眼,他是知何平的。何平未必是傑出首座,勝在見步行步,又謹慎有餘,大膽不足,好在從不行差踏錯,足以彌補。以宗門今時今日局勢,能不辦錯事,就已不錯了。

    「你啊你啊。叫我怎麼說你。」蘇曼踱步,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那談未然入門半年,就不惜為見性峰一脈出頭殺人。若來我們見德峰,一樣能為本峰出頭殺人。」

    「你怕甚麼,死的又不是我們見德峰弟子。你怕甚麼!」

    何平滿腹牢騷,奈何,蘇曼不但輩分高,也有多次指點的大恩。不是師父,也有半師之誼:「多少出色弟子,入了見性峰都似入貔貅之口,有進無出,哪裡能虎口奪食。」

    蘇曼恨恨不已:「你莫非忘了宗主。見德峰搶不了他見性峰弟子,宗主能。」

    「師叔祖,弟子聽聞,宗主也似對那談未然頗有興趣。」何平強調。

    蘇曼大怒:「只管試一試,試一試你會有什麼損失,會死啊。你,隨我來。」

    也不理三七二十一,拽住一臉不樂意的何平直接落在主峰上,找到宋慎行,蘇曼張口就來:「宗主,我們見德峰看中了見性峰一個弟子,你是宗主,定要公平,好苗子不能都入了見性峰。」

    宋慎行錯愕,然後驚訝的露出一絲怪異笑意,道:「蘇長老,不若問問許首座的意思?」

    許道寧在一旁,淡淡一笑:「蘇長老,何首座,見德峰莫非看中的是劣徒談未然?」

    此時發現許道寧在場,蘇曼與何平臉皮發紅,前者想起談未然天資,頓時底氣大盛:「許首座在便最好。你且說,要如何才肯談未然讓出來!」

    許道寧微笑,分外儒雅,說道:「二位怕是想差了。」一頓,看了在一旁幸災樂禍的宋慎行一眼。

    宋慎行喜聞樂見,從見勇峰之事,他便盯上談未然了。巴不得蘇曼撬動此事,沒出言推波助瀾就是念在私交份上了,怎會幫許道寧說話。

    眾虎狼虎視眈眈啊,許道寧心下一笑,沉思片刻,道:「你我等人在說破天,也無用,何不聽聽本人的意思。」

    「此話有理。」宋慎行大讚,許道寧豈會不知宗主在後邊等著見德峰。

    蘇曼大喜過望:「事不宜遲,就現在去問。」

    宋慎行和許道寧互看一眼,暗中心說這位蘇長老果真愛才如命,就是整日想著把良材扒拉到見德峰這種愛才法子,這一點稍顯得受不了。

    何平一直沒吱聲,此時見蘇曼真有辦成跡象,反而不知所措。

    談未然那少年,不論天賦,不論殺伐手段,哪怕心志都是極好的。唯獨是那些心性,大不對何平胃口。如果真說動,是收,還是不收?何平困擾了。

    無疑,興奮的蘇曼也好,困擾的何平也好,根本不知宗主宋慎行打的小埋伏。

    …………

    談未然身如輕風,飄灑的在甬道中穿梭,並搜索那幾個鬼祟之徒。

    一邊飛馳,談未然一邊心中思忖:「小秘境真是好東西。黃泉戰爭來臨之初,行天宗就被打滅,也不曉得是否衝著小秘境。我若有一個小秘境,那便好了。」

    十倍流速之下,按外界的時間來計,便是修煉一日當得十日之功。小秘境甚麼都好,唯獨是消耗太大,連行天宗都養不起,何況個人。

    從小秘境出來十餘日,談未然便突破為第九重,愈發惦記小秘境的好:「秋獵之後,似有宗門大比,優勝者能入小秘境修煉一段時間。我不可錯過。」

    談未然前世沒參加過宗門大比,本來對一群少年在擂台上比試來去,毫無興趣。唯獨是入小秘境修煉的獎勵,由不得他不眼熱。

    「嗯?」

    談未然驀的身形一頓,有所發現,回身幾個起落,趴在地上,仔細端詳一縷灼燒過的痕跡:「灼燒痕跡是新的,不會超過三天!」

    趴住,掩著灼燒痕跡轉了一圈,此位置不擋風,且是半個弧度,能盤坐的位置有限。

    「對方大約是三四個人,不會超過五人。」談未然立刻有結論,沉思道:「且,對方不尋擋風之處,顯見不怕陰風和陰風獸。」

    凝重抬頭,觀察一番,談未然心中結論愈詳細:「此地多是四品陰風獸活躍,偶有五品。即是說,對方至少是通玄境修為,甚至觀微境!」

    「宗門弟子畏懼此地,定然會選擋風之地休憩。所以,經過此地者,極可能非本宗之人。看來,老祖所說的鬼祟之徒,便是這幾人。」

    「沒錯,必是。」

    談未然身形一晃,轉瞬就飛掠追蹤而去!

    此時,律例院突然炸出一個聲音:「什麼!」

    「你說什麼?」

    從錯愕,變成驚怒交集,也不過是剎那的事。蘇曼驚怒交集的咆哮起來。何平神色充滿錯愕。宋慎行的神情中被無比的震驚填充。

    許道寧氣質中的溫潤,一剎那不翼而飛,臉色難看,緩緩凝聲道:

    「劣徒犯了多大的錯,才被安排去陰風洞!誰能給我一個解釋!」

    談未然是真傳弟子。

    真傳弟子,各峰愛惜還來不及,誰會把塞入陰風洞受罰?從宗主一脈,乃至見德峰,都不會如此。律例院多年來,也沒有這般安排過。

    談未然是人關境修為!

    通玄境,乃至觀微境弟子,尚且視陰風洞為動輒能掉小命的凶險之地。區區一個人關境在裡邊,能有多大能耐,又會有多大危險!

    歸根結底,是誰把談未然安排去陰風洞的!

    蘇曼怒視任毅一眼,一把將記錄在案的冊子吸過來,翻看其中一頁,只看一眼就面色大變,頹然將冊子丟給宋慎行!

    「言辭衝撞師長!罰入陰風洞四十五日!」後邊,尚且記錄著輪值長老的名字,蘇曼的名字赫赫在目。

    宋慎行的臉色變幻,長長一口歎息,遞給許道寧,道:「道寧,莫要惱怒!」

    許道寧一眼掃見上邊的罪名和懲罰,頓時一股無明業火直衝喉嚨,強行將這口怒氣吞嚥下去,冷道:「蘇長老,或許,你想該如何解釋!」

    蘇曼此時方知,所謂百口莫辯是什麼意思!想起一個良材,指不定已隕落陰風洞中,便是滿腹說不出的憤懣,恨不得將任毅給活吞了。

    任毅不認得許道寧,卻認得宗主和蘇曼,夾住褲襠,險些便尿了出來,一個沒站穩就跪了下去,面無血色的連連磕頭哀求:「此事與蘇長老不相干,此事真與蘇長老不相干!」

    他一邊癱軟,一邊磕頭,一邊在絞盡腦汁的想如何推卸責任。他不笨,知此事他擔不起,本想斷然也不敢承認。

    可律例院也非只得他一人,宋慎行和許道寧只稍加盤問,便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當日情形,知任毅是誤會了蘇曼,才如此討好安排。

    蘇曼暗自惱恨氣急,真真恨不得一掌就把揣摩上意擅作主張的任毅給拍死。

    幸虧,此事瞧來不過是一個意外罷了。宋慎行鬆了一口氣,以為一場禍事消彌了。

    許道寧神情鬆緩下來,心說看來此事並非有人暗中指使!

    以他那個小徒弟的本事和老練,只要不是被人暗算,謹慎一點,陰風洞也不算太危險。

    這時,被盤問的一名辦差弟子戰戰兢兢的回憶起一件事。

    當日是他和同伴輪值把守陰風洞,那個透著一身瀟灑氣質的俊美少年,當日除了一柄劍,水和食物都沒帶,乃至任毅連地圖也沒給,就這麼瀟灑的進去了。

    那日那一幅景象,實是令他記憶極深。這時想起來,就戰戰兢兢的說了出來。

    「什麼!水和食物都沒有帶?」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9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5 PM 編輯

第三十四章 擊殺

    「水和食物都沒帶?」

    蘇曼色變,一把抓住此弟子的衣服,怒睜雙目,嚇得此弟子差點昏迷過去。

    蘇曼盛怒,咆哮不已:「不是每七日往裡邊送一次水和食物嗎,你們沒有照辦,是不是!怎麼敢,你們怎麼敢!」

    水和食物,在外邊不值當,在陰風洞就價值千金,這些弟子怎會白白錯過如此撈油水的機會!蘇曼高高在上,自不會懂得下邊的手段。

    這弟子恐懼之下,什麼都說了!本以為律例院是宗門較為乾淨的地方,這弟子說出來的敲詐勒索乃至種種,當場就令宋慎行震驚萬分!

    都是從弟子走過來,未必不知下邊有種種齷齪。不過,律例院的做法堪稱黑暗,實在超出想像。來領一次處罰,任憑你再闊氣,來一次,就得清潔溜溜,何等之惡劣。

    當這弟子說出談未然連地圖都沒有,蘇曼幾乎就快要暈厥過去。

    陰風洞有多大,不必說了。裡邊的甬道有多複雜,宛如迷宮一樣,沒了地圖,鑽上一年半載也出不來。

    沒水,沒食物,沒地圖!一個人關境弟子,怎能在其中生存?

    每說來一項,許道寧的臉色就愈是寒冷三分。蘇曼充滿希冀道:「許首座,你已賜下儲物空間吧!」

    許道寧面色鐵青道:「未達觀微境,不會賜下儲物空間。此乃見性峰規矩!」蘇曼此時真真想破口大罵這破規矩,好端端的卻是間接葬送了一個良材!

    「弟子還知道一件事!」

    一名弟子不住把事把任毅身上推,但求保住自己:「約半月前,任執事收了幾個陌生人好處,放了那幾個人入了陰風洞!」

    「那幾人是宗外之人!他們是進去殺人的,而此前,只有一個弟子仍在陰風洞!」

    許道寧宋慎行一行四人幾乎不敢相信。律例院竟然放外人入內殺害本宗弟子,竟是無法無天到如斯地步!

    啪啦!這弟子被暴怒難當的宋慎行當頭一掌打成一堆爛肉:「喪心病狂!該殺!」

    許道寧正要入陰風洞去,被鐵青著臉的宋慎行一把拉住:「讓你我弟子去就行,我傳令要各峰首座都過來,立刻處置此事!」

    未多時,唐昕雲等以及宗主的兩名弟子都一道入了陰風洞。

    …………

    談未然身如輕風,飄灑的在甬道中穿梭,並搜索那幾個鬼祟之徒。

    一邊飛馳,談未然一邊心中思忖:「小秘境真是好東西。黃泉戰爭來臨之初,行天宗就被打滅,也不曉得是否衝著小秘境。我若有一個小秘境,那便好了。」

    十倍流速之下,按外界的時間來計,便是修煉一日當得十日之功。小秘境甚麼都好,唯獨是消耗太大,連行天宗都養不起,何況個人。

    從小秘境出來十餘日,談未然便突破為第九重,愈發惦記小秘境的好:「秋獵之後,似有宗門大比,優勝者能入小秘境修煉一段時間。我不可錯過。」

    「嗯?」

    談未然驀的身形一頓,有所發現,回身幾個起落,趴在地上,仔細端詳一縷灼燒過的痕跡:「灼燒痕跡是新的,不會超過三天!」

    趴住,掩著灼燒痕跡轉了一圈,此位置不擋風,且是半個弧度,能盤坐的位置有限。

    「對方大約是三四個人,不會超過五人。」談未然立刻有結論,沉思道:「且,對方不尋擋風之處,顯見不怕陰風和陰風獸。」

    凝重抬頭,觀察一番,談未然心中結論愈詳細:「此地多是四品陰風獸活躍,偶有五品。即是說,對方至少是通玄境修為,甚至觀微境!」

    「宗門弟子畏懼此地,定然會選擋風之地休憩。所以,經過此地者,極可能非本宗之人。看來,老祖所說的鬼祟之徒,便是這幾人。」

    「沒錯,必是。」

    一條矮小身影在甬道中穿梭,騰挪變幻,偶爾趴下來找找線索。

    趴在地上,捻住一點濕土嗅嗅,談未然點頭:「今次是酒。前日發現的是水,這兩日都未發現水痕,說明對方的儲水已不多,懂得節省了。」

    真渴!

    談未然捏捏裂開的嘴皮,也不急於追蹤。觀察一番,見此地一帶有些潮潤,他以此地為中心,轉了半圈下來,很快便在一處找到少少的積水。

    「至少不下八十多滴水。」談未然欣喜不已,俯身下去汲水:「這次能解渴了。」

    愜意的享受水帶來的滋潤和清涼,談未然一臉悠然,心想:「快要四十五天了。如不想在這裡多逗留,那就還是速速找到那幾人,殺掉就能回去了。」

    「說來也怪,那幾人居然是在兜圈子,看來似乎在找什麼。」

    稍是休憩,繼續追蹤,在下一個地點找到了痕跡。趴下在地上捻住一點灰白痕跡:「是麵餅。前幾日,這三人多是吃熟肉,現在是麵餅,看來對方食物也不多了。」他幾日追蹤下來,已通過線索確認,對方有五人。

    「在入口,等他們出來再伏擊?那興許要五天,乃至十天。我是真想念師姐他們了,不如早掉殺了,早點回去。」

    今次談未然運氣不錯,很快就找到一處頗不少積水,正要喝掉,忽然嗅到淡淡香氣來自水中:「是什麼香味?像是……蘭花混合皂角的香氣?」

    談未然心神一動,垂首宛如獵犬一樣,在周邊捏著泥土,果然零零落落的有一些濕潤,心中咯噔:「不是積水,是有人用來洗臉洗頭後積出來的!蘭花香,是女子。」

    除了那宗外的三人,竟然還有一個顯然不是一路人的女子在尾隨?是誰?是什麼目的?

    「那三人修為當在通玄或觀微,那女子能尾隨之而不被發現,有餘暇和心情來照顧容顏,修為必是觀微境,甚至更高!」

    談未然摸摸鼻頭,凝重不已。也不知老祖所說的鬼祟之徒,是否包括那女子。

    他自問在不暴露「天機扭曲」的前提下,勉強能應付。若多了一個未知的高手,乃至更強的,只怕力有未逮。

    談未然心知距對方已不遠,小心戒備的靠近。

    隱隱的,陰風洞中有些許回音,順著甬道傳來,模模糊糊:「早知……這麼大,就該……多帶人……那談未然……」

    為我來的?談未然心中一動,暗中醞釀氣息,緩緩靠近一些,直至聲音漸漸明朗。

    「這鬼地方太大,尋一個人,根本是大海撈針。誰知道那個談未然在哪裡?」

    「管平,你要是怕,就滾回去。我不怕,我來了,就不怕死在這裡。」

    一名灰衣漢子委屈分辨:「我不是怕死,是怕找不到。這裡是行天宗地界,劉老七,你當年還來這裡參加過入門考核,又不是不知道行天宗的威勢。萬一咱們死在這裡……」

    「又怎樣,大將軍是官,行天宗不見得敢惹朝廷。」劉老七滿臉漠視生死,滿不在乎道:「陳兵,你是老夫人找來的,你說是不是。」

    陳兵是一身剽悍氣息的男子,似與其他四人不太熟悉,低沉道:「少廢話。大將軍對我有大恩情,左右是以死為報就是了。」

    管平遲疑道:「大將軍親**代了,不許提起雲峰公子,也不許報仇。咱們來,是老夫人和大夫人心疼孫兒和兒子的死,才私下讓咱們來的。會不會不妥當?」

    劉老七恥笑道:「你真以為大將軍不知道?雲峰公子是大將軍唯一的兒子,你說他知不知道。」

    「好了。莫說了。」陳兵煩躁呵斥:「總之,此事和大將軍沒干係,我們就是死,也不能把此事牽涉到大將軍。」

    劉老七漫不在乎的笑了起來:「我劉老七爛命一條,能在戰場上活下來,是大將軍的恩情。今次就把命還給大將軍就……」

    驀然,一團血光從後腦勺飛炸。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39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5 PM 編輯

第三十五章 若有不測,誅滅見禮峰

    血光崩!

    「敵襲!」

    剩餘的陳兵四人,電光火石之際,便已氣息鼓蕩起來,迫使暗中敵人無法靠近。此四人人一個翻滾便是散開來,搜索之下竟無發現。

    五人之中最悍不畏死的劉老七晃晃悠悠,似是想要站起,最終摸摸被青蓮吐息術掀開打穿的後腦勺,轟然倒下氣絕。

    「是誰!」

    陳兵一行人驚怒交集,怒聲咆哮:「滾出來。」

    「是誰在暗中暗算我們,滾出來與我們一戰!」

    轟轟烈烈的回音,從蜘蛛網一樣的甬道傳蕩。好似浪潮一樣湧入耳中,談未然嘴角向上一翹,顯得輕柔,將矮小的身子蜷縮成一小團,將氣息收斂起來。

    無人應答,唯一只得回音不絕。陳兵低聲叱責:「閉嘴,這是行天宗地界,小心為上。」

    「劉老七他……死得好慘,好冤。」

    眾人圍在劉老七屍體周圍,想起連敵人一面都未能見到,莫名悲憤交集:「多少年來,咱們和大將軍血戰沙場,多少次出生入死,劉老七沒死在戰場上,卻……」

    眾人咬牙切齒,恨不得將那暗算者碎屍萬段。陳兵歎氣道:「各位,我們來之前,就知是行天宗。反正,我本來就沒指望活著回去。」

    「誰見著偷襲者了?」陳兵一問之下,沒人見的,就隱隱似有一道青光,劉老七就被當場打死。

    幾人紛紛揚言要給劉老七報仇,陳兵一咬牙道:「我們來是給大將軍報恩的。捨了性命,殺談未然才是要緊。」

    一行人等掩埋了劉老七,又繼續搜索。

    此來之前,任是誰都沒想到,陰風洞竟如斯之大,其中甬道密密麻麻好比迷宮。修為有限的人,想要在其中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一群廢物!找一個少年都能找不到。」一名容顏絕佳的女子在某處,充滿不悅。

    有前車之鑒,陳兵四人一路搜索小心多了,似乎黑暗之中有一雙恐怖的眼睛,正在盯著自己。

    「談未然!」

    陳兵在心中默念這個陌生名字,是這個人殺死了畢雲峰公子。他不喜那位高傲的公子,不過,他沒欠畢雲峰的恩情,欠了大將軍的恩情。

    公子死訊傳回,老夫人把他找來,看見大將軍的悲怒眼神,他就知道,是拿性命報恩的時候了。也好,大將軍這些年變了,變得有點不太認識了,變成他所痛恨的那一種人。

    當年他家中家產被豪門所奪,父母被欺凌。是大將軍出面,挽回公道。而今,當年大將軍所痛恨的那些人和事,也在府邸中出現了。

    陳兵早已離開將軍府,可府邸中做過什麼,他是聽說也見過的,也知道大將軍是假裝不知道。幸虧他走得早,沒見到大將軍的變化過程,省了心痛。

    談未然。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聽說談未然入行天宗不久,又年輕,修為大約不會太高。陳兵相信,此行最大的難題,就是如何在行天宗眼皮底下找到,並殺死談未然。

    此時,最大的困難,已變成如何找出談未然。

    恍惚之間,一道青色的光華,隱約乍然而現。

    一行四人當中,驟然響起噗嗤一下,宛如敲擊木頭的聲音。其中一人的頭蓋骨被這一道青光掀起大半!

    三人悲怒萬分,瞬即如閃電躥開,一眼掃視過去,拚命的搜索沿途,竟無發現,悲憤交集的狂吼:「是誰,是他娘的誰幹的,滾出來!」

    「你這狗娘養的雜碎,滾出來啊!」

    怒吼聲不住震動,陳兵三人怎麼搜索,也無從發現偷襲者的存在,就好像是幽魂作祟,就好像有一個看不見的淒慘鬼魂正在盯著他們,等待著將他們一個個的扼殺,並拖入九幽黃泉!

    三人遍體身寒,環顧空蕩蕩的幽暗,一種莫名的顫慄從心底滋生出來。

    是誰,到底是誰?

    是人?是妖?是鬼?

    無比深邃的陰風洞,在三人眼中好似一條通向九幽的道路!

    談未然悄然無息的蜷縮起來,嘴角泛漾一縷淡淡笑意。

    想殺我?我此時修為雖差,也不是誰都能殺的。

    宗主宋慎行,五峰首座一道出現在律例院。

    面對律例院種種黑暗行跡,人人震怒異常。姑且不論是真怒是假怒,律例院重罪難逃,被重重處置已勢在必行。

    此時,被關押的任毅心思輾轉良久,終於舉起手高呼!

    「我有要事稟報許首座!」

    宗主宋慎行。見性峰許道寧。見禮峰莫飛鵲。見德峰何平。見勇峰寧如玉。見知峰是宋慎行暫領之。

    宗主和四大首座聚首,外邊還有律例院蘇曼長老等人,悉數罕見大駕光臨律例院,濟濟一堂之餘,更是無窮的威嚴。任是誰,被宗門如此多的大能一一盯著,也要手軟腳軟。

    何況,一道道投來的目光,分明透著震怒。任毅先是心怯,心虛得腿都軟了,一身上下無處不抖動,若不是被人押著進來,只怕當場就會被嚇癱掉。

    任毅終於明白,他此前疏忽了什麼,就是悔斷肝腸也來不及。他在一道道目光下心驚膽戰,一咬牙,直接跪在許道寧身前,可憐兮兮的哀求道:「許首座,弟子有要事稟告,事關令徒安危!」

    許道寧冷冷凝視,道:「你說!」

    任毅掃視一眼,不敢再看,垂頭下去,慘然道:「弟子不敢說,若說出來,必為人嫉恨!只求許首座能保弟子一條小命!」

    宋慎行等四人臉色不變,目光卻已凝住,隱隱感到任毅這一席話,會引發極大禍事!

    許道寧為小徒弟揪心,徐徐掃過四人,冷道:「本座保你,你且說!」

    任毅咬住牙關,把眼一閉,大聲道:

    「弟子種種針對談未然,是顏冰顏護法私下叮囑,許以好處,絕非弟子所願!便是那三個宗外之人,也是顏護法早知會弟子,令弟子放入其中的。」

    所有人顏面上的些許淡然,潮水般被驚駭覆蓋,嘩然大驚!

    許道寧面無表情,冷冷抬頭,和所有人一起,把震驚目光投向見禮峰莫飛鵲!

    顏冰,從見禮峰職務上退下不到五十年,如今正是見禮峰的支脈護法,正是莫飛鵲的同脈師妹!

    莫飛鵲厲芒一閃,不慌不忙對其他人道:「一個待罪弟子胡亂攀咬,企圖脫罪罷了,否則,他有多大膽量敢指摘護法?」

    見禮峰雲集各路世家子,各種情況何等複雜,莫飛鵲能當上見禮峰首座,就不缺這份眼光。看似隨口一言,其實正切中任毅心思,攀咬是為了脫罪。

    若有一名護法頂住罪名,他任毅的責任就小了太多,是天壤之別。哪怕明知此言,必將見禮峰得罪死,任毅也只有一口咬下去。

    許道寧的大腿,是此時處境中,他唯一能抱得上的大腿。抱不上,就必死。抱上,多少還有一線希望。

    宋慎行冷厲喝道:「任毅,你如何說!」

    任毅往許道寧身邊躲了躲,大聲道:「顏冰顏護法,見那三個宗外之人久未歸來,七日前已心急,入了陰風洞!」

    「這便是弟子的證據。若有不信,只管去查!」

    此話猶若晴天霹靂!轟得宗主和四大首座臉色劇變。莫說莫飛鵲,便是宋慎行等人也將任毅恨極!

    許道寧吐出一口蒼茫白氣,緩緩起身,淡淡道:「此言不假?」

    任毅咬牙嘶喊:「弟子以性命擔保,均是顏冰所為,顏冰七日前親入陰風洞,便是為了殺談未然!」

    莫飛鵲便是再生一百張嘴,也無從辯駁。多少年沒長輩去陰風洞了?顏冰只要人在陰風洞,嫌疑就必已坐實。

    宋慎行等人臉色發青,心中驚濤無盡,目不轉睛的看著許道寧!

    未然,為師不該將你罰來此地!

    許道寧一言不發,神情恭敬向宗門祖師殿方向拜了拜,極為慎重。其他人一見立刻心神巨震,宋慎行的心都快跳出喉嚨,幾乎嘶啞道:「道寧,莫要衝動!」

    許道寧神情淡淡的回轉身,平靜深邃得讓其他人感到毛骨悚然。

    默默的向宋慎行欠身,一個重禮下來。宋慎行等四人臉色慘白,宋慎行甚至連退三步,這意味什麼,他已不敢想下去了!

    許道寧平靜道:「若本峰弟子談未然被顏冰所殺,足以說明,見禮峰一脈作為已全面危及宗門根基!」

    語氣平淡平靜,也沒半分凶狠,似乎不帶煙火氣。然而,在宋慎行四人耳中,比那雷霆霹靂更猛烈百倍!

    持握監察大權,若有憑據,誅滅支脈只在指掌之間!如此,方是真正赫赫之威。

    說完,許道寧根本不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一跺足轟然化為飛虹直撲陰風洞。

    一跺足之下,藏在平靜下的滿滿怒火爆發出來,轟啦啦的整個峰頭便已裂開,整個律例院當場就變成廢墟。

    四人怔怔駭然,宋慎行心下苦笑連連,他這宗主,做得是甚沒滋味了,斷然化為飛虹而去:「無論如何,談未然一定不能死!」

    莫飛鵲醒悟,一跺足果斷跟了上去。何平與寧如玉各自也陸續跟上。

    各人心裡自有一番計較,基本心思一致。

    顏冰能死,唯獨是談未然不能死。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0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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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雲篆穿空術

    一名容顏絕色的妖嬈女子,神情焦躁的在甬道無聲穿梭。

    人呢?

    是誰在暗算那五人?顏冰驚怒交集,她從頭到尾一直不屑認為五人是廢物。可廢物也有用處,那就是找出談未然。

    身為宗門長輩,私下殺一名弟子,是說不過去的。儘管死在陰風洞的弟子不勝枚舉,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沒人會太在意。

    然而,在顏冰心想來,能有五條廢物充當替罪羔羊,以防不測,是最好不過。

    顏冰在心中默念,浮現一縷冷笑。她從見禮峰職務上退下快要五十年,一直在後山隱居潛修,談未然這個名字自然是陌生得很。

    見德峰內門弟子,談未然!

    一個區區內門弟子被罰入此地,必是犯大錯。出去後,也難有前途了。這等弟子死了就死了,事後查上一陣就得收場,沒人會太在意。

    殺一個弟子,能換來畢日盛承諾在朝中照顧她的後代,值了。

    況且,見德峰多是貧家子,見禮峰多是世家子。兩大支脈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了,嘴巴上不說,誰不是心裡恨不得對方去死。

    莫說殺一個見德峰內門弟子,就是殺一個見德峰真傳弟子,偶爾也能做上一做。

    「啊!」

    一個淒慘的慘嚎激盪不已。

    「是誰,你滾出來,你滾出來啊!你他娘的是人是鬼是妖,敢不敢滾出來光明正大的和我們一戰!」

    管平狀若癲狂的胡亂吼叫起來,驚懼萬分。陳兵冷靜的制止他,沉聲道:「對方不是鬼也不是妖,是人。修為肯定不如我們才躲在暗中偷襲!」

    「你看!」

    第三名同伴抽搐著漸漸嚥氣,身下鮮血流淌一地。陳兵沉靜的翻動,指著傷處:「是劍傷。而不是之前那奇怪的傷勢。」

    談未然悄然如狸貓,看似緩慢,實則腳步快速的移動。三番四次目睹陳兵面孔,總有些許相熟的疑惑。

    「這人,怎都有一些似曾相似的感覺。好像是……」

    心裡驀的咯噔一下,談未然從記憶中挖掘出來,驚訝不已:「這個陳兵好像就是暴君王的麾下大將陳兵?」

    「像,真像。」記憶中的模糊臉孔和此時的臉孔重疊在一起,竟有七八分相似:「估計就是這個陳兵。」

    談未然吃驚不已,掐指一算。孔雀王,赤血鯤鵬,小明王,還有相州那位自在天王,一個北海荒界就在未來誕生這幾位縱橫一時的人物,真不可思議。

    「閣下一直尾隨,無非是想暗算我等。頭先我們不知,也就罷了。此時,你還想暗算,已經行不通。」

    話音從空曠甬道傳播,陳兵沉聲道:「管平,我們不走了。且看是他熬不過,還是我們熬不過。」

    此話故意大聲說來,陳兵又道:「我若是閣下,暗算已不成,此情此景,閣下唯一殺我們的辦法,就是露面!」

    說完,果然和管平一道坐著不走了。

    談未然挑眉,暗忖:「能在未來留名,果然有本事。」

    此時對方不走,暗算已行不通。若說熬,陳兵怕是算準他修為不如,攜帶不了多少水和食物,熬也難熬得過對方。

    談未然念頭轉動,一念通暢,微笑著大步從幽暗甬道之中走出去!

    見得一名俊美少年漫步而出,一臉悠哉微笑。陳兵和管平呆滯一會,幾乎不敢相信一度把他們嚇住的人,就是一個少年。

    重新一眼看去,辨認出來,立刻如臨大敵,冷聲道:「談未然!」

    「正是。」談未然散發戰意:「聽說你們來殺我,我已在此!來吧!」

    管平眼中殺意流露,滑步上前,憑通玄八重修為和談未然戰在一塊。剩下陳兵一個怔怔看著談未然的臉孔出神,管平一邊交戰一邊大喊道:「陳兵,你等什麼,這是我們要殺的人!」

    陳兵眼神複雜,抬起頭來,陡然大喊:「且慢!都罷手。」

    管平驚怒交集,抽空隙怒道:「你瘋了!這是行天宗地界,機會難得。」

    「管平,退下來。」陳兵一咬牙,上前一躍憑觀微境修為,一刀將二人逼得分開。把管平隔在身後,仔細打量談未然的臉孔,漸漸確認了什麼,突然抱拳道:「在下陳兵,有事要問!」

    「你是否有一個叫林老的……管家?」

    陳兵回憶往事,也不太確認當年那老人和那小孩的關係,只目不轉睛的問道:「七年前,你是否在雲州,並讓林老從豪門家奴棍棒下救了兩位老人!」

    談未然茫然,我有嗎?七年前?我好似只有五歲,怎會記得。心中提防,迷惑的搖搖頭:「不記得,不過,我身邊是有一位林老。」

    陳兵心下複雜不已。回憶七年前,若非那路過的世家小孩令身邊一個叫林老的人出手,他陳兵和老父母就要一道被豪門家奴打死了。

    後來得大將軍主持公道,免去災禍。可陳兵想找那兩位路過的恩人,查到周邊的世家後,就再也查不到了,想報恩都找不到恩人,不免成為他心裡惦記多年的遺憾。

    現在談未然的相貌和五歲時,肯定有差別,可到底沒成年,也沒脫了當年的模樣。一照面就被陳兵認出當年的恩人。

    一邊是大將軍的恩情,一邊是往昔的恩人。陳兵手腳冰涼,只覺生平最進退兩難不過此時此刻,搖頭痛苦道:「你是我的恩人,我不能殺你!」

    管平在一旁聽得明白,恨意湧上心頭,怒吼一刀劈在陳兵後心:「陳兵,你敢背叛大將軍,就去死!」

    一刀劈過去,管平怒火攻心直接向談未然撲過來:「我殺了你,給公子報仇!」

    談未然滿頭霧水,沒放下戒備,此時正欲出手,忽然一種莫大無比的危機感湧上心頭,幾乎不假思索的拍出監察令牌。

    排山倒海的力量結實的蓋在罡氣罩上,頓時崩碎,剩餘的掌力一下就把談未然打得噴血飛出去。

    一名女子飄飄如仙子出現,冷峻而不屑:「果然是一群廢物!本想,你們總不能連一個人關境弟子都拾掇不下,想不到臨場內訌了。」

    「你們就乖乖做替罪羔羊。」顏冰根本不願多話,纖細素手抬將起來一股強大力量轟過去。管平連張嘴都來不及,就被打得口噴碎裂內臟而氣絕身亡!

    正要一掌擊斃重傷倒地的陳兵,忽然談未然滴溜溜的一步躥出來,將人一搶就翻過甬道消失,對驚訝不已的陳兵道:「我不是救你,你是人證,暫時不能死。」

    「一個人關境弟子,也想從我眼皮底下逃走,就怕你沒那本事!」顏冰冷哼,身形一晃就追了上去。

    轉過甬道,撲頭撲臉的便是瀰漫的劍光!劍光中凝聚著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

    顏冰色變,震驚脫口:「劍意!」

    「我被畢日盛騙了,這少年是真傳弟子,不是內門弟子!」

    顏冰驚怒交集察覺被騙的時候,談未然果斷無所保留的將劍意釋放:「九節雷隱劍!」

    雷光交織竟如網狀,看似淺淺淡淡的密集交織出來。一劍,便隱隱有奪人心志之錯覺。揮灑之間,劍意沸騰,所向所至,赫然無處不在,怎也是難以抗衡。

    劍意所向,交織的雷光乃至鑽入體內的脆音,不住在體外體內攪動,引得五臟六腑都快要被震爛似的。

    「五成劍意!」顏冰驚懼色變。一名人關境弟子施展劍意,尤其是五成劍意,這意味著不論這弟子在任意一個支脈,都必是真傳弟子。

    必是真傳弟子。

    錘煉招法,需循序漸進,從第一階到大圓滿。練會招法之勢,才進而精研其中招法之意。這是尋常武者的辦法。

    總有少數悟性過人的武者,能跨越招法之勢,參悟招法之意。天賦根骨經脈,統統都有辦法測試,唯獨悟性這東西太過飄渺,只有時間能驗證。

    眼前的少年,一定就是這種人。

    五成劍意之下,顏冰露出的些許肌膚頓時焦黑,如被雷電炙燒過,甚愛美的她立時被激怒:「不論你是誰,敢傷我,你就去死!」

    劍氣化為驚鴻,一剎那橫掃而出,方圓百米的甬道頓時分崩離析化為灰燼。

    縱是談未然逃出百米以外,也被劍氣餘威波及:「半步金身!」

    皮膚煥發淡淡光芒,似從骨髓之中透出一般,竟有幾分神聖氣息!談未然一邊悶哼飛出去,一邊充滿驚喜,半步金身的威力實在超過他的預期了。

    「實力相差太大,完全沒有交手的餘地。」談未然穿梭在甬道中,冷峻思量對策:「除非,動用天機扭曲!」

    顏冰一劍橫掃,席捲正前方,驚鴻無數。談未然冷靜的將師父給的法符激發,轟的一下保護罩瞬間出現,被劍氣打得噗噗作響,最終破碎。

    談未然一口鮮血噴出,一轉眼,殺氣騰騰的顏冰已追上來,冷厲道:「我看你們能往哪裡逃!」

    談未然忽然輕鬆,且清澈微笑:「可惜了!」

    「你這老妖婆長得是漂亮,可惜生就一副蛇蠍心腸!」

    顏冰頓時怒火攻心,抬手便是一掌,排山倒海一樣轟動猛烈。

    談未然躺臥,臉色殘青,七孔流血的抓住陳兵一個翻身!

    「雲篆穿空術!」

    竟然一個翻滾,逕直破空消失!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1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6 PM 編輯

第三十七章 破心障,絕命一指

    談未然抓著陳兵,就在顏冰的眼皮底下一個翻滾就破空消失了。

    眼前的兩個人,不翼而飛,若非那些血跡,似乎從未有過這兩個人。

    顏冰的紅唇極度不可思議的張大,充滿震驚的目光反覆搜索,似乎要證明先前所見是幻覺,卻怎都找不出來。

    她這一生所經歷,最最離奇,最最匪夷所思之事,大約就在這裡。紅唇誘人,吐出幾個極度震撼的字:

    「秘術?神通?」

    一種寒意從心底生出來,蔓延週身,幾欲凍僵顏冰,打了一個輕微的寒顫,怎也抑不住心底的驚懼!

    秘術,代表談未然已開金府。神通,則代表著更多。

    尤其重要的是,不論秘術,無論神通,談未然以人關境修為施展出來,堪稱絕無可能。這意味她先前所一心要殺的少年,有著很大的來頭。

    憑五成劍意,談未然就已當得起任意一條支脈的真傳弟子。如果會秘術或神通。恐怕也只有老祖級的人物才敢教這種天才。

    顏冰想起自己都沒開闢金府,就身不由己的感到一絲驚慌,她敢肯定,談未然一定不是見德峰弟子,也許是某一個人的名義弟子,實際是由老祖指點教導!

    顏冰眼中惡毒光芒一閃。只要殺了談未然和陳兵,就沒人知道她做過什麼了。想到這,反而更加殺意沸騰。

    這個美艷的女子一番計較後,冷戾道:「不論是秘術還是神通,憑你的修為,絕逃不了多遠!」

    「你不死,我就得死。不管你是多出色的武道天才,必須死!」

    談未然在一處隱蔽甬道中,本來矮小的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聽著甬道之中傳來顏冰尖叫後雷鳴般的轟轟回音,小心翼翼的屏住氣息。

    「雲篆穿空術,一如既往的好用,不管是追殺,還是被追殺。」談未然會心微笑不已。

    天機扭曲術,雲篆穿空術。是談未然僅有的兩門神通,後者是未來的四師兄教給他的。曾是他仗之在大時代求存的重要技藝,多次助他殺敵,也多次助他逃生。

    神通玄奧非常,從來沒人會嫌多嫌不好用。

    頭先太過凶險,緊急之下,施展雲篆穿空術。非他當前修為能承受的,一時透支,帶來七竅流血的後果,渾渾噩噩的半天才恢復少許神智!

    談未然絲毫不覺自己形象可怖,幾是貼在地面,從回音判斷顏冰的位置,虧得是他會一門斂息術,並未被察覺。發現顏冰一路憤怒尖叫的遠去,安心少許,這才休養心神。

    對他來說,顏冰太強,強大到一種決計無法抗衡的地步。

    「若我是觀微境,哪怕是通玄境,也許還有一戰之力。可人關境……」談未然滿臉鮮血,在心中失聲一笑,不以一時之敗而悲,也不會因一時之勝而喜。

    「甚麼時候,能突破人關境就好辦了。」本就是打基礎的大境界,哪怕是絕世天才中的絕世天才,也沒人能在人關境快得起來。

    一過人關境,就不一樣了。

    雜念擯退,談未然面無表情,無數念頭在思緒中轉動,匯聚為一個強烈念頭:「師父,您今次是真的錯了。」

    凝練五成劍意的年輕弟子,且只有人關境修為,前程何等光明。這女子身為宗門之人,不加愛護也罷,竟受外人好處來殺害之!

    談未然的怒意沒來由的消散,失聲笑了起來。虧得這些日子,他還一心一意挖空心思去想,怎樣在見性峰和宗門之間找一條師父能接受的未來之路。

    怎樣不忤逆師父的意願,在不傷及宗門的前提下,令見性峰踏上光明的未來之路。

    顏冰的所作所為,已將他所有僥倖扼殺。

    我本就知道,宗門是外表光鮮,內裡腐爛,從根子便爛透了,便是再有十個宗長空橫空出世,已無可救藥了。看看宗長空被排擠得悲憤欲絕肝腸寸斷的叛出宗門就知道了。

    何況,我根本不是宗長空,我也成不了下一個宗長空。

    談未然淺淺含蓄一笑,充滿諷刺,諷刺自己為了不忤逆師父,這四十餘天來一度異想天開,陪師父一起發一個叫「重振宗門」的夢想。

    「我錯了。師父不知道行天宗馬上不行,我知道,我本來就不該在這一點順著師父的意思。」

    「我知道什麼對見性峰,什麼不好。我不該明知師父錯了,還跟著一起犯錯。哪怕此事必然忤逆師父的心意,我也要做一做,這才是對見性峰負責。」

    在黃泉戰爭即將來臨之際,挽救一個必然首當其衝的朽敗宗門?不過是師父的異想天開罷了。

    師父加上來的包袱,本來壓在心中。此時,談未然再無其他想法,將之種種果斷捨棄,輕鬆且瀟灑的微笑。

    見禮峰自立門戶?他想過,必過不了師父那一關。許道寧不迂腐,也懂變通,但絕不會輕易棄之道統於不顧。

    談未然一番計較下來,已是想通透:「如果見性峰是道統隱脈。那麼!」

    「啟動隱脈,重續道統,就是勢在必行!」

    也是許道寧唯一有可能接受的。因為,隱脈的責任,就是在危難之際或挽救宗門,重新續上宗門道統。

    談未然微微一笑,重重一拳砸在掌心:「就這麼幹!」

    不過,有一個難題。怎麼才能說服師父和宗主同意啟動隱脈?

    見性峰歷代弟子的名單和下落,唯有首座一個人知道。許道寧如不答應,沒人能召回不計其數的弟子。

    如果談未然沒猜錯,畢雲峰曾想竊取的就是這份名單。那是一份很可怕的名單,上邊是見性峰萬載以來,所有活著的弟子的名單。

    談未然眼波一動,輕呼道:「老祖?老祖!老祖……」

    如他所料,並無回應。陰風洞太大,陳老祖就是有心,也關注不來。好在談未然本無期待,自然就沒有失望。

    「也不曉得,今次能否從老妖婆手底下活下來。如是不死,一旦突破人關境,許多事就要未雨綢繆了。」心知顏冰修為厲害,他躲不了多久。

    談未然淺笑輕柔,已有慘烈決斷:「總歸是捨命一搏,也要博出一個將來。」

    沉思中,掃清心中迷惘,也不知躲了多久,回音漸漸停下來。

    談未然趴在地上,細細的聆聽一會,察覺氣息震盪,頓時色變:「這女人好狠!」絕無猶豫的騰挪飛掠,轉眼,一道恐怖劍氣直接將甬道掃得粉碎。

    顏冰根本就是一劍一劍的憑絕對實力,碾壓過來,只一道道劍氣將沿途所有蜘蛛網一樣的甬道掃成齏粉,開出一個個的空曠之地!

    此刻一劍奏效,顏冰怎會給談未然逃遁機會,一晃就已裹住香風攔住談未然,冷厲尖聲大笑:「你莫非是屬老鼠的,我看你今次能逃去那裡!」

    「倒是可惜了你一身天賦!」顏冰殺意畢露,根本不給談未然機會,一劍就直接欲斬落!

    談未然捻鼻頭,壯烈大笑道:「只怕你未必能如願以償!」比顏冰更快的舉起手,一根指頭雲淡風輕的抹出去!

    「天機扭曲術!」

    一股神秘莫測的力量點將出去,宛如一道無形漣漪擴散。

    顏冰驚怒交集的發現,她的動作剎那就變得緩慢,無比緩慢,然後凍結!

    談未然雲淡風輕,心懷灑脫的一指點出!

    這一指,便是絕命一擊。以談未然的修為,能勉強支得住一次神通,就已是不易,連續再來第二次,必靈魂崩碎而死。

    此乃玉石俱焚的一指,平平無奇之中蘊有萬分慘烈氣息,更有矢志不移的凌絕必殺之意!

    可惜,我有許多事未來得及去做。爹娘的未來命運尚未來得及挽救,好在已改寫大師姐的命運,已撬動師父心意,見性峰的未來有很大機會改寫。

    他有遺憾,有心願未了。

    前世,他身輪殘破,縱有堅忍不拔的求道意志。奈何,身體不配合。本以為今生,能真正的在長生武道衝刺,求問那一條無數人嚮往的道路,直到極限!

    生死一剎,有人會想很少,有人會想很多。如果他想得多,牽掛多,恭喜他,一個人一條路一次人生,牽掛愈多,縱死也值。

    慘烈氣息撲面。

    顏冰驚怒交集,一張動人的美麗臉孔竟扭曲。

    又是神通!

    怎能又是神通!她險些一度以為眼前不是一個人關境弟子,而是一個修煉有成的強大武者。否則,怎能解釋眼前少年頻頻施展神通?

    她連金府都沒開,眼前少年居然能施展更玄奧的神通!

    一個酷烈的殺字醞釀在喉頭,顏冰所在空間,似被凍結一樣。連人帶劍,連景像一道凝固為一面易碎的琉璃!

    說來話長,實則是白駒過隙的光景,一個彈指未過去。顏冰身子以極慢的速度顫動一下,驚喜萬分的發現對面小子的靈魂之力遠遠不足以抗衡自己。

    談未然臉色變得白裡透青,一股黑氣遮頭遮臉,咬住牙關,唯獨懷著一個信念,快要把神魂抽乾。

    靈魂之力快要枯竭之時,變故突起。

    心神之中,突然出現一枚枚充滿奧義的紫金文字,紛紛憑空衝將出來。

    「一生一花,一滅一果……大道輪轉,太上寂滅!」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1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6 PM 編輯

第三十八章 寂滅金冊

    「一生一花,一滅一果……大道輪轉,太上寂滅!」

    深藏的紫金文字,一枚枚的衝出來,然後瞬間粘合在一起,竟然自動在心神之中凝結成為一本充滿神秘古樸的書籍,以虛無的方式漂浮在靈魂之中。

    當古樸的紫金書冊自動翻開第一頁,源源不斷的靈魂力量,瞬間灌入。

    「是我的靈魂之力。是我的!」談未然被無邊的驚喜籠罩。

    這無比熟悉的神魂力量。根本就是他前世修煉得來的靈魂力量,只不過,重生之後就不見了,原來卻是被一種奇特的方式,儲存在紫金冊當中。

    有了這一股靈魂力量的加入,立刻呈現對顏冰的優勢!

    「怎麼會?怎麼會?」顏冰從驚怒變成了驚恐,她的靈魂之力竟然還不如一個人關境的孩子,這絕不可能!

    本來快要鬆懈流動的景象,重又凝固。清晰可見顏冰眼中恐懼,對死亡的憎惡!

    談未然一念而動:「碎!」

    宛如琉璃破裂,凝固的景象碎為無數片,沿著一個充滿玄奧的方向,至少有半數打入顏冰的身體中。五臟六腑幾乎被這些碎片打得稀爛,當即嘔血重傷倒下,本事再大也無力回天。

    談未然森然,本欲上前誅殺之。心神中的紫金冊忽的崩碎為無數紫金文字,消散在心神中。

    一股巨大疲乏從靈魂中湧出,談未然一身發軟,一腳踩空跌坐在地上,面色青白不堪。大喘氣幾口,恢復些許氣力,來到奄奄一息的顏冰身前。

    談未然咧嘴,森然道:「說吧,是誰托付你來殺我的!」

    顏冰慘然呆滯,至今不肯相信,自己會死在一個少年手上,癡癡呆呆的笑了起來,又變作淚水滿面,對死亡的恐懼:「畢日盛,我顏冰若去了九幽,絕不會放過你。」

    如不是畢日盛蓄意蒙騙,她怎會無事生非的對一名宗門弟子出手。如不是出手,怎會發現這少年天縱之才,怎會落得如此淒慘之狀。

    談未然凝聚金身蹲下來,一字一頓道:「絕對不止畢日盛,除此之外,還有誰!」

    顏冰狀若瘋狂的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咳出碎裂的肝臟:「你以為還有誰,你以為還會有誰!」

    談未然心裡有數,不再追問,一劍將顏冰殺了,喃喃道:「此事要從畢日盛身上追溯。」

    顏冰屍首上一縷淡得幾乎察覺不到的灰黑氣息,忽然冒出來。談未然早有預料的一把抓住這縷氣息,蘊含獨特力量,雙手一搓!

    顏冰的殘魂從此了卻,再無這個人,再無這個幽魂。

    陳兵從頭看到尾,早已被談未然一系列石破天驚的手段震撼,陷入震驚呆滯。

    怎也不敢相信,一個小小的人關境,竟然能殺了顏冰。就是想破腦袋,也是想不明白恩人是怎麼做到的,震撼呆滯之餘心說也許這就是大家都愛說的天才。

    雲篆穿空術,天機扭曲術,不是此時的他所能理解的。莫說他,就是顏冰對神通也不過是一知半解。

    也是未來各路豪雄,各家天才層出不窮,許多不為人知的,許多失傳的,許多暫時沒出世的手段才會頻繁登場亮相。

    滿腹的澎湃,一想起夾在大將軍和恩人之間,左右不是人的滋味,陳兵就熄了所有的心思。

    談未然抬頭,挑眉道:「你怎樣?」

    陳兵緩緩搖頭,指著寶劍:「請借我一用!」

    談未然一笑,將寶劍丟在陳兵手中,神情無動於衷。陳兵默然半會,心中過了無數念頭,黯然的一言不發,逆而舉劍。

    忠義不能兩全,唯有自盡。

    寶劍絕無一絲猶豫的刺入脖子,鮮血頓時噴射出來,染紅地面!

    「是他。沒錯。一定是暴君王的那個麾下大將。」談未然相信,憑此人的沉靜和果決,也是有情有義了,就算不是未來那個陳兵,也必會有一番天地。

    「話說,我五歲真的救人過?」他是真想不起了,五歲的記憶太遙遠了,能記得的就是在談家經常和同齡人光屁股賣弄王八拳。

    為什麼想起來的,淨是一些白白胖胖的小屁股?也許,其實是臉?

    給陳兵包紮一番,取傷藥外敷內服。見其氣息漸緩,談未然放心思忖:「這女人乃是宗門長輩,是一個矛頭,是否要憑此把矛頭指向其中一條支脈?」

    此事不好擺弄。宗主和四大首座並非擺設,其身後的陳老祖等老輩,有很大的震懾力。

    思緒一點就通透,談未然果斷放棄不該有的念頭。

    這女人,陳兵等人,畢日盛。三條線索,赫赫在目,談未然隱約能感覺,一個若隱若現的影子在其後晃動。

    「大趙十三皇子?」

    …………

    「沒有。」「也沒有。」「我也沒有。」

    喊聲此起彼伏,見性峰三人神色凝重,馮久打諢道:「唐師姐,聽說你們的小師弟,只來了不滿一年,就生出許多是非。很能惹是生非啊。」

    唐昕雲三人傾巢出動,宋慎行派了三名弟子來協助,在蜘蛛網一樣的甬道中搜索一個人,無疑形同大海撈針。

    歷年來,多少受罰弟子莫名其妙的死在其中,少有人問津,未必是長輩薄情寡義,是根本查不來。

    唐昕雲不滿道:「甚麼是惹是生非,你給我分說。我們家老麼被人欺負上來,才反擊的。上次不也是……」差點脫口說出不該說的話,好在被周大鵬拽了一下。

    唐昕雲三人心中難受,小師弟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怎能吃這種苦,怎能在這裡生存下來。

    談未然在外門的最後一個月,他們三番四次去考察就已熟悉,從那時,就有些喜歡他,尤其是那一天無意中聽到的一番話,便令他們隱隱把談未然當做自己人了。

    待拜入見性峰,本來就熟悉了,加之談未然主動融入,他們怎會不接納,怎會不喜愛這樣一個俊美討喜,可愛又年幼的小師弟。

    本來有年紀和模樣的優勢,又蓄意為之,有半年之期,又是發自肺腑的情感。如果談未然這樣都未能做到,那簡直就是無能。和所以,入見性峰不過半年,就好比一家人了。

    此時,忽然數條飛虹從後邊飛速掠來,感應其中一股氣息,頓時大叫:「是師父!」

    許道寧緩住落下,環顧一眼交代:「回去,都回去等消息。」

    唐昕雲三人大急:「可是……」

    「為師親自來找,不必擔心,你們都回去等消息。」許道寧沒有多說,交代三言兩語,指指孫庭白三人也道:「你們一樣。」

    顏冰之事,關係重大。許道寧不便直言,顏冰既然有向談未然下殺手的嫌疑,未必不會喪心病狂的對其他人下毒手,唐昕雲等人在裡邊就有危險。

    宗主和四大首座都來了,不缺唐昕雲等六個弟子。

    五人分散,一路搜索過去,陰風洞的大,是真大。強如五大宗門強者,也未能輕易搜索完整。

    許道寧感知一路氣息,宋慎行身法飛快的靠過來,傳音入耳道:「此事,你欲如何收場?」

    「且看。」許道寧的怒氣和擔心混合在一起,口吻緩和幾分。

    一個且看,實在寓意良多。宋慎行品了又品,歎氣道:「關係宗門安危,能否讓步?你那弟子八成是沒了。身為首座,更該考慮後果。」

    一名人關境弟子,沒水沒食物沒地圖,憑這都很難生存下來。何況,身後還有兩撥人馬在追殺。

    宋慎行認定此事,惋惜談未然的天賦。但,如果非要他選,他情願談未然是餓死渴死,而不是被顏冰殺死。最好是沒死。

    許道寧神情冷光一閃,問道:「我若請宗門批准,誅滅見禮峰。你是否同意。」

    宋慎行沉默良久,許道寧快要不耐,才答道:「你是首座,本該知曉,如此大事需宗主和長老一起決斷。道寧,許多事需三思而後行啊!」

    事關重大,沒見談未然之前,許道寧怎會輕易有決斷,冷道:「有些事,未必需要三思。」

    「找到了!」

    許道寧一馬當先,感應到兩股氣息,欣喜若狂:「其中一個是未然的氣息!」

    感應弟子還活著,心下大寬,毫不猶豫的立刻改變方向,急切的一路噗噗噗的打穿甬道,落在此處顯然戰鬥後的廢墟之中!

    一條飛虹幾乎是徑直轟轟隆隆的直線打穿無數甬道,聲勢極為浩大的出現。四條虹光,在其後緊隨。

    許道寧一步搶上前打量露出驚喜顏色的小徒弟,心情激盪不已,摩挲小徒弟的腦袋,語氣幾乎哽咽道:「好,沒事就好!」

    談未然納悶道:「師父,您怎麼知道我有事?」

    話音未落,就見四條飛虹紛紛落下來。環顧四人一眼,察覺各有一身深不可測的修為和氣度,談未然若有所思。

    宋慎行等四條光影穿梭而來,正好見得許道寧撫弄一個少年的頭頂。所有人發自內心的鬆了一口氣!

    一場滔天大禍,暫時消去了。

    許道寧揪心小徒弟,搭脈一探,情知小徒弟是真的安好。心中所有緊張和憂慮放下來,安撫一下壞透的情緒,這才詢問:「顏冰人在何處?」

    談未然愈發的納悶:「顏冰?誰是顏冰?」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2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6 PM 編輯

第三十九章 原來,顏冰不是東西    

    顏冰呢?誰是顏冰?

    此事不對!包括許道寧在內,一眾人等悉數心中咯噔一下。

    談未然分明一臉茫然,似乎真的沒見過顏冰。

    許道寧為首的五人錯愕萬分,環顧此地並無戰鬥痕跡,也無屍體。似乎證明談未然說的是實話。

    自然沒有,談未然辛辛苦苦毀屍滅跡,怎會白幹一場。

    許道寧五人神色怪異不已,各自滿懷複雜而來,結果發現什麼都沒發生,這直令五人感到無比的怪異。

    也不能說一點發現也沒有,莫飛鵲瞧見昏迷的陳兵,心中咯噔一下。好在宋慎行問了出來:「那是何人?」

    「我抓的俘虜。」談未然一臉坦誠,一派十足真金的模樣,問道:「顏冰是誰?」

    莫飛鵲臉皮一抖,各自不動聲色。許道寧摸摸談未然的腦袋,凝聲道:「這俘虜是怎麼回事,你從頭到尾的說一遍。」

    「是,師父!」談未然眼神一轉,猜出宋慎行四人不是宗主就是首座,思緒一轉,憑這幾大重要人物緊急的出現來這裡,也就能推測出外邊大致發生了什麼事。

    「師父,當日我言辭衝撞您,心下不安,就來自領處罰。然後就被安排進來了……」

    宗長空的三千劍意,一定不能說,免得好處被這幫人撈走,我連個人情都落不著。至於陳老祖知道,那是另一碼事。反正我是一定不會說。

    老祖身懷大光明劍的劍意,必定是某一任的宗主。就不知,陳老祖是否跟宗門說過三千劍意。

    談未然轉動念頭,一直說下來,從頭開始,一臉誠誠懇懇將來龍去脈,原原本本的說了。

    隱瞞三千劍意,也隱去陳老祖,自然也不會提起顏冰。除此以外,大體都說了出來。

    「且慢。沒水,沒食物,沒地圖,你怎麼能活下來?」寧如玉並不如玉,反而是一個冷臉的中年美婦。

    談未然抓頭皮,輕描淡寫的道:「潮濕之地,總有積水。便是沒有積水,濕潤的泥土也能吸吮解渴。陰風獸雖難吃,必要時也能解決肚子問題。」

    不必親自體驗,談未然描述一番,五人就已知這些日子眼前少年是怎麼過來的。那等日子,想一想就覺難熬,何況眼前只是一個少年。

    許道寧心酸不已,怒火一下就冒起來。他這小徒弟便是在談家不受歡迎,也必定沒吃過這等苦頭,不想在他見性峰反而吃了前所未有的苦,愧對談追的托付。

    何平忽然問道:「你是如何逃脫那幾人追殺的?」眾人忽然來了興趣,畢日盛派人來報仇,怎也不會派人關境吧?

    「也沒甚麼。我率先發現他們,然後追蹤,一個一個的偷襲殺掉。」談未然暗自好笑,指指昏迷的陳兵:「剩下他一個觀微境,就順手抓了個俘虜。」

    此言一出,包括許道寧在內,五人都是眼暈了一下。

    一個年輕的人關境,偷襲殺死了對頭,乃至抓了一個觀微境的俘虜。五峰六脈收下的弟子何其之多,與此對比,情何以堪!

    等說完,五人各自沉思,莫飛鵲眼波熠熠,隱含逼視:「你當真沒見過顏冰?」

    「顏冰,是方是圓,是人是鬼,是動物是植物,我都不知曉。我怎會知道顏冰是個什麼東西!」談未然茫然無措:「對了,顏冰是什麼東西?」

    「顏冰怎麼會是東西!」莫飛鵲沉思,隨口一答。

    談未然恍然大悟:「原來,顏冰不是東西。」

    其他人差一點沒忍住,唯獨莫飛鵲自知失言,惱火冷對許道寧道:「你收的好弟子,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

    許道寧露出一縷微笑,淡淡道:「莫非,莫首座希望本座劣徒見過顏冰?」頭也不回道:「未然,你再仔細想一想,是否見過一個女子!」

    談未然連連點頭,歪著腦袋想了想:「聽師父您一說,我又隱約想起了什麼……」話沒說完,就看向好像被塞了一嘴大便的莫飛鵲:「要不,莫首座提點一下,顏冰是一個什麼東西?」

    宋慎行三人暗自好笑,莫飛鵲是自取其辱。人家都不想提起顏冰了,你還孜孜不倦的追問,分明就是想把事情攀到見禮峰。

    莫飛鵲神情中有一絲惱意,奈何錯在自家,只得對許道寧抱拳表示失言。

    顏冰不在,或者在,但是不知所蹤。此乃眾人最喜聞樂見的。

    談未然活著,安然無恙,本就是最好不過的消息了。不然,光是平息許道寧的滿腔怒火,就很是棘手。

    談未然暫在一旁,反是無人理會。正好給他充裕的機會,冷眼旁觀的揣摩一下宗主和其他三大首座的心思和關係。

    宗主性情偏軟,各支脈崛起,宗主一脈反而漸漸式微。

    見德峰埋著腦袋在自家地盤劃拉,對外不聞不問。素聞首座何平乃是一個慎重求穩之人,進取不足,從種種來印證,此言不假。

    見勇峰是以「武考弟子」起家,好勇鬥狠是有傳統的,宗門一直能容忍,是因見勇峰往往是對外戰鬥的急先鋒。近年來漸漸跋扈,多有不服從,主要是想迫使宗門答應再分支脈。

    拆分支脈,是見勇峰最大最重要的目標。一山難容二虎,寧如玉好歹是母老虎,更是首座,和封子霜的不和並非秘密,聯袂一道致力拆分支脈,據說是寧如玉被封子霜說服。

    拆分就是削弱,寧如玉這也能被說服。從此可見,寧如玉缺乏遠見,心氣不大的說法,大有根源。

    見禮峰乃是最複雜的,多收錄世家子和富家子,各種勢力盤根錯節。心眼少了一點的人,真沒能力當好這個首座。

    傳言莫飛鵲城府深,有心機。談未然倒沒看出多少,不過,能當上見禮峰首座,必定不簡單。

    談未然心意轉動,已經明白:「我懂了。三峰崛起,實力相差很小,各有優勢,這才維繫了一個相安無事的局面。」

    當然。宗主把持見知峰,又是正統,有底蘊,才能維持著宗主的僅存威嚴。

    談未然心下冷笑,和許道寧一道出了陰風洞,宋慎行等向許道寧一點頭,直去了律例院。

    許道寧未有多說,帶著小徒弟落在見性峰上,目不轉睛的打量一番:「跟我來!」

    一回來,唐昕雲三人大喜過望,無不撲將過來捏臉搓頭髮的大叫:「就說你不會出事,我們就知道。哈哈!」

    欣喜之餘,話也不利索了,來來回回就只得翻來覆去的這一句。

    許道寧點頭微笑道:「進來說話。」

    等談未然四人入內,許道寧收起笑意,凝聲道:「說吧。」想起先前,生怕小弟子又來一招憊懶耍賴,忍不住強調:「為師要的是真相,不准短斤少兩。」

    談未然心中大樂,早有心理準備,嘿嘿一笑道:「顏冰死了。」

    「顏冰來殺我,被陳老祖殺了。」

    談未然坦然直言,將此前隱瞞的事,仔細的娓娓道來。除了顏冰之死,給陳老祖背了黑鍋。

    顏冰之死,不好解釋。他和顏冰修為相差太大,沒人會相信是他殺了顏冰。哪怕他親口承認,也不會有人相信,也並非有意欺騙許道寧。

    陳老祖背這一口黑鍋,是最妥當的。反正也沒人會吃撐了拿這種事跑去問陳老祖。

    護法,追殺,宗外之人,畢日盛,畢雲峰……宛如一團亂麻,令唐昕雲等無數次張大嘴。說起宗長空和三千劍意,以及陳老祖之時,更是充滿震撼。

    許道寧一言不發,合眼沉思良久,睜眼的一剎那,一道森冷寒光閃動:「殺得好!」

    收外人好處,來殺宗門弟子。就是這種人,斷了宗門的根基,死上八百次都嫌少。

    一頓,許道寧凝視弟子,緩緩道:「未然,此事做得好。」

    唐昕雲等人若有所思,正思考來龍去脈。談未然扯動嘴巴道:「師父,我頭先有一些後悔。若然不殺顏冰……說不定您會一怒之下啟動隱脈!」

    說笑罷了,他心照不宣。顏冰必死,顏冰不死,必定牽連見禮峰。沒人能承受,沒人願意承受。宗主和四大首座都想一個人死,那個人就必須是死人。

    小徒弟果然死心不息。許道寧立時滿心哭笑不得,信手給了談未然一腦崩:「胡說甚麼,往後沒有為師的許可,不許再提隱脈二字。」

    「師父。您要回去合計此事呢?」談未然嘿然一笑:「我認為,顏冰是被陳老祖殺死的。此外,弟子肯定從來沒跟您說過三千劍意之事。」

    許道寧再一次哭笑不得,想訓斥,又無力的揮揮手,騰空就去了。

    等許道寧一走,談未然一個箭步就躥起來,抱著唐昕雲三人興奮不已:「師姐,師兄,你們聽到了。師父終於承認了!」

    唐昕雲三人茫然:「承認什麼?」

    卻發現,小師弟像瘋了大吼大叫:「未來,是未來!是我們見性峰的未來!」

    見性峰,真的是道統隱脈!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3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7 PM 編輯

第四十章 道統隱脈

    吞日台極凶險,三面均是千仞懸崖。

    談未然偏偏最喜歡來此,向懸崖外一口氣吞吐,似有吞食天地之感,心曠神怡不在話下。

    見性峰是道統隱脈!

    談未然就勢盤膝一坐,面向萬丈懸崖,喜悅沸騰。多少年,他和四師兄一直探究往事,所有覆蓋行天宗的迷霧之中,最大的迷霧就是見性峰是否道統隱脈!

    怎都挖不出真相。

    師父失蹤,已將見性峰最大的秘密一道帶走了。他和四師兄多次想為見性峰再續道統,可最終無能為力,最後成了心中揮不去的執念。

    凡事,若然牽上道統二字,必定就小不了。

    道統隱脈是什麼?這需細細分說。

    宗派和世家,從來沒有一個能屹立不倒。不論多麼強大,不論底蘊,也不論歷史等等。終將有沒落的一天,敗亡的一天。

    所謂千年一難,萬載一關,正是前人總結的規律。千年一次小關,萬載一次大難關。能過去,就能繼續道統,過不去就宗滅道消。

    以行天宗來說,從新興崛起階段過後。差不多每兩三千年,就要被迫分一條支脈,緩解矛盾來延續宗門。

    可是,再強盛的宗派,也會有衰敗乃至敗亡的一天。好比行天宗,七千年前宗長空橫空出世的那一個時代,就被認為是最興盛的階段之一。

    當一個宗派走到衰亡尾聲之時,隱脈將會開啟,重立道統。這就是道統隱脈的唯一使命!

    談未然在未來看得很多很多,黃泉戰爭來臨,無數看似龐然大物的宗派轟然倒下。然而,很多倒下去的宗派,最終又靠著隱脈,重新崛起。

    一旦宗派朽敗,唯一的辦法,就是啟動隱脈,浴火涅盤。在一次次的規律循環中,一次次的輪迴,一次次的涅盤重生。

    行天宗不過是萬載歷史,然而,在北海荒界之外,有的是數萬年,乃至幾十萬年歷史的宗派。那些宗派,幾乎統統經過隱脈涅盤。

    談未然見過混跡大眾之中的隱脈,見過混跡朝廷的隱脈,見過遠離宗門的隱脈。自然,也有放在宗門內的隱脈。

    絕大多數隱脈唯一的使命,就是重續道統。不論宗門處於多大的危難,絕對不會出手。

    隱脈就是一雙冷酷的眼睛,在不為人知的黑暗中盯著宗門。最殘酷的是,沒人知道創立隱脈的人,給隱脈的命令是什麼!

    好比行天宗,不到啟動隱脈的那一天。包括宋慎行在內沒有一個人知道,創派始祖的命令是不是要求隱脈殺光宗門之人。

    往往隱脈之主,會要求不貪戀名利的,要耐得住寂寞的。

    談未然也聽說過,有少數隱脈擅自啟動的例子。他問過一個創立世家的朋友:「難道不怕隱脈擅自胡來?」

    那朋友說:「怕甚麼,胡來的是少數,再說,隱脈擅自動手,也等同多了一個分支。最重要的是……」

    「傳承的是道統,而不是人。」

    此話極為震撼,也令談未然從此真正領會了道統的真諦,至今清晰記得,

    隱而不發。所以名為隱脈!

    責任是重新續上道統,所以名為道統隱脈。

    一項監察大權,把見性峰種種蹊蹺之處,都掩蓋下來。談未然佩服祖師爺,巧妙的把隱脈藏在監察大權之後,令大家都懷疑,然而又攝於隱脈之威,輕易不敢觸怒。

    各峰不滿見性峰之處多多,從來鮮少有人敢於發難,就是因為這種不確定。不然,哪怕有監察大權,勢單力孤的見性峰早被吞得連渣都不剩。

    萬載以來,見性峰一脈,歷代除了一個首座,其他統統漂泊在外,沒有命令不准回來。究竟積蓄了多麼強大的實力?

    除了許道寧,沒人知曉,那份名單有多大,有多強。

    談未然嘴角翹起來,是凝重,是興奮,也是嚮往。

    他原本的未來,是在一次歷練中,落得身輪殘破的下場,毀了他一生武道前程。最為強大之時,也能在修為有限的前提下,靠技藝稱雄一界,乃諸天萬界之中的一點塵埃。

    聽聞諸天萬界之大,遠超想像,他修為有限,只能在偏遠的荒界的一小部分活動。對他來說,諸天萬界的若干豪雄若干傳言,都籠罩著無窮無盡的迷霧,令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一睹真容。

    最神秘的,最偉大的,最波瀾壯闊的諸天萬界大時代!

    為立道統,黃泉道領銜的黃泉戰爭,此時已在推動。

    未來是亂世,也是一個群雄並起的諸天大時代。未來雄霸諸天的萬界諸侯,而今大多數聲明未顯。

    未來的各路帝君,史上最大號傀儡神庭之主。這時,絕大多數是和談未然年紀相若的少年。

    談未然凝視懸崖,似能穿過黑暗,見到那波瀾壯闊的未來!

    未來,就在雙手!一點一滴的打拼一個未來!

    起點,就在腳下。

    …………

    唐昕雲柳乘風周大鵬一道鬼祟的跟來,在吞日台之後,伸伸縮縮的偷窺談未然,竊竊私語。

    唐昕雲霸氣斷言:「老麼一定瘋了。」

    「也許死裡逃生,太激動了。」柳乘風推己及人。

    周大鵬關注的顯然與眾不同:「老麼會不會太激動,掉下去?」

    不論嘴上東拉西扯,各個目光充滿詫異和憂心,互相看一眼,毛骨悚然的心想難怪入門半年,小師弟怎都不肯一道修煉,非要單獨修煉。

    原來,小師弟練氣之時,是如此痛苦。

    瞧著談未然屹立在凶險吞日台上練氣,輕輕顫抖,汗如泉湧把衣物濕潤。這等模樣,不說親自體驗,就是看著都覺吃痛不已。

    入門半年,若然每日修煉都是這麼痛苦……老麼過的是什麼日子啊。唐昕雲三人沒來由的想落淚。

    練氣,已來到尾聲。

    真氣在經脈之中,運行周天。談未然心神默念「寂滅歌訣」,每一個音節化為滌蕩之力,真氣一邊運轉經脈,一邊被滌蕩雜質。

    各種雜質,宛如鋼針一樣,隨著一道從週身每一個毛孔之中穿刺出去,一縷縷的血絲很少,很隱蔽的散在全身上下。

    每日練氣,皆是如此。縱是痛苦,風雨不改。

    以太上寂滅篇輔助練氣,就必然要承受這額外帶來的痛苦。半年下來,談未然已能安之若素。

    一眨眼,從縱橫一界的高手,淪落為人關境修為。饒是談未然心志堅毅,也大感失落,也想一夜之間就把修為和技藝練回來。

    不過,長生武道之途,從來沒有一蹴而就的美事。講求腳踏實地,一步一個腳印的親自走過這一條路,性命交關,才是武道正途。

    君不見清修士一心取巧,求得長生也不過任人宰割。

    一念頓悟,從此成神的說法,素來說的不是修為不是技藝,而是勘破心關。

    長生武道也講求頓悟,求的是一個障礙貫通罷了。若真以為能一個頓悟,就從此超凡脫俗,還修什麼長生武道,不若都去求頓悟罷了!

    結束今日練氣,談未然忍住痛楚餘波,滿意一笑。很快,就能突破了。

    驀然回首,見大師姐一行三人,談未然撓頭招呼,急忙取了毛巾,把血絲和污漬擦拭掉:「師姐,師父還沒回來?」

    柳乘風欲言又止,本想問練氣的奇怪表現,被唐昕雲暗中擰了一下,立刻改口:「你在陰風洞的經歷,好生跟我們說說。」

    「好啊。」談未然笑道。

    繪聲繪色的和唐昕雲三人描述自己的戰鬥,故意誇大渲染,往死裡吹噓:「你們是不在,我當時一招九節雷隱劍,哇,整個陰風洞都被我打得晃動起來了。」

    「顏冰?被我一劍就打成渣了。我順便去了碧海荒界搓澡,去暴風荒界吹個了風,去落日荒界看了日落,才回來的。」

    直到唐昕雲實在聽不下去,擰耳朵凶道:「是了,是了,你索性說你一招過去就毀天滅地了。」

    談未然嘿嘿直樂,嘴巴上胡說八道:「毀天滅地算甚麼,等我將來一拳打爆諸天萬界,一劍殺滅大道法則。」

    「就算你以後再厲害,你的耳朵也是大師姐的!」周大鵬也許是安慰,也許是慶幸,尤其他摸摸自己的耳朵,淚流滿面。老麼一來,他的耳朵可算解脫了。

    談未然急忙求饒:「師姐,我錯了。」

    擰耳朵,永遠是唐昕雲的撒手鑭啊。見性峰三名弟子,無不臣服這一招絕世神通之下。說起來,那是一整片的血淚史啊。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3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7 PM 編輯

第四十一章 殺人被殺,天經地義


    大趙,西北路。

    畢日盛端坐在大堂,身體依然筆直,從骨髓之中透出一種筋疲力盡的疲乏感。

    他已端坐一天一夜了。怎麼請都請不動,似乎固執的在等待著什麼。

    沒人知道畢日盛在等待什麼,在府邸中,在家將中,在軍隊中,在外人眼中。畢日盛大將軍是一個充滿光輝的大人物,也是一個很多人佩服的對象。

    佩服的理由很多。其中最主要的是,多年來,畢日盛是西北路第一個從最底層小兵,一直靠戰功陞遷來到西北路大將軍的人。

    須知,從最底層的戰兵,達到統轄八十萬大軍的一府大將軍,真的很難。

    眾所周知,畢日盛的名字是改的,本來是貧家出身,要想坐到這位置,這就愈發顯得不容易了。

    多年下來,畢家已成為西北路的新興家族,興盛勢頭很猛烈。若再有幾百年,未必不能成為下一個大世家。

    為此,畢日盛不惜想方設法把最疼愛的也是唯一的兒子畢雲峰送去了行天宗,長生武道,同門關係,種種交織在一起,也許三代過去,就能有一個真真的世家誕生。

    不過,畢雲峰死了。從此,一切休提。

    畢日盛目光呆滯,他真後悔,為何把兒子從小交給他妻子和母親來帶,被寵溺出那等驕狂之氣。連他也不知兒子結交了什麼人,做了不該做的事。

    最終,帶來殺身之禍。

    一道飛虹從遠而近,在夜空當中尤其鮮艷,一眨眼的工夫,來人就已裹挾著無比氣勢落在大將軍府邸之中。

    來者正是許道寧,環顧一眼,淡道:「畢日盛?」

    畢日盛緩緩起身,沙啞道:「畢日盛等待許宗師已經一天了!」

    許道寧神情不動,一眼掃視四周露出敵意的人,冷笑抬手一掌,只見這十餘人當場就被打成肉泥:「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自知之明,或許是吧。」畢日盛慘然一笑:「許宗師將要做的,我也對別人做過,怎會不知其中道理。」

    許道寧冷清目光掃視,點頭:「那便好,殺人被殺,天經地義。你派人殺我的弟子,那便應有事敗身亡的準備。」

    話音未落,許道寧冷峻的伸出指頭,如劍氣一樣橫掃一周。

    剎那之間,一道恢弘的氣息迸發,宛如滔天巨浪奔襲,將整個將軍府夷為平地。

    若是以往,畢日盛定然要狡辯。今次心知必死了,反而豁達承認了:「不錯,是我派去的。雲峰是我唯一的兒子,也是我唯一的期許,他既然沒了,我也沒甚麼好奢求了。」

    「而今,我唯有一個請求,請許宗師能相告,我兒究竟犯了什麼!」畢日盛目不轉睛。

    許道寧的語氣並無一絲波動,淡淡道:「勾結外人企圖竊取見性峰機密,只是其中之一。」

    「好!」畢日盛振聲狂嘯,鬚髮賁張的震爆氣息,一刀直入斬破天地:「許宗師,如果你有本事殺我,那就來吧!」

    「彫蟲小技!」許道寧冷峻的拔出寶劍,彈指一劍,似如夜空之中的雷霆。

    嘩啦啦的一陣驚爆,畢日盛狂噴一口鮮血,被一劍斬飛三千米,身上一圈霞光煥發在夜空當中:「哈哈哈,我有金身護體,你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許道寧三步橫跨三千米,寶劍揮動龍吟虎嘯,清冷道:「你能有今天修為也是不錯,不會不知道戰兵修煉的功法多有缺陷。便是你改修,也有的是你改不過來的!」

    許道寧鬼魅一樣消失,神乎其技的出現在畢日盛之前。一剎那激發的恢弘劍氣,竟然是扶搖而上,幾乎將夜空都劈成兩半。

    一晃動身子,轉瞬就白衣飄飄的化為飛虹,貫破長空而去。

    唯獨剩下一句話在夜空迴盪:「你終歸不識長生武道的真面目!」

    語氣中充滿三分悵然!

    畢日盛呆立一會,一條鮮紅的印子從額頭一直向下。張嘴淒厲狂吼一聲,立時炸成肉泥飛舞漫天!

    大趙京城,某府邸!

    「畢日盛死了,就沒人知曉,是殿下和畢雲峰的干係了,也沒人知道找上顏冰是殿下的意思了。」

    一名英俊青年斥責道:「你懂甚麼。」

    「準備一些禮物,過些時日,我要親自去拜訪見性峰。順道瞧一瞧那個……」這英俊少年側臉問屬下,才記起來:「是談未然?」

    「那個談未然本事不怎樣,能拜入見性峰是命好啊。」

    旁邊的屬下心想說命好,那個談未然的命能有你十三皇子的命好?

    …………

    談未然只想安心修煉。練一會五行龍爪手和九節雷隱劍,忽然就有許道寧把他喊了過去。

    今次沒有唐昕雲等人在場,談未然頗為詫異。師父對弟子一貫講究公平,從來不會有所偏袒,就是談正事往往也會把弟子們都召集起來一起說。

    「看來今次沒準有點怪異。是私事?」談未然暗中嘀咕。

    見性峰一脈,偶有名利心較重的首座,可是從不蓄意追求奢華,是一種傳統美德。許道寧居住的首座宅院,較為樸素,勝在雅致。

    許道寧在池水邊,池子中魚兒游來游去,攪動水波漣漪:「為師叫你來,是陰風洞之事已有了斷。」

    「至於顏冰,是她個人行為。此為公論,從宗主到首座,包括為師,都認同這一點。」許道寧遞一包魚食過來,示意餵魚:「你若有委屈,只管說。」

    沒出意料,談未然發自肺腑的笑道:「不委屈。死的是她,活的是我,委屈什麼。活著,能繼續追求我所熱愛的,這本就是最大的好處。」

    許道寧點頭,沉聲道:「今次的事,不能由著性子小事變大,否則,宗門必會禍起蕭牆。為師有心發作,也發作不來。」

    「為師,只能為你奪一些好處回來。其他的,也不便再往更大鬧騰。畢竟,本峰勢單力孤,沒有宗主和長老支持的話,便只有一個看著嚇人的空架子。」

    一如當日見勇峰長輩所說,沒有宗門的武力支持,見性峰就許道寧一個強者,有監察大權又能如何,人家又不會坐以待斃,許道寧一個又能打幾個。

    見性峰很少動用監察之權,也是大有源頭的。

    許道寧生怕談未然不服不懂,厲聲道:「今次的事,和上次見勇峰不同。上次你能借題發飆,今次萬萬不可。」

    「弟子明白。」談未然凜然。

    顏冰是個人行為,談未然不懷疑這一點。見禮峰也許想染指見性峰,也許想殺他,可是絕不會用這種愚不可及的辦法。

    見禮峰現在是理虧的一方,只因顏冰是見禮峰的人。他若故意把事情往大了鬧騰,那就會反過來。

    許道寧心知肚明,為何宗主和三大首座勢大見性峰百倍,卻肯低頭。

    不怕見性峰的監察之權,只怕見性峰是隱脈!

    許道寧露出溫潤之色,道:「律例院從長老以下,有一個是一個,統統處死。」

    「此外,見禮峰會有賠禮,過些日子,安排你和大鵬去小秘境修煉三個月,所耗費將由他們來出。」

    談未然錯愕:「大師姐和三師兄呢!」

    許道寧看著游動的魚兒,愈發的喜歡這個小徒弟了:「為師自有安排,當前是你和大鵬修為最差……」

    說著,不由就是心中一頓,暗自無奈。莫看這個小弟子修為差,實力卻頗為了得:「總之,如今宗門隱有動盪跡象,你和大鵬多一些自保的本事,為師比較安心。」

    談未然琢磨一下,見禮峰好像沒安什麼好心呢:「師父,似乎等我從小秘境出來,就恰好迎頭趕上宗門大比試呢。」

    許道寧皺眉道:「見禮峰就是心眼多。」

    談未然眼下是人關境,偏生又有堪比通玄境的實力,恰恰卡在一個相當尷尬的位置上。

    當日金步搖是前車之鑒,一般通玄境弟子拾掇不下談未然已是公論。見禮峰和見勇峰不好派最出色的年輕弟子來挑戰,那也太沒羞沒臊了。

    等談未然從小秘境出來,一定能達到通玄境。關於這,倒是公論,包括莫飛鵲在內都沒有不同意見。

    人在外門的時候,宗門就普遍認為,魏錕是這一批弟子中最出色的,談未然能入前三。不過,半年後的現在,各峰基本一致認為,談未然才是這一批弟子當中最出色的。

    那時,想怎麼挑戰,就怎麼挑戰。

    許道寧皺眉道:「你沒事不要下山轉悠,暫且不必理會其他,安心修煉就是。」

    「是了。上次你給我看的那枚蛋,我已查過。」許道寧沉吟:「傲意鳳凰訣,我觀此類功法,來歷不凡,我猜測應當或許類似交感果,是一種很特殊的傳承之法。」

    交感果,只能寄存一項技藝。某些罕見的特殊功*法,有特殊的傳承之法,效果類似交感果,不過,能傳承更多。

    談未然點頭,他估計也差不多。

    許道寧沉吟道:「我本以為是妖族功法,仔細查證一番,又不像。」

    「總之,誰都能修煉,只有你不能。此物對你來說,是雞肋之中的雞肋!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4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8 PM 編輯

第四十二章 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對談未然來說,傲意鳳凰訣就是雞肋。

    對此,談未然本來就有估計,等許道寧娓娓道來,也就印證了他的推測。

    「你入門半年多,為師已察覺,你身懷一門特殊的輔助練氣心法。」許道寧私下關注徒弟的修煉進展,怎會不知道小徒弟在修煉一種獨特的輔助心法。

    看在眼裡,疼在心裡,放眼行天宗,很難找到比談未然更辛苦的弟子了。

    談未然噓一口氣,他知師父要說什麼了,和他以前的顧慮是一樣的。

    凡是功*法名稱中,包含動物和靈獸之名。要麼是妖族功法,要麼就是傲意鳳凰訣這一類的獨特功法。此類的功法往往有獨到之處,一旦修煉有成,必定不差。

    此外,往往有一個相當顯著的特點:排他性!

    此類功*法品質愈好,練氣心法的排斥性就愈強烈,乃至根本容不下其他真氣。

    「你練氣之時的輔助心法,和傲意鳳凰訣,很可能無法共存。這一類功*法,往往容不下其他真氣,從始到終必須修煉這一種練氣心法。」

    許道寧娓娓道來其中,和談未然一直以來的推斷是基本一致的。

    太上寂滅篇,很可能無法與修煉傲意鳳凰訣得來的真氣共存。修煉其中之一,就必須放棄另外一種。

    此為談未然始終不肯修煉,乃至果斷放棄的主因之一。

    許道寧沉吟道:「此外,我懷疑,此處的傲意鳳凰訣,並非完整,而是其中一部分。」

    談未然深以為然,不再考慮這個問題,問道:「交感果,怎麼處理?」

    許道寧啞然失笑:「交感果無妨,若然你想修煉,不妨練之。等你考慮明白,再做打算也不遲。」

    談未然信服的點點頭,估計沒甚麼事,打算告辭的時候。

    「等一等!」許道寧取來一封信,溫和道:「你爹在信裡問我,你如今怎麼樣?你說,為師該怎麼回信?」

    絕不是一個好話題。談未然訕訕不已:「那個,我,其實,嘿嘿!」

    許道寧道:「未然,為師知你入門半年多來,從未有懈怠修煉。為師很滿意你的表現,也滿意你的修為。」

    說起小徒弟的修為,許道寧沒辦法不滿意。拜師前,不過是人關第三重,才半年多,如今已是第九重了。

    不過……談未然心想,按照慣例,蘿蔔後邊就是皮鞭!

    「不過。你的責任是修煉,其他的事,自然有為師。」許道寧每每想起,都有哭笑不得的滋味:「莫非,你以為為師這個首座就如此不堪?」

    「若然你真想過問,為師給你機會。」

    許道寧笑瞇瞇,談未然不安的挪動屁股,總覺得皮鞭馬上落下來。果然,許道寧下一句話就是:「只要你願接任首座之位,為師就允許你過問。」

    好狠的一鞭子。談未然洩氣,稚嫩臉龐上分明老氣橫秋:「師父,您要這麼說,就是逼我上吊呢。」

    許道寧啞然失笑,示意談未然可以走了。重新把放在案頭的書拿起來,看了一會書,徐徐放下來。神情已不再像先前輕鬆,而是冷肅!

    談未然沒錯,又錯了。

    許道寧本是抱有希冀的,或許能有一個人像當年的宗長空一樣橫空出世,挽救宗門。實則,近些年來,行天宗還是收錄了不少天資出色的弟子。

    本來是有所希冀,有一定希望的,至少這些出色弟子成長起來後,未必不會再是下一個宗長空。

    「我也許……錯了。」

    許道寧輕聲自言自語,經過顏冰之事,他心灰意冷,同時豁然發現。那些出色弟子就算成長起來,就算是宗長空,也只會是見禮峰見勇峰見德峰的宗長空。

    不是行天宗的宗長空。

    「啟動隱脈……道統涅盤!」許道寧的手中全是汗水,此事太過重大,做出決定更需要極大的勇氣。他不知曉,他的判斷和談未然一樣。

    宗門的根子爛了。但終歸還沒爛透。只要沒有強大外因,未必不能撐下去。

    許道寧此時絕想不到,黃泉道親自發動的黃泉戰爭,就是最大外因。

    …………

    因失血過多昏迷三天四夜之後,陳兵終於甦醒過來,微微扭頭,脖子就傳來撕裂的痛楚。

    痛楚,令陳兵恍惚不已。思緒混亂半晌,想起昏迷前的事,扭動身子艱難的打量環境,充滿驚疑的孱弱道:「我沒死?」

    頸項上的傷勢不假,飲劍自盡也不假。那麼,是誰救了他?

    生的希望,沒能忠義兩全的失望,用奇妙方式混雜在陳兵心間。良久,也品味不出是何等滋味。

    一名老人和一名一身泥巴的少女步入,少女嚇了一跳:「啊,你醒了。」轉眼就像風兒一樣衝出去:「我要去告訴少年!」

    老人似曾相似,陳兵恍惚的記起往事,使勁的想要起身來叩謝:「多謝老先生當年救了晚輩的老父母,當年晚輩有心登門拜謝報恩,奈何一直未能找到二位恩人!」

    林老笑道:「當年救人是少爺的意思,感謝少爺就是了。你莫要亂動,以免傷勢惡化。」

    先前跑去的少女,唧唧咋咋充滿活力的說著話兒,和一個俊美少年一道進來:「少爺,剛才我一進來就看見他睜眼,把綠兒嚇壞了。少爺,他是什麼人,看起來好凶,會不會是逃犯。」

    「不必起身,你躺好。」見陳兵想掙扎起來,談未然示意,再對身邊熱力十足的綠兒無奈道:「他吃人。」

    「啊!」綠兒嚇壞了,和一陣風一樣拔腿就拖著少爺要跑出去。談未然只好說:「有我在,不怕他。」

    綠兒真相信少爺的話,躲在少爺背後,伸伸縮縮畏懼厭惡的看著陳兵。

    談未然安撫一下,才對陳兵道:「不必多禮。我救你,未必就安了好心。若我未料錯,畢日盛已經被我師父殺了。」

    有意頓聲,給陳兵思考一會。陳兵臉色黯淡,也未覺意外,畢日盛做出這等事,若然不死,行天宗的臉皮就和樹皮一樣被扒光了。

    等了一會,談未然淡然道:「我不妨直言,除非你有再次揮刀自盡的勇氣,不然,你是回不去了。」

    陳兵淒然道:「不怕說實話,我真沒再一次自盡的勇氣了。」

    果然。談未然欣賞的點頭道:「你已為畢日盛死過一次了,我無意挾恩求報。不過,你是戰兵出身,有一定領兵能力,我能為你指一條路。」

    「我爹娘在真流荒界,正是用人之時。戰兵功*法為求速成,多有缺陷,要想在武道之路更上一層樓,必須有所抉擇。」

    陳兵一言不發,沉默良久。談未然說得是,畢日盛死了,他也算死過一次,此時的他有資格走他自己想要的路。

    藝不輕傳。想要得到好的功*法,在武道走得更遠,總是需要付出一點什麼。

    「我除了會殺人會打仗,什麼都不懂。」陳兵浮現一縷悲哀,除了會打仗,他這種人還會幹什麼?嘶啞道:「不過,我要想一想。」

    談未然欣賞陳兵的忠義,一個能為求忠義兩全而自刎的人,有些品質值得佩服。至於陳兵的領兵能力,他反而沒什麼瞭解。

    爹娘在真流荒界的不順利,乃至後來的敗亡,很大程度就因為缺少有忠有義的心腹力量。

    和綠兒一道漫步,望著綠兒蹦蹦跳跳不住在地上找各種獨特的枯黃葉子,時而唧唧咋咋的回頭說話,談未然就忍不住滿懷笑意:「林老,你們在半山腰這裡住得可好?」

    「都一把年紀了,還有什麼要講究的。」林老笑道:「綠兒的修煉進展頗為順利,用掉一滴真空綠液,如今已達到人關第三重。若然不是我幾次強調要夯實基礎,她都可能突破到第六重。」

    談未然吃驚不已:「綠兒的天賦倒是不錯。」

    林老忍不住得意道:「豈止不錯,分明出色。老夫亦沒料到,綠兒是木靈體。本來還想,改天讓綠兒來行天宗測試一下天資。」

    談未然皺眉道:「這就不必了。」

    傲意鳳凰訣,不適合木靈體修煉啊。改日,還需給綠兒尋一門真正頂尖的功*法。

    「老爺和主母來信了。」林老取來兩封信。

    談未然接下,若有所思的撫弄信封,正要打開。忽聞得一陣陣的喧鬧聲,從上山的路上傳來。

    「今日,我等一定要為本峰一洗當日之辱。」

    「沒錯,沒錯。一個談未然而已,聽說就是一個毛都未長齊的小孩,能有多大能耐。」

    「敢闖上我們見勇峰胡作非為,他真以為本峰無人呢。也不知那些傢伙是怎麼弄的,連一個小孩都收拾不了,最後還得看咱們的。」

    綠兒氣惱的一溜煙跑回來,怒氣沖沖道:「少爺,有幾個壞人在說你的壞話,一看就不是好人。」

    綠兒臉蛋鼓鼓的活脫脫像一隻鼴鼠,見少爺一眼望在自己髒兮兮的手上,急忙把雙手往身後一藏,脆生生道:「少爺,去揍他們。」

    「他們人多,我打不過呢。」談未然大樂,故意逗到,小丫頭還學會轉移視線了呢。

    「不會不會。少爺最厲害!」綠兒忘乎所以的揮動拳頭:「少爺最最最厲害!」

    髒兮兮的手,立刻暴露出來。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4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8 PM 編輯

第四十三章 重回通玄境


    一行六七人各自義憤填膺。

    「今日一定要好生教訓一下那個談未然,一定不能失了威風。」

    「那是自然。那些蠢貨,連一個小孩都敢騎上去欺負他們,有什麼用,還不是要看我們的。」

    一行七人情緒激動,或是洋洋得意,或是興奮不已,一派指點江山非我莫屬的神情。險些會令人以為他們不是宗門弟子,而是宗主或首座。

    一行七人當中,倒有六個都是外出歸來的。唯一不是的,就是魏錕。

    宗門鼓勵弟子外出歷練,凡是入內門滿三年,年紀在十五歲以上的弟子,強制勒令至少組織起來,集體外出歷練一次。

    很多弟子本來就熱衷外出,而今宗門氣氛不好,各峰不像見性峰弟子少所以寬鬆,各峰弟子必須承受無數同門的競爭,壓力很大,就更熱衷外出了。

    冬季之前的晚秋,宗門每年都會組織一次大規模狩獵,獵取妖獸。此乃宗門弟子獲取修煉資源的途徑,於是,外出的弟子往往會在晚秋回來。

    「魏錕,那小子和你是同一批的,聽說你本來被譽為這一批中最出色的。我們聽說,最近不少說法,都說那小子才是第一才是最好的。」

    「魏錕,我們可是為你好。你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被一個小孩騎在頭上呢。我們是念在同門份上,幫你一把,往後可要互相照料。」

    魏錕心不在焉的連連應聲,他和這剛回來的六位不怎麼熟悉,是被生拉硬拽過來的。他隱約感到此事不妥當,少不得對這六位過度熱心的師兄道:「此事似有不妥。」

    「能有什麼不妥,揚名立萬就在此一舉了!」幾人勾肩搭背,把話堵回去。

    魏錕輕搖頭,他入門後一直埋首修煉,也知當日見勇峰之事。當日丟失的臉皮,不必長輩說,也人人都知曉要找談未然拿回面子。可他總覺得,就憑這幾個人,恐怕結果是顏面掃地。

    尤權等一批最出色的年輕弟子,都陸續回來了,至今沒出手,恐怕也在等待什麼。

    魏錕此時不知,見禮峰見勇峰在等談未然突破。

    不然,以觀微境弟子去挑戰人關境,那不叫找面子,那叫丟人。()

    一個喊聲入耳,魏錕一行人轉臉看去,延伸往左的山路上,分明是談未然和一個風風火火的少女在漫步過來。

    漫步在漫天枯葉中,談未然一臉悠哉道:「魏錕,這群人沒腦,你怎也跟著沒腦。」

    一行七人聞言大怒,七嘴八舌的罵起來:「你又是什麼東西!」

    大罵一會,終於想起來,眼前少年大概就是此行目標談未然。其中的張浩天大喝一聲,拔劍一指:「談未然,當日你闖上我見勇峰,今日我們是來教訓你的。」

    你看,我就說他們沒腦了。談未然聳肩,懶洋洋道:「該走就走罷,何必自討沒趣。」努嘴道:「不要說我沒提醒,我師姐來了。」

    果然,唐昕雲正從山上下來,怒斥:「你們吃撐了,要不要臉,來挑戰我家老麼。滾,不然我親自踢你們下去。」

    一干人等紛紛大聲叫囂起來。談未然懶得理會,轉臉對遲疑的魏錕道:「你一定很被寧首座看重,有人擔心你分寵,你最好小心同門暗算。這話,念在我們是同一批,免費送你的。」

    剩餘的張浩天等神情尷尬,隨即大怒:「你胡說什麼,你也敢挑撥離間,指摘我見勇峰之事。」

    張浩天是寧首座真傳弟子張雲天的堂弟。魏錕的天生經脈達到七十刻度以上,是百年來最出色的成績之一,自然被寧首座重視。

    魏錕臉色微變,冷笑一聲,指頭點點臉色發白的張浩天,轉身要走,又被談未然喊住:「如果你現在走,往後誰都敢看不起你,寧首座也會看低你一等。」

    唐昕雲差一點就捧腹大笑。老麼真狠呢,只三言兩語就令魏錕一行七人尷尬得死去活來。

    尤其魏錕,是動手不是,不動手也不是。被暗算是一碼,轉身棄之同門不顧肯定也不成,對指點他的談未然動手,道義上就更說不過去。

    魏錕臉色變幻,只覺進退維谷,倘若這一步真邁出去,怎都會有所損失,他生平從來不曾這麼不知所措過。而這,不過是眼前少年三言兩語的結果。

    最苦惱的是,魏錕發現自己一點都無法惱火談未然,反而是感謝,對談未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懼感。

    所幸,談未然並非有意為難,對唐昕雲道:「師姐,勞駕你出手送他一個下山的理由。」

    魏錕頓時感激不已,恨不得唐昕雲上來兩腳就把自己給踹下去。

    瞄了一眼張浩雲等人,談未然冷笑,伸展十指,一個輕輕抖動,土地一樣的灰黃光澤從指尖蔓延到掌心部位。雲淡風輕的一步踏出,宛如穿花蝴蝶一樣穿梭其中。

    張浩雲等人大驚失色,一爪爪的撲擊過來,饒是他們本領不差。也不由陣陣慘叫,被打得一個個飛將起來,直摔往山路。

    然後,一個接著一個的鼻青臉腫,骨碌骨碌沿著山路往下邊滾。

    加上一個被唐昕雲摔下去的魏錕,一行七人氣勢洶洶而來,卻顏面掃地的滾落下去,也蔚為奇觀。

    綠兒激動的跑過來大叫:「好啊,少爺真厲害,一個打六個。」

    談未然開懷笑道:「綠兒,如果我最厲害,師姐呢?師兄呢?師父呢?」

    綠兒痛苦的想了想,想不到答案,用清澈的眼睛用力瞪著少爺:「少爺最壞了,最喜歡刁難綠兒,最壞最壞。」做了個鬼臉,一溜煙又跑得沒影了。

    唐昕雲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好可愛的小姑娘呢。老麼,不許欺負她。」

    「對了,師父讓我轉告你,你被禁足了。沒師父批准,不准下山。」唐昕雲得意洋洋的大笑不已,往山上走去:「馬上吃晚飯了,等下自己上來。」

    談未然無奈的甩胳膊道:「我今晚就在這吃,不必等我。」

    綠兒這時驚慌失措的從樹林中跑出來,邊跑邊抱不知從何處得來的著蜂巢,後邊狂追不捨的蜂群儼然烏雲。

    綠兒兀自回頭恐嚇道:「蜂兒,蜂兒,你再追,再追,我就找少爺來對付你們。少爺很厲害的!」

    …………

    「疼不疼?」

    綠兒含著眼淚,用力點頭,然後覺得這不夠表達,再用力連續點三次頭。

    本就有點白胖的小手上被蟄出的幾塊紅腫,軟綿綿的好似一塊發酵過的糕點,指掌之間的幾個關節小窩分外可愛。

    「蜂蜜甜不甜?」

    綠兒頓時破涕為笑,用力點頭,生怕少爺不信:「真的很甜。少爺,我分給你啊。」

    談未然笑著搖頭,給綠兒小手塗抹藥物,摸摸她的腦門道:「你啊,和我年紀一樣大,怎麼就長不大呢。」

    綠兒甜甜一笑:「有少爺啊。」

    談未然啞然失笑,綠兒是爹娘買來給他陪他玩耍的,就顧著玩耍,還和他一起跟談家同齡人打架。如果是別家的侍女,這年紀也大體知事了,哪有綠兒天真活潑野性十足。

    談追和徐若素的信,字裡行間自有濃濃的舔犢之情。和以往一樣,從來不說自己的難題,只問兒子的近況,問兒子過得好不好,一派恨不得找人來給兒子寫起居注似的。

    爹娘所處之地,相距太遠,就是想做點什麼,也鞭長莫及。

    談未然放下雜念,與其雜七雜八的胡思亂想,不若好生修煉,早一些能幫上爹娘也好。

    談未然很有一個獨特癖好,喜愛在險峻地方修煉,他自家都不明白為何。想來,大約是喜愛那份在險峻中步步為營,穩如磐石的感覺。

    長生武道從來並非坦途,險峻崎嶇,唯有大毅力的人方能堅持下去。

    屹立在驚險懸崖邊,談未然吐出一口濁氣,踏著懸崖邊緣,一招一招的錘煉五行龍爪手。此後,再是修煉大光明劍和九節雷隱劍。

    「聚沙也能成塔。沒有平素的累積,想要一夜頓悟,大約也唯有傳說中那些絕世天才才能。」

    談未然無悲無喜的吞食天地靈氣,聚氣練氣。

    心法轉動,一身毛孔細細的釋大少許,緩緩的汲取靈氣入體。隨著心法運行周天,靈氣漸漸蛻變為真氣,沿著經脈一併流走。太上寂滅篇一道運轉起來。

    天生經脈刻度高,就意味經脈粗大,淤塞少,且通暢。每一個周天,能轉化誕生的真氣就愈多,練氣修為就自然愈快。

    「好像……今次轉化的真氣稍微有些多?」

    談未然細心洞察,暗自費解,霍然一念:「難道是太上寂滅篇,又把我的身體梳理了一遍?經脈又被疏通了少許?改天有機會,不放私下測試一下經脈。」

    真氣運轉周天,談未然很快有發現:「嗯?要突破了?」

    感覺蠢蠢欲動,談未然不再遲疑,果斷的一鼓作氣突破!

    「寂滅歌訣!」

    一邊聚真氣一鼓作氣的突破,一邊是歌訣不住滌蕩身體。

    從人關第九重到通玄第一重,談未然前後加起來,突破過兩次了。今次是第三次,堪稱老馬識途之極。

    也未知過了多久,談未然露出微笑:「成功了!」

    一口濁氣正欲吐出,突然發生了一個絕然沒料到的變化!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5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8 PM 編輯

第四十四章 散功?散功!


    談未然只要想,最多七天,就能從人關第一重,突破到通玄境。

    沒這麼做,是談未然明白,夯實人關境的基礎,是多麼重要。

    顧名思義,人關境的真諦乃是凝練第一縷真氣,並嘗試凡人破關之路。

    此乃尤為至關重要的第一步,意味凡人向修士邁出第一步,所以名為人關境。

    不少散修的第一步,往往缺乏經驗,也缺指點,不知就裡的直接沖關,衝破人關境,沾沾自喜的以為自己是武道天才,實則犯了極大錯誤。

    再後來,修為愈深愈精湛,就愈能清晰發現自家修為顯得根基不穩,後果是真氣顯得輕浮散漫,尤其要命的是,真氣和身體的結合不高。

    此類散修,往往一鼓作氣衝破人關境之餘,兀自自鳴得意。鮮少會想,為何各大世家各大宗派的年輕弟子修為也不過人關境,哪怕是天才。

    以宗派和世家的修煉資源,把一名年輕弟子推過人關境,又有何難,不過是易如反掌罷了。

    人關境乃是奠基之境,這一關不能決定你的長生武道之路,然而,能影響。

    愈是天才,各宗派就愈是不敢大意,就愈是強制勒令其夯實基礎,才允許突破。視乎各人情況,動輒三五年,也不在話下。

    然而,一過人關境,就大不一樣了。

    「一年,未滿一年。我就突破了,會不會基礎不穩?」

    談未然本有些擔心,他細細洞察真氣和身體,並無一絲一毫輕浮,反而尤其有一種夯實無比的感覺,感覺就宛如鋼鐵澆灌而成,無可動搖,也無法再夯實了。

    從散功從頭修煉,至今未滿一年。談未然的擔心本是有的,平素多有細心洞察,每次突破前也必會再一次詳細洞察,直到確認無疑,才肯突破。

    今次,本來如此。

    「興許是我太熟練了。興許有太上寂滅篇的功效。」談未然私下琢磨,光是人關境,他前後至少修煉三次以上,自然洞悉其中關竅,自然就易如反掌。

    談未然自也不會想到,自己勤於練氣,也是一個緣故。

    種種緣故都有,也不必大為驚詫。實則,未滿一年就夯實基礎的,也大有人在。

    駕輕就熟的完成突破,一剎那,一個決然未想到的變化突然發生。()

    寂滅歌訣的音符滌蕩身體,真氣正在運轉最後一個周天,只等悉數返回下丹田,便告全功。然而,正是這時發生了。

    心中默念的,依舊是寂滅歌訣,眨眼之間,心神激盪莫名。

    恰似一種莫名的方式激發,談未然陡然發現,神魂之中再一次漂浮各色紫金光輝,聚散之間再度凝結紫金文字。

    無數的紫金文字紛紛浮動,凝結為紫金冊!

    談未然吃驚之下,神魂震動,一股子靈魂之力油然煥發,竟然在心意激發之下,轉眼就來到膻中穴。

    膻中穴位於雙乳之間,上聯神魂,下聯氣丹田,中聯絳宮金府,扎扎實實的是性命交關之地。

    神魂一動,身輪亦動,真氣本就在運轉最後一個周天。

    三者的各自練就出來的力量似是巧合,又隱隱暗藏某種玄機,神鬼莫測的悉數交匯於膻中穴。

    神魂之力。身輪之命。丹田之氣。

    「不會吧。」談未然心神巨震,怎也想不通是為何:「怎麼會?難道是寂滅金冊?」

    心念一動,隱約就感到,寂滅金冊自然而然的翻動書頁,其中湧出一種莫名的神秘力量。和談未然默念的寂滅歌訣,相似之中又有不同,乃是同一個根源。

    寂滅金冊煥發的獨有音符,緩緩的擴散在身體當中,認準膻中穴,談未然正在默背這個音符。一個來回的滌蕩,頓時再次發生措手不及的變化。

    「糟了。」

    談未然目瞪口呆,發現從膻中穴開始,一身的真氣被神秘音符催動,宛如漣漪一樣在體內蕩漾。

    所至之處,氣丹田,即是下丹田的真氣,一點不剩的奔騰遊走經脈竅穴之中。一個神秘音節滌蕩之下,竟然漸漸從經脈當中消失無蹤。

    「消失了……」談未然呆若木雞。

    此事,一些些的奇異感覺,從週身傳來。談未然不怕疼,每次修煉太上寂滅篇的過程就是疼痛的過程。

    可是,這時從身體每一個湧出來的每一分痛楚,卻令他有一種被摧毀的錯覺。

    談未然不怕苦,沒有比身輪殘破,眼睜睜看著天資悟性不如他的無數人耀武揚威更苦。

    可是,這時身體中宛如從每一個細胞中傳出來的,就是比黃連苦膽更苦上一百倍的苦,哭得令他感到身子都快要萎縮成一個拳頭大小了。

    談未然不怕癢,他一身上下,唯有肚子有點怕輕柔的撓動,才會有癢癢的感覺。

    可是,這時身體中彷彿每一寸骨頭,都在擴散著一種無法抵禦的癢。

    從身體的每一根骨頭,每一塊肌肉,每一寸皮膚,每一個毛孔,無窮無盡的傳送著各種令人痛不欲生的滋味。

    是痛。是酸。是麻。是癢。是哭。混合在一起,好似沒有邊際的海洋,混雜著形形色色的感覺和滋味,一波一波的衝擊。

    只怕身在九幽黃泉,也不過是這種痛苦了。

    談未然來不及想,就一股腦的被各種如海浪一樣撲來的感覺所淹沒。如同置身黃泉,被施以各種登峰造極的刑法。

    好似很久很久,又猶如只有幾個呼吸之間。

    怒潮一樣的各種感覺,終於褪去。談未然的神智不過是清醒一絲,就已被短暫空白之後,突然爆發的極度痛苦給撕裂。

    一身十二萬六千九百個毛孔宛如被撕裂一般,穿透出真氣,透出體外消失無蹤。

    良久之後,談未然一點點的恢復神智過來。寂滅金冊再一次散為紫金文字,消失在神魂之中。

    細心洞察,談未然霎時面色死灰!

    丹田里,經脈中,竅穴裡。真氣一絲不剩,蕩然無存。除了金府之中,先前凝結的三滴精血之外,再無其他。

    …………

    嗡嗡嗡!

    儼然無數個聲音在腦海中,不住的盤旋,怎都褪不去。

    真氣呢?為何一絲不剩?

    談未然細細感知,很快就已發現,他此時的狀態,就像散功!

    「散功?」談未然猛然一激靈!

    心中波浪滔天,以談未然的心性,勉強能壓住各種複雜的衝擊,可也心神巨震不已。

    想要站起來,卻跌坐在地上。此時,才發現一身氣力不知為何已被抽乾,所盤坐的巨石濕漉漉,好似先前下了雨一樣。

    頭先並未下雨,談未然一眼掃視就已知,抬起手來一看,分明是血紅色的汗水。也不知流了多少汗水,多少鮮血,才將這塊巨石弄得好似積水一樣被染紅。

    「是散功嗎?如果是,為何會散功?」

    談未然發現搖頭的力量都欠奉:「不是散功,散功之痛和頭先相比,根本就是天淵之別。」

    若不是散功,為何一絲真氣都不剩?

    「太上寂滅篇,你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會如此!」談未然回憶,想起是寂滅金冊帶來的,心神激盪不堪。

    練氣快一年,才達到通玄境,一夜之間竟然重新回到散功狀態。這算什麼?

    談未然的苦笑,很快褪變為淒然。很快萌生一個念頭,不可抑制的膨脹起來。

    「如果……我是說如果,會不會我今生的修為只能達到人關之巔?」

    會不會?

    談未然心中知曉,這幾乎不可能。然而,這念頭就是揮之不去的恐懼陰影,不住的在心頭徘徊,怎都不肯退去。

    從大石上爬下來,頭昏眼花,口乾舌燥,分明是嚴重脫水以及失血過多。靠住巨石將養一會,恢復少許元氣,才是一路狼狽不堪的半爬著回去。

    把腦袋探入水缸中,談未然如饑似渴的大口喝水,一邊補充水分,腦子裡依然在盤旋那句越來越猛烈的話!

    會不會?

    談未然頹然跌坐,夜色本撩人,在他眼中已成無邊黑暗,好似他的前途真的要毀於一旦了。

    也許很久,也許一呼吸。

    談未然忽然若有所思:「不對!」

    「我從來不是喜歡自怨自艾,怨天尤人的人。怎麼會為一時挫折而灰心如斯?」

    一念而動,心神之中光明大作,揮散所有黑暗。談未然露出微笑:「怕什麼,大不了再一次從頭開始。」

    百挫不折,方是武者本色。

    …………

    小秘境。

    一名青年似從亙古盤坐至今也未動過,驀的吐出一口氣,重新睜眼,也不知多少時間就過去了。

    青年終於想起一名叫談未然的宗門弟子,露出一縷笑意:「那是一個悟性驚人的弟子,不妨多加留意。」

    「好像我上次令他去殺幾個鬼祟之徒,也不知此事他辦得如何。」

    青年一直入定,根本不知他的交代險些令談未然喪命。趁著此時,自言自語道:「上次就險些忘了把那少年的事給宗主交代一下。」

    指頭一翻,指尖不知從何處拈來一點溫潤光芒。彈指一擺,又入定了。

    這點光芒飛射出小秘境,急速飛落在宗主主峰上。

    「嗯?」

    盤膝修煉的宋慎行,心神一動,伸手一抓,將傳來的各種信息消化。

    「上次見過一名叫談未然的弟子,此子悟性驚人。可考察一番,或收入主峰一脈。」

    宋慎行一步而立,動容不已:「竟能驚動老祖!」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5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6:49 PM 編輯

第四十五章 又凝精血


    談未然,又是談未然。

    入門半年多,連宋慎行都有如雷貫耳的感覺。如今,索性是把老祖都驚動。

    也是。談未然的武道資質,已有公論。莫說他宋慎行,就是見禮峰莫飛鵲,見禮峰封子霜和寧首座等,也大有眼熱之意,羨慕許道寧的好運。

    話又說回來,一個資質出色的年輕弟子,又肯死心塌地的捍衛本峰和同門,這等傑出弟子放在任何一個宗派,都必是最搶手的。

    宋慎行若有所思:「大概是老祖憐惜良才,才親自出手格殺顏冰。」

    宋慎行暗中垂涎談未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從入門就看中,自知爭不過許道寧,才自動放棄。至今,幾次事件下來,宋慎行原本的心思反而被勾起。

    一心想要把談未然收入主峰的心思,愈發的強烈起來。

    宋慎行本來打算過些日子,再詢問此事的。不過,陳老祖傳來信息,表示也欣賞這少年,那他就有必要提前了。

    翌日,宋慎行直接找來一人道:「馬師弟,今次我有一事,暫時不便親自出麵。」

    「見性峰談未然,此少年天賦過人。陳老祖也見過,讚許過,昨夜傳來信息,要我好生考察一下。」

    宋慎行輕笑,考察什麼。談未然入門至今,不少表現他都看在眼中了,自然省卻了考察一關:「今次,你代我過去,問問許師弟的意思。」

    馬如森點頭:「師兄,我知道該怎麼做。」

    宋慎行沉吟一會,道:「如果許師弟答應,是最好不過了。」

    「如果許師兄不肯放人呢?」馬如森問道,此乃大有可能的。

    見性峰收徒嚴苛,能拜入見性峰的,個個都有獨到之處。如果個個見了都心下歡喜,都跑來要人,難不成都要答應?

    宋慎行沉吟,冒了一句許道寧的口頭禪:「且看!」

    「此外,帶我的兩個弟子過去,順便試試能否跟談未然拉拉交情。」

    馬如森帶著宋慎行的兩名弟子,以拜訪許道寧,順便探望談未然的名義來到見性峰。

    一見,許道寧就知其來意,八成又是小徒弟被盯上了,對堂堂宗主老是垂涎見性峰弟子頗為無奈的他,隻能好生招待。

    談未然這幾日都是在半山腰下榻,許道寧一邊寒暄,一邊派柳乘風去喊人上來,無奈道:「馬師弟,勞煩你和宋師兄說一下,莫要次次都盯著我見性峰。」

    「見性峰就這三五根獨苗,虧得他狠心來下手。」

    馬如森一臉笑瞇瞇道:「許師兄,不好這麼說。怎麼說,宋師兄是宗主,主峰一脈壯大,對宗門是好事,見性峰應該支持。」

    許道寧一拍腦門,這大概就是撿著軟柿子就猛啃。不然,怎麼不見宗主向其他三峰下手,甚至入門挑選之時,都拉不下臉皮和三峰爭奪呢。

    各峰誰不是把出色弟子當成心頭肉,宋慎行真要敢問見勇峰要魏錕,保準收穫白眼一雙雙。也是宋慎行吃準許道寧的性子,才敢開口。

    二人東一句西一句的瞎扯。誰都沒留意,一邊的兩個弟子垂首下來,一個臉色微變,一個收起了笑意。

    一旁的謝維隻在心中歎了口氣。索性他在主峰一脈,上有鄭文駿等傑出弟子,下有何鹹安等出色師弟,反而能寬心不少。

    何鹹安心中惱恨,作為宋慎行座下最年輕弟子,比談未然大了五六歲。年輕了一點,禁不住漏了些許端倪在臉上。

    何鹹安絕不想多出一個師弟來爭寵,尤其師父似乎很喜愛這個談未然,那就愈是不能讓那人入了主峰。心中自有幾分嫉恨,也假作不動聲色。

    師父隻有一個,資源也非無限,多一個人就少分一點。

    許道寧和馬如森說得一會,見德峰的蘇曼就興衝衝的拖著一臉不情不願的何平一道趕來。

    蘇曼惦記談未然,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本來陰風洞之事,頗為令他尷尬,本想等過些日子再說此事,不想宗主也在惦記,他也就少不了要拖拽何平過來。

    蘇曼滿嘴讚許,似乎差一點把許道寧吹噓上天了。

    許道寧哭笑不得道:「蘇長老,馬師弟,不必說了。我知你們來意,稍候一會,小徒很快就來了。」

    未多時,談未然和柳乘風回來了。

    談未然踏入其中,一步走動,眾人便已察覺不對,分明腳步虛浮,氣血不足的跡象。許道寧神色一變,見柳乘風一臉憂心忡忡之色,愈發揪心道:「未然,你怎麼了?」

    談未然臉色顯得慘白,腳步虛浮也是難免,隻笑笑道:「師父,沒事,是昨夜練氣出了點岔子。走火入魔。真氣已廢了。」

    「什麼!」所有人神情大變,許道寧晃身過來,搭在脈門,大驚失色:「你的真氣怎的一點不剩了。」

    「不會吧!」

    從蘇曼,到馬如森等,無不大吃一驚,一步躥過來,如法炮製搭住脈門,表情頓時凝固,驚疑不定:「是散功嗎?」

    果然,談未然經脈丹田之中,空空如也,哪裏有一絲一毫的真氣了。

    和散功之後的跡象,分明是一模一樣。

    蘇曼搖頭不已,悵然若失:「是散功,知道為何散功嗎?」

    談未然咧嘴一笑:「就是練岔氣,莫名其妙一身真氣都沒了。」

    不由有些佩服談未然,散功如此重挫,竟還能泰然處之。蘇曼流露惋惜之色:「可惜了。」

    散功之後,再來修煉,是多少會對經脈和丹田有一定影響的,多少會給經脈和竅穴增加一定的淤塞程度。從一個良材蛻變成為一個普通資質的武者,也是司空見慣。

    如是莫名其妙的散功,未知的壞處更大。最壞的結果,甚至因為體質不適合修煉。

    見狀,馬如森和何平果斷抱拳道:「許首座,令徒出事,我等不便多叨擾,就此先走了。」

    一旁圍著談未然的唐昕雲大怒,冷笑道:「怎麼,這就走了。不是見未然師弟天賦過人,想從我們見性峰搶人走嗎。」

    許道寧難得的沒有製止弟子的沒大沒小,心中也實是大有滿腔惱怒。

    見人是珍寶,就來搶。見人散功了,就果斷轉身走。把談未然當成什麼了!

    蘇曼等人自知理會,老臉微紅。何鹹安突然冷嘲熱諷道:「一個在人關境都能練岔氣,練得散功的人,不過是一個廢人,要來做什麼,當飯桶養著啊。」

    談未然身子一歪,攙扶著他的周大鵬跳起來怒道:「你他娘的才是飯桶,你……你們全家都是飯桶!」

    何鹹安哈哈大笑幾聲,譏笑道:「不是飯桶?那就過來跟我過兩招,我就承認你不是飯桶!」

    談未然皺眉之時,唐昕雲和周大鵬扶著他一道圍上前去,柳乘風目露凶光:「好,應你要求,來吧。」

    何鹹安根本不理,隻看著談未然嘲諷道:「你若不是飯桶,就來啊。」

    談未然搖頭,製止大怒的師姐師兄,歪歪頭道:「我不知你是誰,不曾見過你,也不知何處得罪過你。」

    何鹹安以為談未然要認輸了,滿心冷笑。

    談未然似笑非笑道:「我能告訴你,統統不打緊。你以為我是軟柿子,以為我好捏,我成全你。」

    「宗門大比之時,若然你有資格,再來挑戰我!」

    何鹹安不屑一顧:「就憑你!」

    談未然泰然,話音陡然鏗鏘:「是的,就憑我。宗門大比之時,想戰,就戰!我奉陪到底!」

    等談未然說完,許道寧麵無表情的做了個手勢,顯是惱怒之極,淡道:「諸位,請回。」

    「走!」馬如森和蘇曼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無顏再逗留。

    何鹹安走過,故意一肩膀撞上來,把談未然撞得跌飛數米遠,冷嘲熱諷道:「一個廢人也敢參加宗門大比,小心被人打死!」冷笑一聲揚長而去。

    唐昕雲和柳乘風交換眼色,轉身要溜走,私下去教訓何鹹安。許道寧察覺,一聲喊住:「不準去!」

    許道寧額頭青筋浮現,克製怒意道:「想要就來,不想要就甩手走,把我見性峰當成什麼。想欺負本峰弟子,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這本事!」

    「未然,你去休養。為師替你想想治療辦法。」

    …………

    許道寧和唐昕雲等人的噓寒問暖,林老和綠兒也是揪心關切不已,令談未然很是受用,心兒都被濃濃溫暖填滿。

    許道寧正絞盡腦汁的查典籍,希望查出弟子散功的原因。

    談未然的身體恢複一定元氣,就馬上重新開始修煉。

    今次是散功來,第一次練氣。和以往一樣,屹立在吞日台上。從其上一眼望去,宛如再向前一步,就是千仞懸崖。

    「嗯!」

    談未然很快發現,汲取天地靈氣的速度,似乎有相當提高。暫時顧不得,一心一意的專注練氣,一點一點的靈氣迅速在經脈中遊走。

    「好快!」

    談未然心驚不已,短短一會,一個周天運轉結束。赫然就已重回人關第一重!

    此時,身輪忽然輕微一動。絳宮金府中正在凝出一滴精血!

    又凝結精血了!?

    談未然隻疑身在夢中!他寧願相信天塌了。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6 PM

第四十六章 我想殺他


    散功後,從頭修煉,還能凝結精血?

    說出去,必定會贏取恥笑一片。相信天塌,相信地崩,也不會相信這說法。

    意念催動,唯一的一滴精血透出體外,凝在指尖,分明不假,更非夢境。談未然痛苦的捂著腦門,隻覺得某些觀念一下子就轟然倒塌。

    精血,是修為有成之時,生命本質有一定改進的時候,才會自然而然的誕生。除了自然凝結,談未然從沒聽說其他辦法。

    每一個修士所能凝結的精血,從來是有限的。必然要達到一個階段,才能凝結,而且數量是相同的。

    不論是普通修士,還是修為登天的大能。不管是普通武者,還是絕世大天才,上蒼在這一點是公平的。

    散功後,從頭修煉,在本來已有的境界過程中,是不能凝結精血的。對這一點,談未然確認無誤。不然,很多武者大概會很認真考慮散功,然後從頭修煉。

    談未然搓揉太陽穴,絳宮金府之中赫然有四滴精血。

    此前,突破為通玄第一重,得到三滴。另外一滴,就是頭先凝結的。

    「真是一筆爛帳。」談未然怎也想不通:「我在人關境就突然的開闢了金府,這本來就很匪夷所思了。現在,居然又能凝精血。」

    談未然忽然一個激靈,脫口道:「太上寂滅篇!」

    無緣無故的突然散功,是寂滅金冊造成的。而現在能再一次凝結精血,恐怕也是它的幹係。

    能再一次凝結精血,是從來聞所未聞。

    憑這一點,談未然就駭然發現,太上寂滅篇的玄奧絕對超過傲意鳳凰訣。

    一念至此,談未然胸中驚濤無盡,倒抽一口氣,滿腹後怕:「幸虧我沒修煉傲意鳳凰訣。不然,和太上寂滅篇互相排斥,那就因小失大了。」

    談未然綻放一縷微笑,真沒想到,今次是意料之喜呢。

    等第二天,許道寧正要再去查典籍,談未然就已滿臉笑容的來了:「師父,我昨夜已重新達到第一重了。」

    「伸手。」許道寧搭指在脈門點點頭,繼而眉頭深鎖道:「散功之後,重新修煉是比較快。為師是怕留下後遺症。」

    當夜,談未然再一次按慣例練氣。結果,一鼓作氣一發不可收拾的當晚就突破重回第二重。

    許道寧本來不以為然,隻道是重新修煉的關係,所以比較快。然而,第四天的夜裏,談未然一口氣再一次突破,修回第三重。

    不僅許道寧和唐昕雲等人,談未然也錯愕不已。

    自家私下感知,發現根基堅實,儼然不可動搖,更彷彿一步都難以夯實了。就好像散功根本沒有把身體架子給散掉,散掉的僅僅是隻有真氣。

    「散氣不散功?」

    談未然細心洞察自己的狀態,驚訝得出一個奇怪的結論。隻有散氣不散功,才能解釋他的根基為何沒有散掉。

    談未然多少知曉自家的感覺。許道寧是真的滿頭霧水,無法解釋小徒弟的情況。散氣不散功,是一種他從未耳聞過的怪事。

    許道寧細心留意,很快發現,小弟子的說法也許沒錯。談未然的行為舉止當中,走路的步伐沉穩有力,根本就不像散功的樣子。當日腳步虛浮,氣血虧虛,是失血過多形成。

    「今晚,我就能突破到第四重了。」

    談未然有感覺,如果有充沛的靈氣,他一夜之間就能重新回到通玄第一重。

    當夜,談未然在吞日台上練氣,準備重回第四重。滿腹疑竇的許道寧帶著三個徒弟在一旁,轉臉道:「注意觀察你們小師弟,有什麼變化就說。」

    無數天地靈氣隱隱波動。

    談未然屹立之上,緩緩汲取,靈氣徐徐波動。周大鵬看看懸崖,看看老麼,一陣頭暈:「老麼真不怕掉下去?」

    「閉嘴。」柳乘風怒道:「老麼汲取靈氣的速度,似乎很快。」

    許道寧扣指敲擊一下,不知為何,見談未然擺出的練氣架勢,隱隱具備幾分宗師氣質。沉聲道:「是比較快。等等……」

    談未然汲取靈氣的速度顯然正在加快,唐昕雲準備靈石,怕小師弟突破時汲取不足。許道寧凝神道:「暫時不必,未然正在突破,汲取靈氣的速度頗快。」

    天地靈氣無處不在,不過,不夠濃烈。靈石中的靈氣就醇厚多了,如果有海量靈石修煉,修煉速度必定會快不少,隻是耗不起罷了。

    等得一會,許道寧放下擔心,微笑道:「成了。」

    談未然正好吐出一口濁氣,結束練氣,已重新達到第四重。睜眼之前做的第一件事,是觀察金府。

    絳宮金府中,一滴精血凝結完畢,然後,懸浮在金府當中,和其他四滴精血交相輝映。

    談未然欣喜萬分,終於證實上一次凝結精血不是意外了。

    許道寧滿腦子思緒,怎也理不順,末了,隻歎氣道:「為師也猜不透了。你姑且練練技藝,給為師瞧瞧。」

    「好!」談未然從善如流,凝氣揚起手,五指如火焰一樣的在夜色中揮舞著奇妙光芒。

    腕部一抖,鮮紅的火行龍爪手,變成木行。然後是水行,再是土行和金行。一時興起,一爪掠過一塊一人多高的練功大石,嘩啦啦的碎石亂飛。

    練功大石上,竟然被一把抓出五條深刻無比的痕跡,隱隱透入其中。

    「啊!」唐昕雲三人吃驚的望著這一幕,玩笑大叫道:「老麼,不許作弊。」

    許道寧神色凝重,又驚又喜道:「再來一次!不許動真氣。」

    「好!」談未然凝神靜氣,柔和的抬起手,五指挾著土行龍爪手之威重重的轟擊在其上。

    練功大石啪啦一下晃動,骨碌骨碌被一抓下去打得滾了一個跟鬥。

    見性峰上頓時寂靜下來,剩下練功大石滾動的轟動聲。談未然吃驚不已,唐昕雲等三人更是目瞪口呆!

    這絕對超過一般武者的力量。

    許道寧沉吟道:「未然,你修煉的輔助心法,其功效大約是洗練肉身,增加肉身力量。為師思來想去,唯一符合的就是這種功法。」

    談未然心知,太上寂滅篇有洗練肉身的功效,但這隻是其中最不起眼的附帶功效。

    「好了。都各自去休憩吧。」許道寧放下心頭大事,愉悅道:「未然,大鵬,準備一番,三日後送你們去小秘境。」

    唐昕雲跑過來,擰談未然的耳朵一下,故意道:「老麼,你害我擔心幾天,這是懲罰。」

    見柳乘風和周大鵬躍躍欲試,談未然急忙求饒:「師姐,師兄們,手下留情呢。」

    「哈哈,這是你害我擔心的懲罰。」柳乘風跑過來送了一個腦崩。

    談未然麵向周大鵬,一派慷慨就義的模樣。周大鵬反而不好意思,訕訕道:「要不然,存起來,下次?」

    唐昕雲和柳乘風笑成一團,談未然悲憤欲絕:

    「四師兄,你留著過年呢?」

    …………

    入小秘境的前一天。

    啪啪啪!

    一條矮小身影在小樹林裏,持劍揮灑,劍尖煥發柔和光芒,公平的將每一個角落都照耀。

    劍光瀰漫,氣息鼓蕩,滿滿的落葉裹著腐爛氣息,縈繞不絕。

    一套劍法施展,談未然收起寶劍,懶洋洋的靠在樹幹上,咬住一根枯黃的狗尾巴草:「沒道理,大光明劍的威力普通罷了,怎麼有資格成為宗主的不傳之秘。」

    陳老祖賜下的一絲劍意,沉澱在心神中,隻是暫時也未能參透,隱約是差了一點東西。

    「老麼,老麼。快來,有客人來了。」周大鵬神情激動的從遠處跑來,一邊跑一邊大喊:「快來,大趙十三皇子來拜訪師父呢」

    談未然撩眉,此地距大趙國皇都,至少不下兩三萬裏,這位十三皇子不遠萬裏而至,看起來似乎真有幾分誠心誠意呢。

    周大鵬本來是大趙人氏,原本和十三皇子是天壤之別。入門快四年就外出曆練過一次,難怪會對大趙皇子有獵奇感。大體就像參觀一種珍奇動物的興奮?

    談未然嘿然一笑,心想一定要把四師兄這些表現記下,以後再隨時拿出來調侃赤血鯤鵬,那一定會很有趣!

    等談未然和周大鵬趕到,許道寧和十三皇子正各自一臉微笑,一派主賓相得談笑正歡的氣氛。許道寧招手道:「未然,你過來。」

    十三皇子急忙起身道:「這位小兄弟,一定便是談未然談兄弟。在下明理玉!」

    談未然目光一凝,呆了呆,才微笑道:「在下正是談未然,見過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失笑道:「皇子不皇子,這一層身份,怎好意思在各位麵前提起。喚我名字就是了。」談未然一笑,從善如流。

    和明理玉說一會話,均能發現,此人思維清晰,很有邏輯,言談舉止皆帶有三分感染力。雖是英俊不凡,然而他散發的一種知書達理的氣質反而令人忽略其相貌。

    明理玉忽然欠身,充滿歉意的行禮道:「早些時候,有些下人不太懂事,擅自做了一些不該的事!請許宗師和談兄弟,無論如何要原諒明某人。」

    許道寧含笑道:「十三皇子不必客套,往事如風,隨它去就是。」談未然點頭表示同意。

    「多謝。」明理玉誠懇道,顯得情真意切,教人感覺他道歉的意思是絕無虛假:「有許宗師和談兄弟的一句話,明某也算放下心頭大石了。」

    「不敢叨擾,這便告辭!」明理玉微笑抱拳道:「若各位來大趙皇都,明某必悉心招待!」

    沒頭沒腦的一段,令唐昕雲三人頗感滿頭霧水。

    許道寧沉思一會道:「未然,你說。」

    談未然殺意森然道:「師父,我想殺他!」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7 PM

第四十七章 三生道,殺生王    

    「我想殺他!」

    談未然一句話,唐昕雲三人啊的驚呼一聲,詫異不已。

    明理玉是一個各方麵都絕佳的青年男子,頭先一會說話,三人各自都對其有幾分好感,不想小師弟忽然殺氣騰騰。

    許道寧反而理所當然道:「為何?」

    因為明理玉就是未來的「殺生王」。

    心口中,好似有一團火焰正在燃燒蔓延全身。談未然壓著滔天怒火,說道:「因為,他曾經暗算本峰。」

    一眼掃向不明所以然的唐昕雲,談未然殺氣畢露道:「畢雲峰與他有勾結。三師兄,當日小樹林那人,就是他的經綸衛之人。」

    我這小弟子,殺心果然重。許道寧點頭道:「你殺不了他。」

    許道寧錯了,他以為他的小徒弟殺心重。其實不然,真正殺心重的,是頭先走掉的那一位。

    見談未然一道祈求目光,許道寧過來摸摸他的腦袋道:「為師也殺不了,他身邊有高手,而且他自身修為也不低。」一頓道:「莫要多想,安心修煉就是。」

    對唐昕雲三人道:「莫要被他的外表騙了,此人工於心計。前些日子,畢日盛明知為師要去殺他,可他沒逃,是因明理玉需要他死,然後,他就必須死。」

    唐昕雲三人一臉嫌惡,敢於暗中算計見性峰,豈會對之有好感,本來的一點好感頓時蕩然無存。

    談未然怒焰難消,心頭縈繞的殺意不絕,平心靜氣好一會,忽然苦笑起來:「古大俠!」

    古大俠不是本名,而是一個充滿戲謔和佩服的綽號。一個出身貧寒的武者,在大千世界固執的做著不合時宜的事,撞得滿頭鮮血仍然不改本色,直至最後悲壯戰死。

    古大俠,管若夏……一個一個熟悉的名字,從腦海中掠過,談未然眼前恍惚在浮動著那些最熟悉不過的音容笑貌。

    那些,前世為數不多的幾個能交心的朋友。

    管若夏。談未然默念這個名字,一個英氣女子咬著嘴唇在寒冷冬日中,好似落湯雞一樣從一個結冰的湖泊中鑽出來,明明凍得一身發青,仍舊一臉漫不在乎的模樣。

    充滿倔強和瀟灑的模樣,躍然在心中。那是一個很獨特,很特別的好朋友,半個紅顏知己。

    「殺生王!」談未然殺意澎湃。

    殺生王和他沒仇,可是,他親眼看見,古大俠是怎麼死在殺生王的手裏,是被一點一點的虐殺!想起那一幕,心中的殺意就難以克製的燃燒起來。

    「原來,殺生王是大趙十三皇子。」

    談未然絕沒想到,未來的很多人大概也想不到這一點。

    眾所周知,殺生王乃是三生道真傳弟子。而三生道……談未然心中寒意陡然而生:「莫非,黃泉道和三生道早已在佈局黃泉戰爭?」

    不然,紮根九幽天的黃泉道和三生道,為何跑來荒蕪偏遠的荒界收小明王和十三皇子為徒?

    「如果能在此時,殺了明理玉,該有多好。」談未然深深歎息。

    北海荒界,之所以成為黃泉戰爭降臨首當其衝的地點,恐怕明理玉就在其中擔任了未知角色。

    殺生王,是古大俠後來極為一心想殺的人。因為殺生王人如其名,所殺之人無數。

    此時,十三皇子明理玉驀然回收,一眼似要將行天宗盡收眼底,忽然微笑道:「行天宗不行了。」

    「殿下何出此言。」一名部屬好奇,行天宗是北海荒界的傳統大宗派,強大是公認的。

    明理玉露出一縷冷靜的笑意:「傳承萬年的宗派,終將朽敗。行天宗能延續至今時今日,靠的是一點運氣,靠的是祖師爺立下的規矩。」

    「不過,終將有盡頭。一如……」明理玉輕笑,心中補完這句話:一如大趙帝國的腐朽。

    也是,七千年前若沒有宗長空橫空出世,行天宗當年就玩完了。

    「行天宗五峰六脈等同半自立,宗主宋慎行軟弱可欺,宗主一脈式微多年。看來問題不大,然而內裏朽敗,隻須……」

    明理玉輕輕的伸手一指,點在樹幹上,似被一種神秘力量侵蝕,樹身很快喪失生機,轉眼就枯萎。最後,一指點過去,轟然倒塌。

    「隻須一點外力!」

    明理玉淡淡道:「唯一須顧慮的,唯有見性峰。如果見性峰是……隱脈的話。」

    說著,頭也不回的轉身就走:「行天宗必須死,是早死,是晚死,隻看見性峰的動向。」

    「要怪,就怪他們擁有本來不該屬於他們的東西!」

    「譬如,大光明劍!」

    明理玉冷靜的,微笑著,飄然而去!

    …………

    談未然沒敢忘事,把唐昕雲三人都找來,一臉神秘道:「有好東西!」

    好似變戲法一樣,左手交感果,右手傲意鳳凰訣!

    唐昕雲眼睛頓時閃亮,搶過來端詳:「好漂亮的雞蛋!」

    周大鵬抓著交感果往嘴巴裏塞:「老麼,好不好吃?這是什麼果子,我怎麼沒見過。」

    談未然欲哭無淚,堂堂傲意鳳凰訣,被誤會為雞蛋。而交感果,居然被認為是果子。這是甚麼眼神,他情何以堪啊!

    幸好眼明手快,從周大鵬嘴裏把交感果搶救下來。

    談未然認真強調:「是好東西。」

    唐昕雲眼中閃動星光,忽然回頭道:「要不,晚飯就吃炒蛋?」

    談未然很認真的在考慮炒鳳凰蛋下飯的可行性!

    炒蛋,炒鳳凰蛋。

    談未然在腦子裏過了一遍景象,吞了吞口水,忍不住豎大拇指:「師姐,你真霸氣!」

    可惜,這枚不是鳳凰蛋,而是類似交感果的傳承核心。

    談未然推測半天,估計怎也是打不出蛋清蛋黃,隻好把大師姐充滿霸氣,並且絕對異想天開的提議拋之腦後,反複強調:「第一,這不是蛋。」

    「第二,那也不是果子。」

    柳乘風摩挲下巴半晌,憋出一句:「難道是煎餅果子?」

    談未然差一點吐血:「三師兄,你是豪門子,不要說這麼沒品的話,你吃過煎餅果子嗎!」

    談未然反複再反複的強調,再一一的講述了一番。交感果的來曆不必說,傲意鳳凰訣就隻說在相州意外所得。

    三人嘖嘖稱奇的觀察一會,唐昕雲辨認上邊的花紋,大呼小叫起來:「老麼,雞蛋上邊的紋路真像鳳凰。」

    不是雞蛋!談未然有氣無力的在心裏強調。

    三人很快抬頭,滿頭霧水問起來。談未然灑然道:「師父說,傲意鳳凰訣是全套功*法,有練氣心法,也有技藝,估計比宗門的要出色一些。」

    三人大吃一驚,收起玩笑神情:「老麼,你莫非在說笑。」

    談未然甩胳膊道:「我說笑做甚麼。師父估計傲意鳳凰訣大約屬於頂級功*法,不過,這裏大概不完整,隻是其中一部分,還需補全。」

    太上寂滅篇也需補全。

    談未然在心中對自己說,殺死他的那個人靠近他的時候,他就隱約感到太上寂滅篇有些許的異動。很可能,對方也有一部分太上寂滅篇!

    「並且,我聽說過一個傳言。凡是頂級的全套功*法,其練氣心法有很強的排他性。」

    柳乘風想想道:「沒錯,我聽說過。我爺爺說,修煉這一類功*法,其練氣心法的排斥性非常強烈。要修煉,必須散功重新從頭開始。」

    這枚「雞蛋」和交感果相似,直接從靈魂繼承,而由不得你來選擇其中好的來修煉。

    其次,後世各種頂級功*法層出不窮,比之更好的也不乏。其中不少都還沒出世的,談未然知曉一些所藏地點,隻等修為再強大一些,就能去設法尋找了。

    柳乘風好奇問道:「修成之後,誰更厲害?」

    真不好說。未來的天之驕子如過江之鯽,也不見得個個都修煉頂尖功*法。好比四師兄這個未來的赤血鯤鵬,一直修煉的便是本門功*法,照樣縱橫無敵。

    「人厲害,人是活的。」周大鵬憨憨的插嘴,其他三人深以為然。好比九節雷隱劍,乃談未然家傳的,練到登峰造極,照樣滅殺強敵無數。

    談未然掃視道:「誰想要?」

    唐昕雲三人把腦袋搖得和撥浪鼓一樣,異口同聲:「莫要說笑,散功從頭來練?不論其他人是否忍受,我肯定是不會。而且還要補全,好似很麻煩。」哪怕談未然一再表示是猜測,未必能當真。

    散功很痛苦,更多是心理上的痛苦和空虛。沒人比談未然清楚,這種失去一身修為,再從頭來過的滋味,是多大的心理煎熬。

    談未然暗暗惋惜,不過,師姐師兄既然看傲意鳳凰訣不對眼,也無謂強求。

    大不了,以後給師姐師兄找三本對胃口,又絕對不輸給傲意鳳凰訣的功*法。念頭一轉,談未然就豁然一笑,也沒甚麼值得惋惜的。

    唐昕雲問道:「老麼,你為何不自己修煉?」

    談未然笑道:「我已有一種類似的功*法,是我爹給我的。估計和它之間會有排斥性。」他現在用父親談追來當借口,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柳乘風三人互看一眼,不由想起談未然單獨練氣時的痛苦景象,一時無言,隻拍拍談未然的腦袋表示安慰,心想也不知是什麼爛功*法,辛苦老麼了。

    傲意鳳凰訣,對談未然來說,純粹是「傲意雞肋訣」,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缺什麼也不缺傲意鳳凰訣。將來,一定會有更適合的功法給自己,給師姐師兄。

    也許傲意鳳凰訣,就該給孔庭,也許孔庭就是能將之發揚光大的那個人。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7 PM

第四十八章 再入小秘境


    談未然,散功了。

    許道寧連日來的奔波,處處查典籍的模樣,落入各峰有心人眼中,最後確認談未然是真的散功了。從主峰到見德峰,隱有一聲歎息。

    「可惜了。」

    宋慎行也好何平也好,隻搖頭露出惋惜之色。想起談未然入門半年多就曾名振一時,末了,也隻是一聲可惜,收徒的強烈念頭就此遏止住。

    然後?沒有然後。

    談未然莫名散功,就意味資質會受莫名的壞影響。很可能會淪落為一個普通資質的弟子,誰會關注一個普通弟子?

    宋慎行是宗主,何平是首座,怎會有多餘的閑暇來考慮一個曾青睞的年輕弟子。

    也隻有愛才如命的蘇曼蘇長老才有充沛的閑暇,在惋惜良材之下,也曾為之奔波,幫許道寧查了幾天典籍想了一些辦法。

    許道寧私下對談未然說:「要記得蘇曼蘇長老的熱心。」

    見禮峰和見勇峰之上,也有聲音發出幽幽歎息:「不好辦啊。」

    可惜,談未然不知道這些聲音。不然,他大約會說,我談某何德何能,能得宗主和三大首座的關注,委實令談某受寵若驚。

    同樣是被談未然掃過臉皮,見勇峰隻感慨一句不好辦,寧首座和封子霜就約束弟子們,暫時停止私下的挑戰。

    見禮峰的作風和傳統一樣,要麼發現對方遠不如自己,然後傲氣淩人的直接粗暴碾壓過來,一派豪門風範。要麼就是私下陰著來,還是一派世家做派。

    不知是有意是無意,談未然散功的消息不脛而走。引來驚訝惋惜幸災樂禍一片。

    興許是這一點鼓舞了人,幾日來,見禮峰很是來了兩三批弟子,很是盛氣淩人的叫囂要挑戰談未然。然後,被柳乘風和唐昕雲直接扔下山。

    許道寧沒吭聲,反倒是莫飛鵲掛不住臉皮,嚴厲的呵斥了弟子。

    撿便宜也不能做的太明顯呢。

    談未然和周大鵬在許道寧帶領下,來到小秘境之前等候。未多時,莫飛鵲沒親自來,而是派了一名護法過來,送了小秘境所必須消耗的物資過來。

    這名護法和長老交涉完畢,目光不住的掃過來。談未然每每皺眉不已,這個馬護法又道:「許首座,想必你也知,每一次開啟小秘境,都需耗費大量靈石。(.Com)」

    「今次隻有令徒二人入內,似乎太浪費了。莫首座令我相詢,能否讓我見禮峰弟子一道?」

    周大鵬低聲問道:「師姐,開啟一次小秘境,要多少靈石?」

    唐昕雲悄悄伸出一根指頭,周大鵬乍舌不已:「一千塊靈石?」

    柳乘風忍不住了,低聲道:「傻了,是十萬!」

    周大鵬一步沒站穩,天旋地轉的栽倒地上,掐指算了半天,這麼多靈石能兌換多少黃金!算出足夠他一家大小花銷一百輩子,差一點想大喊一句「幹脆折現吧」。

    談未然嘿嘿一笑,在一旁出言重擊四師兄:「每開啟一次一個月就要十萬,每次最多十人。每增加一倍流速則多花一萬塊靈石補充。」

    周大鵬情不自禁的吞口水,他算不出來了。

    不是各峰不肯下本錢栽培弟子,而是沒人耗得起。小秘境就是一個吞金獸無底洞,莫要說十萬百萬,就是一億塊靈石,也不夠敞開來用。

    最要命的是,消耗靈石是補充小秘境中的靈氣,操縱它則需要另外幾種昂貴而罕見的寶物。

    馬護法希望搭順風車的請求,許道寧沒回答,頭也不回問道:「大鵬,未然,你們的意思?」

    「好。我無所謂。」談未然不以為意,周大鵬也沒意見。

    馬護法頓時大喜道:「見性峰一脈果然通情達理。」

    是嗎。我是通情達理了,你們見禮峰則未必。談未然瞇眼,笑吟吟的望向匆匆趕過來的八名見禮峰弟子,這八名弟子瞧過來的目光,分明透著幾分不善。

    許道寧輕輕皺眉,看了弟子一眼,見談未然點頭,對小徒弟頗有信心的他才道:「好了,無謂多說,進去吧。」

    一行人來到一片光幕之前,各自魚貫而入。

    一入其中,周大鵬環顧一周,失望的嘟囔:「我本來以為小秘境是什麼樣子,原來光禿禿的,灰茫茫的。」

    談未然好奇:「那你以為是什麼樣子?」

    周大鵬臉紅,低聲道:「我以為金燦燦的,像很多金子做的。」

    談未然發現,聽完這句話,印象中四師兄赤血鯤鵬的形象正在崩塌。

    「嘿嘿!」八名見禮峰弟子怪笑不已,顯然沒有善意,輕蔑的瞄了一眼,揚長而去。

    談未然嘿嘿一笑,看來今次小秘境是有樂子了:「師兄,我們也走。」

    因為被許道寧禁足,談未然入小秘境之前,也無法親自下山處理傲意鳳凰訣。於是,入小秘境之前,就把此事托付給唐昕雲和柳乘風了。

    總之,希望孔庭不會辜負傲意鳳凰訣。

    談未然心想,能用一本對他來說是雞肋的功*法,換來未來孔雀王的友誼,是值得的。希望,這一段信手種下的種子,將來能盛開友誼的鮮花。

    二人走著,忽然眼前的景象刷然一下變化。

    大地轟隆隆的裂開,一座險峻之極的孤峰原地拔地而起,一直飆升,似乎要衝破雲霄一般。談未然和周大鵬恰在這一個孤峰之上,被一路帶著直上上萬米的高度。

    談未然安撫嚇得腿軟的周大鵬,仰天冷笑不已:「憑這點本事,也想嚇唬我?也太沒有想像力了。」

    小秘境除了能延緩時間流速,最大的妙處,就是隨心所欲,能被操縱者變化出各種地形和環境,能便於參悟技藝和功*法,

    就像上一次,談未然就是靠創造出來的竹林和雷電,來凝練九節雷隱劍的劍意。

    是創造,而不是虛假的變幻。隻不過,小秘境之中創造的東西統統都帶不出去,也缺乏真正的生命力。

    一條孤峰拔起三萬米,終於緩緩停滯成長。談未然和周大鵬屹立在峰頂,所能立足之地加起來也不過兩三畝的模樣,分明是操縱者在故意整人。

    談未然冷笑,安慰道:「師兄,沒什麼好怕的。他們不過是用點小手段來噁心人罷了。」

    此話未落,一會的功夫,本來無風無雨的峰頂,頓時狂風來襲,險些把措手不及的談未然給吹得掉下去。

    操縱者似乎發現風太猛烈,有意減弱少許。恰恰能噁心人,又不至於把人給吹下去。

    「不要理會。憑他們怎麼噁心人,也不敢動手傷我們。」談未然交代一聲,就盤腿坐下,細心感應,滿意道:「好濃厚的靈氣,正好練氣。」

    所消耗的靈石,主要正是把靈氣發散其中,才能修煉。須知,小秘境之中本身是沒有靈氣的。

    短短半個時辰,談未然一鼓作氣重回第五重修為。若不是頻繁練氣太傷身,他甚至能一天內就達到第九重。

    不過,饒是如此。七天之後,周大鵬成功達到人關第九重,談未然也在其後重回第九重。

    第七重之時,再次凝了一滴精血。如此一來,談未然已積攢了五滴精血,隨時可派大用場。

    閑暇之餘,頂著三萬米高空吹來的狂風,向天冷笑一聲,一步步來到周大鵬身邊:「師兄,不要急於一時,咱們有時間。」

    我們年輕,時間在我們。

    「真噁心。」談未然想起被窺探,就一陣惱火。

    操縱者能窺探小秘境之中的景象,不敢窺探陳老祖,窺視談未然和周大鵬順便找點噁心,那是必不可少的。

    談未然本來想修煉一下青蓮吐息術,天機扭曲術和雲篆穿空術。結果,一想起外邊有人窺探,哪裏敢練。

    許道寧交代的,光是一個金府暴露,就能引來很大的麻煩。以他的年紀和修為,開闢金府堪稱不可思議。如果被人發現連神通都能施展,那就是滔天禍事了。

    親自以神通殺死顏冰之事,談未然一直沒敢和許道寧坦白,謊稱是陳老祖所殺,也是因此。並非故意要隱瞞,而是以他當前的神魂之力,絕對不可能施展出神通。

    神通術不能練,金府秘術也不能練。談未然惱怒之餘,也隻能來來回回的修煉五行龍爪手等技藝了。

    第十日,躊躇之後,談未然再不願浪費時日,再一次開始嚐試突破!

    「希望,這一次不要散功了。」

    談未然凜然不已,他此時最擔心的,就是卡在這一點再一次散功,那便前功盡棄。

    「如果,如果是因太上寂滅篇,而再一次卡在此處散功。那麼……」

    談未然笑笑,心神沉入練氣之中。

    如果太上寂滅篇阻礙突破,再好再玄奧,說不得也隻有放棄。

    今次突破,是前後第四次突破了。談未然修煉起來,是十分順暢,隱隱感覺經脈比以前要通暢並堅韌幾分。

    「是上一次散功之事,穿透出去的真氣,在洗練肉身?」

    談未然若有所思,已來到突破的最要緊關頭,索性是無暇多想,一鼓作氣的突破達到通玄境!

    談未然從不信滿天神佛,此時也不由暗中祈禱:「求諸天庇佑,千萬不要再散功了!」

    等待一會,上一次的事今次再沒發生。談未然吐出濁氣,露出微笑。

    今次,真正達到通玄境了!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0 02:48 PM

第四十九章 現在笑,將來笑


    孔庭結束修煉,已疲乏不堪。

    修為是練氣成績,技藝是悟性成績。宗門要看他們的悟性。

    什麼是悟性?

    在陳老祖眼中,談未然隻花三天就從劍意裏參悟出大光明劍,這就是悟性。談未然人關境就凝練劍意,這就是悟性。

    孔庭拖著疲憊身子,自言自語道:「真羨慕未然老弟,如他所料,見性峰果然是一個好地方啊。」

    當日外門的三位朋友,談未然去了見性峰,王鐵去了見德峰,剩下一個他孤零零的苦守外門,等待一年之期的第三次挑選。

    說來好笑,未來的孔雀王在之前的第二次挑選中,再一次落選了。

    「如果我是見性峰弟子,就好了。」

    這是最近頗為流行的一個話題。未來的孔雀王,現在隻是一個充滿幻想的年輕人。

    孔庭有點掛念兩位朋友,也有少許的羨慕。談未然「散功」的事引起內門嘩然一片,暫時還沒傳入外門,他不知此事。

    王鐵來看過他一次,未然老弟卻一次都沒來過。

    「興許是修煉的關係。」孔庭找了一個理由自我安慰。

    和談未然孔庭同一批的新弟子,此時剩在外門的還有大半,在無比嚴峻的挑選率壓力下,剩下的人已沒有敢於嬉戲玩樂的了。

    孔庭從不怕壓力,可他不免懷疑自己,也許過於求大求全,來行天宗這種傳統大宗派是一個錯誤。去一個小一點的宗派,機會也許會多一點?

    新弟子在外門呆滿一年之期後,若未被挑中,宗門允許其選擇,或者留下,或者離去。是大宗派的氣度,也是實際需要。

    滿一年之後,孔庭能離開,重新選擇一個小宗派繼續。不過,此時想來怎都心有不甘。

    孔庭自言自語:「要不要走?我不是王鐵,更不是未然老弟,強留下來也無用啊。」

    「不甘心?」

    「是啊。怎麼會甘心!」孔庭隨口一答,一頓又猛然回頭:「你們是,未然老弟的師姐師兄!」

    以前來外門考察談未然的時候,見過兩麵。孔庭心情大好,忽然原本的擔心不翼而飛。

    見孔庭忙碌斟茶,唐昕雲笑道:「不必忙了。我來一會,很快就要走。」見孔庭疑惑,她道:「是未然叫我們轉交一個東西給你。()」

    見天色將暗,唐昕雲和柳乘風索性直言來意,把傲意鳳凰訣的優劣之處都娓娓道來。

    孔庭張口結舌,不敢置信:「你是說,給我一本一等一的功*法!」

    柳乘風點頭,將那枚「雞蛋」取出來,道:「興許比本宗練氣心法更好,如無意外,應是整套。」

    孔庭吞口水之聲清晰可聞,他顫聲道:「你們莫不是來耍我吧。」

    無數念頭在心底沉浮,驚喜,懷疑,興奮,忐忑,種種交織。孔庭顫聲道:「我就直言了,此物如此寶貴,為何……為何給了我。」知曉語病,急忙辯解道:「我的意思是……」

    俗話說,藝不輕傳。宗派也好,世家也好,從不會輕易傳技藝。入行天宗的幾關考核就是寫照。

    就是入門了,也是外門弟子。想要得到更好的功*法,怎都要入內門。而入得內門,也未必就能得到宗門最上乘功*法,那得成為師父看重信賴的真傳弟子。

    入門最次是千裏挑一,嚴苛的萬裏挑一也不是沒有。往往入內門者,又不過二三成。能成為真傳弟子者,和百裏挑一也沒什麼分別。

    世間修煉武道者不計其數,所修習功*法,十之八*九是不入流。

    世人常恨技藝難求。殊不知,高高在上的超級強者也常歎道統難傳。看似矛盾,實則本質一樣。

    唐昕雲笑道:「我們都是見性峰弟子,有功*法了,不差它。我們家老麼知你會有疑問,托我們轉告你一句話。」

    「用一本要之無用的功*法,交一個朋友。換做是你,你會不會做!」

    孔庭呆滯半會,心中感動莫名,宛如全身都暖洋洋的。

    柳乘風盯著他道:「小師弟說,他會做,並且,他認為值得!」一頓,和唐昕雲互看一眼,又道:「我們希望你不要辜負我們家老麼伸出的友誼!」

    孔庭深吸一口氣,然後沉默一會,用畢生最大的氣力,斬釘截鐵道:「請二位幫我轉告未然老弟!」

    「要做,我和他就做一世朋友!」

    …………

    「小師弟交代,你是要走,是要留,是時候做一個決斷了。我們三日後再來,你若然想走,我們幫你辦理就是了。」

    唐昕雲和柳乘風交代完畢,很不懂老麼的做法:「為什麼老麼看重這個人,似乎不怎麼起眼。連續兩次都沒被挑中,說明資質悟性有限。」

    「這人孤僻,壓抑,難相處。」唐昕雲想想道:「這人很難相處,必定沒什麼朋友,老麼居然能和他交朋友,也算本事了。」

    「老麼為什麼要他走?」柳乘風深以為然,孔庭給人的感覺,就是孤僻和壓抑。和孔庭說一會話,就會有一種很沉重的感覺,大約因此顯得不好相處。

    唐昕雲斥責道:「你不想一想,他如果修煉傲意鳳凰訣,再繼續逗留宗門有什麼意義?」

    「好像是。」柳乘風懶得理順其中關竅:「師姐,你卡在通玄第九重快兩年了,再不突破,我就超過你了。」

    唐昕雲挽袖子直接擰耳朵:「得意什麼,和你年紀一樣大的安素兒他們,人家都觀微境了。再說,這幾天師父給我講武,我覺得快要突破了。」

    柳乘風不屑一顧:「又怎樣,我照樣打扁觀微境。」

    來到見性峰山腳下,唐昕雲歎了口氣道:「老麼和大鵬在小秘境一個多月了,就不曉得老麼現在怎麼樣,他掃了見禮峰見勇峰的臉皮。」

    唐昕雲的歎氣是有來源的。尤權那幫人秋獵回來了,滿載而歸的同時,個個都在摩拳擦掌,就等談未然出關,然後打算打扁談未然,給見禮峰和見勇峰拿回臉皮。

    考慮談未然之前散功,尤權那幫人多是各峰出色弟子,心高氣傲是難免,不見得好意思私下挑戰,就指望宗門大比橫掃見性峰五弟子。

    「哎呀!」唐昕雲忽然驚呼一下,把柳乘風嚇一跳:「老麼萬一一口氣衝到觀微境,怎麼辦。」

    宗門大比的規矩是,除非自願,不然每一個大境界單獨比試。談未然若達到觀微境,就一定會遭遇尤權那幫人。

    「靈氣多,就是好。給我突破!」

    談未然心中讚許一個,一鼓作氣的衝上通玄境第四重。照舊吐出一口濁氣,在一旁創造出來的池水中舀水衝刷掉一身的汗水和汙漬。

    愜意的垂首,談未然能感覺,曾經的力量正在一點一點的恢複。

    一旁的周大鵬垂頭喪氣,深受打擊,隻覺和老麼一起修煉,是一個極大的錯誤,沒有比這更傷自尊心的事了。

    他辛辛苦苦,也不過是從人關第八重,達到通玄第二重罷了。老麼之前才多少,現在就已是通玄第四重了,這還得了?再這樣下去,他很懷疑自己夠不夠格當師兄。

    周大鵬恨恨的拽草,拽著發洩鬱鬱心情:「老麼,我發現,你真不該叫老麼,而該叫老妖。妖孽的妖!」

    「少來。」談未然盤腿坐下,環顧四周的沙漠地形,火辣辣的太陽照射下來,分外的口幹舌燥。

    外邊隻過去一個月,小秘境裏邊已過去半年。這半年當中,操縱者有意無意就改變地形環境,變著法子創造惡劣環境來噁心人。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周大鵬就悶悶不樂道:「老麼,你覺得我會不會不是修煉的材料?你看,咱們見性峰五個人,就我最慢。你比我晚入門三年呢,我打不過你,連修為也比不上你。」

    談未然錯愕,往後以兇猛聞名的四師兄原來有過這種迷思。想了想,他說道:「師兄,未來的路很長很長,沒人能一直笑下去。」

    談未然想了想道:「師兄,你覺得我修煉速度快?」

    「快。當然快。」周大鵬毫不猶豫,心中羨慕,又懊惱自己的愚笨。

    也是,談未然未滿一年,就已夯實基礎,突破人關境。這速度在行天宗也是數一數二了。

    「未必。」談未然凜然,仰望天空道:「很多人出身比三師兄更大更強的豪門,很多人出身比行天宗更大更強的宗派。我們在最大十倍速的小秘境修煉,他們在一百倍速度的小秘境修煉。」

    「他們一出生,就決定起點比我們高了很多很多。」

    周大鵬聽得入神,他很少聽說北海荒界以外的事。許道寧不想弟子好高騖遠,也鮮少說起。

    談未然忽然一笑,充滿灑脫:「不過,長生武道之路很漫長,隻贏在起點是不夠的。我們有很多時間,去追趕,去超越。」

    「現在,是他們在笑。將來,是我們笑。」

    周大鵬被迷住了,不自覺的點點頭。談未然道:「我知道有一個人,和師兄你一樣。那個人也是出身貧寒,一開始修煉速度很慢,總是比不上同齡人。」

    「不過,那個人從來沒有放棄,他一步一個腳印的向前走,一直走,繼續走。」周大鵬發現小師弟的神色很奇怪:「漸漸的,走啊走啊,他開始超過那些曾經領先的人。」

    「他驀然回頭,發現已經站在一個很高很強的位置上。」

    「後來呢?」周大鵬問。

    很多年後,周大鵬才知道。小師弟此時的神情中是一種叫落寞的東西。

    深深的落寞。

    「後來,他與一名當世超級強者約戰,戰得天地色變,轟轟烈烈的落敗身死。」

    周大鵬忽然感到口幹舌燥,有一種莫名的聲音在心底呼喚。

    他想成為那種人!他願意成為那種人!
作者: 神龍傳人    時間: 2013-2-14 06:11 AM

本帖最後由 linporsche 於 2013-2-17 05:45 PM 編輯

第50章

烈日炎炎。

    談未然舔舔幹裂的嘴唇,裂處有一絲絲鮮血,把一點涼絲絲的感覺蕩漾在舌尖,竟然愜意的笑了起來。

    從記憶中,找出了這份很熟悉的感覺。

    當年自我磨礪之路,走了上百萬路程,其中有海有陸,有寒冷也有炎熱,也許比這些日子還要炎熱很多。

    周大鵬不斷的舔嘴唇,熱,太熱了,身體的每一絲水分,都被蒸發了:“老,你被暴曬脫皮了。”

    看著原本唇紅齒白的老,被這連日來的暴曬,曬得脫皮發黑,周大鵬怒火攻心。那些見禮峰的人,怎麼就能忍心做出這種不要臉的折磨人的惡心事。

    談未然的話很細聲:“少說話。省力。”

    空氣彌漫極度難耐的高溫,絕不懷疑,能將一枚雞蛋蒸熟了。

    談未然盤腿姿勢巍然,似乎從亙古以來就沒有動過一絲一毫。周大鵬很奇怪,老年紀輕輕,又是世家出身,怎能忍受得住這種高溫煎熬?

    莫說七天,就是一刻,周大鵬覺得自己能吃苦耐勞,也快要忍受不下去。不過,七天前他是這麼想的,七天後,他還是這麼想。

    一旁傳來一陣陣的嬉笑聲。

    周大鵬一直按捺著,不願往那邊看過去,不然他覺得自己一定會把肚子氣炸的。談未然不怕,徐徐睜眼,淡淡的目光掃視過去。

    說是一旁,實則大約在二三千米之外,王定海和寧馨苑等八名見禮峰弟子所處環境,和談未然二人所處之環境,簡直就是天堂。

    甘甜的清泉,多汁的果實,花紅草綠,所有能想到的,都在那一邊。王定海等人愜意的躺在清澈池子,歡快的戲水,一邊故意的往這邊大聲歡笑。

    和談未然二人這一邊的沙漠,烈日,高溫,形成了截然不同的極度對比。

    一枚鮮紅的果子塞入口中,分外的飽滿多汁。寧馨苑故意嬌聲道:“好多吃的呢,等一下吃不完怎麼辦呢。”

    “吃不完就丟掉喂狗。”

    寧馨苑又瞟一眼,嬌聲道:“水好涼呢,如果有溫泉就好了。”

    周大鵬大怒,一躍而起,想要說點什麼,又知曉自家罵不過人,悻悻的盤腿坐下來,以免浪費氣力。

    “哈哈哈。”王定海幾人得意洋洋的大笑著,把甘甜的清泉往從頭傾瀉下來:“好熱,好熱,這一下就涼快多了。哈哈哈。”

    談未然二人在烈日高溫下七天,王定海那幫人就在對麵過著愜意美好的日子,故意刺激人惡心人足足七天。

    今次,周大鵬學乖了,合眼隻當不聞不見就是。

    刺激一會,見對麵二人不吭聲,也不看過來。王定海等人頓感無趣,冷笑著冷嘲熱諷道:“真以為自己是什麼玩意,不過就是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罷了。”

    “談未然?好大的名氣,把我嚇壞了呢。不過,我怎麼聽說有人莫名散功了?散功的武者,那是褪了毛的孔雀啊。”

    “那是。見勇峰的人見了我們見禮峰,照樣要端著禮,打了見勇峰又怎樣,真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了呢。名氣大?人家隨便吹吹幾句而已。有人還真以為自己有多出色呢。”

    “聽說有人把他吹捧為十年來最出色弟子之一。他有什麼資格和寧書遠寧師兄他們並列,給寧師兄舔腳底板都不夠格。連劉師兄他們都沒成為最出色的弟子之一,談未然一個入門一年的家夥有什麼資格!”

    吹捧到自家兄長,玲瓏嬌俏的寧馨苑嬌笑道:“我哥哥很謙遜,才不像那些自大狂妄之徒。”

    “若我說,寧師兄和衛汝北衛師兄是不相上下。”

    一群人很快就忘了惡心人,就顧著吹捧寧書遠等人去了,聽得周大鵬連連反胃不已,慶幸自己當年是入了見性峰。不然,若在見禮峰,他懷疑自己怕是連一天都呆不下去。

    見禮峰也收錄貧家子,不過,一旦入了見禮峰,怎都免不了阿諛奉承拉幫結派,遲早被環境吞沒。不然,被排斥是一定的,就是真傳弟子耍孤傲,那幫豪門子照樣排擠得人家無路可走,外出之後寧願再不回來。

    對麵喧囂不已。

    一口熱氣騰騰的氣息,從談未然口中噴射出來。

    談未然徐徐睜眼,滿意的點頭微笑:“第七重了。”

    “大約還有四個月,應當足以達到第九重或觀微境!”

    所謂的四個月,是按小秘境的六倍流速時間來算。算來,談未然二人已在小秘境中過了十四個月了。

    錯非操縱者時常弄一些奇奇怪怪的環境,故意折騰人惡心人,多少耽誤一些時光。談未然的進度還能更快一些的。

    從臉上撕下一塊曬裂的死皮,談未然冷眼掃視歡聲笑語宛如天堂的對麵,露出一個無盡譏誚的冷笑:“也不知,他們是來修煉的,還是來享受的。”

    長生武道之路,並非吃苦和煎熬。不過,若然吃不得苦,熬不住寂寞,則一定不會走不長遠。

    因吃不得痛苦,熬不住寂寞,而崩潰而自暴自棄的武者,從來不勝枚舉。

    談未然練氣之時的痛苦,純粹是太上寂滅篇帶來,純屬特例。

    對麵是置身天堂也罷,是冷嘲熱諷也罷,談未然根本不想理會,渾然不覺,沉心靜氣的沉入心神當中。

    一絲劍意,釋放柔和光輝,輕輕淺淺。

    “大光明劍!”

    很像老鼠拉龜,總有無從下手的滋味。端詳這一絲劍意,談未然徐徐起身,合住眼睛一邊揣摩劍意,一邊拔劍揮灑大光明劍的招法!

    好在大光明劍乃是宗主的不傳之秘,見過的人寥寥無幾。談未然在這修煉,不怕被人認出來。

    從入小秘境,除了練氣之外,談未然把很多時間花在參悟大光明劍,仍然沒有什麼成效。隱隱約約的感到,很是怪異,很是不契合的感覺。

    是招法,和劍意的不契合之感。

    劍意,又隱隱和他難以契合。

    如果非要一種描述,就像把一個人的氣質複製在另一個人身上,怎都顯得很怪異,缺乏契合的感覺。

    “沒道理,我是憑一絲劍意參悟,又不是複製。”談未然極為費解。

    練一會,談未然搖頭,轉為修煉五行龍爪手!

    金行。木行。水行。火行。土行!

    五色光華,浮在指尖,揮灑著五色淩厲。一爪又一爪,反複再反複的修煉,所謂聚沙成塔就是這個意思。

    金行,將空氣撕出若隱若現的尖銳呼嘯。

    火行,一爪所到之處,便似乎將本來就高溫的空氣點燃起來,爆出陣陣低鳴的火星。

    土行,一爪打爆過去,儼然蓋世之力將所有強行摧毀。

    金木水火土,再來一遍!

    五色之華,從入門之處,覆蓋第一條指節。如今,在小秘境修煉多日之後,已把手掌基本覆蓋。

    一遍遍反複的修煉當中,隻見雙掌之上的光華漸漸宛如油光一樣,一點點的往腕部蔓延。當來到齊腕部位,終於停滯下來。

    這意味,五行龍爪手終於被談未然推上大圓滿之境。

    招法大圓滿之時,談未然心神凜然,一爪淩空,打出一個沉悶的雷聲。雷聲激蕩入耳,談未然心意之中忽然一個微妙的波動!

    一身氣息頓時渾然天成,沉入物我兩忘之境。

    憑先前一招的些許感觸,參悟五行龍爪手之拳意!

    “嗯?老在領悟什麼?”

    周大鵬是唯一察覺的。莫看對麵隻有兩三千米,實則根本被操縱者阻隔開,形同兩個空間,此時那幫人又在嬉戲作樂,互相吹捧,也沒人發現。

    “老的天賦真好。”周大鵬羨慕不已,心想如果自己能像老這樣就好了,起碼不會拖了見性峰的後腿。

    心有羨慕,周大鵬也為談未然高興不已:“希望老領悟的是厲害本事,等宗門大比的時候,把那些挨千刀的殺個片甲不留。”

    想起進小秘境之前,所聽到的對小師弟散功的各種幸災樂禍和羞辱,周大鵬就恨恨不已,滿腹怒火。

    小秘境需要有人操縱,不過,也隻需操縱的時候在就是了,別的時候不在也無妨。

    此時,一身冰霜的陳老祖徐徐睜眼,定神一會,拂袖一擺就接管了操縱權。心神一動,神魂如光如電掃過小秘境,此乃題中應有,以免自己的操縱影響其他人。

    發現一群年輕弟子,其中一人赫然似曾相似。陳老祖凝眉思量便記起來,露出微笑,發現談未然的狀態,大吃一驚:“又在凝練拳意?”

    談未然氣息一凝,身在物我兩忘之境,卻是自然而然的擺動雙手!

    五行龍爪手自然而然的揮灑出來,其中拳意漸漸凝練!

    “好一個悟性過人的少年。不枉我上次幫他一把。”饒是陳老祖見多識廣,也不由動容,興致盎然的旁觀。

    談未然今次凝練拳意的速度,比上一次凝練劍意,那是快了太多。

    不久,拳意雛形躍然而出。

    馬護法悠然自得而來,看也不看,直接操縱小秘境,將談未然二人所在的環境改變。每七到半個月折騰一次,視乎心情。

    以往也罷,今次卻落入陳老祖眼中,頓時惱火不已:“混賬!”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5 06:59 PM

本帖最後由 z3856509 於 2013-2-15 07:00 PM 編輯

第五十一章 青睞,老祖一怒


    談未然渾然忘我,自然揮灑五行龍爪手。

    一爪爪轟出,引發噗噗嗖嗖等各種爆裂之音。

    「五行龍爪手,能有這等威力?」周大鵬眼睛都直了,伸手端詳,怎也想不通。

    尤其一眼看過去,周大鵬感到招法之中,漸漸蘊藏幾分獨有韻味。一爪爪的施展來,金木水火土五行輪流,各有鮮明特點。

    待得一招土行龍爪手打出,周大鵬一霎汗毛炸直立,赫然有一種錯覺。彷彿小師弟的一爪下來,就好似一座小山一樣兜頭落下來,攝人心神。

    木行龍爪手,一招崩出來,指尖微妙的顫抖,一股獨特的振幅力量透過空氣傳播。周大鵬大駭不已,雙臂合抱,隻聽聞噗嗤一下,退卻三步。

    雙臂看來無事,可其實皮下肌肉筋骨,隱隱生疼。赫然是一股子說不出的陰狠勁道。

    修煉技藝,必定先練其勢,得其一成之勢,即為一階,得十成則是圓滿。直至爐火純青,其後在勢之上再進一步,可得其中之意。

    勢的要訣,就是一個字「練」。隻要勤練,就必定能達到爐火純青的大圓滿。

    意的要訣,則是另一個字「悟」。這需一時的靈機一動,說不清何時來,也不見得就一定和悟性高低有關,其中關竅一言難盡。

    總之,勢易練,意難成。此乃公論。不過,一旦練就真意,就能極大提高實力。

    招法真意的領悟,說難不難,說易不易。不過是佔得一個巧,一個機緣。也許是一次心血來潮,也許是一次福至心臨。

    以談未然的年紀,一次兩次的參悟劍意拳意,那就不是一個巧合能解釋的,勢必是悟性的關係。

    以陳老祖的心性和年紀,宗門令他感興趣的事已不多,發掘一名極為出色的弟子,恰是他的興趣,也是大多數宗門長輩的興趣。

    道統傳承大多是靠傑出弟子來繼承,乃至發揚光大。

    一名傑出弟子,往往令人動心!

    在陳老祖眼中,談未然顯然具備這個令他感到動心的條件。

    也恰是談未然的拳意正在凝練的時候,馬護法到來,並操縱改變環境,將沙漠環境一下子換成了深海。

    宛如從地底冒出來的汪洋,一瞬間就淹沒了談未然二人。

    麵臨滅頂之災,再是物我兩忘也要甦醒。談未然一個激靈,本來正在推演的拳意,被迫提前凝練出來。

    一爪轟出,炸出悶雷。談未然撩眉如刀,饒是心性灑然,也不由一股怒火滋生:「混蛋!」

    若然不是被打斷,他此時頓悟,一直感悟下去,未必就不能一次過凝練出七八成拳意,甚至恢複前世十成拳意也大有可能。而現在,不過是將將凝練出二成拳意罷了。

    虧得是被打斷,不然一直凝練下去,不說圓滿,就隻是七八成。陳老祖八成會當他是妖怪。

    「混賬!」

    陳老祖見狀錯愕之餘,見談未然的凝練過程被打斷,悵然若失,失聲痛罵:「混賬東西!真真是十足混賬!」

    也不知是哪一峰的人,行事竟然如此莽撞。陳老祖心中悵然若失,揣測如果沒被打斷,談未然能凝練多少成拳意。想一想上一次,再想一想這一次,愈發的惱火。

    「得罪我們見禮峰,能有你們好果子吃?想得美。」馬護法是知曉顏冰之事的,不好直接動手傷人,不過噁心人順便添堵發洩點惱怒是不在話下。

    「小秘境潛修快要結束了,差不多該叫王定海他們動手了,好歹也要掂量一下那小子的本事。一個柳乘風就夠狠,這小子沒散功前,可是比柳乘風狠多了。」

    感應談未然二人在汪洋大海上漂泊,自得道:「這一次,我看你們怎麼修煉!哎,我早該這麼幹的。」他頓時懊悔不已。

    陳老祖神魂掃過來,想要看看是哪一個混賬打斷門下弟子的參悟。聽聞這幾句話,便當即明白,怒意勃然:「混賬!」

    饒是陳老祖,想起宗門五峰六脈的錯綜複雜,不由一聲無可奈何的歎息。任意一個宗門一旦內部出現問題,從來都不是一天兩天,而是日積月累下來的。

    他當年初坐上宗主之位,何嚐不是躊躇滿誌,想一心一意重振宗門。結果,真正坐上那個位置,真正想要做點什麼的時候,才發現幾乎不可能。

    下有首座和弟子們,上有長老和護法們。任他本領再大,也隻有黯然。

    宗門的問題就是一團解不開的亂麻,除非,有人能快刀斬亂麻。陳老祖瞇眼,自言自語:「歸根結底,仍舊是那句話!」

    不破不立!

    「要麼,啟動隱脈。」陳老祖隻想一想隱脈,臉就變了。很多隱脈啟動之後,第一個任務就是冷酷的斬殺宗門所有人,清掃原本的道統,這就是不破不立。

    「要麼,就出現一個像宗長空一樣獨步宗門的超級強者,以重壓道統!」

    陳老祖露出一縷微笑。也許,就是談未然!

    年紀輕輕,就凝練劍意和拳意,此等悟性十分驚人。如果能在根骨,天賦和經脈,三項當中再佔一項,那就已值得當做下一代核心悉心栽培了。

    一念轉動,陳老祖冷哼一聲,吹了一口氣在指尖,一指點在虛空當中:「封!」

    見談未然二人漂流海上,馬護法自得冷笑不已,暗自佩服自己想了一個好辦法。此時,忽然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從小秘境之中打出來。

    金府秘術!

    馬護法頓時大駭欲絕,魂不附體,根本束手無策的被一指點中。一口鮮血噴將出去,臉上的鮮血如潮水一樣退去,剩下一臉慘白之色。

    更加驚駭萬分的發現,一身修為竟然已被封住,淪落為普通人。

    「身為長輩,不愛惜晚輩,反而蓄意加害。老夫罰你做一年凡人!」

    馬護法天旋地轉,麵如死灰。莫說一年,享受過力量的滋味,便是失去一天也令人難以忍受。就是有心申辯,也無能為力。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成就有限的護法,而去挑釁一個輩分極高的老祖的威嚴。

    習慣的想要一躍逃走,發現一步跳起就狠狠摔下來,馬護法兩眼呆滯的癱軟在地上,想到失去力量的悲苦處,一時嚎啕起來!

    此時,談未然和周大鵬鬱鬱不已的泡在大海中,連聲大罵不已。

    人在海中,怎麼修煉?周大鵬氣呼呼道:「真沒想到見禮峰這麼下作!現在我們怎麼修煉?」

    談未然罵了幾句消氣,不屑道:「師兄,你是沒見過更下作的。往後碰到類似的事,你怕不是要氣炸。」

    「莫急,我有法子。」談未然笑瞇瞇道:「師兄,配合一下,抱住一大團海水!」

    本來想改變環境的陳老祖聞言,心中一動,暫時也不急於改變。

    周大鵬不懂,依法炮製,真氣灌注,從汪洋中抱出一大團的海水懸於半空。

    談未然嘿然一笑,兩根食指交叉在一起,稍微摩擦一下,忽然爆發真氣。食指剎那變成霜白色,掄住一指掠過那一團水,嗤啦一下很快變成一大塊堅冰。

    有大塊堅冰墊腳,就方便多了。

    陳老祖不由失笑道:「很會隨機應變,不錯。」他沒留意,不然一定會發現談未然這一指蘊藏些許身輪五臟之氣,是金府開闢之後才能運用的。

    一念掃見王定海等八人醉生夢死的場景,陳老祖氣的七竅冒火:「這幫弟子是來享受的,還是來修煉的!」

    毫不猶豫的一個念頭直接把王定海八人一道掃入大海之中,落得和談未然二人一樣的命運。

    八人正在享受得痛快,沒來由的跌落無邊無際的汪洋大海中。陳老祖暗中稍改天氣,變得較為寒冷一下,這一落水個個都痛不欲生,哭天搶地。

    八人瞎嚷嚷的來回折騰半天,被泡得一身哆嗦,見馬護法始終沒有改善,七嘴八舌的合計半天,到底也沒想出談未然的辦法。

    陳老祖氣不打一處來,搖頭不已:「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也不能真讓八人力竭淹死,隻好炮製幾塊浮冰和一個小島嶼,備了點水和食物。

    悄然把位置變一下,談未然二人也在島嶼附近,周大鵬激動道:「老麼,有小島。」

    談未然若有所思,抬頭看天:「換人了?」

    見落水八人爭先恐後的往小島殺去,談未然跺足一躍數十米高,發現島嶼將將容得下八人,又根本伸展不開手腳,顯然不適合在上邊修煉。與其說是島嶼,不如說是礁石。

    「搶不搶?」周大鵬問。

    「沒必要。」談未然搖頭:「我們一人上一塊浮冰!」

    浮冰基本隻在島嶼一帶漂浮。那邊礁石上的八人休憩一陣,恢複精力過來,很快就一臉戲謔的對談未然二人指指點點。

    「做人就要腳踏實地,你們看看,有人是一點上進心都欠奉呢。」

    「怎麼能這麼說人家,人家是有自知之明,不敢過來自取其辱!」

    王定海站在最高礁石上,誇張道「不能吧,人家是要參加宗門大比的……高手呢!」最後高手二字格外拉長音,誰都聽得出嘲諷。

    「瞎說呢。」寧馨苑輕蔑道:「能有多高。個頭都沒我高,矮矬子一個。」

    「說起散功,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此話一出,立時激怒周大鵬,催動浮冰殺過去,怒道:「你們再胡說八道,我就不客氣了!」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5 07:00 PM

第五十二章 找樂子


  儘管許道寧親自確認,談未然是因為修煉特殊功法,以散掉真氣的方法來洗練肉身。此乃多少武者求也求不來的好事。

  是散氣,並非散功。

  只要有充沛靈氣,就能很快把真氣練回來。談未然散氣之後,只用半個月就重新修回通玄第一重,足以證明。

  哪怕周大鵬知道,這對小師弟是好事,此事也是見性峰一脈心中的刺。刺不在散氣之上,而來自外人的冷嘲熱諷和幸災樂禍。

  談未然入小秘境之前的幾天,是專注修煉,兩耳不聞天下事。周大鵬等人卻是知道,外邊,尤其是有過節的見禮峰和見勇峰是說得多麼不堪。

  蘇曼和馬如森等人當日興沖沖為搶弟子而來,失望而去。何鹹安的表現,乃至外人的辱罵等等,愈發積攢了見性峰一脈的怒火。

  王定海八人不說散功也罷,一說周大鵬就怒上心頭,顧不得他不願得罪世家子的殘留草民觀念,大怒的直衝過去:「我家小師弟不是散功!」

  「不是散功,真氣呢?莫非被狗吃了?莫非當日蘇長老他們都是瞎子?」王定海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

  周大鵬漲紅臉,怒道:「我不准你們說!」

  「先不說本來沒有散功這回事。就是有!」周大鵬怒睜雙目,厲聲道:「也只准我們說,不准外人說!」

  談未然微微一愣,好熟悉的話。綻放一縷微笑,哈哈大笑著擦拭一點淚花,跺足滑翔飛翔礁石:「師兄,你還是太客氣了。」

  「打到他爹娘都不認得就是了!」

  周大鵬愣住,連連點頭:「沒錯,打他娘的!」

  今次談未然沒出手,而是幫四師兄掠陣。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四師兄如猛虎一樣衝向礁石,本來就不大的礁石上一陣兵荒馬亂。

  若說,王定海等人敢於挑釁,固然是因長輩的意思,二來也實在修為不錯。談未然二人在修煉,他們也有,只是較為粗疏,談不上勤奮罷了。

  若在平地交手,周大鵬多半吃虧。可礁石上本來就只夠這幾個人休憩,連伸直手的餘地都沒有,又怎能施展得開。

  當場就被虎撲過來的周大鵬以紮實的基礎拳法,三拳兩腳轟下兩人跌落海中。

  談未然點頭不已,心想:「師兄未來凶狠的打法,果然是有跟腳的,原來這時就有點端倪了。」

  周大鵬的修為是五弟子中最弱,然而,每一項技藝修煉得非常扎實。便是一套基礎拳法打出來,也是虎虎生風,這種下苦功夫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人肯幹的。

  瞧了一會,談未然就搖頭心道:「師兄雖外出歷練過一次,交手經驗還是匱乏得很。今次倒是一次難得機會。」當即就消了出手的念頭。

  今次不過是一次弟子的私下衝突。雖說王定海那邊是得長輩交代,而蓄意挑釁,可也謹慎的沒動兵器。畢竟,此前見禮峰才見證過許道寧的怒火。

  怒火爆發的周大鵬很是兇猛,長著皮粗肉糙能吃痛,拼著吃痛幾下,就再把三人給打飛落在海中。

  王定海乃是八人中最出色的,已達觀微境第七重,見狀也聰明一次,把一個礙手礙腳的同伴擠下去,一拳就轟向周大鵬。

  只在一半,就被一隻宛如鋼爪一樣的小手抓著。談未然輕描淡寫的抓著一把抖動:「滾!」

  王定海立刻身不由己的飛出十多米,重重摔在海中,自覺顏面大失,怒喝著又衝上來。

  「滾!」

  一爪泛漾土黃色,宛如晴天霹靂,重重轟擊下來。王定海身形一矮,啪啦一下被轟得單腿跪下,被談未然一腳再一次踢飛。

  冰冷的海水令王定海一個寒顫,湧出滿腔驚懼,驚疑不定的盯著談未然。不知為何,他有一種直接面對衛汝北和寧書遠等人的感覺。

  而衛汝北和安素兒尤權等,皆被認為十年來最出色的弟子。

  衛汝北七年前入門,入門沒兩年,就以人關第六重修為,將當時是通玄境的他給擊敗了。多年下來,衛汝北達到觀微境,實力更深不可測。

  可這小子不是才散功嗎。為何,為何會這麼厲害?

  王定海百思不得其解,倒是長輩交代的掂量談未然實力的任務,基本已達成。

  宗門大比在即,能掙回多少被談未然掃掉的臉皮,在此一舉。見禮峰那幫滿肚花花腸子的人,自然要探探談未然這個正主兒的實力。

  談未然是後來居上的力壓魏錕,成為這一批弟子當中的公認頭牌。

  當日橫掃見勇峰一幕,各峰有目共睹,誰能腆著臉皮否認談未然的實力?雖有散功說法,不過事關顏面,也無人會掉以輕心。

  見性峰本來就有一個柳乘風,基本能橫掃大多數觀微境。若再冒出來一個談未然,那今次宗門大比,是誰踩誰的臉皮上位,那就不好說了。

  談未然沒想太多,索性是打了,也就不介意順手把礁石給霸佔。

  有一個是一個,凡是敢染指礁石的,直接就由周大鵬打下去。幾天下來,倒是把周大鵬的交手經驗給磨出來一些,愈發的躍躍欲試。

  一如談未然所料,他和四師兄佔了礁石後,礁石很快被調整變小,根本容不下兩個人修煉的地方。他就把礁石讓給四師兄,自家回到浮冰上。

  「快要突破了。」

  談未然滿意思量:「等達到觀微境,就有理由說服師父,就不曉得師父肯不肯讓我外出。」

  想是想,對許道寧是否答應,其實沒底氣。談未然心知肚明,有金府秘術,有神通術,只要不是撞見太強的人,自保大體是不難的。

  「不過,我知道,師父不知道啊。我有自信自保,師父不見得對我有信心啊。」

  談未然凝眉,轉頭道:「師兄,除了拳法,你喜歡用什麼兵器?」

  周大鵬想了想,遲疑道:「我好像比較喜歡拳頭,對用兵器沒有太大的興趣。」

  就知道是這個答案。談未然差點抓破頭皮,隱約只記得「無念超度刀」是距離北海荒界最近的,較為容易得到。其他的好東西,要麼太遠,要麼就不容易得到。

  談未然修煉一會,心情頗為枯燥之餘,招呼著周大鵬:「師兄,找樂子去。」

  「嗯?什麼樂子。」周大鵬奇怪。

  談未然向在海上漂泊的八人努嘴:「修煉乏味,揍他們一頓權當消遣一下,心情自然大好。」

  周大鵬抓頭道:「好像不太好吧。無緣無故的和同門打架,這個說不上道理。」神情間分明躍躍欲試。

  談未然笑了起來:「要什麼道理。見性峰和見禮峰的恩怨不是一天兩天,要得罪以前就得罪了,要打之前也打過了。要恨也早就恨了。又不是我們先開頭,是他們先噁心我們,先挑釁我們的。」

  咧嘴一笑,攤手道:「最重要的是,我這個人不愛講道理。」

  然後,王定海八人的悲慘日子來臨了。

  …………

  正值冬去春來,春的芬芳撒滿人間。

  外邊過去了三個月,而小秘境之中則已過去十八個月。

  許道寧帶著徒弟們一起來到小秘境之前,在年節之後,孫成憲往往每年都是這時回來一次,今年一樣也來了。

  見得之前的馬護法一臉淒苦的跪在在小秘境之前,也不知是在跪拜何人。許道寧一行人多有幾分納悶,用眼神瞄了幾眼。

  一別三個月,沒了談未然逗樂作怪,見性峰上的歡樂頓時戛然而止,總也好像少了什麼。想起要重見兩位師弟,唐昕雲心情大好道:「師父,您說,小師弟出來的時候,會不會已是觀微境修為了?」

  許道寧沉吟道:「觀微境不好說,通玄境是一定。」

  「觀微境?嘿,想得美。一個散功過的弟子,能在短短一年半當中修煉回來,就已是不錯。還想突破?嘿。真以為他是多出色的天才呢。」

  一名中年男子從天空落下來,手裡把玩兩顆鐵膽,不屑一顧的冷笑:「莫說觀微境,就是達到通玄境,我就把這兩個鐵膽給吞了。」

  此人是來接替馬護法的,也是見禮峰的一名護法。

  許道寧淡淡一笑,意味深長道:「沈護法,話是你說的,你最好說到做到。」

  許道寧最熟悉不過,小弟子在人關境的根基扎得結實到何等地步。人關境根基愈紮實,通玄境就愈是易如反掌。反而到了觀微境,難度才會倍增。

  何況,談未然本來就是散氣不散功。有充沛的靈氣,三五天就能把散去的真氣重新修煉回來。

  如此一來,談未然在小秘境之中修煉一年半,等若都在修煉通玄境。如果這都達不到通玄境,那只說明他這個小徒弟一直在嬉戲玩耍。

  光是這一次小秘境之行,見禮峰就砸入接近五十萬塊靈石。這批靈石之大,要是細水長流的花,莫說栽培觀微境弟子,就是栽培十個御氣境也夠了。

  小秘境的時間流速是好,不過,付出的代價也很大。是得,是失,其中滋味唯有自家明白。

  「少則通玄第七重,多則觀微境第一重。」許道寧頭也不回道:「我說的!」

  小秘境的光幕嗡的一下樹立起來。

  當王定海和寧馨苑等一行八人魚貫而出。沈護法的笑臉飛速僵硬,宛如被人當頭一耳光下來。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5 07:01 PM

第五十三章 通玄九重

    王定海一行八人,各自赫然鼻青臉腫,充滿委屈和憂鬱。

    沈護法的笑臉僵硬,陰沉道:「怎麼回事,是誰將你們傷成這般模樣。」

    王定海幾人一眼認出許道寧,噤若寒蟬。不料一臉青紅,如同被顏料在臉上刷得一塊又一塊的寧馨苑哇的一下失聲尖叫起來:「是他們,是他們!」

    「沈護法,你快快將他們殺了,給我報仇,等會我自然會有酬謝。」

    眼中似乎隻有談未然和周大鵬兩個令她仇恨不已的家夥,寧馨苑一派歇斯底裏的撒潑模樣,好不叫人厭惡。莫說旁人,就是沈護法也不由皺眉惱火的看了一眼。

    此時,談未然一臉雲淡風輕,悠哉而出。身後是周大鵬,分明憨憨的模樣,滿頭滿臉都有些許瘀傷痕跡。

    許道寧目光在周大鵬臉上一頓,沈護法的陰霾之色稍退三分:「王定海,裏邊發生什麼事。」

    王定海滿肚子的苦水,恨不得像寧馨苑一樣哇的一聲大喊大哭出來,卻隻能硬著頭皮道:「是……」

    當著眾人,也怎都扯不下臉皮來說是被談未然和周大鵬胖揍。今次仍舊是寧馨苑怨毒的看著二人,搶道:「是他們欺負我們,天天欺負我們。」

    沈護法的臉皮率先抖動幾下,王定海一行幾人的臉皮全部發燒一樣漲紅。八個弟子,入門至少四年,其中三名觀微境,居然被見性峰兩個弟子欺負,說得出來又怎麼會臉皮有光。

    寧馨苑正要繼續撒潑,沈護法忍不住心中不悅,怒斥一聲。然後才陰冷的挨個掂量一行八人的傷勢,稍微檢查一下,發現都隻是些許皮外傷罷了。

    「閉嘴。」沈護法慍怒的目光掃過八名弟子,縱是他氣量不大,就是有心找借口撒野都不好說出口。忍了這口氣,無顏以對的向許道寧抱拳,轉身就要帶著弟子走。

    許道寧神色淡淡,不為己甚,反而不好再說先前的賭注了:「我們回去。」

    「師父,等一等。」談未然笑吟吟的望向幾名護法,說道:「師父,一年半當中是誰在操控小秘境?」

    其他兩名被派來坐鎮小秘境的護法,一道目光直看向也不知跪拜多久的馬護法。

    談未然會意,當著師父的麵不好對宗門長輩出手,笑笑道:「師父,請您做主!」

    一句問答,許道寧猜到裏邊定然發生針對徒弟的事,慢慢踱步過去,一指點向驚懼的馬護法。馬護法頓時慘呼一聲,整個人蜷縮起來,似乎每一寸皮膚都要撕裂一般。

    「呸!」樸實如周大鵬,想起在小秘境中被一次次反複噁心折騰的景象,也忍不住唾棄一口。

    見唐昕雲等人,周大鵬歡天喜地道:「師姐師兄,好久沒見你們了。大師兄,我們都快兩年沒見了。」

    人第一次在小秘境修煉,從裏邊出來,一定會對時間產生極大的錯覺,周大鵬顯然就是按裏邊的時間來算的。

    眾人頓時哄堂大笑:「大鵬,一年半是裏邊,外邊隻過了三個月。」

    孫成憲笑著過來,拍拍周大鵬,再摸摸談未然的腦袋,笑道:「老四,老麼,說來師兄我也是好久沒見你們了。」一頓,故意低聲道:「聽說你做了點事,嘿嘿,我早就想那麼幹,就是怕師父,沒膽子。」

    孫成憲不愧是一個新興家族的族長,善於交際,三言兩語就把和小師弟的關係給拉近了不少。談未然怎會辜負大師兄的好意,一路說笑,自然是一派融洽。

    孫成憲和唐昕雲及隕落的雲浩,關係最好,感情最好。和柳乘風周大鵬乃至談未然,都要差了不少。

    見性峰六弟子當中,孫成憲年紀最大,早已半出師,一年最多隻回來兩三個月。一來二去,自然就不如天天相處的關係深厚。

    所謂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不論感情深淺,同師弟子,關係等同兄弟,此乃不爭的事實,就好像一個人和兄弟姐妹的血緣關係一樣。

    師門關係,和血緣關係一樣,同樣是最可靠的。

    當日許道寧基本確認會收談未然為弟子之後,唐昕雲等人就直接從把他當做自己人,乃至談未然主動之下,很快融入見性峰,其實正是因此。

    孫成憲和柳乘風三名師弟接觸不多,隻代表彼此感情不如和唐昕雲一樣深厚。好比親兄弟之間,都有感情深淺之分,可那絕不表示關係不存在。

    見性峰素來氣氛良好,弟子之間感情深厚又團結。雖說其他各峰未必如此,不過,親兄弟也有反目成仇兄弟鬩牆的時候呢。

    「今次我回來,順便看看我們家老麼發威!老麼,你現在是什麼修為?」孫成憲一臉和煦的笑道。

    談未然抓頭皮,嘿然道:「我通玄第九重!」

    「什麼。通玄九重?」

    沈護法率先大吃一驚,道:「這談未然,之前不是莫名散功嗎,為何短短……一年半,就達到通玄境?」

    莫飛鵲不動聲色,一旁其他人早已動容道:「他入門一年有餘,即便加上在小秘境修煉的時間,也不過是兩年半,怎就達到通玄九重了。」

    見禮峰眾人麵麵相覷,其中一人露出些許熾熱道:「莫非散功之後,沒影響他的資質?那就是大才。」

    眾人沉默,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衛汝北是入門第四年,才達到通玄第九重。」

    「安素兒和尤權等人,似乎多是三年到四年之間。」

    一名護法反駁道:「怎能如此算。衛汝北他們,光是人關境就花了不少時間,少則兩年,多則四年。」

    談未然一年突破人關,衛汝北等普遍二三年才突破,絕不代表談未然的天資更好。修煉人關境的快慢,和資質是決不相幹的。

    一人幸災樂禍道:「以談未然的資質,修煉人關境怎都需兩三年來打基礎。一年就突破,將來根基不穩是必定的。」

    「王定海說,多數是周大鵬在出手。談未然隻偶爾出手,每每最多三招就擊敗一個。」一名支脈長老凝重:「恐怕……」

    「不錯。金步搖已勉強可算通玄境中佼佼者,當日也拾掇不下談未然。如今,恐怕……不好說。」

    人關境就能和金步搖抗衡,來到通玄境,隻要談未然沒放下技藝,怎都能基本橫掃通玄境弟子。

    莫飛鵲神色變幻,末了,千言萬語化為一聲歎息:「本座倒情願談未然是觀微境!」

    沒奈何,各峰傑出弟子要麼達到觀微境,要麼就才達到通玄境不久,九成不是談未然的對手。

    「莫非,今次大比,就隻能就此錯失扳回一城的機會?」

    見禮峰眾人麵麵相覷!難道真要坐視見性峰的談未然和柳乘風橫掃通玄境?

    …………

    許道寧搭手在脈門,潛心檢查一會,時而問幾句。最後露出笑顏道:「很好,為師不必擔心了。」

    「你上次是輔助心法以散氣洗練肉身。過程雖是痛苦難熬,不過,對你有極大好處。」

    如果許道寧知道,小徒弟散氣之後,從新修煉能反複凝結精血,那就不是「極大好處」,而是「天大好處」。

    許道寧沉吟道:「未然,那門輔助心法,可能是頂級輔助心法,莫要被外人知曉。」一頓,補充道:「此外,為師推斷,估計你每一次突破一個大境,都會散氣一次。」

    「弟子明白。」談未然點頭,從肯定散氣是太上寂滅篇造成,他也有同樣的判斷。

    許道寧欣慰道:「那心法洗練肉身的好處,眼下體現不多。等你日後修為高了,隻憑肉身之力,就能拔山填海,足以傲視同齡人。那心法,隻是一點不好!」

    什麼不好?談未然納悶。

    許道寧喜悅大笑,難得調侃道:「極耗靈石!」

    「師父,弟子窮得兩袖清風。」談未然微微一愣,頓時一臉苦笑。不錯,散氣之後,隻需有充足的靈氣,很快就能把真氣修煉回來。不過,充足的靈氣,往往就意味龐大的靈石。

    談未然想了想,把心中轉動的念頭說來:「師父,弟子想過些日子,外出遊曆一番。」

    「不行。」許道寧絕無猶豫的否決:「難道你忘了,你父親將你送來為師這裏,是為何?」

    談未然試探道:「如果弟子贏下宗門大比,能否……」

    「不能。你想也不要想,除非你能達到……」許道寧本來想說禦氣境,想想又改口道:「抱真境!」

    談未然頓時愁眉苦臉道:「師父,您也太看得起我了。若弟子半年內能達到抱真境,那我一早就成神了。」

    許道寧呵斥道:「少廢話。以前為師跟你說過的,關於金府的種種,你可記得?」

    談未然點頭,其實師父說的關於修煉金府和秘術等等,他本來就知道。

    許道寧滿意,又警告道:「為師此前考慮傳你一招金府秘術,不過,頻繁施展秘術,會傷及身輪元氣。為師怕你胡亂施展。」

    「此時看來,倒也無妨了。」

    談未然精神振奮。許道寧露出微笑道:「為師這便傳你……」

    「雙生金梭!」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5 07:01 PM

第五十四章 二階金身



    吞日台上,觀旭日東昇,練氣之時氣息吞吐,真像是將一輪紅日吞入。

    談未然凝心一會,身輪動,五輪精氣搖曳流轉。收斂心神,抬手之際,掌心之中醞釀著淡淡金光。末了,揚起手來一招打講出去。

    一條金色光芒,凝如梭子形狀,閃電一般的穿梭出去,宛如一道橫空出世的劍氣。恰是飛臨霧茫茫的懸崖之上,談未然搖曳左手之中的金光。

    那一條金色梭子,頓時淩空轉得一個非凡的大彎。從談未然身邊半米處飛過,穿透一塊練功石,轉眼便絞出一個中空形狀。

    談未然淺淺的呼吸一口氣:「雙生金梭!」

    「秘術難練啊。」

    談未然心下歎氣,並非他一個人才有這等感想。實在普天之下,大體所有開闢金府的武者,都有類似的悵然之感。

    秘術,以身輪之精為本。

    奈何,身輪之精每每有限,不像真氣一樣磅礡,且能較為輕易的補充。每施展一次秘術,必然損耗身輪元氣,需要一定的時日來彌補。

    所以,秘術很難修煉。隻因從來沒有人有充沛的身輪元氣去大量消耗。

    然而,技藝這東西,是有頓悟一說。不過,很少會有人愚蠢的仰賴頓悟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平素的修煉和積累,才是最要緊的。

    談未然此時的身輪修為,最恰當是三天練一次秘術,是金木水火土各一次。否則,過量就會傷及元氣。

    一念至此,談未然也不由苦笑:「就這樣的修煉速度,也不知多少年才能把一項秘術修煉到登峰造極呢。難怪很多強大武者動輒閉關,不閉關不入小秘境,這得修煉到何年何月啊。」

    秘術尚且如此,更玄奧的神通就不必說了。

    談未然細心內視金府,凝結精血是有規律的。第四重,第七重,各得一滴,突破一個大境界之時,可一次性得三滴。

    即是,每修煉一個大境界,可得五滴精血。和身五輪是正好對應。

    談未然在人關第一重就得了一滴精血,也不必太奇怪,畢竟踏入人關境第一重,就意味踏上了修士之路。隻不過,從來沒人能這麼早就開闢金府,所以顯得怪異。(:,看小說最快更新)

    此時金府中,蘊養著總共十一滴精血。

    人家完整修煉兩個大境界,也不過隻得十滴罷了。談未然這還未達觀微境,未修完兩個大境界,就已有如此多的精血,實在令人羨慕萬分。

    雖有散氣的小小代價,不過,能得比別人多一倍的精血。莫說區區散氣,就是散功,也有的是無數人願意幹。

    「太上寂滅篇」的種種神妙,若然傳出去,隻怕超級大能也會毫不猶豫的出手搶奪!

    絳紅精血,奧妙無窮,用途之大,絕難想像。

    「是否以精血催化秘術?」談未然一念而動,當即搖頭否定:「不,我此時身輪之氣不夠。等觀微境再修煉秘術!」

    用精血修煉招法,就太浪費了。

    稍是思量,談未然果斷凝一滴精血,打入經脈之中,散入皮肉筋骨。

    瞬息之間,半步金身催動。談未然凝神其中,默念半步金身的修煉心法,隱隱感到一身筋骨皮肉有一種勒緊又鬆弛的變幻之感。

    修煉一會,一滴精血的效果將要過去。談未然心神一震:「一滴精血竟還不足以將半步金身推到第二階?」

    「果然,半步金身非同小可,絕非尋常。」

    效果已出來,談未然不想半途而廢,唯有再次打出一滴精血,繼續修煉半步金身!

    金身運轉,皮下透射淡淡的浮光,似乎如同一個發光體一樣。皮下的浮光,似乎被一層隔閡所擋住,怎都穿透不出來。

    所謂霞光顯,乃是金身達到第三階的體現。談未然此時不過是在推向第二階,那點淡淡的光芒,自然是透不出來的。

    當淡淡浮光漸漸沉入身體中,消失不見之時。

    談未然徐徐睜眼,精光一閃:「半步金身二階了!」

    …………

    近來,很多弟子均有相似的感觸。似乎一夜之間,宗門熱鬧起來了。

    並非錯覺,是真的。而是很多在外的弟子都盡量返回宗門了,回來之後到處訪友,拉幫結派呼朋喚友,自然顯得熱鬧非凡。

    宗門大比一直是一個宗派較為重大的一個盛會。

    一個強大宗派必定家大業大,弟子無數,長輩無數。很多弟子互相之間很陌生,這始終不是一個辦法,一個宗派最要緊的事之一,就是凝聚力。

    創造一個機會,給互相陌生的同門認識一下,在外的時候,互相幫助提攜一下,順便增加一下宗門的凝聚力。此類聚會,往往有其實際需求。

    除了祭奠祖師爺等重大典禮之外,宗門大比,就屬於次要級別的一次宗門曆代弟子聚會。各峰各支脈,都會約束要求門下弟子盡量趕回來參與。

    此類的事,並非隻有行天宗在做,很多宗派都有類似的安排。

    就行天宗各峰等同半自立的格局,宗門大比,也是一次各峰暗自較勁的機會。

    人在宗門學藝的弟子,人已經出師的弟子,能回來的大多都盡量趕來。為自己的支脈搖旗吶喊,鼓壯聲勢。

    每每宗門大比,最聲勢浩大的,多數是見禮峰。此本無奈,本來見禮峰的外援就是最多的,幾乎跟大趙和大趙之外的各大世家豪門都有一定的關係。

    而見性峰,每一次必定是最淒清最勢弱的。

    見性峰曆代弟子漂泊在外,好處是令各大首座和長老等等摸不透見性峰底細,感到高深莫測,不願輕易惹上見性峰。壞處就是,此類活動之時,往往顯得很淒涼。

    宗門大比開始之前,自有一套禮儀步驟。以宗主宋慎行為首,許道寧其次,然後,見禮峰莫飛鵲其後,見德峰何平再次之,最後是見勇峰寧如玉。

    這一代宗主率領四大首座參拜祖師爺,本來這一過程,是隻由前一代宗主來指引,不過,因三峰崛起之時,也被迫陸續將前任三大首座加入其中。

    然後,是各峰首座帶領門下真傳弟子,陸續參拜祖師爺。這就大體完成主要步驟了。

    如果是重大的典禮和祭祀,其氣氛會肅穆很多,也會有更多的步驟。

    不過,宗門大比是次要級的,倒也不是太過於講究。

    等得宗主跪拜祖師爺神像腳下,雙掌一合叩拜,頓就激發萬丈霞光。一道光芒扶搖直上九天,凝化出祖師爺的龐大神像模樣。

    神像顯霞光,此時,主峰之下上萬名的曆代弟子,無不收斂各種雜音,俯首叩拜祖師爺。

    此等場麵之浩大,非親眼目睹,絕難設想,任憑誰見了,都要心潮澎湃,滋生一股凜然之氣。

    當宗主宋慎行下來宣佈宗門大比開始,見知峰之上之前,處處都響起了轟動的音浪。

    宗門大比,分內外之別,各有獎勵。

    各峰各脈的真傳弟子,待遇不一樣,各自都有安排好的休憩和觀戰地點。凡是公平選擇真傳弟子,其他弟子很難對這種特殊待遇產生不滿。

    有人羨慕真傳弟子,也有人絲毫不會羨慕。道理很簡單,真傳弟子享受的待遇不一樣,付出自然就多。

    和首座一起去參拜祖師爺的真傳弟子,各自下來之後,就把禮服給換掉,穿回勁裝。

    從見知峰的山頭,一眼望下去,端的是黑壓壓的無邊無際一般。

    談未然思忖:「我前世好像來看過,不過肯定沒參加大比,似乎因為修為隻有人關境?好像是三師兄參加了,似乎是橫掃通玄境。」

    年代久遠,許多小事的記憶都已模糊不清。

    宗門大比是一次曆代弟子的盛會,宗門勒令,要求各峰各脈至少出三名真傳弟子參加,內門弟子不限。見性峰也有特殊待遇,不過,也至少要出一名真傳弟子。

    參加宗門大比的人選,是許道寧詢問弟子意思之後確認的,倒沒說參加哪一個境界的比試。此時大比來臨,談未然少不得撓頭道:「三師兄,萬一咱們撞在一起,是你讓我,還是我讓你?」

    柳乘風笑道:「去你的,我還需你讓?咱們參加的不是同一個境界的比試。」

    談未然先詫異,後驚喜道:「師兄,你突破了!我還以為隻有大師姐突破了呢。恭喜,恭喜!」

    唐昕雲是一個月前突破為觀微境第一重的,以她的資質,錯非被見性峰諸多瑣事纏身,早就該突破了。柳乘風稍慢一點,不過,半個月前也突破了。

    周大鵬和談未然驚喜交集,孫成憲和唐昕雲笑了起來:「老三的意思是先不告訴你,如果你和大鵬從小秘境出來之時自鳴得意,他就找個借口揍你們一頓。」說著忍不住大笑。

    「好!」「漂亮!」

    轟隆一下爆發猛烈的音浪衝擊過來。

    「見性峰談未然,該你了!」

    談未然望向師父,又看看柳乘風幾人,咧嘴一笑:「師兄師姐,你們就不想說點什麼?」

    「去你的!」包括孫成憲在內,眾人異口同聲笑罵:「那就祝你馬失前蹄!」

    眾人這幾日都和談未然切磋過,心裏有數。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5 07:02 PM

第五十五章 大比開始


    「見性峰談未然,通玄第九重!」

    「見勇峰何永,通玄第五重。」

    負責裁決和控場的護法,似乎知曉談未然的名字。格外的在喊談未然的名字時,加大了一份力度。

    談未然瞄了一眼這名似乎充滿好奇的護法。他聽師父說,以前宗門大比,是不興喊出支脈名字和修為的,以免傷了同門友誼。不過,從各峰陸續崛起開始,就開始有現在的許多變化。

    談未然心中咯噔一下,忽然誕出一個念頭:「也許師父不是不知宗門現狀,也並非沒有啟動隱脈的念頭。隻不過……」

    此念浮現,談未然隱約感覺,似乎能攥住些許師父的某些想法了。

    一道充滿敵意的目光,從對麵投過來。像針一樣,把談未然從思緒中刺得回神過來,護法正在詢問他是否準備好了,他點頭道:「好!」

    站在對麵的何永,滿目敵視的目光,充滿挑釁的目光躍躍欲試。

    見禮峰一幫心比天高的弟子,主要是很不高興談未然的聲名鵲起,風頭蓋住他們見禮峰的人。此乃談未然和見禮峰的表麵衝突,顏冰之事反而是不為人知的內因。

    實際上,當日是見性峰踩臉,而見勇峰甘願被踩,從而迫使許道寧同意建支脈。歸根結底,是你情我願。

    不過,真相往往是少數人享用的權利。大多數人都認為,是談未然踩了見勇峰的臉皮竄出來。也無怪見勇峰是最惦記談未然的。

    何永心中滿意之極,隻要能為見勇峰擊敗談未然,當著曆代弟子的麵把臉皮搶奪回來,那他就能在本峰揚名露頭了,被長輩青睞是最容易不過。

    能否擊敗?這不是問題。從談未然「散功」被證實後,就不再是問題了。

    一個「散功」過的弟子,有什麼可怕的。見勇峰見禮峰,不知有多少人豔羨他何永能一來就碰上談未然呢。

    對談未然怒目而視,何永暴喝一聲,率先撲擊過來,雙拳轟鳴而出,竟有隱隱悶雷之音!

    這一刻,何永對自家施展出來的招法,實在是滿意之極。就是平常,這等威力,也不過十次能打出兩三次罷了。

    談未然,你一定會輸的!哈哈哈!

    何永興奮不已,似乎看見自己成為見勇峰的英雄,似乎看見寧首座青睞的拍拍自己的肩膀!

    然後……沒有然後!

    數條金色光芒在陽光下,綻放令人臣服的光輝。何永的雙臂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整個人好似被力大無窮的妖獸莽牛一頭撞著。

    飛舞在半空,何永幾乎不知先前發生了什麼,茫然的一邊飛出去,一邊繼續茫然的看見雙臂的撕裂爪痕!

    重重摔在地上,何永躺著,滿滿都是迷惘:「我,怎麼受傷的?」

    談未然失聲笑了出來,心想輸都輸得不明白的人倒也少見。頭也不回的搖搖頭,轉身就走了。

    一個輕淺的笑聲若有若無的鑽入耳中,寧如玉心裏羞怒交集,心想丟人都丟到這份上了。輸了不打緊,誰沒輸過,可輸都輸得不知所以然,那就太丟人了。

    寧如玉白皙的臉孔隻輕輕的抖動一下,麵無表情的把眼角餘光投向發笑的莫飛鵲,冷哼道:「本峰弟子是輸了一陣,見禮峰不見得就能贏。」

    宋慎行本想和許道寧說點什麼,見左右都是首座,也不便就此發言,隻好作罷。

    「廢物!」

    小秘境,陳老祖點開一麵空氣鏡,見得這一戰,頓時火冒三丈:「現在的弟子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上場比試都敢神遊物外,外出和敵人交手,就是一百條命也死光了。」

    「罷了罷了,先不看了。免得老夫被氣死。」

    宗門大比,是弟子們一次出人頭地的機會。修為差一點,不打緊,實力強,善於戰鬥也是一種被長輩青睞的辦法。隻會一味埋頭修煉,卻不善於戰鬥的弟子,未必就得宗門喜愛。

    此處所說的長輩,也未必是師父師叔等人,也許是輩分高的護法,也許是輩分更高很多的長老,乃至於老祖等等。

    寧首座便是宗門弟子們的榜樣。寧如玉當年資質不算出色,始終未能入真傳弟子行列,就是因為其在宗門大比中表現出色,被一名長老青睞,當做半個徒弟來指點,才有今時今日。

    寧首座之前,曆代都有類似先例。好比顏冰,便是得了一名長老的指點。

    樂意參加宗門大比的弟子很多,一時半會也輪不到談未然。索性無事,談未然到處轉悠一會,偶爾見得安素兒的比試,當下駐足觀看。

    和談未然的名氣由來不一樣,安素兒的嬌豔容顏和資質修為,構成她在弟子當中的名氣。若論風頭之勁,安素兒當屬十年弟子當中的頭一號。

    從人山人海的觀戰者,就可見一斑。

    見安素兒作風強悍的一劍將對手斬落出來,談未然一時恍惚,想起了作風更強悍的管若夏,好朋友和半個紅顏知己。回憶一二,忽然忍不住會意一笑。

    一笑,旁人卻是誤會了,怒目而視道:「你笑什麼,莫非安素兒打得不好看,莫非你以為你打得過她!」

    麵對安素兒的擁躉,談未然有口難辯。

    聽到雜亂的爭吵漸漸大聲,安素兒蹙眉一眼看來,微微一怔認出來。跺足飄飄然落在談未然身前,紅唇輕啟道:「十年來最出色弟子之一……談未然。」

    「魏錕在埋頭奠基,你是這一批第一個冒頭的,暫時是第一。」安素兒笑盈盈,低道:「這名氣戴在頭上,未必舒服。」

    談未然露出一縷微笑,輕笑道:「你是明白人。謝了。」

    說來有趣,見德峰主要收錄貧家子,基本不要世家子。不過,安素兒是一個例外,其舉止顯然頗為殘留幾分富貴氣,看來來曆不凡,據說是被一名見德峰長老外出時看中帶回來的。

    「素兒。你的明光劍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眾人圍著一陣騷亂,一名相貌極是漂亮的青年從人群中擠過來,對安素兒微笑道:「本來想看看你的飛燕劍,可惜沒見著。」

    此青年容顏極美,錯非身穿男裝,又是男人聲音,都怕是被誤會為女扮男裝了。說著,看了談未然一眼,神情疏淡幾分道:「你便是想挑戰何師弟的談未然?名氣不小,也有些本領。」

    眾人一見這人,就低聲議論起來:「肯定是鄭文駿,聽說他是宗主一脈這十年來最強弟子。」

    「我還聽說宗主想讓他做見知峰首座呢。不過,他果然生的漂亮,比之安素兒也不遑多讓。」

    鄭文駿本來不動聲色,暗藏些許喜色,聽得最後一句,頓時就把臉給拉下來。

    談未然還沒說話,一旁又是兩個人從一東一西的位置躍過來,這兩人愣了一下,冷顏撇了對方一眼,神色不善,顯然不是一路人。

    安素兒見其中一名儒雅青年,頓蹙眉道:「衛汝北,你怎的來了。」

    衛汝北微笑一凝,抱拳當禮,說道:「一時想到素兒你的比試,這便過來看一看。」

    另一個青年生得鷹鉤鼻,臉孔深邃,嗤之以鼻道:「虛情假意,裝模作樣。衛汝北,收起你那一套狗屁假斯文。還有你鄭文駿,長得和娘們似的,還和安素兒黏黏糊糊,你要不要臉了。」

    不必說,一定是尤權。談未然心中大讚,見勇峰好勇鬥狠的傳統美德,果然被尤權繼承了,一來就把大家給咬了。

    尤權冷冷一眼掃過談未然,仗著個頭高居高臨下,冷道:「姓談的小子,我跟你這一架,是打定了。要麼是比試上打,要麼是私下打,你躲不了的。」

    說著,他俯身下來,壓低聲線,分外透著一股凶狠:「我會把你打殘!」

    談未然誠懇道:「多謝!」

    尤權反而怔住,差一點笑出來:「謝我?你莫非被我嚇傻了。」

    談未然發自肺腑的凝視著他,輕淺一笑道:「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把你打殘的理由!」尤權等人都愣住,似乎想笑。

    談未然又道:「其實,聽你的話,我本來是想殺掉你的。不過……我猜我師父肯定不答應。所以,隻有便宜你了。」環顧一眼,醞著淡淡笑意的目光,陸續掃過衛汝北和鄭文駿,慷慨道:「還有誰想把我打殘打死,請儘管開口。我談某有求必應。」

    衛汝北等人各自露出一點笑意,說不出的諷刺。

    我們入門七年了,你一個入門一年多一點的小子,還散功過,居然敢放這等狂言。

    我們之中最少也是觀微第五重修為,你談未然不過是通玄第九重。居然敢如此狂妄。

    尤權幹脆放聲大笑,儼然聽到最大的笑話,幾乎是笑得氣都快喘不過來:「好好好,我等你。隻要你敢,我就等你來挑戰。如果你殺得了我,我死而無怨。」

    鄭文駿的笑容充滿不屑,用手比劃一下他和談未然的身高差距,更加譏誚道:「若你能過了何鹹安那一關,摘下通玄境第一,倒也勉強有了幾分資格。」

    衛汝北和煦微笑道:「未然小弟,為兄預祝你奪取通玄第一。」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5 07:03 PM

第五十六章 三關,三招


    主峰的鄭文駿,見禮峰的衛汝北,見德峰的安素兒,見勇峰的尤權。

    不敢說四人是這十年來最好的,肯定佔有四席之地。將來這一批弟子最終誰強誰弱,不便斷言。

    若說禦氣之下當前最強,毋庸置疑,必是這四人。

    若無意外,今次必是這四人包攬觀微境四強。一如三年前大比,通玄境比試中,除了安素兒,其他三人包攬前三。

    此四人入門七年了,修為最少也是觀微第五重,年紀最大的尤權二十三歲,年紀最小的安素兒也有十六歲。

    談未然入門一年餘,修為是通玄第九重,年僅十三歲。

    在旁人來看,談未然雖是公推的新弟子中第一,要想和這四人試比高,顯然是存在很大差距。甚至有人覺得,談未然和尤權等四人本就不該放在一起比較。

    甚至,談未然要在大比中,光明正大的公開挑戰,也不是一個輕易得來的資格。而需至少成為四強之一,才有這份資格。

    談未然能否殺入四強,尚且是一個問題,竟然在眾目睽睽下放言挑戰。

    當即便哄傳出去。有人以為談未然狂妄,有人覺得談未然興許能試一試。不過,沒人認為談未然真能擊敗四人當中的任意一個。

    談未然入門才一年,太年輕了。

    不過,事實終將證明一切,所有人興致勃勃的期待著。

    三年一次大考,不算頻繁。原則上,宗門不鼓勵新入門的弟子參加,不過,非要參加,也可有可無。

    宗門歷史上,以新弟子身份參加大比的,不計其數。其中最有名成就最高的,一個是宗長空,一個就是見勇峰的創立者。新弟子參加大比,從來罕有勝績。

    不過,談未然似乎正在刷新戰績,為新弟子正名。

    場地之中,驟然爆發一陣的轟鳴。

    轉眼,不過一招,談未然收斂神情中的光芒,雲淡風輕的將對手扔下,轉身就走:「我贏。」

    這是談未然擊敗的第三個對手。

    王鐵靦腆的衝上來,漲紅臉激動不已:「未然,你太厲害了。一招,隻是一招啊,你怎麼辦到的。」

    王鐵自說自話,擺動雙手,似乎要模仿談未然先前的招法,又隻得一個空架子。

    和很多弟子傾巢出動一樣,王鐵是來看比試的,見談未然參加,興奮不已。好在見性峰真傳弟子的位置好找,便就順著找到了身在外門時的朋友。

    王鐵興奮一會,和談未然說了一會閒話,神色黯然道:「孔庭走了。他一個月前,來找過我一次,說他不想在宗門浪費光陰,想要另外尋一些武道之路。」

    想起身在外門的三個朋友,如今漸有天各一方的滋味,王鐵滿腔的激動也都煙消雲散。莫說不知去向的孔庭,就是談未然,平素各自修煉,也難相見。

    談未然點頭,安慰的墊腳拍拍王鐵道:「無礙,隻要惦記著這份友誼,往後自有相見的一天。」

    孔庭的離去,談未然從小秘境出來就知曉了,也知曉孔庭的那句話。

    「要做,就做一世朋友。」

    談未然微笑,他希望孔庭能走,孔雀王的未來,不在行天宗。孔庭若然繼續留在宗門,也很難和宗門解釋傲意鳳凰訣。

    他的未來,也不在行天宗。

    宗門大比,有內外門之分,也分通玄境,觀微境,禦氣境。

    禦氣境是一個門檻,把歷年歷代的很多弟子攔在門外。不論內門外門,能達禦氣境,就會被宗門多加幾分重視。

    禦氣境往上,是抱真境。從抱真境起,身份就不一樣了。往上,要麼是護法,要麼是長老。

    談未然和王鐵一邊說話,一邊遊走觀看觀微境的比試。恰好路過,鄭文駿三招將對手擊敗,充滿譏笑的一眼瞥過來,不屑一顧的收回去,看看對手,似乎在說「你的下場和他一樣」。

    談未然隻不聞不見,一眼看見柳乘風的比試,頓時擠過去,一看立刻皺眉道:「糟了!」

    沒突破前,柳乘風基本橫掃通玄境。突破後,以觀微境第一重修為,在觀微境的比試中,就顯得頗為吃虧了。

    前兩場也罷,對手實力不強,被柳乘風過關。今次,遭遇的是一個觀微六重的對手,對方年近四十,技藝也頗為純屬,將柳乘風逼得隱隱處於下風。

    餘光掃見談未然,柳乘風精神一震,心說可不能輸給老麼。本不想暴露的絕招,也顧不得了,一下子揮灑寶劍。

    宛如藍天白雲一樣的氣息油然,似乎令人迷醉。對手一霎被這種獨特的氣勢所懾,見柳乘風竟似乎消失不見,爆發劍光出來。

    一眨眼就乒乒乓乓的兩劍交擊無數次,無數的火星迸發出來。這對手怎都捕捉不到柳乘風的身形,一味被動局勢下,末了也隻能落敗收場。

    少有人察覺,當柳乘風獨特的劍法施展出來。宗主和三大首座,以及一些觀戰的長老護法等,無不動容。

    「劍意!」

    細心觀察一番,眾人重重出了一口氣,泛漾著艷羨目光,悉數望向許道寧:「劍意二成半!許道寧在哪裡收的一個這樣出色的弟子?」

    宋慎行笑道:「許師弟,恭喜你收了一個好弟子。」

    莫飛鵲寧如玉等雖有不情願,也隻有道賀。

    觀微境弟子不少,能凝練劍意的,就沒幾個了。莫說觀微,就是禦氣境,也沒有多少能凝練劍意拳意的。此事,確是值得恭喜。

    不論是運氣,還是一時福至心臨。柳乘風憑劍意,雖隻有觀微一重,也足以一躍成為觀微境最強弟子之一了。擊敗禦氣境,也未必就有多難。

    各峰首座,乃至宋慎行,不由都有三分艷羨。又一個能基本橫掃觀微境的弟子出現了。先有一個柳乘風,後有一個談未然。莫非這宗門的好弟子,都落在見性峰手上了?

    一念至此,各峰首座不由互相看了一眼,心想如果今次被柳乘風橫掃觀微境,被談未然橫掃通玄境,那便是要臉不成反丟臉了。

    各自有一番計較在心,忽然不遠處的一名護法惱怒的低聲道:「哎,又輸給那小子了。」

    眾人不動聲色的一眼看去,正好見談未然把一名見禮峰弟子打得吐血倒下。此乃談未然的第四場了,每次最多三招就擊敗對手。

    此時,就是再沒眼力也能看出,談未然已露出橫掃通玄境的端倪。

    「見禮峰趙廣和。通玄九重。」

    「見性峰談未然。通玄九重。」

    此話一出,在一旁觀戰的諸多弟子,立刻就興奮起來。

    「趙廣和啊,聽說很厲害,據說是見禮峰觀微境以下第一人。談未然雖然風頭勁,這一下可算是撞上對手了。」

    「見禮峰是什麼樣,又不是不知道。趙廣和的名氣,很多都是吹噓出來的。」

    「我覺得談未然能贏,你們都說他散功有後遺症,我沒見著。我隻見,此前四個對手,他最多隻用三招!」

    聽聞最後一句,趙廣和心中一怒,冷笑看過去道:「聽說你之前擊敗四人,最多隻用三招!就不曉得,你能不能擋下我三招!」

    口氣倒是很大,也不知是從何處來的自信。

    宋慎行笑道:「何鹹安,趙廣和,關飛,同樣是通玄九重,一樣是各峰佼佼者,實力頗強。」一頓道:「道寧,你的小徒弟要摘取第一,還需過這三關啊。」

    許道寧平淡一笑:「三關?未必。」

    眾人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散功真的不影響談未然?想一想此前談未然橫掃四場的輕鬆,恐怕真有幾分橫掃通玄境的底氣。

    「少廢話,來吧。」

    談未然晃動身子,土行龍爪手立刻就如小山一樣碾壓過去,其勢兇猛無匹。

    趙廣和一個冷笑,拔劍而出。一剎那之間,談未然幾乎化為一道影子,轉瞬撲將過來,十指高高的揚起天空,宛如五爪金龍一樣撲擊過來。

    金色覆蓋至腕部,談未然目光一凝,凶光乍然閃動。

    雙爪揮舞,一道道的金光浮動不已,光耀刺眼。隻見趙廣和手中寶劍和談未然雙爪撞擊在一起,竟然直接被一招盪開。

    趙廣和胸口中門大開,大駭欲絕之下,談未然已絕不留情的一抓掠過他胸膛。噗嗤的一下撕裂,直接洞穿法衣,撕下五塊血淋淋的肉條。

    金行轉為土行。如同小山一樣的力量,轟的一下打在趙廣和胸口。一口鮮血噴灑,飛出十多米遠,胸骨斷折,當場慘而昏厥。

    淒慘一幕,赫然就令不少弟子當場臉色慘白,竟有人嘔吐出來。

    談未然甩動雙手,將血漬甩飛,似笑非笑的抬頭一眼,自言自語:「三招?有趣。」

    莫飛鵲凝視戰鬥,談未然抬頭一眼,竟令他隱約看見一種血浪翻滾的恐怖。稍微定神,莫飛鵲冷冷道:「許首座,同門切磋,你的徒弟也未免下手太毒了。」

    許道寧本來微微皺眉,聞言反而舒展眉頭道:「我大徒弟孫成憲當年在大比中被重傷,我似乎記得,封師兄說,被同門所傷,總好過將來在外邊被人打死。」

    「似乎,莫首座當年是同意的。」

    莫飛鵲怒意上湧,又啞口無言。

    封子霜似乎聽聞此言,目光一凝,招手喊來一人,低聲交代:

    「告訴關飛,寧死,也不可對談未然主動認輸。」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5 07:03 PM

第五十七章 拳意震,悔不該


    場地中,一條身影快速無比的躥來躥去。

    此人年紀不小,顯是流露一臉畏懼之色,分明針對場地中的一名俊美少年而發。

    眼前少年,矮小,容貌稚嫩,細皮嫩肉。可這會兒,已沒人敢小看這少年了。眼前少年實在是一路橫掃,生生靠一雙拳頭打出來的威嚴。

    談未然笑笑:「隻靠身法就想和我周旋下去,是不夠的。」

    剎那忽然搖曳身子,如風中細柳。橫向跨出三步,恰恰是截住此人的去路。揚起手來一招土行龍爪手,就裹挾著莽牛一樣的恐怖力量,將這人打飛出去。

    這人身法靈變,滾落地上,見談未然無心追過來,急忙鬆了口氣,抱拳道:「我認輸。」

    他是真怕談未然下狠手。趙廣和沒落得好結果,五條被抓下的血肉誰沒看見,見禮峰弟子和見勇峰弟子一旦撞著談未然,多少會帶著傷勢下來。

    眾多弟子一陣感慨,或是失望,或是振奮。

    「哈哈哈,我就覺得他會贏。你們都說他散功之後,就一定不行了,我就覺得他肯定行。」

    「又被他贏了。想不到,連身法都無法和他周旋。那能靠什麼?速度敏捷技巧?」

    沒人說力量,談未然表現出的力量足以雄霸通玄境。不論是誰上,多半都是猶如被莽牛撞擊一樣打飛。

    諸多雜音,談未然不聞不見,和王鐵招呼一下。合眼休息一會,說是休憩,其實沒耗多少真氣,更多是閉目想事罷了。

    此時很多弟子都已被淘汰,剩下來的人不多,每場比試間隔時間短。不一會,再一次輪到談未然。

    「見性峰談未然,通玄九重!」

    「主峰何鹹安,通玄九重。」

    談未然站在場地裏,盯著臉色微白的何鹹安,淡淡道:「記得當日,我散……功之後,你說挑戰我。我的回答,相信你沒忘。」

    眾多弟子嘩然不已,紛紛把鄙夷的目光送給何鹹安,就是宋慎行也不由皺眉,他沒聽過挑戰的說法。

    何鹹安不安的看看四周,怒喝道:「你胡說,我沒說過!」

    談未然搖頭,流露淡淡笑意道:「敢說就要敢認。其實,你當日一說,我雖以為你稍顯無恥,不過,我並不大生氣。這世上無恥的人和事,尤有勝過你十倍百倍的。」

    「如果每一次都要大動肝火……那我從此,也什麼都幹不了。」談未然坦蕩蕩的陳述著,莫名流露一絲奇怪的落寞神情:「記得有一位朋友問我。」

    「她問我,除了喜歡和仇恨,有什麼方法,能令一個人被另一個人銘記?」

    談未然嘴角翹著一絲絲令人心疼的淒然之笑,說道:「我告訴她,有的。」

    「隻要你肯變成一坨屎,去噁心另一個人。一定會被記住!」

    談未然扣住指頭輕輕甩動一下,指甲摩擦,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響,似乎總有淡淡的血腥氣息在指尖流淌:「所以,何鹹安,你若想噁心我,請首先變成一坨屎。」

    何鹹安麵容鐵青,化為影子疾撲上來,羞怒交際的暴喝:「混蛋,你才是一坨屎!」

    「我殺了你!」

    談未然冷笑,身如柳枝在風中的搖擺,肩頭以極快的速度晃動。足見一點,就輕而易舉的避開何鹹安的招法:「想殺我,你這點本事不夠看。」

    嗤啦一道氣息猛烈。轉眼從何鹹安的袖口之中滑落一雙寶劍,一長一短的呈現劍光,交錯直取而去。

    突然而至的寶劍,順勢夾擊上前,宛如延伸的手臂。眼見談未然似乎呆住不動,何鹹安欣喜若狂之際,寶劍刺入對麵少年胸腹之間。

    劍尖滑落,淡淡的血絲浮現,勁裝被劃破,露出兩道淺淺的劍痕,這兩劍下來,竟然隻等於是劃破皮而已。

    何鹹安大駭不已:「金身!」

    暗中參詳過談未然憑力量的蠻橫戰法,到底是真傳弟子,幾乎想也不想的就知道一旦後退,就必定被談未然猛攻。是以,何鹹安本能再次欺身上前。

    寶劍揮灑劍光出來,將二人給包裹住。隻聽聞不住發出噗嗤噗嗤的聲響,劍光陡然散去,何鹹安一口涼氣抽入胸膛,幾乎不敢相信:「怎麼會!」

    談未然神色似笑非笑,拍拍被劃破的衣服:「換我!」

    莫飛鵲等人也不由動容:「厲害的金身,隻有二階就有這等防護。」

    當談未然撲上來的一刻,何鹹安幾乎絕望,眼睜睜的看著土黃色覆蓋在談未然的手掌之上。一轉眼,兩柄寶劍生生被談未然捏在雙掌之中。

    雙掌如剪,一個絞動。一股暗力傳來,何鹹安虎口崩裂,寶劍頓時撒手。大駭之下,瞳孔中佈滿驚懼和那一個矮小少年的越來越近的身影反射!

    龍爪手所至,法衣碎裂。從何鹹安的胸膛掠過不算深的血痕,何鹹安這時才慘白著臉色,狂笑卻變成幹笑:「我也有金身,我看你怎麼……」

    也是金身!談未然皺眉,抖動身子,一身真氣和肉身氣力猛然爆出來:「有金身也照樣打爆你!」

    胸膛傳來沉悶的炸雷聲,何鹹安吃受不住,眼前一黑喉頭一甜就噴出鮮血。

    十指如飛龍在天,洋溢的金色輝煌,蛻變為青綠色的亮光。

    木行龍爪手!

    暗勁從何鹹安雙臂之中打將進去,隻見一雙胳膊頓時骨折肉綻,扭曲成幾乎麻花形狀。談未然的目光冰冷,一抓掠向何鹹安的喉嚨!

    此時,負責控場的護法晃身一動,一拳想把談未然給轟開:「不許殺人,分開!」

    談未然嘴角輕輕一翹道:「你哪隻眼看見我殺人了?」

    搖著十指紛飛!隱隱有一條土黃色的飛龍凜然九天,張開龍頭直接氣勢兇猛無邊的撲擊下來。

    「拳意!」

    宋慎行等人均是動容,大吃一驚的看著談未然和護法硬拚一招,悶哼一聲退卻,卻順勢一腳踢飛何鹹安。

    此時,小秘境中的陳老祖也不禁搖頭:「真是一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少年!」

    談未然冷然一眼,似乎是看著眾多嘩然的弟子,也似乎望向宋慎行等人,頭也不回直接轉身出場。剩下何鹹安一個慘嚎連連,雙臂骨頭被廢,能否複原,就看主峰是否捨得了。

    「沒錯,是三成拳意!」

    宗主和三大首座喃喃自語,情不自禁的望向放鬆下來的許道寧,見性峰運氣太令人羨慕了,那可是兩個能在觀微境以內就凝練劍意拳意的弟子啊。

    談未然這一戰,委實令眾人心緒難平,神色難看。

    「散功?」不知是誰忽然冒出這一句,伴著充滿無盡複雜,赫然是一臉懊悔的蘇曼。

    一句話激起眾人心事,不由情不自禁的苦笑連連。說起往事,人人都免不得一腔古怪和懊悔。

    散功?這是什麼散功,一個散功後,居然凝練拳意。這是何等悟性?

    如果能在入門時將這少年搶到,那就太好了。縱是莫飛鵲和封子霜寧如玉等人,也是忍不住這麼的想了一想。

    從惱怒當中回神過來,最是懊悔不過的,莫過於蘇曼和宋慎行了。何平雖不喜談未然的心性,一樣也忍不住怦然心動。

    狗屁的散功。上次本是一次絕佳的機會,能將談未然收入座下,想來許道寧也不會太在意一個散功弟子的未來。

    然而,那一個絕佳的機會,居然就在眼皮底下溜走了。

    若說悲憤欲絕亦絕不為過。宋慎行和蘇曼此時怕是自賞耳光的心思都有了,上次怎就一時走眼了,怎就一時被散功給蒙蔽了眼睛?

    年方十三,經脈六十六刻度,通玄九重,凝練三成拳意,天賦戰體。資質悟性一等一,性情心誌絕佳。這等傑出弟子,怎能落在見性峰手上,怎能一再錯過?

    饒是宋慎行一向喜怒不形於色,此時神情變化之快,也真叫人瞠目結舌。

    三成拳意一出,再無懸念!

    談未然橫掃通玄境,已勢不可擋。

    莫飛鵲等人本懷有希望,此刻更不做他想。通玄境第一,非談未然莫屬,別人想爭都掙不來。

    封子霜這狠人見狀,稍有猶豫,也歎了口氣,傳音交代道:「告訴關飛……不必交手,認輸!」

    當日他迫使許道寧同意建立支脈是因,而果就是他的支脈必須要拿談未然立威。今次大比,他封子霜這一脈,能輸,能傷,能死,唯獨不能親口認輸。

    不過,拳意一出,也就不打緊了。

    關飛是談未然摘取通玄第一的最後一關,一旦認輸,再無人能阻止談未然,果真就是一路碾壓過去。

    所謂散功之後必然淪喪的說法,不攻自破。所有看低的,幸災樂禍的,無不將大牙都驚掉。

    禦氣境和觀微境的比試,也很快來到最激烈關頭。

    這時,唐昕雲一路悄然來臨,拉著談未然就去了一個人少的地方,鬼鬼祟祟的俯嘴在耳邊低聲道:「老麼,師父讓我帶話給你!」

    「安素兒,尤權,鄭文駿,衛汝北。你敢不敢一個人挑戰四個!」

    唐昕雲神情古怪萬分,盯著談未然說:「師父讓我問你,你如果能勝,會送你一個大驚喜。」

    「你想不想!」

    「你能不能!」
作者: z3856509    時間: 2013-2-15 07:04 PM

第五十八章 要戰就戰,一挑四強


    偶有一會空閑,絡繹不絕的曆代弟子便過來,拜會宗主首座和長老等等。

    「見過宗主。」「參見莫首座。」「見過寧首座。」「參見何首座。」

    各個輩分的弟子,各種不同的見禮稱呼此起彼伏。輩分相當的,宋慎行等人笑納就是。輩分高的前代弟子過來見禮,是禮敬幾人的宗門職務,宋慎行等人也必須回禮。

    好在公事,不必以輩分論禮。不然,比宋慎行高四五個輩分,得喊太師叔祖的,隻怕也未必就少。

    公是公。私是私。私下裏,宋慎行撞上陳老祖,行磕頭禮都是應該。然而,公事之上或公開情形,陳老祖輩分再高,按禮也該先向代表宗門的宋慎行見禮。

    宗門的輩分脈絡清晰,一目瞭然。

    好比寧首座,寧如玉得一名輩分高了至少七八輩的長老悉心栽培,可她的輩分並不因此提高,和許道寧仍然是同一個輩分。

    陳老祖青睞談未然,可就算老祖能把談未然帶在身邊,完全傳承老祖的生平本領,也不過是半師之誼,談未然依舊是許道寧的弟子,輩分不變。

    禮不可廢,就是這道理。

    宗門大比,並非重大典禮,曆代弟子來的不算多。即便如此,也令宋慎行等一陣手忙腳亂。

    好在一點,真傳弟子沒有出師一說,隻有內門弟子有此一說。內門弟子成就有限,未必能活到現在,宋慎行等人要見的長輩也不多,多數都是以前同一代的同門。

    少不了就是一通「師兄,好久不見了」之類的寒暄。

    莫飛鵲和何平笑得嘴都合不攏,無它,隻因見禮峰和見德峰是回來的弟子最多的。前者外部關係多,後者凝聚力較強。

    唯有一處冷冷清清,淒淒慘慘。

    唐昕雲收回目光,不無豔羨的不屑道:「有什麼了不得的,不就是人多嗎。」周大鵬深以為然。

    許道寧注視一會,忽然淡淡道:「又少了。每次宗門典禮和大比,返回的曆代弟子愈來愈少了。」

    唐昕雲回憶一下,點頭道:「見禮峰的王傲,外出十年多了,好像……從來沒回來過?」

    她記得王傲這個名字,是因為這個人是出身貧寒,乃是公認的天才,一度是真傳弟子,為人較為孤傲。因種種緣故,被見禮峰諸多世家子聯袂排擠,因而鬧出不小的事情。當年那事,比談未然殺上見勇峰之事轟動多了。

    最後,王傲佔了道理,然而被莫飛鵲摘下真傳的身份,淪為普通內門弟子。此後,外出一行,就再沒回來過。

    唐昕雲忽然遍體生寒,禁不住駭然道:「師父,如果每一代出色弟子都漸漸流失,那,那……」她駭然之下竟然說不下去了。

    許道寧神色凝肅道:「王傲再也不會回來。百年來,外出不歸,出師不回的弟子,已增加到三成。王傲隻是其中之一。」

    隨著重要比試再次開始,來來往往拜訪拉關係的人就少了。

    談未然以碾壓姿態,毫無懸念的攫取通玄第一。禦氣境之戰作為重頭戲,也隻是將將開始罷了。

    禦氣境的弟子,是入門十年到三十年之間的弟子。其中也有不少名震宗門的老資格傑出弟子,奈何,對於當前的弟子來說,這些禦氣境年紀大了,修為相差也大,反而有疏離感,不如通玄境和觀微境來得熱鬧。

    此時,觀微八強之戰同時開始,其中一場赫然是柳乘風對衛汝北。

    談未然惦記師父的交代,本不在意觀微境之戰。此時,考慮一挑四的難度,說不得也要親自過來探探觀微四強的底細。

    一路觀戰,談未然一邊若有所思。隱約想起,似乎前世柳乘風參加大比之時,並未達到觀微境,也並未凝練劍意,照樣橫掃了通玄境。

    「恐怕師兄不太可能摘下觀微第一。」談未然揣測。

    往往來說,觀微之戰,是靠入門七年的弟子來撐。通玄之戰,則靠入門四年的弟子。

    四年前那一批弟子,並沒有出現如魏錕一樣的出色良材。這次大比的通玄之戰,說來含金量不足,被談未然輕易橫掃是理所當然。

    轉悠一會,談未然穿過人山人海回來。場地中的衛汝北似乎看見他,本來遲遲未有施展的招法,瞬間爆發瀰漫無窮的劍光,宛如化身無數!

    無數弟子頓時嘩然震驚:「又是劍意!」

    莫飛鵲撫鬚滿意微笑,似乎自言自語道:「汝北不過是一年前修成的劍意,也不過區區三成劍意罷了。」

    修為本來有不小差異,柳乘風劍意又稍弱一線,一招立時不敵,被衛汝北一招擊敗。

    談未然敏銳察覺,一道劍光悄然從柳乘風身後掠過,陰損的將後身臀部的布料給削了一下,露出一小片白溜溜的光屁股,浸透著一些鮮血。

    「啊!」衛汝北一臉無辜,急忙道歉:「乘風師弟,這是意外,為兄不是故意的。」

    談未然目光森冷,騰身過去,順勢將外衣解下來披掛在柳乘風臀上,指尖點點衛汝北,對俊臉漲紅的柳乘風道:「師兄,先去等著。等一下,我親手把他扒光。」

    衛汝北急忙露出一派羞怒模樣道:「未然小兄弟,你怎能賴在我身上,我是一時失手。」

    談未然轉頭環顧,安素兒等三人還在交手,他嘴角浮一縷清淺,自言自語:「也好,何必再等。我心中有火,那就來!」

    轉身一個騰空飛掠,宛如蒼鷹撲兔,目光森然:「衛汝北,不必再等,我現在就來挑戰你們!」

    「拳意!」衛汝北凝住神色,揮灑寶劍,轉眼瀰漫劍光。

    談未然如流火墜落,其勢兇猛無邊,投身如劍光之中。轟的一下震動,衛汝北悶哼一聲,雙臂吃受從劍身傳來的震顫感,身不由己的倒飛。

    衛汝北很強。談未然一個甩手,將麻木感甩掉,一步踏將出去,頓時宛如一頭猛虎氣息,閃電一樣的追趕而去。淩空而起,十指飛騰:「給我飛起來!」

    饒是衛汝北一身本事,飛在半空中被談未然追趕上來又是一招巨力無邊的土行龍爪手,身不由己的再一次飛出去數十丈。

    談未然森然一笑,追趕上前,再是一招將衛汝北轟走。這一回,衛汝北滑飛數十丈後,終於一個騰空跌落在鄭文駿交戰的場地之中。

    鄭文駿二人各自跳開,詫異不已,卻見一個俊美少年橫跨半空一步落下來,一招金行龍爪手打出空氣撕裂,金輝瀰漫。

    「三成拳意!」

    鄭文駿一霎色變,一劍揮灑光明。談未然哈哈大笑不已:「明光劍,哈哈,你居然敢用明光劍和我過招。那就活該你倒黴!」

    「木行龍爪手!給我撒手!」

    拳意釋放,一霎迸出綿綿暗勁,恰如同生機不絕。透過空氣直取鄭文駿,暗勁蝕骨,鄭文駿一時吃痛,寶劍頓時脫手。

    「狗屁東西,連我一招都接不下。哈哈哈。」

    談未然本想追擊,衛汝北卻已一臉假笑的湊過來,義正詞嚴道:「未然小弟,我知你一心想挑戰我們,不過,你這般出手,分明就是破壞宗門規矩。」

    談未然振聲高亢,一招打得空氣爆裂:「廢話太多!」

    衛汝北顯然早有警惕,一霎就連續揮劍,隻見談未然的金色手指不住和寶劍交集,發出叮叮的聲響,宛如金鐵交撞之音!

    談未然纖細的十指,竟絲毫無傷,顯得堅不可摧。衛汝北的假笑被談未然粗暴方式打斷,顯得生硬不少,不由暗暗駭然談未然的實力。

    衛汝北和鄭文駿心中惱恨之極,又一心顧及麵子,怎都不肯一起上。談未然見狀放聲激嘯:「何必惺惺作態,你們一起上,我照樣打爆你們。」

    話音未落,談未然如同猛獸一樣一通猛攻向前。二人本來一個惺惺作態,一個自詡高手,本不欲聯手,被談未然氣勢如虹的一通強攻下來,節節敗退之餘,也扛不住了。

    「好。好。好!」談未然欣喜不已,此時,方是有一種戰鬥快感,仰頭一口氣息吐出!

    「尤權,安素兒,我談未然挑戰你們,你敢不敢過來與我一戰!」

    高亢入雲的銳嘯激盪不已,在另一個場地中交戰的尤權聞聲而心動,向對手冷笑一下,拂袖轉身:「我先去收拾一個小子,再來和你做完本場!」

    安素兒略有遲疑,聽著尤權的嘯聲,一念而動,也是嫣然一笑:「我先去,等下再回來!」

    尤權和安素兒一前一後的穿梭過來,見談未然和衛汝北二人纏鬥,頓時一怔,雙雙轉身就想走:「談未然,等你打完了,再來挑戰我們!」

    談未然哈哈大笑:「何必再等!就是此刻!」

    「誰借我一把寶劍!」

    正要從眾弟子當中搶一把寶劍,忽然一聲尖銳撕空的呼嘯從見知峰上猛烈穿透過來。

    一條飛虹斜斜的在空中劃拉一條光芒,飛臨談未然頭頂。談未然展顏一笑,一把抓住飛來的寶劍,向見知峰一拜道:「多謝師父!」

    一劍破空,隱隱表達許道寧的意思,本來有心阻攔的護法也無能為力了。

    談未然彈指一劍,揮灑萬道光芒,銳嘯震天:「想走?打完再走!」

    一劍揮灑,劍光激盪不絕。引發雷光震音無數,竟有傾覆天地一般的衝霄氣息。
作者: bestflash    時間: 2013-3-5 08:54 PM

第五十九章 打爆,打垮,打出局   



    尤權和安素兒轉身欲走而不能,一條條交織的雷光,猶如一張密集的網將二人邁出的步伐生生逼退回來。

    非但如此,一張雷光電網將衛汝北等一行四大觀微高手悉數包裹在其中。

    所幸,談未然不想背後偷襲,是以,劍意之中的威能引而不發。饒是如此,一行四人也不由心神巨震。

    若然是拳意,不足為奇,尤權等人都耳聞,乃至親眼目睹談未然以拳意和護法對拚一招。然而,談未然此時所施展,竟然並非拳意!

    尤權色變,衛汝北凝重,安素兒收起微笑,鄭文駿更是臉色頓白!四人各自驚濤無盡,死死的盯著一身瀟灑,似乎劍氣衝霄的那個俊美少年。

    劍意!

    竟然是劍意。九節雷隱劍的劍意!

    一行四人震駭,幾乎不能相信親眼所見。這年紀不過十三歲的少年,竟然分別凝練了拳意和……劍意!

    此一幕,頓令所有觀戰者嘩然震駭!

    見知峰上,宋慎行騰的一下站起身來,把椅子帶得跌落也渾然不知,失神的望著這驚人的劍意!

    「又是劍意!」

    從衛汝北登場,就一直對其極有信心的莫飛鵲,本來一臉穩如磐石的氣質。此時,身心震撼不已,一下子拔身而起,將茶杯中的茶水傾斜出來也絲毫不覺。

    寧如玉和封子霜各自猛然色變,一個箭步就躥了起來,宛如萬丈驚濤在心中拍打,隻將心念都拍成無數碎片,油然生出一股無力感!

    拳意之後,竟又是劍意!

    何平的微笑蕩然無存,滿心震撼之餘,情不自禁的張大嘴呆了呆,又看向一臉呆滯的蘇曼長老。忽然,一種莫名的懊悔吞沒他的身心,為何沒聽蘇曼長老的話?

    從宗主和首座,到長老護法,無不震驚萬分。似乎從此刻,才又真正認識了那個聲名鵲起的談未然。

    似乎以前的認識,就從來沒完整過。直至此時,方是看見了。

    唐昕雲露出譏笑,又充滿自豪的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看你們往後還敢不敢輕視我家老麼,以為老麼散功之後,就不行了?哼!」

    許道寧輕柔一笑,露出一縷淡淡的說不出的諷刺,然後很快又收斂起來,隻剩下淺淺的悲哀。

    除了談未然,見性峰上誰都知曉,談未然散功之後,各峰各脈都有一些什麼樣的言辭。

    廢了完蛋了等等充滿篤定的說辭。

    更有不少人在私下說,看見性峰往後張狂什麼,說要如何如何,要在談未然身上找回麵子。此類種種幸災樂禍,實在不少。

    若是尋常弟子的說辭,唐昕雲等人也未必太在意,許道寧更不會慍怒。偏生,這些話不少都是來自各峰長輩,便是莫飛鵲和寧如玉也在私下說「廢了?廢了才好」。

    談未然當時一心一意修煉,不聞不問外物。唐昕雲幾人不知就此私下憤怒過多少次,錯非許道寧製止,早就在外邊打不停了。

    許道寧知道,有人在害怕。害怕談未然代表見性峰發出的聲音和力量。

    戰!戰!戰!

    宗門長輩一派眾生相,談未然已點燃胸中戰火:「不要婆婆媽媽了,一道上,我一個挑你們四個又何妨!」

    五條身影以極快速度交織在場地之中,不住的兵器碰撞,不住的迸發一溜溜的火星。衛汝北間中假笑,勉強抵擋驚人的劍意,義正詞嚴道:「未然小弟,你這麼做是故意破壞宗門規矩,會被懲罰的。」

    「就憑你,你有什麼資格挑戰我們四個!」鄭文駿吃力的怒聲大吼,不住的揮動雙劍抵擋劍意。

    談未然身法如鬼魅,憑九節雷隱劍將四人一道裹挾住,逼迫四人一道向自己圍過來,環顧冷然道:「莫要說我有沒有資格這種事了。」

    「且看你等,一個比試都打得吃力無比,我實是感到乏味之極。這麼等你們一個個一場場打下去,莫非要我等到天荒地老!」

    一個冷酷的激烈狂音從談未然口中迸發:「有什麼話,留待我打爆你們再說不遲!」

    「現在,我要戰,你們就要陪我戰!統統過來!」

    五成劍意恐怖席捲,微妙的從外而內的激盪過來。尤權四人各個臉色大變,生生是被逐漸逼著向談未然合圍過去,尤權也算爽利,當機立斷:「好,要戰,我陪你戰!」

    尤權狂笑一聲,狠辣無比的一刀揮灑出來:「鬼血刀,你有劍意,我有刀意!且來分個高下!」

    五成刀意洶湧,戰意澎湃,一道斬出,頓如一團團血花迸發出來。

    安素兒凝重,飄飄然一步,宛如花仙子一般的一掌柔和打將出去,似有萬片花瓣飛散:「落花繽紛掌!」

    赫然是三成拳意!凡是指上凝練的招之意,均可統稱為拳意。

    談未然頓時凜然不已,掃視正在施展劍意反撲過來的衛汝北。這觀微四大高手中,竟有三人都已分別凝練刀意拳意!今次的挑戰難度,已非同尋常了。

    「斬殺!」談未然心念既動,揚起手來橫劍一斬!

    劍中光芒,似乎遮天蔽日,隻見那雷電交織的銀色紫色扭曲著,猶如怒潮。一招而過,談未然悶哼一聲,身退三步,根本不假思索,左手反過來就是一招金行龍爪手!

    鄭文駿在身後的偷襲並未成功,被談未然一抓下來,和寶劍撞擊數下,錯非金身和龍抓手,隻怕指頭就要重傷。

    談未然哈哈大笑:「好劍!」一頓,重又一劍飄忽不定的橫斬而出:「可惜,落在你鄭文駿的手裏,太浪費了!」

    鄭文駿漲紅臉,埋頭猛攻。談未然嘿然一笑,竟顯冷酷:「原來,你尚未凝練招法真意,那我就不用客氣了!」

    「沒劍意,你一樣不是我的對手!」鄭文駿的臉皮頓時滾燙萬分,怒吼不已。

    觀微四大高手當中,看來他果然是唯一還沒凝練劍意的。實則並非他不夠出色,他沒招法真意,照樣能橫掃觀微境,隻是其他三人表現太過令人驚奇。

    話音未落,談未然一劍正好將尤權等人逼退,跺足一擺,身如利箭一般電射而出:「我先把你打出局!滾蛋!」

    「土行龍爪手!」

    轟轟轟!談未然凝氣,飛龍在天一樣氣息淩絕,連續三招土行龍爪手重重的穿透劍光,轟擊在寶劍上!

    一步,兩步,三步。鄭文駿悶哼一聲,驚駭萬分的發現,怎也擋不住那如山嶽一樣打下來的力量,雙臂幾乎被暗勁打得麻痺,蹬蹬連退數丈。

    第四招土行龍爪手,再一次來臨!談未然雙目透出精光,暴喝:「斷!」

    力沉千鈞的一抓打下去,啪啦啦的雷鳴震動,鄭文駿似乎一身鮮血湧在臉上,掌中寶劍再也撐不住。被這恐怖絕倫的力量一招打彎曲到極限,崩的一聲就折斷!

    「銳而不堅。此等之劍要來做甚麼!」談未然隨手抓起斷裂的寶劍,信手一把反射出去,右手再次揮灑九節雷隱劍,巧妙的將驚怒交集的尤權三人攔截下來。

    「再接我最後一招龍爪手!」

    談未然震身飛翔起來,似乎扶搖而上,化為九天狂龍一招打下!

    鄭文駿漲紅臉皮雙拳推出,根本抵不過龍爪手之中千鈞之力,雙臂哢嚓折斷,被一抓打在胸膛上,金身告破。隻見心口垮下去一片,狂噴鮮血,被一招打得迸飛二十丈!

    眾目睽睽下,五招打垮橫行觀微境的鄭文駿!

    如是力量,實在蠻橫無匹,令無數觀戰者駭然不已!

    談未然隻覺酣暢淋漓,一身每一個毛孔都在歡呼雀躍,隻覺生平交手,很少有這等快意無比的感覺。胸中情緒激盪,忍不住仰天狂嘯,望著雙手!

    他發現,他喜歡這感覺!

    在四人圍攻當中,談未然居然能經驗豐富,遊刃有餘的先把鄭文駿五招打出局。這等威勢,就是自信如尤權,也不由掛上了慎重之色,三人聯袂一道圍攻過來。

    衛汝北臉色微變之餘,假惺惺道:「未然小弟,莫要一錯再錯!」

    談未然冷然一眼道:「衛汝北,你的虛偽實在虛偽的讓人想吐。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這個一錯再錯的東西留到最後!」

    連戰尤權和安素兒,盡情彰顯威臨氣息!雖說談未然個頭甚至不及安素兒,顯得矮小,落在眾人的眼中,分明是威風凜凜的高大。

    右手九節雷隱劍,左手龍爪手!力敵三大勁敵,威淩一時。多少觀戰弟子看的熱血沸騰,隻恨不得和三大觀微高手交戰的是自己。

    年紀輕輕的談未然能,我為何不能?

    修為弱勢,還有技藝。談未然照樣憑爐火純青的技藝一挑四,為何我不能?

    此一刻不知多少弟子心中一動,自信澎湃不已。

    談未然張口一汲,似將空氣都吸入肺中,一招龍爪手將衛汝北逼得退卻,右手一招九節雷隱劍對上安素兒的落花繽紛荃和尤權的鬼血刀!

    細柳身法搖曳起來,如無孔不入的風兒一樣,巧妙多端的穿梭在劍意拳意之中。如鬼魅出現在衛汝北身前,看準勢頭一招轟擊,猶若金龍狂舞。

    聲如霹靂,一抓正中衛汝北:「中!」

作者: bestflash    時間: 2013-3-5 08:54 PM

第六十章 七成拳意撼全場


    嗤啦!

    金色五指抓過衛汝北心口,法衣被裂,胸口隻留下五條淺淺的血痕。

    「不好!也是二階金身!」談未然動容,幾乎想也不想,就勢一個貼山靠撞入衛汝北懷中。

    衛汝北此人果然虛偽陰損,一招劍意哧溜一下掠過談未然肋下。饒是金身護體,也被一招劃拉一條入肉的傷口出來。

    衛汝北交戰經驗遠不如談未然,暗算成功,被一下子撞入懷中,頓時一身骨頭都被一股莽牛般的蠻力撞擊得似乎要斷裂一般。

    談未然一霎逆勢而行,反而是衛汝北吃虧一些。

    談未然獨戰三大高手,看來威臨一時。然而,宋慎行等大能一眼就能看穿談未然的處境漸漸不妙。

    宋慎行目光一轉,轉過被重傷帶回來的鄭文駿,先是沉默一下,語氣平淡道:「許首座,你的弟子處境不妙啊。」

    其他人各自都冷笑不已。

    如果是其他的觀微境弟子,談未然的勝率很大。可眼前剩下三人,乃是觀微境最強的三個弟子,甚至不知何時,私下把劍意拳意都凝練出來了。

    一個始料不及,是最恰當不過。不是談未然能不能贏下來的問題。而是能抵擋多久,怎麼輸,輸得是否難看的問題。

    莫飛鵲和封子霜等無不暗自鬆了口氣,鄭文駿被蠻橫五招打出局,令他們把心都提到喉嚨了。這會看出來,放下心思,看似悠閑一笑道:「道寧,你弟子的修為始終差了。」

    談未然以絕對實力,碾壓通玄境,摘取第一。敗在拳意之下不虧,今次這一代通玄境含金量又不足,其實沒折多少麵子。

    可如果連觀微境之戰都敗,在一挑四當中敗了。那就真真把臉皮丟了精光。

    各人的眼光沒錯,談未然處境不好,是在靠「天賦戰體」維持局麵罷了。許道寧不由凝眉,他也不知這觀微四強中,倒有三個都悄然凝練了刀意拳意。

    七年前那一批弟子,居然能一次出三個,在觀微境就凝練招法真意的,實在令人嘖嘖稱奇。

    處境不佳,是真的。

    宋慎行等人,也並非真如嘴上透露的輕蔑,反而暗暗心驚十分。

    入門相差六年。六年之差,在觀微以下,意味很大差異。意味安素兒等人有更多的時間,來錘煉技藝。修為和技藝全方位比談未然強,是理所應當。

    可談未然先是三成拳意後是五成劍意,身法和金身,竟然每一項技藝都不輸給三人,甚至強於三人。那就委實顯得恐怖了。

    如果這一戰放在六年,不,哪怕是三年後。恐怕談未然也能成功的完成一挑四吧?哪怕眼下,如果換做一對一,談未然也很可能會贏下來。

    宋慎行,莫飛鵲等等各自推測一番,得來的結論觸目驚心。眾人皆不知,此乃冰山一角罷了。談未然尤有不少隱匿的東西。譬如金府,譬如神通。

    若知談未然開闢金府,乃至身懷神通,隻怕牙齒和眼珠子都要掉落一地。

    「可惜,他挑戰得早了。如果是六年後,就說不定了。」寧如玉冷冰冰道,言下之意談未然必敗,言辭咬定六年,不肯承認談未然三年就後能擊敗安素兒等人。

    唐昕雲沒在嘴上反駁,心中不屑一顧。六年?照目前看,最多三年,她家小師弟就能橫掃安素兒四人。

    宋慎行等人各有計較,有意無意的言辭撩撥。許道寧本來鎖住的眉頭,漸漸舒展,恢複淡然道:「鹿死誰手,且看!」

    四條身影穿梭不絕,塵煙滾滾。

    談未然凝重,真隻憑經驗和細柳身法,極力周旋。漸漸處於下風,這一會任憑誰都已看出,他怕是要敗了,眾多幸災樂禍之聲,也有眾多惋惜之聲。

    「不能施展秘術和神通,棘手!修為有差,技藝又相差不大,真棘手。」

    一道劍光幾乎擦著頭皮掠過,談未然巧妙的避開,卻避不掉來自安素兒的一掌,悶哼一聲跌落出去。就勢一個翻滾騰空而起,心念轉動:「我都快成磨刀石。」

    安素兒三人交手經驗不足,是事實。不過,和談未然一番纏鬥下來,顯然各自都正在有所長進。

    「最棘手的是,這不是生死相搏。是切磋!」談未然淩空一眼,掃向見知峰,如果師父允許殺人就好了。

    他善於生死相搏,而非切磋。今日他未必次次都有意傷人,而是習慣了生死搏殺。若是生死搏殺,哪怕不用秘術和神通,活下來的一定是他。可惜,現在是切磋。

    「用精血?」談未然搖頭擺身,躲掉衛汝北陰狠一劍:「不行,會被發現金府。」

    談未然頓感困窘,種種冷酷的殺伐手段都不能施展,隻覺打起來,是束手縛腳,分外的難受!

    「我討厭切磋!」談未然咬牙切齒的想,略微有感,忽然心中一動:「除非……龍爪手拳意達到七成,就夠了!」

    尤權三人是驚怒交集,本以為很快就能拾掇下談未然。不知為何,談未然就滑溜得好像粘了油一樣,怎都能在招法中找出一絲絲一點點的破綻,躲掉最大傷害。

    二階半步金身顯然強悍,非刀意拳意破不了。

    正有一點心浮氣躁,見談未然竟然似是不想躲避了。三人欣喜若狂,合圍上前去。

    剎那間,刀光劍影。

    談未然竟然在這個關鍵時刻閉上眼睛,一身真氣鼓蕩,似乎要認輸落敗,又似乎……

    神魂之中,所有有關龍爪手的拳意,飄散其中。

    一頁頁的記憶之中,分明記載著中年談未然一招招的龍爪手將一個個的敵人,或者撕成碎片,或者打成肉泥,或者其他種種!

    一縷縷的記憶,一點點的拳意。在刀劍將要加身的電光火石之際,以閃電一樣的速度沸騰起來,一點一滴的重新串聯起來,形成一個個完整的拳意。

    宛如在談未然的靈魂中一遍遍的演示出來。

    此時,談未然身上真氣鼓蕩得愈發猛烈起來,就像上一次在小秘境之中的凝練。上次被打斷的凝練過程,今次重又續上!

    「他在幹什麼!」

    宋慎行等無不伸長脖子,翹首凝視,渾然不覺這個動作的失態。各人震動色變,麵麵相覷,竟顯嘶啞:「他居然蓄意製造生死一線的壓力,以此來凝練……」

    許道寧再無淡然之色,動容不已的注視小徒弟!

    短短的幾個呼吸,似乎漫長,又似乎短暫!

    見談未然不閃不躲,安素兒縮回手,尤權略微遲疑一下,一刀仍舊劈下來。唯有衛汝北一劍陰狠無比的直取談未然心窩!

    就在這一霎,談未然雙眼猛然睜開,一道光彩掠過,一身氣息轟然一下震爆出去,把尤權和衛汝北逼退!

    氣息凝實無比,其狀凝酷的徐徐揚起手來!

    蘇曼與何平一身鮮血湧上腦袋,興奮得漲紅臉:「拳意六成了!」

    談未然麵無表情,十指柔和,釋放出令人暈眩的璀璨光輝。光芒愈發的明亮起來,空氣也隱隱有種收縮感。

    莫飛鵲寧如玉封子霜此時神色微呆,發出一種深深的呻吟。

    宋慎行竟感天旋地轉,跌落在椅子上,死死望著這一幕,不知是歎息還是激動:「現在是七成了!」

    毫無疑問,也毫無懸念的,那少年就是一個悟性絕頂的天才!

    天才,絕對是天才!和他相比,衛汝北鄭文駿等人就是眾星拱月之中的星辰罷了。

    若能收入座下悉心調*教,下一代的核心,非這少年莫屬!甚至於,很可能成為下一個宗長空。

    隻要不是見性峰,入哪一峰,隻要沒提前隕落,必能保至少數千年的興盛。何平封子霜等人,一剎那全部都誕出這個念頭。

    若入主峰一脈……宋慎行心頭一顫,心臟砰砰的猛跳起來。下一代若有一個類似宗長空的超級強者坐鎮,重振主峰,重塑宗門威嚴,在他這一代是很難了,可在下一代就不是問題。

    七成拳意!足矣!

    談未然揚起來的手散發著燦爛光芒,揚起落下,十指宛如金剛所鑄,與衛汝北掌中劍撞出金鐵之音。

    猶如狂雷驚動,打出炸雷滾滾,色澤變化為土黃!

    不好!衛汝北大駭不已,他見過,就是這一招土行龍爪手有極為強大的力量。一招迎上,被恐怖的力量打下來,竟然身形不穩,啪啦一下單腿跪下苦苦支撐!

    一口鮮血噴灑出來,衛汝北氣血身不由己的沸騰起來!

    談未然雖矮小,此刻竟也居高臨下,宛如巨人一樣睥睨而下:「你太虛偽,令人噁心!對於我不喜歡的人,我一向喜歡動手打!」

    「打爆你!」

    一抓裹挾雷霆之勢,一步邁出,分明淵渟嶽峙。衛汝北狂噴鮮血,臉色慘白的悶哼一聲,隻覺從來沒有受過這等蠻橫的力量。

    談未然五指光澤再變,激嘯雲霄:「木行龍爪手!」

    「破你金身有何難!」

    恐怖暗勁打將入體,衛汝北慘嚎一聲,被打中的位置一塊塊的血肉絞爛!血腥一幕重演,眾人無不毛骨悚然。

    見談未然冷酷肅殺的目光掃來,安素兒驚懼不已,果斷退下道:「我認輸!」

    尤權狂笑撲來:「你確實極厲害。想我認輸,那就打贏我!」

    談未然一招打得空氣撕裂,迎戰上前,凜冽道:「那就打服你!」

    鬼血刀刀意鬼泣森然,頗為棘手。

    此時,談未然耳中傳入一個似曾相似的聲音:「大光明劍能破鬼血刀!」

作者: bestflash    時間: 2013-3-5 08:56 PM

第六十一章 引爆,大光明劍


    聲音似曾相似。

    談未然思量記得,心中豁然。

    鬼血刀鬼氣森森,一刀一血花,一旦沾上,那股子陰悄悄的腐蝕氣息,分外難纏。尤其五成刀意,頗為凶悍,尤權正是憑此和他周旋。

    非龍爪手不如,實在是鬼血刀的特點使然。

    七成拳意龍爪手,也非尤權所能抗衡,渾然處於下風,隻是憑仗鬼血刀的獨特和談未然周旋,談未然一時沒法拾掇下。

    談未然心念轉動,再不遲疑,彈指而動。寶劍一霎激發,劍光吞吐,劍身震顫發出奇妙的波動。

    劍勢如潮,浪潮席捲,似將無窮無盡的霞光傾灑在天地之間。無物不照,萬物皆在其光輝籠罩之下!

    尤權不驚反喜,狂笑不已:「哈哈哈,你居然用明光劍來克製鬼血刀,哈哈哈。你的明光劍隻練到第四階,我看你怎麼克製!」

    尤權以為逆轉機會來臨,明光劍和鬼血刀能互相剋製,好似一體兩麵罷了,誰克製誰,那就要瞧互相的功力和技藝誰深厚誰精湛了。

    隻練就第四階,也想克製鬼血刀?那簡直不可能。

    尤權一身氣息轟然震爆,鬼血刀凝肅轟出,端的是漫天迸發那陰森森的血花,似乎將所有都腐蝕掉。

    「是嗎?」談未然和尤權在場地中,化為兩條光影穿梭不已:「那你就不妨接一接!」

    「大日輝煌,光明天下!」

    尤權的一縷喜色,瞬時被錯愕填滿,然後變成驚訝和不可思議的目光,怒聲咆哮:「這是什麼,這是什麼!」

    鬼血刀的氣息,竟然被隱隱被壓製住,那等腐蝕氣息的擴散,頓就被那絕對的光明給阻隔了。

    鬼血刀一旦被光明約束少許,哪怕隻是稍微的壓製住一剎那,當腐蝕氣息退卻。談未然便能近身上前。

    當尤權一眼望見談未然突破鬼血氣息,近身上前,就已知敗了。

    「土行龍爪手!」

    氣勢如莽牛一樣的一路狂推過來,尤權也不過是二階金身,頓就感到胸膛的骨頭被一抓打碎,哢嚓哢嚓的聲響伴著鑽心一樣的劇痛。

    尤權噴出一口鮮血,怎都抵擋不住這恐怖力量,倒飛出去,滿心費解。怎都想不通,一個比他矮小一個頭的少年,怎會有如此莽牛般的力量?

    談未然一個晃身上前:「我說過,我有求必應!」

    重新抓住他的兩條臂膀,暗勁吐出:「現在,我實現你的願望!」

    尤權頓時雙臂絞痛,見血肉被暗勁激發得幾乎炸裂,痛極之下險些暈厥!

    說來似乎很長,其實從談未然臨場凝練拳意,到連續重創衛汝北和尤權,以及安素兒主動認輸。這一個過程,並非太久。

    尤其是談未然重創尤權的過程,更是兔起鶻落。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哈欠一個眨眼的功夫,談未然就重新逆轉了戰局。

    所有觀戰者幾乎不敢相信眼睛!談未然贏了?

    不是一個禦氣境挑戰四個觀微境,而是一個通玄境挑戰觀微四強。安素兒等四強,個個都有擊敗禦氣境的實力,這豈不是說談未然也能?

    攤位偶有所感,抬頭仰望見知峰!

    見過大光明劍的為數不多,認識的就更少。然而,此刻見知峰上至少就有人見過,並認得。

    談未然施出大光明劍,見知峰上的至少數人同時色變!

    大光明劍!

    看來和明光劍相似,然而不一樣就是不一樣。沒錯,是大光明劍!

    宋慎行差一點沒忍住跳起來,心神巨震之餘,凝重目光收回來,望向一樣色變的許道寧。無人知曉宋慎行此時有多少念頭,唯獨是一個惦記談未然的念頭徘徊不去。

    不是人人都認得大光明劍。說出來,會引發不必要的麻煩!念頭轉動,宋慎行和許道寧目光交錯,有意絕口不提私下解決。

    奈何,認識大光明劍的,並非隻有二人。莫飛鵲一霎就認了出來,幾乎本能的一眼掃過宋慎行等人,絕不猶豫的跳起來,震驚道:「是大光明劍!」

    談未然是少見的武道天才。談未然殺心重,和見禮峰是敵對關係。憑此等種種,談未然絕不能成為見性峰下一代首座!

    莫飛鵲震驚不已:「不錯,是宗主的不傳之秘大光明劍,他怎麼會,他從哪裏得來!」說著,言辭愈發的激烈和嚴厲起來,隱有幾分問罪的意思。

    封子霜和寧如玉關係不好,是人所共知。此時,互相一眼交錯,也知彼此心意,幾乎異口同聲道:「不錯,談未然究竟是從何處習來的大光明劍!」

    「此乃宗主的不傳之秘,他怎麼得來,一定要徹查!」

    數人正欲聯袂追究此事,場地之中又有變故。

    莫飛鵲一眼望去,額頭青筋跳動,勃然大怒:「好膽!談未然他莫非還想再一次殘殺同門!」

    隻見談未然冷冷大步來到衛汝北身前,一名控場護法正在幫他治療,謹慎的望過來,談未然抬頭道:「莫要插手,此乃私人恩怨!」

    衛汝北一身傷勢劇痛鑽心,一臉慘白之狀,哪裏有心情裝假笑,怨恨目光望過來:「你想幹什麼!」

    「不想幹什麼。」談未然一把將衛汝北抓起來,咧嘴森然道:「你先前對我師兄做的,一報還一報就是了。我說過,我是有求必應。」

    莫飛鵲見狀震怒,厲喝:「沈護法,還不去阻止這狂悖小畜生!」

    眾人皆是震驚不已,這談未然做事手段也未免太絕了。今日一剝光,衛汝北在宗門哪裏還剩下臉皮?

    許道寧眉心一凝,淡淡道:「莫首座,小徒是小畜生,我又是什麼。」

    此時,沈護法身化為一道狂風,轉眼撲向山下,幾個騰挪便來到其中,見談未然果真敢於對衛汝北下手,立刻勃然大怒:「小畜生,你敢!」

    氣量本來狹小的沈護法立刻回憶起當日小秘境之前的往事,驚怒交集之下更是火上添油,一招竟然直取談未然的天靈蓋:「年紀輕輕,做事竟如此狠毒!」

    許道寧神色冷淡,張口吐出一道氣息。穿過空間,在沈護法一招落在談未然天靈蓋之前,準確無比的打在沈護法身上!

    一道氣息覆蓋沈護法全身,落下的手腕立刻僵硬,聽得許道寧的話震盪而來,更是驚懼不已!

    許道寧淡淡道:「當日小秘境之前的賭約,你欠本座兩枚鐵膽。未然,餵他吃掉!」

    「是,師父!」談未然嘿然冷笑不已。

    莫飛鵲拍案而起,暴怒道:「許道寧!你想幹什麼!」

    許道寧一臉雲淡風輕,似乎不聞不見:「他欠的賭注,本座今日忽然想拿到賭注。」

    談未然是從唐昕雲口中聽說過賭約的,冷笑著抓起兩枚鐵膽,冷酷的目光毫無畏懼的和沈護法對視:「要麼你自己張開嘴,要麼我幫你砸開!」

    沈護法充滿哀求的目光,投向見知峰上,怎都得不到回應。看著一臉冷笑,虎視眈眈的談未然,一時惡從膽邊生!

    淡淡的殺意從見知峰上落在他身上,如兜頭冰水,將沈護法潑得一身殺意消褪。要麼死,要麼吞下鐵膽,總算有三分急智,搶過鐵膽:「我自己來!」

    沈護法牙口良好,居然真能將這兩枚不小的鐵膽給砸爛,搓揉成細小的鋼球,才一點一點的吞下去!

    也不知吞鐵膽是什麼滋味,

    談未然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心情大好,轉身看向狼狽不堪的衛汝北。

    「說了扒光你,那你就得赤條條的!」

    談未然怒焰跳動,雙手揮舞,一招勉強擋住護法。一招將衛汝北身上衣物撕碎,為求公平,控場護法多是主峰和見知峰派出,也不太願意為見禮峰得罪見性峰,稍微阻止不成就罷休了。

    衛汝北頓時赤條條的裸露身子,一張小白臉充血變得赤紅,形狀如瘋癲一般怨毒無比道:「談未然,今日之辱,我衛汝北一定百倍還給你!」

    「百倍?你慢慢想吧。」談未然冷笑,一把抓住衛汝北的頭髮,把他赤條條的甩進去人群當中!

    人山人海的觀戰弟子們發出哄堂大笑,赤條條的衛汝北在人群之中宛如珍稀動物一樣被簇擁著圍觀。

    衛汝北怎麼說,也是十年來最出色弟子之一,是十年來最強弟子之一。這等好戲,想來總是很難看見的,修煉修得枯燥乏味的弟子們有的興趣看戲當消遣。

    衛汝北隻恨不得有一個地洞給他鑽下去,環顧一周的目光,是恨不得將所有人生噬其肉一般的怨毒!

    眾多弟子先是一懼,又是冷笑起來:「拽什麼拽,左右不過是個光著屁股的家夥。怕你屁股比我白呢!」

    談未然回首一笑,盡顯灑然。無非一報還一報,想把我生吞活剝?我恭候大駕。

    見知峰上,莫飛鵲青筋不住抖動,怒極之下,反而喜怒不形於色,隱蔽的傳音給一名見禮峰護法,那護法震驚的看了一眼,被莫飛鵲目光一橫,硬著頭皮悄然而去!

    莫飛鵲厲芒一閃,一眼掃視許道寧等人,冷冰冰道:「來人,將那小子抓來問罪!」

    一名負責控場的見禮峰護法得命令,立刻一把抓過來。談未然抬頭一眼,不閃不躲的被抓住。

作者: bestflash    時間: 2013-3-5 08:56 PM

第六十二章 誰敢不服


    沒問清大光明劍的來龍去脈,就口口聲聲「問罪」。

    莫飛鵲一心一意想要坐實談未然的罪名,也未免太迫不及待了。

    許道寧似乎不聞不見,何平目光和蘇曼一個交錯,封子霜和寧如玉各自帶著淡淡冷笑。宋慎行怒意一閃,為莫飛鵲越過自己而擅自下令惱怒。

    一行諸人隻在一個呼吸之間,不知轉動了多少念頭。各有計較,當下不動聲色,隻靜觀其變。

    見知峰上暗中潮動,下邊的偌大場地中,若幹弟子從頭先種種之中,隱約看出一絲一毫的蛛絲馬跡,無不心中打鼓翹首望來。

    事起突然,場地中的比試者,也不知該不該繼續。

    宋慎行見狀,不由暗自頭疼不已,怎麼這個談未然就總能惹出是非。說不得,也隻有交代下去:「繼續比試,莫要被幹擾了。」

    此時,見禮峰的一名護法把談未然給抓了上來,一把扔在地上,正要向莫飛鵲行禮,卻駭然發現眼前一條身影晃動!

    來者赫然是許道寧,輕描淡寫的揚起手一掌拍落下去,淡淡道:「你是什麼東西,敢抓我見性峰弟子!」

    彭的一個悶雷驚動,這護法隻覺宛如一個炸雷在身體中來回滾動,一身氣血沸騰狂飆,當場就癱軟在地,七孔流血氣絕身亡!

    從宋慎行往下,眾人無不大驚失色。

    「你!」莫飛鵲的一身鮮血好似全部湧在臉上,就好像一張口就是滿腔的怒火,一躍轟然和許道寧對拚一招,雙雙退開,厲喝:「許道寧,你想幹什麼!」

    許道寧冷清目光挨個掃視,最後落在莫飛鵲臉上,一臉風平浪靜道:「莫飛鵲,你最好記住,你是見禮峰首座,隻是見禮峰!你永遠沒資格越過宗主發號施令。」

    目光若有若無的掃過封子霜和寧如玉等人,眾人無不心中一凜!

    莫飛鵲心中咯噔一下,餘光掃視。宋慎行急忙站出來和稀泥道:「道寧師弟,飛鵲師弟是一時失言罷了。」

    許道寧凝視一會,莫飛鵲心中憋著滿肚子怒火,奈何實在做錯。越過宗主下令,是一錯,抓見性峰的人,是二錯。

    在許道寧目光逼視下,莫飛鵲壓抑快要點燃的怒火,欠身道:「是本座一時失言,請許首座見諒!」

    「不過!」莫飛鵲饒是喜怒不形於色,此時也不由望著那死去護法,冰冷質問道:「許首座,本座倒要請教,哪一條準許你無緣無故因一點小事而殘害同門!」

    許道寧麵不改色,向宋慎行微微欠身道:「十五年前,此人受見禮峰眾弟子收買驅策,明為指點,暗中夥同他人暗算當時見禮峰真傳弟子王傲!王傲因此散功。()」

    王傲。無疑是一個近年來相當令人印象深刻的名字。那是一個一度令人心動的出色弟子啊。宋慎行頓時色變,陰霾道:「竟有此事?」

    許道寧晃身一把抓住一名驚慌失措的見禮峰護法:「此人是同謀!」瞇眼,頂住莫飛鵲道:「莫首座,你說,我殺不殺得!」

    「該殺!」莫飛鵲臉色陰晴變幻。

    許道寧再不言語,緩步坐下來,閉目養神,似乎對一旁看戲的談未然視而不見。然而,此時眾人哪裏敢忽略他的存在。

    見性峰不出手就罷了,一出手就會死很多人的。曆代追溯下來,首座都殺過幾個,遑論護法。從古到今,從來如此。

    談未然悠哉自得,心知肚明自己為何會被抓來,知道將會麵臨什麼,可也格外的心情大好。

    師父終於開始出手了!這是前世從來未發生過的,而談未然知道,這本就是他想要的最好的變化。

    站了一會,談未然忍不住笑瞇瞇道:「誰來問?」

    莫飛鵲隱忍怒火的目光掃過許道寧,再盯著談未然,分外厭惡這小子臉上的微笑,他冷道:「談未然,你可知,你今日貿然上台挑戰四人,是破壞了規矩!」

    談未然聳肩反問道:「我是通玄第一,不能挑戰嗎?」

    「你令得宗門大比因而中斷。此舉必須受罰……」莫飛鵲驀的有感,抬頭一眼看去,怒火幾乎當場就爆發出來:「許……道……寧!」

    許道寧一口吐出一道金色光芒,轟然一下將一名見禮峰護法的腦袋打得粉碎!

    眾人色變,包括封子霜等人在內,無不毛骨悚然,充滿警惕的看著突然發飆的許道寧!

    許道寧淡淡一眼迎向暴怒無比的莫飛鵲,淡道:「莫首座想出手?不妨試一試,且看我敢不敢誅你。」

    宋慎行覺得腦子快要炸開了,半是呻吟道:「許首座,今次為何?」

    許道寧的微笑落入眾人眼中,分外的冷酷,他道:「此人十三年前,與外人暗通曲款,出賣宗門珍藏的鏡海地圖!以至當年春獵,宗門收入和弟子損失慘重。」

    宋慎行露出苦笑,隻怕見性峰大開殺戒啊:「此人果真該殺!其中罪行細節,此後再說。現在,誰來問?」

    今次莫飛鵲怎也不吭聲了,寧如玉等人各自急忙謙讓不已,怎都不肯親自問話。誰肯貿然問話,許道寧頭先連殺兩三人,已足以表明態度。

    須知,許道寧擔任首座以來,此前也不過出手一兩次。今日也不知是誰人,將其激怒,竟然露出一派大開殺戒的勢頭。

    哪一個峰頭沒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扯爛汙事情。你問一句,許道寧殺一個,這麼下來,沒問完,人都沒了。

    誰敢?

    見一心一意抓把柄的莫飛鵲都絕口不問了,宋慎行歎息道:「罷了,我來問。你貿然打斷大比,可承認?」

    談未然露出一個微笑,利索道:「弟子認了!」

    宋慎行驚訝,點頭又道:「大比是切磋為主,你連番重傷同門,是否蓄意殘害同門?」

    談未然啞然失笑道:「宗主,弟子若要殘害,相信沒人能活下來。弟子隻認出手過重!」

    宋慎行點頭道:「那你可認罰?」

    談未然撩眉,詫異道:「做錯事,自然要罰。弟子認罰!」

    宋慎行沉吟,正考慮如何處罰,重了不好,輕了也不能服眾。此時,許道寧輕聲咳嗽道:「宗主,小徒所犯是否大罪過?」

    「並非。」宋慎行承認不是。

    許道寧微笑道:「那麼,見性峰弟子就交給本座來處罰就是,不必勞煩各位絞盡腦汁了。」

    眾人冷笑不已,寧如玉幹脆反唇相譏道:「許首座處事公道,我等佩服不已!」

    許道寧眼中一點淡淡的光芒浮現,環顧眾人道:「我的弟子,我來管教。本座倒要看看,誰敢不服!」

    此言端的是霸氣無比,威加諸人,赫然無人敢於出言辯駁!談未然不禁失態,他生平第一次看見師父和煦微笑背後的霸氣一麵,不由心馳神往!

    除了寧如玉氣量不大,糾結旁枝末節。莫飛鵲和封子霜等索性不追究其他,冷笑心想任憑你許道寧怎麼東拉西扯,怎麼把水攪渾,大光明劍這個最關鍵的核心問題總是避不掉的。

    大光明劍,乃宗主的不傳之秘。非大功不能授人。

    莫說別的,就是宗主想學,也要上任一段時日之後,由前代宗主來傳授。

    宗門萬載以來,宗主以外,得授大光明劍的,加起來十根指頭就足以數完。當年宗長空多大的功勞,可謂挽天傾之功,也不過是建支脈和習大光明劍罷了。

    大光明劍是宗門最重要的秘傳技藝之一。曆代以來,不知多少宗外之人都曾經想要竊取,不惜派遣出色弟子來潛入當細作。

    最危險的一次,是宗主將其中一名細作收錄問真傳弟子。可即便如此,那人最後沒坐上宗主之位,在暴露之前,也始終沒能見到大光明劍。

    而今,竟然被一名入門一年餘的弟子施展出來。

    此等震驚,可想而知。錯非談未然是見性峰弟子,皮都要被扒下三層!

    宋慎行神情凝重,緩緩道:「大光明劍,你從何處習得!」一頓,意味深長的強調:「此事事關重大,你最好三思而後行,定然要一點不漏的說出來。」

    談未然沉吟,大光明劍有這麼重要,倒有些出人意表?前世今生加起來,在宗門也不過是五六年光陰,很多事都所知有限,也無怪他所知不詳。

    再者,宗門知曉大光明劍的人,無非就是這些,完全沒必要此處無銀三百兩的處處傳揚告誡弟子們。

    莫飛鵲拍案而起,怒斥道:「快說!你從何處得來。」

    寧如玉冷冷的一眼掃來,冷道:「大光明劍引人窺覷是早有先例,就怕是外人派來的細作。」

    封子霜點頭同意道:「不錯,此事事關重大,不可大意,定要追查根源。」

    宗門大比在山下繼續禦氣境的比試。而山上,一派劍拔弩張。凡是見著這一幕的長老護法等,無不隱隱往此地靠過來,暗自運氣蓄勢待發。

    唐昕雲等四名弟子都在,除了孫成憲外,各自都知曉大光明劍的來曆,也不由暗自揪心!各自或多或少的察覺,這些人非但劍指談未然,更有著把矛頭指向許道寧的意思。

    談未然愈是不開口,氣氛就愈是凝肅,愈是劍拔弩張,隱隱似乎快要迸發火星了。

    談未然環顧一周,怯生生道:「一定要說?那好。」

    「大光明劍,我是跟宗長空學的!」

作者: bestflash    時間: 2013-3-5 08:57 PM

第六十三章 弟子不服


    「大光明劍,我是跟宗長空學的!」

    談未然說完,怯生生的表情蕩然無存,褪為一種說不出的古怪表情,似乎冷笑似乎戲謔。

    眾人一點頭,瞬間色變,各自跳起來大駭不已:「什麼,宗長空!」

    一眨眼,頓時人人色變,嘩然驚懼不已:「宗長空沒死?」

    「宗長空回來了?」

    宗長空啊宗長空,你真真是不得了,不過是一個名字,就把宗門鎮住了。談未然忽然心生感慨,隻覺大丈夫當如是。

    也委實由不得宗門不怕。當年見孝峰是怎麼沒的,宗長空是怎麼被逼得肝腸寸斷而負氣叛門的。這些都是篆刻在曆史上,篆刻在腦海當中。

    不是宗長空對不起宗門,而是宗門對不起宗長空。沒人知,那個人有一天會不會回來,會不會覆滅這個栽培他的宗派。

    宋慎行臉色鐵青,一把將椅子扶手捏成飛灰,前所未有的凝重道:「宗長空幾時回來的?此刻他人在何處?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談未然幹脆搖頭道:「我怎會知道!」

    談未然忽然感到一陣好笑,一陣黯然神傷。可憐的宗門,居然怕宗長空再次回來報仇,可憐的人,居然沒有一個明白宗長空對宗門的感情。

    五千年前種下因,今天,怕宗長空回來複仇。

    而今種下因,莫非,就不怕翌日王傲來複仇?

    談未然心中不懂,為何一個雄霸一時的宗門,會在萬載之中墮落至此。許多明擺著的道理,許多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卻怎都行不通了。

    今時今日,公平,公正,何在?

    談未然釋然。連黃泉道三生道那等大宗派,都多次啟動隱脈,涅槃重生,何況行天宗。想來,這大約就是自然規律。

    人也有自己的規律。所以,才要追求長生武道,隻為超脫生死。

    眾人蘊含威壓的目光掃來,若是換了一個人,大體是定然要崩潰的。談未然承受各人的威壓,隻視若無睹道:「我怎會知曉,我又不曾見過宗長空!」

    寧如玉心急,厲聲道:「你怎會不知,你親口承認你是從宗長空處習得大光明劍!在諸位首座之前,你莫非還敢為那個……遮掩!」到底沒敢說叛徒一詞。(wWw。。com)

    談未然一眼迎向寧如玉,嘴角一翹:「如此說來,寧首座必定是見過見勇峰創立祖師爺了?宗主一定是見過宗門祖師爺了?」

    「你!牙尖嘴利,該打!」寧如玉大怒,一時忘了許道寧在一旁,揚起手來,猛然身旁許道寧殺意撲來,頓如冷水淋濕全身,冷靜道:「那你為何說跟宗長空學的!」

    「弟子年少無知,沒怎麼念過書,一時失言而已。」談未然豎眉道:「莫首座能失言,莫非弟子就不能失言?」

    「哈!」唐昕雲有意無意的故意笑了一聲,和孫成憲三人一道充滿笑意,恨不得對老麼豎起大拇指。

    談未然慢條斯理道:「弟子的意思是,在某一個地方,一次意外習得宗長空留下來的大光明劍!」

    封子霜心中一動,目光凜然道:「在何處?」

    談未然笑吟吟的端詳他,忽然道:「封師叔,你真的想知道?弟子能告訴你,但請千萬不要後悔。」

    封子霜心神一震,眼角餘光見眾人目光複雜的看過來,當即心頭一涼。他也真是一個人物,果斷欠身承認道:「封某一時貪念,請宋師兄見諒!」

    見狀,莫飛鵲等人心底的一縷貪念立刻蕩然無存,暗中心說這小子不光牙尖嘴利,而且機警過人。

    宋慎行揮手表示不打緊,莫飛鵲義正詞嚴道:「隻憑他一麵之詞,恐怕難以取信,未必不是他脫罪的說辭。」

    目光一動,陰狠之色一顯就隱,淡淡道:「再者,姑且信他是真的。知情不報,隱匿起來私自修煉大光明劍這等不傳之秘,分明居心叵測。也是死罪一條!」

    此言一出,封子霜寧如玉等人眼睛一亮。不錯,這一樣是死罪。

    孫成憲憂心忡忡,唐昕雲私下拽他一下,表示不必擔心。唐昕雲三人都差一點快要笑出來了,知情不報?倒是有人知情不報,不過,似乎不是小師弟。

    而是陳老祖!

    許道寧繼續閉目養神,嘴角有淡淡微笑,坐等小弟子和眾人唇槍舌戰的表現。他巍然不動,儼然一尊神像,心中自然有底氣。

    今日他連殺幾人,分明要露出見性峰的鋒芒,不懼撕破臉皮。唐昕雲等人敢笑,正因他的表現為底氣。

    談未然更加不怕,笑吟吟望去,說道:「聽來,弟子好險以為莫首座是律例院長老,是宗主,說知情不報就知情不報,何等威風。弟子實在佩服!」

    輕柔一笑,顯出諷刺:「請莫首座教我,我為何要報,我有什麼道理要報告給宗門?」

    「如果弟子未記錯,宗長空似乎當年就破門而出了,不是本宗長輩了。他所遺留的東西,乃是我個人所得,為何要奏報給宗門?可見莫首座果然大公無私。」

    莫飛鵲等人心下咯噔,好在宋慎行不欲令他們太難堪,插嘴道:「你為何私下修煉大光明劍?你本該……」忽然一頓,也說不下去。

    果然,談未然淡淡一笑,欠身道:「回宗主,弟子入門一年,怎會知曉那就是大光明劍。弟子可不似莫首座,封首座這麼的見多識廣。」最後一句狠狠的刺了一下。

    宋慎行莫飛鵲等人自有城府,也不至於因一個弟子的三言兩語就輕易動怒,尷尬卻是難免。

    和一名入門一年的年輕弟子唇槍舌戰,饒是莫飛鵲等人蓄意找茬,居然也沒能說過,此等事怎麼也談不上臉上有光。

    頭先見談未然年幼,以為少年無知,掉以輕心。此時被三言兩語的刺來堵去,已知眼前俊美少年的機敏,自然不會大意了。稍微沉吟,莫飛鵲就道:「宗外所得,歸私人所有。這一條沒錯,本座也佩服,你一個入門一年的弟子,居然能將規矩記下來。」

    談未然微微一怔,好像被挑出毛病了?他細心想想,隱約感到似乎有一點疏漏。

    封子霜寧如玉等人目光一凝,談未然的辯白堪稱完美無瑕,論機敏機智在同齡人中根本無人能媲美。然而,終歸年輕,有所疏漏。到底是被眾人一下子想到其中最大漏洞。

    宋慎行也知漏洞是什麼,目光轉向許道寧,見許道寧仍舊一派輕鬆自信的神色,不由迷惑。

    莫飛鵲冷冷的一字一頓道:「如果本座未記錯,你入門來,從未外出過。你之所得,是在宗門得到!」

    談未然一拍腦袋,喃喃自語:「沒錯。我怎就忘了,宗外所得歸於私人,宗門之內所得,那就……」

    莫飛鵲冷冷的話,如同鋼針一樣紮人:「你知情不報!」

    兜來兜去,東拉西扯。任憑你小子再機敏,辯白再完美無暇,終歸還是逃不了一個知情不報,妄圖私下吞沒的罪名!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說完,莫飛鵲和封子霜等人居然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頗有幾分勝利快感。實在這少年辯白頗為完美,句句都堵住漏洞,叫人發作不得。

    當然,也是有許道寧坐鎮。換了一個弟子,先把皮扒下三層,看你承不承認。

    談未然冥思苦想,充滿無奈的吐氣道:「弟子今次無話可說!」

    宋慎行深鎖眉頭,此事難斷。斷了談未然的知情不報就是大罪,許道寧怎肯罷休。斷輕了,各峰也絕不會答應。

    此罪一旦定下,談未然將來絕無可能登上首座之位。更遑論……宗主之位。

    宋慎行垂涎談未然,不是一天兩天了,各峰首座豈會不知。豈會為了一點小事,就扯下臉皮聯袂和一個弟子為難。須知,各峰積怨重重,若非大事,怎會聯袂。

    看似爭的是罪名,實則爭的是未來。

    唐昕雲和孫成憲都隱約看出幾分,柳乘風和周大鵬在一旁也在心中感到不對勁,幾大首座聯袂針對小師弟?太荒誕了,定有奧妙。

    「請宗主裁決!」各峰首座除了何平未發一言,各峰幾乎意思一致。

    宋慎行神情變幻,終於艱難道:「知情不報,可大可小,事關大光明劍……」

    莫飛鵲在一旁冷不丁道:「宗長空乃宗門隱患,知而不報,恐怕……」

    宋慎行吸一口氣,凝重道:「事關大光明劍和宗長空,此罪可死,可囚!」

    莫飛鵲等目光一致掃過許道寧,異口同聲道:「我等認為,應該放逐!」

    氣勢看似全無的談未然,忽然笑了起來,顯出瀟灑和桀驁氣質:「弟子不服!」

    便是莫飛鵲等人不喜,也不由暗讚他氣質出眾。各自笑了起來,不以為然道:「你憑什麼不服!」

    談未然微笑璀璨,道:「弟子當然不服。如果弟子是知情不報,定罪放逐。那麼……陳老祖又是何罪?」

    「弟子不過是第二個知曉的。陳老祖才是第一個知情不報的!」

    莫飛鵲等人倒吸一口氣,猛然想起上次陰風洞往事,忽然萌生極大不安,急迫道:「哪一個陳老祖?」

    空氣漣漪波動,一條身影裂空而現!

    「是老夫!」

作者: bestflash    時間: 2013-3-5 08:58 PM

本帖最後由 bestflash 於 2013-3-5 08:59 PM 編輯

第六十四章 指定首座?


    「是老夫!」

    陳老祖裂空而現,人未親臨,是撕裂空間,露出真麵孔。冷峻目光的徐徐掃過,見此地諸多長老護法,個個劍拔弩張,愈發惱怒道:「不像話,換個地方說話!」

    說完,拂袖一擺,一股神秘力量裹住眾人一併消失不見。眨眼就落在小秘境之中,眾人均能見一名青年盤腿而坐。

    「這位是主峰一脈的陳老祖!」宋慎行低聲傳音,眾人略微思量,恍然大悟。

    眾人收拾心情,見陳老祖冷峻的抱拳向宋慎行行禮。宋慎行不安的受了一個禮,急忙翻身要跪拜,被陳老祖伸手攔住道:「論公事!」

    論公,論私,禮節是不一樣的。宋慎行立刻就勢率領眾人,一道各自行禮道:「參見太上長老!」許道寧一拍徒弟,各自也跟著一道見禮。

    陳老祖坦然受之,透過空間,冷眼環顧道:「見過禮了,諸位不必再客套。今日老夫,倒要好生的跟你們說道說道。不論私,隻論公,老夫說話,你等可服氣?」

    誰能不服?按輩分來論,就是各大首座的師祖,都要跪下磕頭喊一句老祖呢。宋慎行苦笑,莫飛鵲等人神色各異,或麵無表情,或忐忑不安種種不同。

    「你過來。」見老祖招手,談未然嘿然一笑過去。陳老祖冷峻目光再次降臨,冷道:「你們幾個首座,吃多了撐得慌?」

    「好端端的宗門事務不理會,無端端的來針對一個年幼弟子?」陳老祖想起來就惱火不已:「莫非你們一把年紀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聽老祖一說,從宗主到各大首座無不尷尬異常。太上長老是宗門最強大的力量,最隱秘的底牌,能活到成為太上長老的地步,強大是一定的,動輒千歲以上,輩分很高也是一定的。

    輩分高,修為強,資曆老,身份重。好在太上長老往往隱居修煉,動輒一次修煉就是很久,除非權欲心較大,否則太上長老很少會拋頭露麵。

    見眾人唯唯諾諾不敢辯駁,陳老祖頓感意興闌珊,擺手道:「說吧,為何針對一個年幼弟子?他年幼無知,莫非你們也變得年幼無知了?」

    莫飛鵲等人大體有想吐血的衝動,談未然年幼無知?年幼是有,無知就未必。

    眾人不敢辯駁,一道望向宗主。宋慎行挺身而出道:「老祖,此事源自大光明劍……」

    陳老祖冷哼道:「老夫知曉。老夫沒瞎。」一頓,冷道:「此弟子所說不錯,若說知情不報,老夫是第一個。」

    他愈想愈是惱火,今日他本是有意親自觀察談未然。一直都在注意談未然的比試,倒沒察覺宗主和首座們的心思,不過,等談未然暴露大光明劍,被帶上見知峰。

    令談未然施展大光明劍的,就是陳老祖。本來是想出聲說明的,見許道寧發飆,又見幾大首座圍攻談未然,他心知不對,才一言不發的旁觀下來。然而,不論過程還是結果,都令他光火不已。

    一個資質出眾,悟性驚人的弟子,意味著什麼,誰都知曉。此等人,談未然如果真是偷學大光明劍,那陳老祖無話可說。

    可談未然說明了來龍去脈,幾大首座仍然鐵了心要安一個罪名給這個武道天才。身為宗門長輩,個個都是身居要職,居然不保護天才弟子,反而一心一意要毀掉。怎能令他不火冒三丈。

    見眾人神色,陳老祖冷哼,抬手一點:「宗長空千年之前,一度返回宗門,在陰風洞中留下三千劍意記錄生平。其中留下大光明劍和光明自在劍!」

    一點之下,眼前似乎被打開一條視野,能直接看見那一麵石壁上的劍痕!細心感應其中劍意,分明就是大光明劍的劍意。

    談未然撩眉,輕笑道:「不錯,上次弟子被罰入陰風洞,因沒有地圖而意外深入其中,意外尋得此地。順勢就習得大光明劍,有幸見了老祖一麵。」

    不必說,眾人也能推向出這一個過程。莫飛鵲等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充滿懊惱和不甘。總不能追究老祖知情不報吧?

    談未然的一句弟子不服,兀自在耳邊徘徊不去。

    不追究老祖的知情不報,談未然怎會服氣,一個弟子是否服氣不重要。關鍵是,許道寧怎會服氣。

    陳老祖終歸是老輩人,講究一個規矩,說不得冷道:「此事,老夫早已經知會給宗主。若有疑問,不妨問問宗主就是。」

    宋慎行滿腹委屈,他怎會知曉。可老祖這麼說,他能說不,隻能笑道:「不錯,我想起來了,老祖的確曾提過此事。不過,本宗一時疏忽記憶罷了。」

    陳老祖冷冷環顧道:「誰想給老夫安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儘管說!」

    眾人鴉雀無聲。

    許道寧淡淡一笑,似乎早就料到這一個結果,此時微笑道:「小徒也曾將此事報知於我。」

    蘊含笑意的目光,掃過臉色難看的莫飛鵲等人。宋慎行忽有一種即將背黑鍋的感覺,果然,許道寧說道:「因事關大光明劍,本座私下將此事報知給宗主了。」

    許道寧瞇眼,又睜大,微笑道:「是誰想流放小徒?知情不報這個罪名,小徒受不起,各位收回!」

    宋慎行本來就惦記談未然,又有老祖在前,隻能點頭承認這口黑鍋,欲仙欲死之餘不勝悵然,心想這宗主之位看似位高權重,原來是背黑鍋的。

    莫飛鵲等人此時啞口無言,一個曾是宗主的太上長老親自出口證實,誰能再拿大光明劍之事來折騰談未然?

    偷習大光明劍之事,隻能不了了之。

    陳老祖本來有意追究針對談未然之事,可宗門並非隻有他一個太上長老,終歸有心無力。想起宗門今時今日的朽敗,大感意興闌珊:「罷了,都回去罷。」

    「宗主,見性峰首座,二位留步!」

    不好!莫飛鵲等人無不心中咯噔一下,這步子怎都邁不動!隻怕這一出去,談未然不定就會成為主峰一脈的弟子。

    宋慎行惦記談未然,不是一天兩天了。陳老祖青睞談未然,也是有目共睹。不然,一名老祖怎會有閑情逸致來為一個普通弟子出頭。

    莫飛鵲等人今日有意相爭,爭的是各峰的未來。

    「且慢!」許道寧突然出言,抱拳行禮道:「難得老祖在,宗主和各峰首座都在。今日本座恰有一事,想和各位說一說!」

    封子霜等無不立刻停步下來,一派洗耳恭聽的模樣。

    許道寧向談未然招手,等他過來,許道寧摸摸徒弟的腦袋,環顧一眼,沉聲道:「各位,本座有意指定小徒談未然為下一代……見性峰首座!」

    眾人頓時嘩然,竟是人人色變!

    談未然隻覺眼前一黑,天旋地轉。莫非,這便是一挑四勝利之後,師父答應的驚喜?驚恐倒是有,至於喜?他是一點都不曾感到。

    談未然此前想來想去,怎也想不到,師父給他的「驚喜」,居然「驚喜」到如此地步。

    較之談未然顛簸心情,眾人更是驚怒交集。

    一旦被指定為下一任首座,那主峰一脈就真不能搶弟子了。陳老祖和宋慎行想也不想就斷然道:「不行!」

    若說陳老祖和宋慎行是驚。莫飛鵲等人則是怒,無名業火三尺高,幾乎異口同聲道:「此事不行,斷然不可!」

    今次,不僅僅是莫飛鵲寧如玉和封子霜,就是何平,也神色緊張的當場否決,加入反對陣營!

    今日各峰首座扯下臉皮,聯袂針對談未然,所為目的之一就是阻止此事發生。

    許道寧豈會不知,泛漾一縷冷笑道:「諸位莫要忘了,此乃我見性峰之事,不必諸位同意!」

    陳老祖和各峰首座微微一怔,見性峰和各峰不一樣,是靠自己來指定下一代首座。不過,人在宗門,難免被幹擾。如今的首座選擇,往往也會顧及宗主的意思。

    談未然獨在一旁,冷眼旁觀之下,隱約察覺師父似乎另有意思。滿腹千言萬語,暫且按捺住。

    許道寧意味深長道:「諸位既有不同看法,本座從善如流,暫且擱置此事!」

    「未然,走!」

    許道寧收回目光,向老祖和宗主行禮。不發一言的捲住談未然,自小秘境中破空而去。

    莫飛鵲等人跟著抱拳行禮,也是各自破出小秘境去,返回了見知峰,繼續觀看大比。

    唯剩陳老祖和宋慎行,互相鎖眉沉思不已。良久,陳老祖沉聲道:「這少年,老夫上次親眼所見。他能一一參悟宗長空三千劍意,更隻花三日,就從劍意中參悟出大光明劍!」

    「老夫見獵心喜,一時將他拉入小秘境。身在其中,隻短短時日,就凝練五成劍意!」

    宋慎行凝神傾聽,陳老祖歎息道:「老夫與之也頗為有緣,他前次再入小秘境,老夫再次意外見得,他又凝練拳意!」

    老祖也非廢話頻頻之人,三言兩語說來,言辭之中的青睞,已盡數彰顯:「上次老夫傳信與你,令你觀察此少年心性心誌,可有所得?」

    宋慎行沉吟道:「老祖,今日之事,大有根源,絕非表麵!」

    「各峰在害怕,怕談未然!」

作者: bestflash    時間: 2013-3-5 09:00 PM

第六十五章 不是杞人憂天


    陳老祖詫異莫名,道:「各峰怕一個弟子?」

    心說若是各峰墮落到這等地步的話,早就被主峰一脈給廢掉,好像廢掉當年宗長空的見孝峰一樣。

    宋慎行心中一歎,實在一言難盡,隻有從頭說起:「老祖,各峰怕的是談未然的未來!」

    一名弟子的未來。陳老祖凝眉,若有所思,總有關竅想不通。

    宋慎行凝聲道來:「談未然去年入門,至今隻得一年。一年當中,已和見勇峰和見禮峰結下過節。」

    陳老祖不以為意道:「見禮峰素來心比天高,總見不得旁人比他們更強更出風頭。各峰的出色弟子哪一個和見禮峰沒有過節。」

    「老祖,您有所不知,此過節非同尋常。」宋慎行稍沉吟,將見勇峰之事一說,也沒有多說談未然和見禮峰。

    見禮峰處處看人不順眼,有事沒事三桿子,是有傳統的。不同的是,見勇峰是好勇鬥狠,跟誰都能鬥一鬥。見禮峰那幫人,是看不起普通弟子的,隻有出色弟子才會被敵視。

    顏冰之死,老祖根本不知。宋慎行又以為是老祖所殺,一個殘害弟子的支脈護法而已,殺了就殺了,也從沒想起問是否老祖所殺。

    此事真相,從此淹沒。

    宋慎行大概一說,見勇峰之事,歸根結底就是見勇峰因建立支脈之事帶來的挑釁,引發談未然代表見性峰的反擊。

    陳老祖恍然之餘,驚喜交集:「好,他入門半年,就有心為師門分憂,並敢於出手。這等心性,正是宗門所需的一等一的弟子!能忠於師門,才能忠於宗門啊。」

    老祖不由話音一頓,皺眉道:「不過,他居然麵臨數十名弟子,也敢於毫不猶豫的下殺手。」

    回憶今日大比見聞,陳老祖默然半晌,歎道:「殺心重!」

    宋慎行沉聲道:「不錯,弟子從他入門當日,意誌堅定,有六十六刻度經脈,就已動過收徒之念。後來,他表現愈發的出色,弟子就愈是迫不及待。尤其今日……」

    年紀輕輕,就能橫掃同境界,乃至抗衡擊敗觀微四強。尤其這四強,本就是宗門的傑出弟子,談未然的表現就愈是令人怦然心動。

    凝練七成拳意五成劍意,是天賦戰體,善於戰鬥。心誌堅忍不拔,意誌堅定,經脈出色,外加種種出色表現。誰能不動心?

    宋慎行搖頭,不滿道:「今日,各峰首座聯袂為難他,便是因此。殺心重,出手狠,敵視見禮峰見勇峰,此乃最大難處。」

    陳老祖一念轉動,已想透徹,沉吟良久道:「那見性峰首座,欲指定談未然為下一代首座,分明不願拱手相讓!」

    一個如此傑出的弟子,興許就是下一個宗長空,誰捨得讓?宋慎行苦笑。

    老祖沉吟不語。他本想收談未然入主峰一脈,冠在宗主名下,劃拉在自己身邊,由自己來親自教導。

    再狠心花費在小秘境上,以談未然資質悟性,百年之後必有所成。屆時,主峰有一名雄霸宗門的超級強者坐鎮,重振主峰一脈,乃至重振宗門聲威,根本不在話下。

    「宗門朽敗,若能重振,隱脈必無理由啟動。」宋慎行承認當前最大隱憂之一。

    一旦隱脈發動,先不說宗門若幹人等能否活下來。行天宗終結在他這個宗主手上,他就是道統罪人,此乃他一直在極力避免的。

    老祖沉吟一會,緩緩道:「談未然落入見性峰,是浪費。以他的資質與悟性,本該成為主峰和宗門的未來!」

    「事不宜遲,遲則生變。立刻請出奪傳令!」

    奪傳令,是奪取各支脈的出色弟子入主峰一脈,以此壯大捍衛宗主一脈的傳承和威嚴,令主峰一脈的底蘊和實力始終能獨佔鼇頭。

    宋慎行露出笑臉,老祖的意思和他是一致的。一旦奪傳令一出,就由不得許道寧不同意了。老祖和宋慎行以為手到拿來,然而卻忽略了一件事!

    談未然的個人意願!

    …………

    許道寧帶著談未然一道,重新落回見知峰。

    大比仍在繼續,輪到是禦氣境的比試了。此時,下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見知峰上的談未然等人心不在焉,心思早不在大比上了。

    許道寧轉臉看了一眼眾弟子,放出一道青色氣息,隔絕外部聲音,淡道:「想問就問。」

    談未然心中疑竇無數,千頭萬緒不知從何問起,隻好挑了一點問道:「原來,大光明劍有這麼多麻煩。為何當日老祖非但不阻止弟子,反而賜予一縷劍意?」

    許道寧冷哼道:「大光明劍另有奧妙,沒有主動傳授,你是絕參悟不出劍意的。」談未然和唐昕雲等恍然大悟,難怪會這麼慷慨呢。

    老祖坑我。談未然一念貫通,已猜出老祖當日坐視他參悟大光明劍,最後賜予一縷劍意,無非就是為把他搶奪去主峰一脈而打埋伏。

    談未然豁然道:「弟子仍舊費解,為何……」見莫飛鵲等人此時紛紛回來,他努嘴道:「為何他們要蓄意針對弟子?各大首座的身份也太不值錢了吧。」

    許道寧沒直接回答,回頭道:「大鵬,你先說。」

    周大鵬抓頭皮道:「弟子聽說,各峰多年來積怨重重,各峰很難聯手。今次,各峰首座聯袂為難小師弟,肯定別有居心,肯定事關重大。弟子隻看出這些。」

    許道寧目光掃來,柳乘風理直氣壯道:「弟子和大鵬的意思一樣。」

    許道寧恨鐵不成鋼的怒視一眼,斥責道:「乘風,專注修煉是好,可不愛動腦筋,難免有被人算計的時候。」柳乘風笑嘻嘻,許道寧也無可奈何。

    「弟子認為,幾大首座聯袂,似乎是怕……」唐昕雲和孫成憲閱曆較多,互相看一眼,不太肯定道:「似乎害怕小師弟的未來?」

    我的未來?談未然皺眉,典型的當局者迷。

    周大鵬年僅十六,又出身貧寒,能看出少許已不錯。柳乘風很聰明,隻是專注修煉,從來不愛琢磨別人的心思。

    孫成憲四十多歲了,又是新興家族族長,閱曆較廣。隻是常年不在宗門,所知信息有限,影響判斷。唐昕雲是五弟子當中和各峰接觸最頻繁的,也不缺頭腦和判斷。

    許道寧滿意各弟子的表現,凝住神色道:「你們都不錯,各峰聯袂,是害怕你小師弟成為見性峰下一任首座。」

    「啊!」從談未然到唐昕雲,最後是周大鵬無不把嘴巴長大成圓形,也唯有孫成憲隱約心裏有數。

    也無怪眾人沒想到,都年輕,都沒考慮過未來的首座之位。再者,許道寧擔任首座才六十餘年,還早著呢。

    許道寧眺望天空,語氣悠悠道:「各峰最怕未然轉入主峰一脈,成為下一任宗主!」

    「今日聯袂相爭,爭的就是各峰的未來!」

    主峰一旦強勢,收回各支脈權利,乃至剝奪支脈,就是必定的。

    所有人都同情宗長空。然而,宗門至今唯有定論,主要是因為當年的宗主打壓見孝峰,手段是卑鄙無恥的,可放在宗門的立場,並沒有錯。

    談未然以今日所表現的驚人武道天賦,必是下一代核心,未必不是下一個宗長空。以他殺心之重,翌日一旦登上見性峰首座之位,就是見禮峰見勇峰的災難。

    若轉入主峰一脈,將來若成宗主,對各峰來說就是更大的災難。

    談未然種種表現愈好,就愈令人忌憚。他才多大,就有這等表現,加上殺心重,出手無情,將來各峰還有活路嗎?

    許道寧一點,眾人就豁然想通,並無爭奪首座之意,不無調侃道:「老麼,你才一點點大小,就令各峰忌憚你的未來了。」

    談未然翻白眼,一番反駁言辭在喉頭轉悠,到底沒能說出來。天知地知,他知。

    各峰絕不是杞人憂天。

    談未然的欲言又止和沉默,落入許道寧眼中,分明就是默認。

    許道寧充滿複雜的目光環顧宗門一眼,悵然若失,心想也許那件事,最適合的人選莫過於年紀輕輕就心狠手辣的小徒弟了。

    偶有所感,抬頭一眼望去,一道光芒從後峰的方向飛掠而下,落在見知峰,赫然是一名中年女子。

    此女子來意不善,燃燒怒火的目光一轉,鎖定談未然,流露殺機:「是你害死顏冰!」話音未落,就挾怒而至。

    一招轟擊過來,排山倒海一般,厲喝道:「老身今日定要好好教訓你一頓!」

    許道寧晃身一招將這中年婦女給攔截下來,臉色微沉道:「林長老,你身為長老,須當潔身自愛,莫要聽信他人挑唆,做出遺憾終生的事!」

    林長老怨恨目光一閃,冰冷道:「我倒是誰敢庇佑這混賬東西,原來是見性峰首座。我隻問你,顏冰是否因他而死,他是否因此而受罰。」

    許道寧彈指淡然道:「是又如何!」

    林長老冷厲尖嘯道:「那就無謂多說,顏冰是我親自調*教的,因他而死,今日老身必定是要教訓他的。許首座,你給我讓開!」

    說著,轟隆一招劍氣橫斬而至。

    許道寧伸手一截,搓手就把劍氣消彌掉。這林長老盛怒之下再次出手,怒聲道:「許首座,你今日若一心一意非要護短,那就怨不得老身了!」

作者: bestflash    時間: 2013-3-5 09:01 PM

第六十六章 請誅見禮峰


    轟隆!

    見知峰上猛然傳來激烈的震動,下邊的無數弟子無不抬頭看見,赫然見知峰上兩條身影在半空交手。

    一個激烈的震動之後,許道寧將林長老逼退,飄然退下來,將五個弟子卷在身後保護起來,凝聲道:「林長老,今日宗門大比,當著若幹弟子的麵,有事不妨坐下來商談,何必動怒。」

    「沒什麼好說的。」林長老仰天發出尖銳呼嘯,怒火直指談未然:「顏冰因他而死,他必須受罰。」

    「你若敢阻攔我,我便連你一道打了!」

    話未完,就重新上前。許道寧麵容一肅,宛如兩條光影交織在半空中,一道道的劍氣洶湧激盪不絕。轟的一下,更是一劍就將見知峰一個小山頭給削平掉。

    下邊的弟子們望著這山頭墜落下來,頓時發出驚恐的音浪。

    許道寧晃動身子,一腳順勢將山頭給踢飛出去,森冷道:「林長老,我敬你是長老,讓了你三招。今日,我最後再問一句,你退是不退!」

    林長老目光充滿怨氣,憤怒滔天:「除非你把那小子交給我,不然……」

    一道青氣直衝許道寧臉孔,向天,向地,向主峰祖師殿抱拳行禮,話音森冷道:「那,本座就說不得要行使監察之權,就地格殺!」

    「莫以為你是長老,我就殺你不得!」一道飛虹轉瞬驚天動地的衝天而起,遮天蔽日的一拳轟然而去,拳意瀰漫,竟是奪懾心神無數!

    大圓滿十成拳意,轟的一聲驚爆,端的是石破天驚。

    身影在無比光芒當中交織一會,許道寧凝住氣機的一拳打崩出去,頓時風雲色變,金光璀璨!林長老身上罡氣和金身瞬間被打破!哀嚎一聲,猶如流星一樣轟擊在對麵的山峰上!

    莫飛鵲等心中一緊,跺足飛上天空道:「許首座,你……」

    許道寧森冷目光回轉,鋒芒畢露的一眼掃來:「誰敢阻撓,本座統統誅殺!」

    何平寧如玉等人麵麵相覷,暗自駭然不已。今日是怎麼了,許道寧素來是好好先生,好說話得很,為何今日就忽然化為一腔爆裂火氣,動輒就要下手殺人。

    莫非是有人激怒了許道寧?寧如玉等人驚疑不定。

    一個晃身來到那山峰之上,冷冷的看著驚恐的林長老:「林潔,本座不問你是什麼身份,是什麼傳承。今日你當著若幹弟子的麵悍然出手,可知會造成什麼影響!」

    林長老驚怒交集,怎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後輩擊敗,形狀如厲鬼,尖嘯道:「老身是宗門長老,你是忤逆尊長大罪!我必稟報宗主,將你誅殺!」

    一道殺意衝霄,許道寧淡道:「不必等以後。你說本座護短,那本座就是護短,就用這個理由來誅你!」

    一道氣機引爆,剎那一道恢弘劍氣幾乎刺破蒼穹,一劍霸氣無比的斬落下去!

    一整個山峰頓時就被斬成兩截,林長老奄奄一息的倒在碎石當中。

    此劍可謂霸道無比!談未然唐昕雲等無不心潮澎湃!

    此時,宋慎行正破空而出,一眼見得這一幕,臉色大變,正要阻止。卻見許道寧冰冷一眼掃來,絕不留情的一劍斬下林長老首級!

    抓著林長老死不瞑目血淋淋的首級,落在見知峰上,許道寧冷眼環顧,宛如殘影一樣晃身一動。一名見禮峰護法噗嗤的一聲爆裂,七孔流血,當場氣絕。

    莫飛鵲暴怒不已,阻止住許道寧的再一次出手,厲喝道:「許道寧,你莫非瘋癲了!」

    許道寧凝目,殺意毫不遮掩的盡情釋放出來,冷道:「莫飛鵲,你敢再阻本座一次,本座連你一起誅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冷冷的扔下一句話,莫飛鵲心中冰寒一片,亂糟糟的隻有這句話在心中不斷的徘徊。

    許道寧沿途所至,連續再擊殺三名見禮峰護法。眾人震驚不已,駭然萬分的看向臉色鐵青的宋慎行,一時這才發現,如果宗主和太上長老不肯出手,竟然連一個敢阻止的人都沒有。

    見性峰鮮少出手,也很少動怒。然而,一旦出手,必定是大開殺戒。這句前輩交代下來的話,配合著血淋淋的一幕,再一次被所有人記起來。

    殺得數人,許道寧才施施然的回來,轉臉看著談未然道:「你想殺誰,為師準你動手!」

    談未然咧嘴一笑:「就等師父您一句話了!」

    一臉悠哉的漫步來到衛汝北身前,見其一臉驚恐之色。談未然露出森森白牙,氣質和許道寧竟有幾分相似:「我之前就想殺你這個虛偽得令人噁心的東西了。」

    一劍橫斬出去,立刻把衛汝北給斬殺於當場!

    看著在治療傷勢卻臉色發青的尤權,再看看臉色慘白的安素兒。談未然笑了起來,轉身回到許道寧身邊,環顧一片鮮血淋漓的痕跡,似乎嘲笑:「各位首座,這便是你們想要的結果?」

    「丟人現眼,丟到宗門弟子麵前了!」

    陳老祖怒火攻心,冷哼一聲,傳入眾人耳中:「莫要在宗門弟子麵前丟人現眼了。」

    陳老祖從虛空之中伸出手來,揮動一片片的雲彩,包裹住宗主和許道寧等人,一道重新落入小秘境之中。一臉怒容的陳老祖冷道:「不是要打嗎,那就在此地打個夠!」

    充滿怒火的目光在每一個人身上掃過,眾人頓感壓力陡增。陳老祖咬牙恨恨道:「你,見性峰首座,你不是喜歡殺人嗎。那就再殺給老夫看一看!」

    許道寧凝眉,徐徐抱拳不發一言。

    莫飛鵲臉色鐵青,今日以來,已被許道寧親手殺了六名護法,外加一名長老。再是喜怒不形於色,也是忍不住爆發出來:「許道寧,你今日殺我見禮峰多名護法,這算什麼意思,你莫非以為本座就不敢殺你!」

    許道寧把五弟子護在身後,淡淡道:「本座想殺,那便殺!你敢暗中挑唆,本座就敢殺。」

    莫飛鵲暴怒厲喝:「證據,證據何在!」

    許道寧露出一個雲淡風輕的微笑:「唯心即可,何須證據。你若再廢話連篇,我殺你又何妨!」

    「好!」莫飛鵲怒極反笑,狂笑起來指著許道寧,悲憤欲絕的狂笑著,抖動手腕,一點光芒破空而去:「你莫要以為沒人製得住你見性峰!」

    此時,身在一個洞穴中盤腿的中年男子,似亙古未動過。突然有感,睜眼來一把抓住那點光芒,感應其中信息,立刻怒容滿麵。

    神魂感應許道寧的位置,冷哼一聲:「敢殺我見禮峰弟子,不知天高地厚!」

    抬手豎起手掌,如刀一樣斬下。一道神秘莫測的光芒瞬間打入小秘境。打在許道寧身上,許道寧悶哼一聲,流出一縷鮮血。

    這中年男子詫異不已,話音傳入小秘境之中:「倒有點本事。今次是小懲,翌日再有今日之事,便取你性命又何妨!」

    許道寧無聲一笑,擦拭嘴邊鮮血,冷冷仰望天空,半晌,忽然轉身過來。收斂一身氣機,轉身向天向地,向主峰的祖師殿方向一拜。

    當許道寧擺出這莊重架勢,眾人不禁駭然色變,心臟都似乎快要跳出喉嚨了。宋慎行嗓音變得沙啞道:「道寧,莫要胡來!」

    真的不能胡來。有些事,是斷然做不得的。

    感知凝重氣氛,陳老祖也不禁色變。眾人隱隱均知,這一個凝肅架勢意味什麼,絕無人想見這一幕。

    許道寧不聞不見,凝住心神,氣息莊嚴肅穆,向宋慎行一個參拜。不含一絲情感,語氣古井不波:「見性峰許道寧,今日行使監察之權,懇請宗主批準……」

    「誅絕見禮峰!」

    一石激起千層浪!眾人無不臉色狂變,隻覺口幹舌燥,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大氣也不敢喘一下。

    見性峰,許道寧,竟是如此暴烈!不動手則以,一動手,就是要誅絕一條支脈,上到首座下到弟子,從真傳到外門,那是足足數千人啊!

    這是趕盡殺絕啊!

    上次顏冰之事,許道寧也不過隻做了一個姿態,根本就沒有放出類似的話來。而今次,卻是斬釘截鐵,分明心意極為堅定。

    莫飛鵲驚駭呆滯,肝膽俱裂,幾乎不敢相信,許道寧隻為了這一點事,就請出監察大權,要誅殺見禮峰一脈!

    宋慎行慘然不已,蹭蹭連退三步,根本不敢接下這個請求,嘶啞道:「請許首座收回請求!」

    許道寧絕無一絲情感波動,緩緩再是欠身一個大禮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下:「見性峰許道寧,再請宗主批準,誅絕見禮峰!」

    「而今,見禮峰已徹底危害,並腐蝕宗門根基。見禮峰一脈,皆為宗門多年禍根之一。」

    「許道寧懇請宗主批準,將見禮峰上至太上長老,下至內門弟子,盡數誅殺,重振宗門聲威!」

    許道寧一句話,竟是把太上長老都一道包含進去,固執無比的要將見禮峰全部打入九幽。

    宋慎行慘然環顧,竟無一人能為他抵抗來自許道寧的懇求的恐怖壓力。

    莫說已經徹底驚呆的莫飛鵲,就是寧如玉何平封子霜等也無不噤若寒蟬。就是陳老祖,也臉色沉重無比,不願插嘴其中。

    許道寧的語氣平淡,不含一絲一毫的情感。

    宋慎行隻感到恰是這份平靜背後,蘊藏著極為猛烈的咄咄逼人。一身冷汗浸透全身,額頭冷汗不住的潺潺而下,退無可退,嘶啞拒絕道:

    「不準!」


作者: bestflash    時間: 2013-3-5 09:02 PM

第六十七章 再三請


    「不準!」

    宋慎行怎麼敢準。一個準許的字眼,一旦說出口,行天宗立刻就會陷入大規模內訌當中!

    以今時今日宗門的處境,以見禮峰的外援勢力之大,一旦內訌,宗門從此分崩離析是絕無懸念。他宋慎行就是宗門的罪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鬆了口氣,目不轉睛的望向許道寧。

    宋慎行的目光之中充滿哀求之色,隻求許道寧莫要,絕對不要再來第三次了!

    許道寧徐徐再是一個大禮拜下:「許道寧,再三請,懇求宗主批準!」

    「誅絕見禮峰!」

    氣氛已經凝固,隻需一點火星,就能引爆!

    一眾人等呆若木雞,望著許道寧一派肅穆神色,無不冰寒刺骨。小秘境中雖無風雲,卻分明風雨欲來,黑雲壓城城欲摧的肅殺!

    莫飛鵲睚眥欲裂,怒發衝冠,幾欲恨不能生吞許道寧:「你許道寧敢放言誅滅我見禮峰,莫非以為我見禮峰就會坐以待斃。」

    他迸發淒厲狂怒嘯聲震盪:「諸位都聽見了,那就怪不得我見禮峰奮起反抗,先下手為強了……」

    話音未落,一個盛怒冷哼震動而至:「胡說八道!該打!」

    一條身影撕空而至,一耳光打在莫飛鵲赤紅的臉上,鐵青著臉道:「莫飛鵲,不許口無遮攔!」

    莫飛鵲一腔悲憤欲絕,翻身叩拜道:「弟子莫飛鵲,參見老祖,見性峰首座今日狂悖凶殘,放言誅滅我見禮峰。請何老祖為本峰做主!」最後一句嘶啞,尤其不勝悲慼。

    又是一名老祖。談未然凜然,然後心中冷笑不已。人心本來是歪的,各自都有立場,又怎能令屁股不會坐歪?

    兩名老祖彼此一眼,互相點頭致意。何老祖冷冷的一眼掃過莫飛鵲,憤怒和不滿的情緒混合在一起,錯非見禮峰激怒許道寧,怎會弄出今日這等局勢。

    何老祖冷冷一眼定在許道寧臉上,冷道:「莫飛鵲做錯,老夫自然會教訓他。你堂堂見性峰首座,不思為宗門做貢獻,反而殺戮見禮峰弟子。你是什麼居心!」

    「你今日所作所為,分明是挑動自相殘殺。」何老祖臉色鐵青,冷道:「你可知,誅滅見禮峰一話,說出來會有什麼後果!你以為見性峰沒有長輩,就無人能教訓你了?」

    何老祖大怒一指點過來,許道寧神色不動,冷肅目光毫不畏懼的迎上,硬接下來,悶哼一聲!

    陳老祖等均是默然,冷眼旁觀,心亂如麻。有心化解,奈何無人知曉許道寧無端端為何發飆,也就無從化解。

    見許道寧臉色發白,談未然撩眉拔出寶劍,冰冷肅殺的看著莫飛鵲和何老祖。胸膛中熱血燃燒得快要爆炸,心中隻想若今日打起來,索性陪師父一道就是了。

    唐昕雲等默不作聲,各自踏上前數步,各自拔出兵器,露出決然之色!就是性子較軟的孫成憲,也隻稍有一線遲疑,就大步上前,和師弟們一道並肩!

    一師五弟子,竟能麵臨生死關頭,依然毫不猶豫的站在一起。眾人不由動容。

    數名年輕弟子,居然也敢在麵前拔劍。何老祖怒火更旺,凜烈道:「敢在老祖麵前拔劍,莫非你們以為老祖就不敢殺你們!」

    談未然嘴角一翹,殺機沸騰,清淺道:「何妨一試!」眾人目瞪口呆,這少年不知是年幼無知,還是膽大包天啊。

    許道寧環顧徒弟們,滿心的安慰,微微一笑道:「何老祖,你把話說反了!」

    「你莫非以為,你是太上長老,就沒人敢殺你?」

    許道寧心平氣和的一句話說出來,此前他說了同樣的一句話,當即斬殺林長老。所有人瞬間色變,駭然倒吸一口氣,各大首座無不想起那一個一直徘徊在心間的揣測。

    莫非,見性峰真的是隱脈?

    此乃宗門最大秘密之一。唯有曆代宗主心知肚明,就是各峰的太上長老,也不過隻在心中有若幹揣測,而又從來不敢肯定。

    何老祖麵色一凝,許多話語竟被許道寧一句話給堵住了。

    姑且不說是否隱脈。見性峰曆代弟子,又豈是好相與的。從來無人知曉,見性峰失蹤的曆代弟子,究竟人在何處,究竟掌握多大的力量!

    好比七千年前那一次,宗長空橫空出世,光芒掩蓋無數。然而,那一戰的主要逆轉力量,除了宗長空,見性峰召回無數曆代弟子作戰,是同樣重要的決定性因素。

    隻不過,當年宗長空光芒萬丈,見性峰又一貫沉寂。如今許多往事,已不為人知了。

    萬載以來,見性峰隻有兩次大規模召回弟子。兩次,都成為扛鼎力量。

    許道寧不理會他,轉頭道:「宗主,請答我,準或不準!」

    宋慎行一個激靈,慘然一笑,再一次發現麵臨進退兩難的局勢。說準,不是。說不準,也不是。

    一邊是見禮峰,一邊是見性峰。一邊是宗門當前最強大支脈之一,一邊是深不可測的見性峰。不論支持哪一邊,後果都是尤其要命的。

    沉寂良久,宋慎行從牙關擠出來:「不準!」

    眾人的心一下提在喉嚨。談未然充滿冷笑,他早已料到這結果,師父不論怎麼說,怎麼做,注定是無功而返。

    宋慎行怎會準許,怎敢準許!

    一個準許,見禮峰豈會束手待斃,何老祖出身見禮峰,又豈會坐視。一名太上長老,就意味宗門最強大的力量,這意味什麼,就太明白了。

    一個準許,就代表宗門要對支脈下手。見德峰,見勇峰又豈會坐視宗門輪流下手,有見禮峰出身的太上長老,未必就沒有見德峰見勇峰出身的太上長老。

    宋慎行就是再生八百個膽子,也不敢準許的。

    談未然一念貫通其中,不免譏諷的輕笑起來。今次擺明有見性峰撐腰,本是一個不破不立的好機會。可惜到底不敢,難怪都說這一代宗主性子較為軟弱。

    許道寧無一絲情緒洩露,沉默一會,欠身一禮,道:「許某,無話可說!」

    宋慎行不知為何,此時不敢直視許道寧的眼睛。

    許道寧神色淡淡然,轉頭環顧一眼,道:「未然,我們走!」

    捲住徒弟們,就要離去。何老祖冷哼道:「你想就這麼走了,你今日殺了多少人,做了多少事,你不給一個交代,你以為就能輕鬆脫身。」

    談未然無聲無息的笑了起來,他知師父與人為善,並非咄咄逼人之輩。交代?隻怕說出來大家都臉皮不好看罷了。

    果然,許道寧露出一點譏笑,緩緩道:「見禮峰護法馬如風,二十一年前,與武寧侯治下劉家合謀,殺害同脈護法劉子璿!其罪當誅!」

    「見禮峰護法關耀,三十二年前在外做下血案,殘忍殺死王氏富商一家大小奴僕總計一百二十一人,奪其家傳之寶。這一家當中,有一人乃是見德峰弟子。其罪,當誅!」

    眾人無不倒抽一口氣,臉色難看混合著幸災樂禍的目光。莫飛鵲一身冰涼刺骨,臉色慘白不已,何老祖更是不敢置信,臉皮幾乎滾燙!

    宋慎行和陳老祖此時沒來由的誕出一絲後悔,如果之前允許的話,會不會更好?

    各大宗派當中,為求凝聚力,殘害同門往往是很重的罪行。那種養蠱式的栽培弟子的方式,往往隻有魔道中人才會這麼做。

    許道寧冷眼一周,淡道:「本座所殺之人,均有取死之道!就不知,莫首座是否還想再聽下去!」

    莫飛鵲心有不甘的嚎叫起來:「你的弟子,殺了衛汝北,衛汝北又犯了什麼!」

    許道寧沒回答,問道:「未然,你說!」

    談未然冷笑,充滿殺意的目光毫不畏懼的迎向莫飛鵲:「無他,他敗於弟子,心存怨毒。弟子雖年幼,也知曉什麼是斬草除根!」

    莫飛鵲被激怒,一雙充滿殺意的目光投過來。許道寧淡淡道:「理由不錯。不過,本座添上一條,衛汝北的兄長,乃是暗算王傲的弟子之一!」

    眾人頓時凜然。

    「許道寧!你濫殺我座下弟子,本座取你狗命!」莫飛鵲暴怒,這是什麼理由,分明就是故意挑釁。暴喝一聲,直接揉身撲上去,轟隆就是轉瞬幾下交手,悶哼一聲倒退三步。

    何老祖怒喝:「混賬東西!哪怕你是見性峰首座,也由不得你濫殺宗門弟子!」

    揚起手來,遮天蔽日的黑暗頓時滾滾而來,殺機瀰漫。

    始終不發一言,靜觀其變的陳老祖厲聲咆哮:「夠了!」宛如炸雷一樣,令談未然等人搖搖欲墜。

    「你等想要幹什麼,莫非想把宗門給拆爛了才滿意!」

    陳老祖臉色陰沉,幾乎傾瀉出來的怒火,橫掃每一個人:「莫飛鵲,你連見禮峰都管不了,你本事大了,居然有臉質問別人!」

    「許道寧,你這個見性峰首座本事也不小!」陳老祖雷霆之怒爆發:「說什麼誅滅見禮峰,動輒就殺害宗門出色弟子,隻隨你心意?你眼裏有沒有宗門。」

    「今日,你殺了林長老,殺了幾個見禮峰護法,你還想殺多少人。」

    陳老祖大怒厲道:「何振鋒,你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如今是宗門的太上長老,而非見禮峰弟子!」


作者: bestflash    時間: 2013-3-5 09:03 PM

第六十八章 奪徒


    陳老祖發作雷霆之怒,包括何老祖,眾人俯身下去,隻有一臉黯淡的聆聽怒火。

    談未然心中一動,看來陳老祖輩分很高。同為太上長老的何老祖,尚且要恭敬聆聽,遑論其他人。

    陳老祖輪流訓斥一通,也無意將事情鬧大,慍怒道:“你等不要臉皮,也莫要將臉皮當眾丟在弟子眼中。今日之事,怎麼收場,你們想一想,斷不要傷了和氣。”

    談未然心中譏笑,怎能不傷和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各峰之間積怨重重,是源遠流長,是多年一點一滴積攢出來的。若說和氣一團,也未必不能,可和氣下邊,八成就是恨不得落井下石。

    表麵和氣,是沒問題的。各峰積怨深厚,都能勉強維持相安無事的關係。今日之事,不過是在種種恩怨中再添一筆,將來一朝爆發就是了。

    談未然至此,已是明白了。黃泉戰爭來臨之時,為何宗門當即就分崩離析。

    “弟子不服!”

    莫飛鵲怨氣衝天的怒視許道寧,厲聲道:“許道寧公然攛掇其徒殘殺我座下衛汝北,若然老祖就此輕輕放過,怎能盡服人心。”

    尤其最後一句,聲嘶力竭:“諸位,今日他能殺我座下衛汝北,將來就能殺你等座下的安素兒和尤權!”

    談未然冷眼旁觀,陳老祖皺眉,何老祖顯然流露不滿之色:“許道寧,你說,此事如何交代!”

    許道寧泛漾一縷森然道:“要交代?甚好,本座就給你們一個交代!”嘴皮忽然翻動,似乎傳音而出。

    “雲浩之死!”

    許道寧傳音,四個字鑽入莫飛鵲耳中。隻見莫飛鵲滿臉血色褪去,剩下一片慘白之色,兩眼中的激憤無影無蹤,唯獨剩下驚怒交集!壓第六十八章奪徒抑心情,不動聲色的傳音,和許道寧私下說了幾句。

    許道寧森冷的目光,死死盯著莫飛鵲。莫飛鵲目光變幻一會,收斂所有情緒,不發一言的抱拳行禮:“衛汝北之死,本座不想計較了,以免傷了和氣!”

    莫飛鵲充滿壓抑的說道:“若見性峰願化解今日之事,我見禮峰也願為和氣而不借題發揮,今日種種,我見禮峰絕不再提!”

    此變化,堪稱突然之極。()莫說旁人,就是陳老祖與何老祖也是滿頭霧水,渾然費解,隻隱約猜到二人必定達成某些私下協議。

    許道寧點頭道:“能一團和氣,是最好不過。”

    眾人滿腹疑竇,怎也猜不到二人究竟是私下交流了什麼。不過,今日之事沒有演變為一場大戰,總歸是宗門之幸。各人自然求之不得,也願不了了之。

    談未然心頭一笑,他猜到是這個結果,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誅絕見禮峰”是十二分嚴重的話題,但也是見性峰職權。今日是沒人會就這一點來借題發揮的,充其量是忌恨在心裏,往後找機會反擊就是了。

    許道寧敢說,就不怕被忌恨。多年來,見性峰被人忌恨的從來不少。包括莫飛鵲在內,眾人對此心照不宣。能忌恨,無法拿這一點來攻擊見性峰。

    話說回來,見性峰的職權,本來就是招人嫉恨。如果和各峰和和氣氣,就該輪到主峰一脈忌恨了。

    此事已有了斷,眾人再做逗留,也無意義,心中滿是感慨,更為今日波折而心潮起伏,正要各自離去。宋慎行忽然出言道:“諸位留步。”

    “今日,各位首座俱在,我索性有一樁事,要請諸位做個見證。”

    宋慎行目光一轉,道:“而今,主峰一脈傳承單薄,為免於主峰一脈絕傳,我不得不向許首座請求!”

    眾人心中咯噔一下,隱隱色變,各自又有重新聯袂跡象。

    談未然已知要說什麼,低眉順眼,隻當什麼都沒聽見的模樣。

    “許首座,見性峰弟子談未然,資質出色,悟性驚人,乃是絕佳弟子。”宋慎行的話充滿怨氣和愉悅,分明是在報複許道寧之前的咄咄逼人:“請許首座忍痛割愛,將談未然轉入我主峰一脈!”

    唐昕雲等今日經曆驚心動魄,沒想成,這會兒再起波折,忍不住轉臉一看。見小師弟一派眼觀鼻鼻觀心的可愛模樣,忍不住就想笑著搓揉幾把。

    此前發生太多,眾人至今不知為何激怒許道寧,此時不願再生波折,索性是靜觀其變。真要攔,他們總是有出手的機會。

    許道寧淡淡道:“我見性峰素來弟子有限,若誰見了都來要人,那不如撤銷見性峰罷了。”

    宋慎行看了談未然的小模樣一樣,忍不住心中的喜愛,道:“許首座,你素來維護宗門威嚴,今次主峰一脈能否傳承下去,就看你是否割愛了。”

    許道寧笑笑道:“宗主言重了。未然資質有限,年幼無知,恐怕未必能承受得住宗主期許。”

    無恥之尤!宋慎行和眾人不由在心裏破口大罵。

    談未然資質有限?年幼無知?被他一個人擊敗的尤權安素兒等人,那算什麼?被他一番辯白逼得無話可說的莫飛鵲等人,又算什麼。

    除了宗主和陳老祖,沒人希望談未然轉入主峰,絕口不提,各個恨不得出言證明談未然其實是頭蠢豬。

    宋慎行又道:“談未然資質如何,我等有目共睹,不必爭論。見性峰曆代弟子,素來少為宗門做貢獻,始終在外漂泊,不免浪費人才。而今,許首座該支持主峰才是。”

    宋慎行不容辯駁,肅容道:“請許首座三思,和氣為上,無謂令我請出奪傳令!”

    各大首座,包括何老祖在內,無不皺眉不悅。各峰都曾經吃過奪傳令的苦頭,被主峰奪走麾下最出色的弟子,見性峰則是其中最受傷的。

    當然,奪傳令的設立,是創派祖師,為保住主峰一枝獨秀的地位。各峰都理解,理解是理解,然而,當被奪到自家身上,那就是痛恨。

    奪傳令,每一次請出,必定奪走座下最出色弟子,動輒奪走的,是百年一出級的天才。此舉極為招人忌恨。

    好在每一名宗主,隻能請一次奪傳令,很大程度上約束了奪傳令的威力。不然,每次出一個出色弟子,就要防火防盜防主峰,誰也吃不消。

    “奪傳令?”談未然愕然,他沒聽過。唐昕雲等都沒聽過,無不驚訝。

    許道寧沉吟一會,說道:“宗主,我私人奉勸一句,請出奪傳令之前,最好三思。若宗主有意,又怕我阻攔,不妨問問未然的意思!”

    陳老祖和宋慎行微微一怔,發現此前竟忽略談未然個人意願,頓時皺眉不已。

    二人其實各有苦衷。各峰虎視眈眈,顯然不欲主峰強盛。今日各峰首座不惜身架,聯袂針對一名弟子,千方百計的挑刺找茬,所為什麼,心照不宣罷了。

    從來和和氣氣的許道寧,今日突然發飆連殺多人,眾人都猜或許就是因此而被激怒,也是想坐實談未然將擔任下一任首座之事,迫使主峰無法搶人。

    此事之上,各峰必定聯袂阻止。許道寧又不情願拱手相讓。和和氣氣談不攏,就隻有奪傳令能避開各峰的阻撓,強行奪人了。

    主峰一脈式微,不是一百年兩百年的事了,今次號稱主峰十年內最出色弟子的鄭文駿,顯然不如安素兒等人,從此可見一斑。

    為求主峰崛起,為求不成為宗門罪人。就是招人恨,宋慎行和陳老祖思來想去,也唯有奪傳令。

    宋慎行緩和情緒,堆出和藹可親的笑臉,對談未然道:“你可願轉入主峰一脈,成為我的真傳弟子?”

    談未然險些捧腹大笑,莫名的又感心酸,心想宋慎行這個宗主,或許軟弱,也有可取之處。熄了戲弄人的心思,搖頭道:“弟子不願!”

    宋慎行微微一怔道:“你入我門下,將來執掌見知峰,乃至成為下一任宗主,也大有可能。”

    談未然依舊搖頭,果斷道:“弟子不想當宗主,也不想當首座。弟子雖年幼無知,也知權勢愈大,責任愈大。宗主和首座之位不好坐,更知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好處。”

    宗主許以下一代宗主之位為誘惑。師父希望他成為下一代首座。爹娘那邊打下來的基業,他是唯一的繼承者。他不會分身術,一個能當幾個人用?

    年紀輕輕就能說出這席話,陳老祖和宋慎行感慨萬千,愈發的喜愛心動。宋慎行想想道:“你若肯入我門下,陳老祖會把你帶在身邊,親自教導。”

    談未然領情,心中稍有感激,點頭致謝道:“多謝宗主和老祖的青睞,弟子也明白,何為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長生武道之路,終歸是要靠自己努力的。”

    見宋慎行還要再說,談未然不想這位一心為宗門的宗主難堪,索性直言道:“宗主,弟子明白您和老祖的心意,也多謝二位的青睞。不過,也請容許弟子問幾個問題。”

    “你問。”宋慎行苦笑不已,不知為何,眼前是一個俊美少年,他卻有一種和成熟的成年人交談的錯覺。

    談未然緩緩道:“在見性峰,弟子能把後背交給師兄師姐。在主峰,能不能!”

    此言一出,銳不可當,宛如鋼針一樣刺入宋慎行和各首座心中!

    竟無言以對!

作者: bestflash    時間: 2013-3-5 09:03 PM

第六十九章 一次選擇,一次錯過


    一句「能不能」,更勝過劍氣萬丈。

    談未然一言,簡簡單單,純純真真,堪稱鋒芒無盡的一劍,將各峰首座和宋慎行的刺得千瘡百孔。

    宋慎行,各大首座,竟然無一個人能直面!

    我在見性峰,我能把後背毫無保留的交給師兄師姐。在主峰,能不能?

    見禮峰能不能。見勇峰能不能。見德峰能不能?

    宛如剜心一刀,將眾人的心思絞得稀爛,莫飛鵲不動聲色,何平不由流露些許羞愧,封子霜更是滿臉尷尬,便是寧如玉的冷臉第六十九章一次選擇,一次錯過也不由的浮現一縷苦笑。

    各峰情況各首座心裡有數,怎能沒有觸動。坦然的話,反而撕下了些許的表象。

    見性峰能不能?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想起,此前見性峰五弟子在許道寧被殺意籠罩之時,各自毫不猶豫上前和師父並肩的畫面!

    竟無言以對。

    萬載以前,創派祖師創立宗門,率門下弟子合力一道橫掃北海荒界,縱是面臨再強大敵人,所有人萬眾一心從無退卻,因而奠定萬載基業。

    七千年前,宗主處事不公,饒是如此,宗門之人面臨凶殘外敵,依然前仆後繼的捍衛宗門。

    而今,又如何!

    宋慎行和陳老祖各自一聲長歎,隱約感到這個弟子怕是抓不住了。思來想去,怎都找不到一個能說服談未然的理由,哪怕一個也好啊。

    許道寧微笑,唐昕雲等各自一臉驕傲自豪。

    宋慎行思緒如潮,若然放棄,心有不甘。若不放棄,又尋不得一個說服談未然的理由。思緒百轉千回,末了一聲歎息道第六十九章一次選擇,一次錯過:「此事,容後再議。」

    今次沒有請出奪傳令,是一個最好的緩衝,好歹留了希望。

    各人見此事不成,心滿意足的回去了,剩下的一半心思,多半在擔心談未然成為下一任見性峰首座。

    一個和和氣氣與人為善的許道寧發起怒火來,尚且有此等之威。若是換了殺心重,出手無情的談未然,恐怕今日就難以收場了。

    說來好笑,各峰一心阻撓談未然轉入主峰。

    在阻撓談未然成為下一任首座這一點,宋慎行的主峰和各峰的立場又完全一致。也不光是為了抓住這個天才,也是不想換了談未然這個殺心重的執掌見性峰。

    一日波折無數,眾人陸續離去。莫飛鵲被何老祖一招手就去了,何平等人一眼見了,各自心中冷哼一聲。

    「說說,那個弟子是怎麼回事。」何老祖匆匆而來,不知來龍去脈。

    莫飛鵲怒意沸騰,壓抑著情緒將此事娓娓道來。聽到談未然一敵四,何老祖立刻惱怒不已:「你是怎麼當的首座,這麼出色的弟子怎麼就落入見性峰了。」

    「不光弟子走眼,所有人都走眼了。」莫飛鵲又苦笑又惱恨。

    何老祖不追究此事,只沉吟道:「此事你是對的,不能給那弟子成為宗主,也不能讓他成為首座。」

    「你為何向許道寧妥協,他說了什麼?」

    …………

    不一會,小秘境之中只剩下許道寧一行人,還有陳老祖和宋慎行。

    許道寧點頭上前,沉聲道:「師兄,我知你必定不甘心就此作罷。不過,我私人奉勸一句,你是不會成功的。」

    宋慎行色變,許道寧淡道:「我只是陳述一個事實,未然之父和我是故交,你是知道的。我此前說,準備指他為下一代首座,也不是玩笑。」

    宋慎行冷道:「師弟,你莫要忘了,大光明劍!這是他怎也避不掉的。」

    不錯。大光明劍是唯一令談未然和許道寧無法越過的。

    許道寧笑笑,一眼和尷尬的陳老祖對視,說道:「師兄,我也不知大光明劍有什麼奧妙。不過,我也知,大光明劍另有奧妙,絕非輕易能被學會的。」

    「未然所學的究竟算不算大光明劍,我不敢肯定,可師兄你是心知肚明。」

    談未然若有所思,不算大光明劍?有這說法,難怪當初陳老祖不阻止,反而慷慨的賜下一絲劍意。忍不住抱怨道:「老祖,您當天是給弟子下套吧。」

    陳老祖哈哈一笑,掩飾尷尬:「老夫賜下的一絲劍意,你可參悟透?」

    談未然哭笑不得道:「弟子沒那本事,也不敢參悟了。」

    姑且不說能不能參悟出劍意,就是能,他也不敢了。一套不算大光明劍的劍法,就成為他跨不過的關口,給了主峰一個充分的把柄。

    宋慎行打量談未然一眼,把牙一咬道:「他所修煉的,就是大光明劍。我說是,老祖說是,那就是。」

    許道寧和談未然等瞠目結舌,無言以對。為了搶弟子,宗主都扯下臉皮和身架不惜撒謊了,他們也只能無可奈何。

    宗主說是,老祖說是,那就是。

    你談未然身懷大光明劍,就是主峰搶弟子最理直氣壯的理由。

    宋慎行忽然道:「未然,你若來主峰,大光明劍就會傳給你。宗門所有不傳之秘,你都能學。」說著,凝重道:「道寧,主峰處境,宗門處境,都頗為艱難,為何就不肯割愛。」

    宋慎行誠懇道:「見性峰歷代都和主峰站在一邊,今次,師兄只求你此事。」

    「錯了。師兄,你錯了。」許道寧搖頭,眼神複雜道:「見性峰歷代是在維護宗門威嚴,你知,老祖知,見性峰真正的立場,從來是中立的。」

    見宋慎行不肯罷休,許道寧拂袖一擺:「師兄,不必再說。此前,並非我不忍割愛,而今,未然是不會去主峰了。」

    「大光明劍也罷,奪傳令也罷。總有辦法應付,再也動搖不了我的打算。」

    許道寧輕柔一眼,蘊藏著淡淡的諷刺,並有深深疲倦,輕聲道:「師兄,你知錯過了什麼嗎?未然,已開闢金府。」

    陳老祖和宋慎行呆若木雞,此際,許道寧捲住談未然等五人,轉身破空而去,空氣中兀自剩下徘徊不已的聲線:

    「我本給過主峰一次選擇機會,是主峰錯過了。」

    不知為何,聲線充滿悲哀,充滿疲乏,也充滿了深深的落寞!

    老祖和宋慎行呆滯,難以置信的互相看了一眼,如炸雷一樣的轟鳴在心中來來回回的滾動!

    金府!

    談未然已開闢金府!

    老祖和宋慎行怔怔的見許道寧帶著人消失,已被驚濤駭浪的心情衝擊全身,似乎一身雞皮疙瘩都要掉了下來。

    「金府!」

    呻吟裡充滿懊悔,也充滿了痛苦。在談未然若干驚艷的表現中,若干優點之中,再次添上了令人暈眩的一筆,一個絕對驚艷絕倫的砝碼!

    金府意味什麼,以談未然的年紀和修為,就開闢了金府,這又意味什麼。宋慎行和老祖輕易就能說出來,可此時,他們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不敢說,怕一口充滿懊悔的鮮血吐出來!

    如果入門之時,能和許道寧一直爭下去,談未然一定是主峰的。此時回憶,宋慎行肝腸寸斷。上一次的散功,本也是一次絕佳的機會。

    然而,再一次的錯過。

    至此,宋慎行和老祖終於明白,錯過了什麼。他們以為自己知道錯過什麼了,卻不知,他們真正錯過的遠遠不止一個談未然。

    他們錯失的,比一個談未然還要多十倍,還要重要十倍!

    …………

    許道寧沒有再去見知峰,而是把五弟子一起帶回見性峰。

    然後,語氣清淺道:「宗主和老祖不會洩露金府的秘密。好生休息,準備三日後入小秘境。」

    見許道寧散發落寞的氣息,緩緩步入院子。眾弟子一下失去精神,低聲道:「師父是怎麼了?」

    眾人一道望向唐昕雲和孫成憲,二人跟了許道寧最久,是最熟悉的。孫成憲搖頭:「師父有心事。」

    唐昕雲同意道:「我覺得,師父心情很不好,很低落。」

    為何會低落?

    今日師父一通怒火,將各峰都震懾一番,乃至於幾乎將見禮峰逼入絕路。本該是見性峰揚眉吐氣的一天,為何會心情不好?

    也許,唯一隱約能猜到的,只有談未然。

    談未然勉強和眾人招呼一下,返回自家院落中,偽裝之色已經褪為黯然。

    師父,對不起。

    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決定,這個選擇對您來說,是如此的進退兩難,是如此的痛苦煎熬。若非我的突然出現和改變,想必您的選擇大概和前世一樣。

    幾乎動搖,想起見性峰本來的下場,重又堅定信念。

    談未然望著地上一片枯黃落葉,捻住出神的看著,喃喃自語:「本該是春季,為何會有枯黃落葉?」

    許道寧一直將自己關在院子中,屹立在一株枯萎的樹下,凝視枯爛的枝幹,凝視飄逝的枯黃落葉,如岩石一樣紋絲不動,目光深邃而變幻不已。

    不眠不休,不吃不喝,沒人知道他為何要如此,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一天一夜之後,許道寧走出來,嘶啞道:「跟我來。」

    五弟子一道和他來到本峰祖師殿,談未然愣住。

    許道寧略微收拾儀容,定神放下心情。大步而去,恭敬向本峰歷代祖師叩拜。轉身過來,肅容道:「今日當著祖師爺的面,我要指定下一代首座。」

    「為師若有不測,則由指定者自行接任首座之位!」


作者: lin234    時間: 2013-3-11 12:55 PM

第七十章 隱脈契機

      許道寧心平氣和的一句話,令五名弟子呆滯, 「若有不測」,不住在腦子裏徘徊,宛如炸雷一樣衝擊眾人心情。

    師父為何會說若有不測?眾人的心情忽上忽下的忐忑,一時想起前日種種,頓時惡從膽邊生,咬牙切齒道:「師父,若是因為前日之事……弟子立刻就和他們拚了!」

    許道寧失笑道:「和這不相幹的。此乃規矩,本峰素來職責重大,未免斷絕傳承等等,因此需提前指定下一代首座。以免意外來臨之時,本峰亂成一團措手不及。」

    談未然心知,是有這一條規矩。見性峰首座之位,重大程度不僅在表麵,更在於隱脈傳承,又掌握曆代弟子名單。因此,首座的安危非常重要。

    本峰首座安危太重,非必要情況,需盡量避免外出。

    眾人神色一鬆,又忍不住道:「師父,往後不要說這種話嚇唬我們了。」

    許道寧笑道:「本峰弟子就隻得這一點膽色,未免令為師失望,現在說說下一代首座人選,你們有什麼看法,但說無妨!」

    見師父心情好,開起玩笑,本來心情忐忑沉重的五弟子也隨之感染,各自露出笑臉。

    談未然眼珠一轉,舉手發言道:「師父,咱能不能不說這個?」

    許道寧嚴詞拒絕:「不能!」

    談未然又舉手:「師父,那咱能不能不在今天說這個,推遲幾天如何?」

    許道寧看出緩兵之計,露出一縷笑意,板起臉道:「不行,今日必須要有定論!」

    談未然毫無懸念的慘敗在師父的專政鐵拳下。

    首座之位!

    便是說一說,也能令人感覺到其中所蘊藏的力量和權勢,也會教人心臟砰砰直跳,想一想也令人口幹舌燥。

    一個宗派,最尊貴,莫過於太上長老和長老。最權重,莫過於宗主和首座。

    無謂多費口舌來渲染首座的權勢,時至今日,主峰式微,各峰首座幾乎和宗主平起平坐,是有目共睹的事實,論地位,論職權,論資源,見性峰僅次於主峰是不爭的事實。

    和各峰不一樣,各峰聲勢浩大,動輒能調動數百數千的弟子,似乎非常令人飄飄然,然而,見性峰首座的權勢是隱性,並不流於表麵。

    見性峰外表平平無奇,冷冷清清,淒淒慘慘。可是,隱性權勢之大,絕難想像。

    你想不想當見性峰首座?

    若以這句話去問莫飛鵲,問寧如玉,問封子霜,問何平,甚至問宋慎行,哪怕要他們拿現在的位置來換,答案幾乎沒有懸念。

    各峰對見性峰積怨重重,怨念深重,絕對源遠流長。

    見性峰就好像無底洞,多少天才入其中,都有去無回。見性峰好像豬,什麼都不幹,什麼都能分上第二多的那一份,稍有不順心,動用監察之權,隨便挑一個揍一頓,宰了也無關緊要。

    羨慕?嫉妒?各峰首座,乃至宗主,隻怕都嫉妒成紅眼病了。

    問誰,誰不想當見性峰首座?見性峰五弟子就不想。

    孫成憲四人左顧右盼,周大鵬急忙伸手道:「師父,您明白,弟子做不來首座的。」

    唐昕雲撓頭撓臉,忍不住好奇道:「師父,我能不能當首座?那我如果不喜歡當首座了,能不能讓別人當。比如大師兄。」

    「不能。」許道寧斥道:「首座之位豈是兒戲。」

    「我覺得大師姐肯定……」柳乘風話沒說完,就被唐昕雲一眼給瞪回喉嚨了。

    周大鵬抓頭皮想想,被唐昕雲眼神恐嚇,隻好說:「那就大師兄吧。」

    也是在見性峰才這麼謙讓。若然在各峰,隻怕為了這個首座之位,早就互相暗下殺手了。

    談未然心中有數。大師兄孫成憲本身為人較為和善,野心不大,本是比較適合當首座的。可惜,大師兄資質談不上多出色,是一個新興家族的頂樑柱,這一條也很要命。

    身為見性峰首座,資質和修為必定不能差,不然,憑什麼震懾各峰。此外,也要求不能有太多的外界關係。談未然在這一點,其實也不合格。

    唐昕雲是大師姐,其實排行第三,似乎排名高,其實未滿三十歲。大師姐的性情是當不來首座的。

    柳乘風資質出色,可惜一心修煉,不愛琢磨別人,憑這一點就當不上。再說,就是當上了首座,三師兄是豪門嫡傳,家中肯定也不會答應。

    按說四師兄表麵憨厚樸實,心裏亮堂,又是大器晚成,本該是最適合的。可惜,壞就壞在一個大器晚成!

    數來數去,就似乎唯有自己。談未然垂頭喪氣,心知恐怕在劫難逃。

    許道寧見談未然縮頭縮腦,恨不得挖坑把自己埋起來的模樣,就心中好笑,不動聲色。凝視他半晌,忽然道:「你們覺得,未然如何。」

    四人一起傻眼,神色各異的看過來,眾人異口同聲道:「老麼年紀太小了吧?」

    許道寧忍不住笑了出來:「為師還在,他想當首座,起碼要幾十年後。」

    眾人重新端詳一番,本來想說點玩笑話。可現在在莊重肅穆的祖師殿,也不敢說笑,隻異口同聲道:「那就是小師弟了。」

    木已成舟,多說無益。談未然收起雜亂心情,不再為此掙紮,向曆代祖師爺磕頭叩拜。

    細心觀察,見眾弟子眼神清澈,有豔羨而並無嫉妒。許道寧欣慰的笑了,慎重交代道:「此次是本峰暫時指定,沒有報備宗門。」

    眾人前日有許道寧提點,已經心知肚明,各峰是不會坐視殺心重的談未然成為首座的,然後在未來嚴重威脅各峰的安危,宗主也不會答應。

    「此乃本峰之事,因此,將來再正式報備給宗門。」許道寧沉聲道:「在報備之前,未然就是本峰暫時指定的下一代首座。」

    談未然心中凜然,許道寧也知小徒弟不樂意,半是安慰半是強調道:「未然,此事尚未報備宗門之前,你隻是暫時的。將來,未必就一定是你。」

    談未然知道這話純粹安慰性質,除非雲浩複活,除非周大鵬快速崛起。不然,他就是唯一的,也是最適合的下一任首座人選。

    首座也好,下一任首座也好,乃至周大鵬唐昕雲等等都好,都有相關的責任和義務。此時倒也無謂詳細分說,許道寧短暫且簡練的大概說了一下,便跳過其中細節。

    末了,許道寧慎重道:「記住,為師若有不測,未然就是本峰下一任首座!不論宗門是否同意,乃至於插手,你們隻能承認未然。」

    唐昕雲等心中凜然,點頭稱是。互相看了一眼,隱隱預感,今次是本峰內部指定,並非正式的。將來見性峰首座之位,報備給宗門之時,一定會有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

    宗主和各峰為了各峰的未來,一定會想方設法聯袂起來圍追堵截。

    許道寧示意各自散去,招手示意談未然跟來。談未然亦步亦趨,滿腹蹉跎和凝重。

    一道來了許道寧的庭院,拂袖甩出一個器具,散發一道氣息微弱的若隱若現的光輝,隱隱罩住起居室。

    許道寧凝視,緩緩道:「未然,你可知,我為何要你做下一任首座?」

    談未然沉默半會,沉重道:「您說的不測,不是隨便說說的,對嗎。」

    許道寧吐一口氣,說道:「此前,我從來沒考慮過你來執掌本峰。你其他都好,唯獨是殺心重這一條,是絕難通過我的考慮。」

    「本峰首座要求具備淡泊名利,野心不大,有克製力,也能隱忍等條件。一個殺心重的人來執掌本峰,會是一場……災難!對本峰是,對宗門也是。」

    「前日各峰聯袂反對,便是徵兆。」許道寧緩緩道:「你可知本峰曆代首座,形形色色,其中有熱衷權勢的鬧出很大禍端。也出過殺心重的首座,頻頻出手,結果被包括宗主在內,各峰聯袂抵製。」

    「曆代首座中,凡是不安本分的,鮮少有人能全身而退。」

    談未然凜然點頭。各峰忌憚他,宗主垂涎他,表現愈出眾,就愈是嚴重。各峰相爭未來,卻不知,未來已是無路可走的萬丈懸崖。

    許道寧落寞的輕出一口氣,說道:「記得你去陰風洞前,曾經對為師說過什麼嗎。」

    宗門朽敗,積重難返。與其坐以待斃,不如隱脈出動。浴火涅盤,才是重振宗門之道。

    談未然霍然抬頭,一念貫通已經明白,心跳加速。

    此乃非常時期。

    我該高興,我該興奮。這難道不是我一直想要撬動的結果嗎。談未然發現,自己高興不起來,湧出一種愧疚在胸膛裏激盪,心情莫名黯然。

    談未然抬頭,望著神色落寞的師父,他知道,師父生於斯長於斯,遍地都是師父熟悉的人和事物。這對他是一個最好的結果,對師父,恐怕是一個殘忍的決定。

    是的。殘忍。

    原來,不是每一樁好事,都能令人展顏微笑。也許,有些事會很殘忍,哪怕你知道那是好事,也難以展顏。

    談未然已明白,師父為何要指定他為下一任首座了。


作者: lin234    時間: 2013-3-11 12:57 PM

第七十一章 人在池中,心遊大海

    談未然屹立不動,陷入思緒,  首座之位,令人垂涎。

    誰想當首座?見性峰其他弟子不想。談未然絕不想。

    見性峰首座之位,尤為重中之重,令人垂涎得飛流直下三千尺也絲毫不驚奇。

然而,受到的約束也非常大,很多事都不能做。收徒受限,交友受限,甚至外出也有限製。

    忌諱私自結交各峰,忌諱在宗門呼朋喚友,忌諱在外邊結交好友,每動用一次監察大權,也必然被宗門忌諱。

甚至,首座也被約束,盡量避免外出,以免死在外邊。

    許道寧不是不知好友談追處境艱難,也不是不想幫,而是不能,動用見性峰的力量,去幫助別人,是一個很大的忌諱。

    種種忌諱,種種禁忌,一言難盡。從某種角度,見性峰首座就是被職權給軟禁在宗門了。

    談未然想見性峰自立門戶,想見性峰興盛壯大,他願為此付出努力,願將此當做追求,但他絕不願當首座。

    他的心,已經野了,看過外邊的世界,心靈已經生出翅膀在飛翔了,他想飛翔,外出看看更大的世界,追求自己的長生武道,而不是守在宗門當一個乖寶寶。

    若說宗門是一個池塘。談未然人在池塘中,心已遨遊大海裏。

    不想,是真不想。絕非矯情,絕非做作。

    許道寧望著小徒弟,充滿期許道:「你明白多少?」

    談未然一口氣吞吐,擲地有聲:「弟子已明白,為何師父要弟子來做下一代首座了。」

    許道寧欣慰一笑,雲淡風輕中夾雜絲絲酸楚:「現在,你還想不想推辭?現在拒絕來得及。趁著我還有後悔,還沒完全橫下心的時候。」

    「本峰首座之位,是一把滾燙的椅子。沒有風光,沒有權勢,隻有很多的責任和義務,無時無刻都像一座山峰一樣壓得你喘不過氣。」

    許道寧凝視弟子,一字一頓的擲地有聲:「不準你有太多私交,不準你結交宗門好友,不準你頻繁外出,不準你和親人乃至任何人來往過密。甚至不準你成親!」

    「包括宗主在內,宗門之人會看輕你,會忽略你,會抵製你,會敵視你,會暗算你。」

    「也許你會後悔,也許你會厭倦,也許你會憎恨。然而,當你坐上這個位置,不論你麵臨多少難堪,心中有多少憤怒,你必須靠自己來承擔住,你必須隱忍不發。沒人能幫你,沒人會替你分擔。除了你自己,隻有你自己。」

    許道寧目光如箭,冷冷道:「這些,你自問能夠承受嗎,你自問能夠做到嗎?」

    談未然搖頭,斷然道:「弟子絕做不到。」

    許道寧的冷厲神色緩和下來,微笑道:「現在,你明白我為何選你了。」

    「弟子明白。」談未然一口氣息吞吐,鏗鏘道:「弟子願意!」

    今次他已明白師父的意思。除了他,師父已經別無選擇了。唯一能做的,隻有他。

    談未然不願當首座,然而,師父的決定是他想要的結果。他身為見性峰弟子,就必須勇於擔當,挑起責任和義務,事關見性峰的未來,他不能拒絕,必須把責任抗在身上。

    描述的種種約束,談未然根本不放在心裏。許道寧挑他,是因他殺心重,是因他不願受條條框框的約束。

    許道寧清淺一笑,充滿疲乏的擺手道:「你想外出曆練,為師準了。」

    「過幾日,你們五個一道再去小秘境修煉。然後,你要去,就去吧。」

    談未然細心咀嚼這一席話,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一時也無從盡數考慮周全。

望著師父背影,莫名感傷,欠身行禮便悄然退下。

    好一會,許道寧轉臉,重又凝視天邊。

    無關喜悲,不知哀樂。隻有失望,唯有希望。

    天邊的火燒雲,把天空渲染成一種燃燒的氣質。身影被斜陽拉長,背影說不出的落寞。

    …………

    三日後,談未然一行五人進入小秘境。

    此次出人意料的大手筆,安排談未然五人一道入小秘境三個月,是十倍流速,是相當驚人的大批耗費。周大鵬掐指一算,當場差一點暈厥過去。

    小秘境倍速愈大,消耗愈多,呈現倍數增長。所以,各峰寧可按小倍速來,分為幾次來就是了。

    談未然一行入內未久,就見安素兒和王鐵等其他五人入內,三名是見德峰弟子,兩人是主峰弟子。

    安素兒五人是一道來搭順風船的,今次入內之前,五人都被長輩叫去,聲色俱厲的交代不要招惹見性峰弟子,尤其是談未然。

    主峰和見德峰挑人入內,也算用心良苦。

    王鐵就不必說,和他是有私交的朋友。安素兒和他在大比中交手過,是唯一沒有被打傷的人,和他的關係也算友善。

    主峰的謝維有自知之明,從來不像何鹹安一樣嫉恨談未然,上次也沒有對他的散功露出譏笑等等,談不上好感,但肯定不反感。

    談未然從善如流,友善的和安素兒謝維等人招呼一下,就熱情的拉著王鐵到一旁,一邊修煉龍爪手,一邊和王鐵敘話。

    朋友之間的閑聊,自是什麼話題都有。說起宗門大比,王鐵立刻神秘兮兮的問道:「我聽說,各峰打起來了?是不是真的。」

    今次宗門大比,草草收場。可謂盡興而開始,掃興而結束。

    林長老氣勢洶洶而至,不顧當著眾多弟子的麵,和許道寧交戰的一幕幕。若幹弟子有目共睹,隱約能猜出些許線索,不免心下嘀咕忐忑不安。

    各峰乃至兩名老祖,從頭到尾都不拿林長老來指責許道寧,實在是林長老有可恨之處。

    受許道寧和林長老一戰的影響,禦氣境差一點被中斷,後來交手起來也是無精打采,令人感到很是乏味。很多弟子從頭到尾,都一直在議論宗門發生了什麼事。

    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都有,有說各峰打起來了,有說發現奸細了,也有說某某長老隕落了,形形色色的說法都有。

    今次被許道寧和林長老之戰影響,禦氣境之戰的過程顯得無精打采。整個大比當中,最為出彩的反而是談未然一挑四之戰。

    以通玄修為一挑觀微四強,竟然能戰而勝之。在諸多弟子心目中,不免有幾分傳奇色彩,難怪會出風頭。

    王鐵激動道:「現在,外邊的人都說……說你是十年來最出色的弟子,沒有之一。」

    談未然颯然一笑,沒當這是回事。隻要能把視野放大一些,就沒人會把這個所謂的「十年最出色弟子」當一回事。

    作為談資說來取樂一番,也罷。如果當真了,沾沾自喜了,那就已經敗了。

    「王鐵,專心修煉吧。」談未然對王鐵說:「時間寶貴啊。」

    「師兄。」一旁的師弟喊了幾句,才把謝維喊回神。

    謝維點頭,再次看向那已顯得豐神俊朗的少年,感慨萬千。上次相見,談未然散功了,所有人都以為他必將淪喪為普通弟子。

    誰知。短短三個月,這少年又掀開了新的一頁,令所有人刮目相看,乃至於震驚。

    謝維最大的優點,也許就是有自知之明,因而不爭。主峰很多傳言,都表明宗主對談未然十分青睞。謝維對此並無嫉妒,隻是滿腹感慨,心想或許這才是天才。

    「也許,他才是主峰下一代的未來。」謝維自言自語,比起鄭文駿等人,他寧願主峰的未來是談未然。

    「師兄,你說什麼?」一旁的師弟沒聽清。

    謝維搖頭,略微躊躇,大步走向談未然,露出笑容:「談師弟,你好。」

    談未然也露出一張笑臉道:「謝師兄,你好。」

    …………

    對談未然來說,觀微境不過是重複再走一次罷了。

    他不想養成急於求成的壞習慣,寧願先壓著修為,花費三個月養好底蘊,才打算一鼓作氣的衝上觀微境。

    一應準備妥當,談未然仰天道:「師父!」

    今次一直是許道寧親自操縱小秘境,他等待多時,將小徒弟所在的地方,塑造為另一個獨*立空間,把談未然和其他九人完全隔絕掉。

    談未然盤腿坐下,一口氣息吞吐:「那就開始了。」

    老馬識途的一口氣衝上觀微境。果真一如所料,當談未然衝上觀微境,寂滅金冊再一次出現,迸發那個神秘音符。

    神魂,真氣,身輪精氣,三者潺潺而動,交彙在雙乳之間的膻中穴,立刻開始散氣。

    神秘音節滌蕩週身,將一身真氣悉數透入經脈竅穴和筋骨皮肉之中。純淨的真氣,一再洗滌,穿透身體每一個部位。

    真氣洗練肉身的過程,異常痛苦煎熬。談未然繼上一次之後,再一次親自體驗到各種感官被放大十倍百倍之後的煎熬。

    許道寧今次是親眼目睹,小徒弟真氣洗練肉身之時,那種極度可怕的痛楚。見著談未然幾乎在各種感官衝擊之下,幾乎暈厥,卻又苦苦支撐的模樣。

    汗如漿湧,短短一會,就令談未然所坐之處宛如一個小水潭。

    真氣從裏而外的迸發,從經脈中透散出來,無孔不入的透散在每一塊骨頭骨髓,每一寸肌肉,每一個經脈和竅穴當中。
作者: lin234    時間: 2013-3-11 01:50 PM

本帖最後由 lin234 於 2013-3-11 01:50 PM 編輯

第七十二章 推演秘術,青蓮晉陞
   
真氣從裡而外的迸發,從經脈中透散出來,無孔不入的透散在每一塊骨頭骨髓,每一寸肌肉,每一個經脈和竅穴當中。

    經過一番煎熬的洗練過程,滌蕩筋骨皮肉,經脈竅穴。

    然後,真氣從十二萬九千六百個毛孔中透散,消失在空氣之中。鮮血和雜質也一道,順著真氣從毛孔中一點點的透出。

    強如許道寧從頭到尾觀察過程,不由毛骨悚然。此等痛楚煎熬,實非尋常人所能承受。心疼徒弟,又無能為力,對他也是一份煎熬。

    短短一個時辰,談未然就枯槁憔悴,處於嚴重脫水狀態,談未然有上一次的體驗,今次有了一定的抗性和心理準備,也不至於落得像上次一樣,差一點連爬動的氣力都沒有。

    今次感覺稍好一些,勉強能靠個人的氣力站起來。

    見小弟子奄奄一息的模樣,觸目驚心。許道寧急忙把清水細心的餵入小徒弟口中,清水中化有補氣血的丹藥,幾口下去,談未然感覺就舒服多了。

    有準備和沒準備,有抗性和沒抗性,是兩種不一樣的結果。

    許道寧細心檢查,驚喜交集之餘,又低沉道:「你的輔助心法,必定是頂級,效果極為出色。不過,修煉起來未免過於痛苦。」

    摸摸談未然的腦袋,許道寧笑笑道:「未然,此乃很特殊的經歷。你素來聰慧,為師希望你能從其中領悟道理付出,未必能有回報。不付出,則一定不會有回報。要想得到愈多,就往往需要付出更多。」

    許道寧溫和道:「是武道的道理,也是人生的道理。好比交友,你若不肯付出,怎能冀望別人和你成為好友。」

    談未然點頭道:「弟子明白。」

    許道寧疼愛的摸摸小徒弟的腦袋,笑道:「慢慢來吧,你還年輕。很多道理,為師也不冀望你能一下子就懂了。」

一頓,他眼神空洞發飄:「便是很多人,活了幾百幾千年,也未必懂得有些道理。」

    「你現在身子虛弱,不要急於修煉,先將養身子。」

    此次散氣,無人知曉。談未然單獨修煉,七日之後,重練真氣。

    這次的重修過程,沒有凝結精血。

    一個月後,一直重回觀微第一重,才再一次凝結精血。

    至此,談未然夢碎。反覆一遍遍的凝結精血,這本來是一個美妙無比的夢想,到底還是破滅了。

    談未然洩氣一會,然後,很快重新自己笑著振奮起來,太上寂滅篇給他的好處,已經足夠多了,何必去奢望那種不可能的事。

    再說,他能比旁人多凝結一次的精血,這本來就已是天大的好處了,這等於他所能凝結的精血,會比其他修士多一倍。

    「為什麼我能比所有修士,多凝結一次精血?」

    每次思量,談未然總有迷惑,每每都有各種揣測:「要麼是因太上寂滅篇?」

    談未然搖頭,他覺得這個可能性太低,所有修士都只能按部就班的凝結精血,數目一樣,從來沒有特例,上蒼在這一點是公平公道的。

    憑什麼他不一樣?

    憑太上寂滅篇?不。談未然有另一個無法宣之於口的揣測。

    「會不會是因為,我有過兩次生命!?」    …………

    談未然承認,自己能拜入許道寧門下,是一種幸運。很多修士自身強大無比,卻不太會教徒弟。或者會教弟子,可教出來的弟子性格卻很差。

    許道寧是一個很善於教導弟子的人,平素很少干擾弟子們的修煉,好比半放羊,其實往往針對弟子的優點缺點。

根據各弟子擅長的喜歡的,甚至從各自的性格來入手,從來不按一個模式套用在每一個弟子身上。

    傳授武道的同時,往往夾雜各種人生道理在其中,盡量糾正弟子們的性格缺陷,灌輸相對中立的人生觀。

孫成憲本來是溫吞水性子,許道寧悉心指點傳授烈火刀法等,令孫成憲在溫和中平添剛烈。

唐昕雲本是急性子,年輕時太急躁練岔氣過,是許道寧特地將見性峰雜務交託,令其分心,將其急躁磨掉。

所以,唐昕雲一直被分心,修為被間接壓制,最近才被鬆綁。

    柳乘風本是頗有傲氣的豪門子,初來乍到之時,極端於一味進攻,也是被許道寧一點一滴的傳授指點,慢慢的扭轉過來。

    是許道寧從細節上一點一滴的做起,一絲一毫的傳授指點,令眾弟子有今時今日,乃至未來。

    年輕時拜入見性峰。五弟子在最善於學習的時期,從為人處事,從思想觀乃至價值觀,統統都受到許道寧很重大的影響。

    何為道統?這,就是道統!

    當談未然重回觀微第一重,就被許道寧放回去和大家一起修煉。

    在閉關潛修這一點,許道寧和很多武者的觀點是一致,允許閉關修煉,然而不可曠日持久,必須要保持住和同類交流的習慣,否則,只會把腦子給修壞。

    和同伴在一起修煉,對談未然是有點新鮮的體驗。他一向是習慣單獨修煉,無關喜好,也無關性格,是前世自然而然保留的作風。

    許道寧親自操縱小秘境,估計也怕各峰把他座下弟子一網打盡。他倒沒有蓄意將眾人分開,任由眾人混跡在一起修煉。

    和安素兒等人在一起修煉,雖大多時間都在修煉。總也會有閒暇之時,一來二去的很快就互相熟稔起來。

    興許是年紀關係,興許是好奇,興許是源自被談未然擊敗過的經歷,安素兒很少和其他人接觸,不過又自然而然的主動接觸談未然和唐昕雲。

    謝維一心主動接觸,和談未然能互相說話。私下說起安素兒主動,不由是一臉羨慕的說,安素兒平素可是很少主動接觸旁人的。

    談未然不以為然,他估計這姑娘接觸他,多半是覺得他年紀最小,乍然一看沒有什麼殺傷力。

    不過,和安素兒接觸之後,一來二去的不免關係日漸增進,從其平素舉止不乏貴氣的模樣,談未然愈猜安素兒很可能是來自一個世家豪門。

    今次是三個月,十倍流速,小秘境中就是三十個月。身在小秘境潛心苦修的日子,是很乏味的。尤其都是坐不住的年輕人,愈是感到枯燥。

    所幸,互相總有說話交流的對象,哪怕是閒聊,也能紓解心頭的沉悶。

    時光飛快,各人的修為日漸增進,互相的關係增進也同樣快。

    和謝維等人,是始終因此前的事,總有一些隔閡,很難稱得上朋友。不過,互相的私交也是有的。

    因見德峰和見性峰沒什麼衝突隔閡,反而關係增加飛快,尤其安素兒是和談未然之間。若不是二人之間沒什麼親暱舉動,唐昕雲等人都怕是要以為二人將要談婚論嫁了。

    在唐昕雲等人心目中,老麼年紀最小,長得又俊又可愛又能作怪,很自然的就是四人最寵愛的對象。在安素兒等人的心目中,談未然是見性峰五弟子當中最出彩的。

    於是,兩邊人說起來,往往不少話題都關於談未然。

    「青蓮吐息術。」

    被議論的談未然無暇顧及,沉浸在心神中盤腿默念,在思緒中推演。

    許道寧的指點在耳邊迴盪:「你已開金府,已結精血。此乃好事,不過,為師給你一個忠告,節省精血,以備不時之需,危急時一滴精血或許就能挽救你一條命。」

    「招法能靠千錘百煉,精血不可浪費在招法上,用於推動秘術是最好的用途之一。」

    「此外,在思緒中推演秘術,也能達到相當的修煉效果。」

    在思緒中模擬,推演秘術,也是一種辦法。不過,此法的效果各有不同,配合實際修煉,能有效的節省修煉時間。

    默默的模擬推演,談未然感到精神很快就充滿疲憊感。

    「秘術,是以身輪精氣為根本。神魂是性,身輪是命,所以膻中穴被稱為性命交關之地。」

    談未然思緒如潮:「說穿,身輪精氣,就有點彷彿生命元氣。短期內頻繁施展秘術,會折損壽元就是因此。如果能有節制的施展,那就好比身體代謝,反而不會出問題。」

    「這麼說,清修士的修煉理論,還是有幾分道理的。清修士之道能一直盛行,果然是有幾分原委,不能說全是歪理邪說。」

    談未然失笑,走神一會,重新凝神專注推演!

    良久,談未然在物我兩忘之中,忽然一身精氣沸騰。許道寧有感,隨手操縱暫時將氣息隔絕。

    忽然,談未然微微張嘴,一口青色氣息吐射出來,青氣隱隱聚而不散,凝結兩片花瓣出來,過得數息,才是漸漸的散去。

    談未然滿心歡喜,今次能靠推演就有所突破,實在不容易。

    青蓮吐息術,終於達到第三階了。

    正心情大好,忽然聞得身邊有人道:「我隱約記得,你好像沒怎麼修煉過龍爪手。拳意七成了,何不將它專精?」

    談未然回首一眼道:「你怎知我沒修煉?」

    「聽唐師姐說,你要外出歷練了?」

    一襲白裙飄飄然的安素兒露出令人暈眩的微笑。
作者: lin234    時間: 2013-3-11 01:58 PM

第七十三章 突飛猛進

    好像是來聊天的?談未然索性拂袖,收住心情道:「嗯,是有這回事。」

    談未然心理年紀雖大,和年輕人相處稍有一點不自然,不過,有和師姐師兄們的相處經驗,也就漸漸習慣了,不論是習慣對方的年紀,還是習慣自己的年紀。

人非草木,兩年有餘的相處下來,又是安素兒主動接觸。也就自然相處起來不錯,私交也好。

    安素兒就地挽住裙子坐下來,支住下巴,忽然道:「我也要走了。不是遊歷,是回家。」

    談未然順勢坐在她身邊,笑笑道:「我該感到榮幸嗎?」心想難怪對安素兒沒什麼印象。

    他前世入門的前兩年多在嬉戲玩樂,是第三年才認真修煉,正要嶄露頭角就遭遇暗算導致身輪殘破。掐指一算,那時安素兒果然是已經不在宗門了。

    「隨你。反正我此前,除了師父,隻跟你說過。」安素兒露出一個充滿活潑的笑臉,又暗淡下來:「我在宗門,也沒幾個朋友。」

    談未然笑了:「你來宗門七八年了吧,難不成隻認識我一個?」

    安素兒白眼道:「認識就是朋友嗎?」臉皮微燙道:「莫要以為我不知道那些人接近我是為什麼。」

    談未然感慨道:「我是該榮幸,大約,我是宗門第一個見著安素兒白眼的男人吧。」

    安素兒又白眼一個,說道:「你才十三歲,算什麼男人。」

    談未然歎息道:「我就知道,傳說中的安公主和我成為朋友,多半是因為我年幼,有心無力。你分明是看不起我啊。」

    「什麼安公主,胡說八道。」安素兒吐了吐舌頭,笑道:「你要走,我最遲半年後,也要走。到時,或許沒有機會能跟你告別。所以,先和你這個朋友先道別。」

    安素兒收起玩笑神情,細心打量眼前俊美少年,她輕聲道:「我一直有一種感覺,你不像一個小孩子。宗門大比,我見你看大比的眼神很奇怪,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就像……」安素兒想想,輕柔道:「就像,那些人是在一個池塘裏,而你也在池塘中。可你的心,你的眼,都已在池塘之外。」

    談未然端詳著她,忽然伸出手。安素兒沒動,任憑他在臉上撚去一條細小的草兒。

    「我來自北海荒界之外,外邊的世界很大很大。」

她繼續輕聲道,露出嚮往神色,又搖頭道:「我此去,也許不會再回來了。」

    談未然點頭,安靜的等她說。安素兒露出一縷微笑道:「豐源荒界,林家。」

    「記住了,不許忘了。」安素兒跳起來,轉身就跑開,一邊跑一邊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將來,記得要來找我。」

    豐源荒界,林家!

    談未然沒聽過。

    「豐源荒界靠近中央荒界,是林家執掌。」

    許道寧的聲音暗藏些許笑意,又道:「未達禦氣修為,盡量不要去中央荒界。不過,按你的性子,最好達到抱真境之前不要去。」

    談未然深以為然,他三次去過中央荒界,都沒能給他留下好印象,第一次是被人追殺逃過去的,第二次是去採購東西,被有心人盯上企圖搶奪。

    許道寧又道:「而今,你想好了如何運用金府嗎。」

    絳宮金府,除了能凝聚精血,能施展秘術,最大的用途就是蘊養!能蘊養符,能蘊養器具,能蘊養很多東西。

    談未然一言不發,這一點從他開闢金府就已想過了,更不猶豫道:「弟子想蘊養劍器!」

    許道寧沉吟道:「你確信,不後悔?」

    主要談未然年輕,身子沒長開,小胳膊小腿的。

談未然知道意思,仍然點頭道:「不打緊,弟子會先蘊養一枚符。等日後找到合適的靈劍,就蘊養劍器。」

    「也好。你會不會煉製精血符?」見談未然點頭,許道寧滿意的笑了,真是一個省心的徒弟啊,他說道:「那等為師給你找些材料來。」

    蘊養什麼都好,都不是一樁輕易的事。

不論蘊養什麼,首先要自家的一滴精血,然後才能放入金府之中慢慢蘊養。

    別人的東西,別人的精血煉製的東西,都放不入自家金府。

    蘊符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很少會有人做這種等於浪費的事。符隻能施展一次,不如劍器等能反複動用,所以,哪怕對談未然來說,浪費一滴精血來煉製並蘊符,也得不償失。

    錯非今次要外出,迫切需要一個能自保的王牌。談未然是不會做這種浪費的。

    畢竟,今次他暗中打算要去的幾個地方,有些不在北海荒界,勢必要離開本地。

宗門在北海荒界,是一等一的傳統大派,聲勢浩大,沒必要不會有人蓄意招惹他。

    可若在北海荒界之外,誰知道,誰怕你行天宗是什麼東西。況且,其中打算要去的好幾個地方,以他的修為而言非常危險。

沒有幾分自保的實力,多半是九死一生。

    閑暇之餘想一想,樂一樂,談未然很快就重新投入修煉中。

    …………

    如是修煉,如是說笑,時光飛快。很快,就已來到出關的日子。

    王鐵已達到通玄一重。考慮三批弟子之間的空擋有點青黃不接,出去之後必能輕易脫穎而出。

    安素兒在小秘境的日子,多數都在修煉技藝。突破為禦氣境,成為宗門五十年來,第一個在二十歲以下達到禦氣境的年輕弟子。

也隻有將將十七歲罷了,可惜要走,不然又是一枚冉冉升起的星辰。

    謝維等人各自都有一定收穫。說起收穫最大的,還是見性峰五弟子。

    大師兄孫成憲是來陪練的。以他現在的修為,小秘境中的三十個月對他幫助很小。

    談未然心知肚明,大師兄一起來,是為了給他傳授在外遊曆的經驗,並指點種種生死搏殺經驗。

雖然他的搏殺經驗,比大師兄豐富十倍,可一腔情意不假,他心中感念。

    因分心雜務磨練急性子,修為緩慢的唐昕雲,最近半年來被許道寧漸漸鬆綁,將其從雜務中解脫出來,不再蓄意壓製。底蘊較深的唐昕雲一入小秘境就節節突破,來到觀微第八重。

    三師兄柳乘風從第一重來到第六重,大有望塵莫及之感。

    四師兄周大鵬繼續穩居五弟子之最,修為最低,練氣速度平穩得毫無驚喜的來到通玄第八重。似乎被談未然前次講的「故事」刺激,周大鵬這一次很少再為修煉慢而沮喪,偶爾有洩氣之時,也很快就能自己振奮。

    他想成為「故事」裏的那個人!不知為何,他就是想!

    和眾人相比,談未然的修煉速度更快,從通玄九重,已達到觀微九重。

除了孫成憲,其他人單打獨鬥絕非他的對手。不過,唐昕雲每次祭出擰耳朵的殺手鐧,談未然總得告饒。

    見性峰五弟子聚在一起相處三十個月,彼此感情愈發的親如手足。

就是關係相對較為疏遠的孫成憲,也在這些日子中和柳乘風以下三人結下深厚感情,互相親近如自家兄弟。

    心知接下來要單獨外出了,談未然獨自來到半山腰,陪綠兒玩耍幾天。

有心補償這個孤零零的綠兒,這野丫頭便是喊著他一道滿山撒歡亂跑,也是陪著她。

    好在唐昕雲等人都常常下來陪伴綠兒,所以,綠兒也不是太孤單。

不過,談未然見綠兒興奮的滿山亂跑,又覺得,綠兒一個人沒準也能玩得興高采烈。

    嘴上這麼說,談未然心中頗有歉疚。綠兒如今和他來見性峰,他平素反而沒多少時間和綠兒一起,總顯得殘忍。

    「也不知,當初把綠兒帶來,是對是錯。」

    搖頭一笑,談未然繼續陪綠兒這個野丫頭滿山瘋跑。

    幾日後,唐昕雲親自下來喊談未然上山。

談未然就知是時候了,綠兒也知少爺要走,依依不捨的眼淚汪汪,勸了好一會,倒是唐昕雲說:「綠兒,你要好生修煉,等修為高了就能一直陪在你家少爺身邊了。」

    不曾想,唐昕雲安慰的一句話,被綠兒給記在心裏,爆發了無比的修煉熱情。

    談未然來到許道寧的庭院中,見桌上有一個儲物袋。

許道寧負手而立道:「本峰規矩,至少觀微境才賜下儲物袋。今次記得,要在裏邊存放食物和水,不要再鬧出陰風洞的差錯了。」

    「為師不是次次都能及時趕來的。」

    感應師父的愁緒,談未然心中苦笑。許道寧甩來數枚符:「這些符是給你的,人在外,總要有點保障。此外,其中一枚是精血劍符,要慎用。」

    精符是見性峰曆代攢下來的家底,每個弟子都會得到一枚精血符,作為保命底牌。將來等修為有成,是要還一枚回來,留給後輩用。

    許道寧又甩來兩塊玉牌:「收好,一塊是我的,如果發出光芒,你就必須速速返回。另一塊是你師祖的!」

    談未然猛然一個激靈。見師父冷道:「隻怕有些人未必等得住,也未必坐得住。」

    許道寧目不轉睛看著一臉肅殺的小徒弟,神情凝肅,一字一頓道:「為師若有不測,你即刻繼任,第一時間激發玉牌通知你師祖。」

    「然後……做你想做的任何事!」

作者: lin234    時間: 2013-3-11 02:13 PM

第七十四章 統統陪葬

    綠兒泣不成聲,「少爺走了,嗚嗚。少爺去玩,都不帶上綠兒。嗚嗚!」

    綠兒又難過又氣憤,衝著早已經無人的道路,好像少爺就站在道路中笑吟吟一樣,綠兒氣憤大喊:「下次我再找到好吃的好玩的,就不分給少爺你了。」

    「好了,好了。」唐昕雲安慰道,綠兒一股腦撲入她懷中,愈發的哭得天昏地暗起來。

    林老一臉的皺褶透著十二分的擔憂,他來到談未然身邊的時候,談未然隻有五歲。

他是親自看著,親自陪著談未然長大的,欣慰之餘,總也感到少爺就一直是那個滿地打滾的幼童。

    不過,今次是外出曆練。如果他還陪著一道,那就不叫曆練,那叫大少爺出遊踏青。

    唐昕雲等四人心中黯然,各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按理來說,下山遊曆本是司空見慣。沒道理會因此而感到太多的離別愁緒,反正隻是外出一些時日,遲早會回來的。

大家都有過類似的經驗,難不成次次都難受得死去活來。

    心中是這麼想的,可實際上,唐昕雲滿腹的酸楚和愁緒,綠兒在一旁抽泣,她都快要鼻酸哭出來了。

    五弟子不是多愁善感的人,這會兒分明每一個都感到切身的難受,愁緒自然而然。

    興許,因為今次老麼的外出曆練,非同尋常。

    「等老麼回來,我一定要把他耳朵擰下來。」唐昕雲咬牙切齒的忍住快要流下的淚花。

    「小心把老麼腦袋擰下來。」孫成憲溫和的笑笑,他是五弟子中年紀最大的,最成熟的,閱曆也多,也是眾人中表現較為正常的。

    柳乘風不知不覺紅了雙眼,斬釘截鐵道:「等老麼回來,他肯定不是我的對手了。身為師兄,修為沒他高,居然也打不過他,太沒臉皮了。」

    眾人都知道,老三很寵愛老麼,唯獨在武道上暗存較勁的意思。

    「嗯嗯嗯。」周大鵬眼圈紅了,不知所措的搓手,想了想也說:「我也要拚命修煉,等老麼回來,嚇他一跳!」

    眾人下定決心拚命修煉,未必是一心一意要重振師兄師姐的威風,也許是因為每一個人都或多或少的察覺到,一種劍拔弩張的氣氛,一種莫名的危機感!

    老麼不在,見性峰上會少了很多很多的歡笑。不知為何,眾人心下隱隱擔憂之餘,有著濃烈的悵然若失。

    不知何時,老麼已潛移默化的鑽入眾人心中,留下最深刻的個人烙印,已密切無比的融入每一個人的生活裏,成為見性峰不可或缺的一員了。

    是何時發生的?

    也許是當年在外門偷聽老麼充滿摯愛的一番話之時,也許是當年老麼為捍衛見性峰,獨自挑上見勇峰之時。也許是相處之時的點點滴滴,聚沙成塔的形成。

    許道寧負手屹立在小徒弟最喜歡的吞日台上,從此處眺望,隱隱約約的穿透山間雲霧。

    也許看見小徒弟驀然回首的灑脫一笑,也許看見的是更遙遠。

    拂袖一擺,許道寧化為一條飛虹穿破天空,落在見禮峰後山。

    莫飛鵲有感,晃身一動,出現在許道寧身前,目光一凝冷道:「許道寧,你來做甚麼!」

    許道寧淡淡道:「莫飛鵲,我來告訴你,談未然今日外出曆練。」

    「與我何幹!」莫飛鵲冷冷道,經過上次之事,表麵能維持和氣,私底下連最基本的表麵和氣都沒了,也就隻差動手撕破臉皮了。

    許道寧清淺一笑道:「有關我。我來是要警告你,他若死在外邊,我必誅絕你見禮峰!」

    莫飛鵲饒是心機深沉,也不由怒發衝冠:「許道寧,你是故意來生事的,對不對!」

    難怪莫飛鵲震怒無比,宗門弟子在外遊曆,肯定會有折損,或多或少,這是誰都避免不了的。再強大的宗門,也一樣會有這現象。

    許道寧眼神充滿冷肅,淡然道:「此事,沒有道理可講。總之,他若然隕落在外,我不問兇手是誰,也不問是因何而死,我隻算在你們見禮峰頭上。」

    「我會……真正誅絕見禮峰!」

    這等若是完全不講道理了。反正談未然有事,就隻找見禮峰的麻煩,莫飛鵲暴跳如雷,幾乎忍不住當場就要拚命,這和坐在家中橫禍降臨有什麼分別。

    許道寧拂袖轉身,化為飛虹再度而去,留下一句話在徘徊不已:

    「所以,莫飛鵲你最好向諸天祈禱,談未然安然無恙的回來。」

    莫飛鵲暴跳如雷,又無可奈何。除非見禮峰想現在就和見性峰撕破臉皮,而一旦撕破,不說見性峰是不是隱脈,後果都將不堪設想。

    宋慎行不想成為宗門罪人。他莫飛鵲,也不想成為見禮峰的罪人。

    無端端的禍事上門,盛怒之下,莫飛鵲召集見禮峰各重要成員,臉色陰沉無比道:「談未然外出遊曆之事!」

    「誰給外人通風報信了?」

    眾人麵麵相覷,莫飛鵲暴怒拍案而起,怒吼:「說,誰通風報信了!」

    …………

    大趙。衛家。

    衛家是一個傳承三千年的豪門世家,家族中多人在朝廷為官,其中不乏二品高官,不論朝堂江湖,實力之強,雄霸大趙東南三州,沒人敢輕視這個龐然大物。

    今日,衛家和平素一樣繁華而繁忙。各有各的忙碌,家主衛襄城看著這一幕幕,心滿意足之餘又露出一點不滿意。

    衛家,是能夠更上一層樓的。衛襄城希望,渴望能率領衛家更上一層樓,他認為衛家可以。

    一念至此,就忍不住想起衛汝北之死。滿心心疼和怒火,以衛汝北的表現,將來未必不能成為家族的另一個頂樑柱。可惜,死了。

    回憶當日,衛汝北的屍首被運回來的一幕。衛襄城臉色頓時陰沉下來,複仇的念頭徘徊不去。

    複仇之事,衛襄城已考慮很久了。衛汝北的父母等人,都固執的要求複仇。

但衛襄城一直顧慮重重,身在世家往往是身不由己,不是什麼都能順著心意來的。

    衛家其他人能叫囂一定要複仇。衛襄城也想,但不能,因為他是家主,他不是為一個衛汝北負責,而是為整個衛家負責。

    烏雲忽然滾滾而至,一股強大得窒息的力量,陡然從天空中迸發出來,一雙手從天空中伸出來,將空間撕出一個裂縫。

    其中一人維持著裂縫,另一人大步邁出落在衛家,冷目如電:「誰是衛襄城!」

    竟能撕裂空間,何其恐怖的修為!

    衛家所有人停下所有事,戰戰兢兢的仰望那個代表強大的裂縫,衛襄城色變,恭敬迎上去:「在下便是衛襄城,敢問……」

    「行天宗,許道寧。」許道寧冷冷掃視道:「衛汝北是我座下小弟子殺的。衛家若想複仇,我非常歡迎。若我的弟子身殞,你們衛家舉族陪葬就是了。」

    冷冷的說完,許道寧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轉身就折返陳老祖打開的空間裂縫。

轉瞬,烏雲消散,唯獨剩下蔚藍的天空。

    似乎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衛襄城絕不敢這麼想,鐵青著臉,一一交代下去:「熄了複仇的念頭,誰敢私下尋仇,那就莫要怪我不客氣了。」

    為了一個死去的衛汝北,葬送整個衛家一千多口人?這是一筆很輕易就能算出來的帳。

    衛襄城沒有這麼大的勇氣,衛家也絕沒有。

    …………

    許道寧的一番私下行動,勢如雷霆,以自己的方式,表明見性峰的態度。

    談未然若死,那便後果不堪設想。

    「未然,此乃為師,唯一能為你做的了。」許道寧默然站在枯死的樹下,盡量為小徒弟排除掉有心人的暗算,是他唯一能做的。

    曆練過程中,會發生什麼,這不是任何人能控製的。

    一臉沉凝的宋慎行悄然而至:「你能為弟子做到這地步,也算用心良苦。我就做不到,各峰首座都做不到。」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包括主峰在內,各峰的各種裏裏外外關係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很多事的處理,遠遠不如見性峰的灑脫自在,沒有羈絆。

    宋慎行俯瞰懸崖,說道:「我反複思量過上次之事,上次大比當日,你是有意殺人,順水推舟的挑起事端,找借口要求誅滅見禮峰。」

    「是。」許道寧平靜承認。

    宋慎行神色變化,又道:「當日,如果我允許誅滅見禮峰,會如何。」

    許道寧神色巍然,清淺道:「如果你允許,未然將會成為你的真傳弟子。」

    經過多日的反複思量,宋慎行本有預料,此時聞聲也不由臉色蒼白,低沉道:「這麼說,是我錯了?」

    「為何?為何用誅滅見禮峰來要挾我!」

    許道寧凝目一會,搖頭:「你至今還不懂嗎。不是要挾,也並非交換。」

    「你是宗主,我把誅滅見禮峰的機會,擺在你面前,隻要你說一句允許,僅此而已。你都不敢做,你做不來的事,憑什麼指望下一代?」

    許道寧的目光冷凝無比,比劍還要銳利,比冰還要寒冷。

    大比當日,許道寧的發飆殺人等種種怪異之處,今時今日,終於真相大白。

    此時方知,真正錯過了什麼!

    想通許道寧當日的用心良苦,宋慎行臉色灰敗不堪,竟自一口鮮血湧到喉頭,嘶啞道:「你已有決定了?」
作者: lin234    時間: 2013-3-11 02:42 PM

第七十五章 靈州探寶,素衣僧人

    靈州地處要害,是大趙,北關,武寧三地的接壤交界地。

    很多人以為靈州一定很像大趙邊塞一樣,荒涼且人煙稀少,恰恰相反,州城中人來人往,洋溢一種顯然不正常的繁華。

    表麵看靈州最好的生意,是做和武者有關的各種資源,丹藥妖丹兵器等等。其實不然,靈州最好的生意,是搶劫。

    一名十三四歲的少年披著大氅,騎著毛色素白的靈馬,充滿形影孤單的味道。

    少年年紀不大,就已隱約顯出幾分豐潤如玉,一身氣度灑然而不乏鎮靜,令人好生心折。

從此一窺,也能看出這少年一旦年歲再大一些,必是一個吸引人的英俊男子。

    「好俊的少年。」古三來和四名同伴一道,忍不住低聲讚道,頻頻回首望去,互相眼神轉動。

    「好像是一個人。」一名同伴忍不住道,眾人都聽出他的意思:「要不要幹一票?」

    一名同伴低聲道:「這少年雖然沒穿特別服色,不過,看他氣質怕也是一個大少爺,或者是某個宗門出來曆練的弟子。不見得好對付啊。」

    可愈是如此,就說明那少年身家不俗。古三來伸出指頭比劃提醒道:「光是那少年的靈馬,現在放在武寧那邊,就值這個數了。」

    據說北關和武寧之間,發現了一條靈石礦脈,因為難以界定歸屬,北關王和武寧侯互相都在備戰,對對方虎視眈眈,不定什麼時候就打起來。

    眾人心動了:「那就幹一票!」

    他們是路過靈州,不是專門幹這活的,純粹是一時貪念打算客串一把,其第中一名同伴頗有顧慮:「萬一,那小子實力厲害怎麼辦?」

    古三來瞪眼:「打不過就跑,跑不過就死。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怕死就不要修煉,回家種田去。」

    等一行五人下定決心,重新折返回去。見那少年依然速度不快,大喜過望,追趕上前去,厲聲狂喝:「小子,交出你身上的東西!」

    這邊喊著話,另外四人就已經合圍上來,一併出手。

    少年微微一笑,一躍淩空撲擊。如同山嶽一樣碾壓下來,一人連刀帶劍一起被錘得狂噴鮮血,腦袋當場被打爆。

    「金行龍爪手!」

    五指沸騰著金色的光輝,從另一人的胸膛掠過。嗤啦數聲,整個胸腔都被抓得稀爛。

    一眨眼就已死了兩人,古三來三人大駭欲絕,轉身拔腿就逃!其中一人隻跑得三步,就有一條劍光略過,一分為二,下半身跑了兩步跌落。

    噗嗤!另一個人的首級當場飛出去。古三來肝膽俱裂,心念既動:「不是對手,跑也跑不掉!」

    幾乎不假思索,當場反身跪下來,叩頭哀求:「大爺,請您當我是一個屁……」

這一抬頭的剎那,古三來見這少年神色不變,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慈悲,一劍就已刺入他的心口。

少年就好像殺了幾隻雞一樣,神色自若的轉身上馬就走。

    古三來茫然的躺著等待回歸九幽,心想這是哪一家的子弟?竟然能如此心如磐石?

    「我佛慈悲!」

    一名年紀不大的青年僧人,恰將這一幕幕盡收眼底,忍不住低聲宣佛號。加快步行速度,短短十來步就已經追上,對馬上少年道:「施主是否太狠辣了,何不給他們留一條活路。」

    少年正是談未然,凜然施禮道:「大趙北關武寧三地,偶有征戰,因而被波及喪生的百姓幾何,誰給他們一條活路?」

    這僧人神色一黯,正要再說。談未然擺手道:「大師,做口舌之辯,我自問不如,因此不必再說。」

    「說,不如做。」

    談未然抱拳示意,拍馬飛馳而去。剩下這年輕僧人一聲歎息,低聲道:「這施主雖年幼,認真狠辣。」

    交納入城費,談未然步入州城,暗暗皺眉:「這僧人分明是雲遊至此,是什麼來曆?若我未記錯,佛家在北海荒界雖設了寺廟,可似乎很少來這邊活動。」

    故老相傳,佛家曾想開門立教之時,存在天地之間的一名超級強者放話不準立教。

於是,佛家也好,儒家也好,迄今為止隻敢自稱為一家一派,而不敢稱教。

    是否真有這事,沒人敢說。不過,各家各派都至今隻自稱為一家一派,這是不爭的事實。

    不能立教,就難以開枝散葉的傳道。因此,儒家和佛家等各道派,至今被圈定下來,作為道統源頭,和一個宗派頗為相似,隻不過層次比較高,不是行天宗能企及的。

    「這僧人,若是從外邊雲遊而來,就至少是禦氣修為。」

    談未然若有所思,牽著靈馬來到客棧,吩咐夥計給靈馬餵食。隨意點了一些吃食,當菜送上來之時,那僧人從門口踏入,二人目光一觸,那僧人露齒一笑:「又見施主了。看來,你我是有緣。」

    談未然失笑,請僧人過來坐下,問道:「大師禁不禁口?」

    見僧人點頭,談未然心中有數:「果然是素衣派。」

招手讓夥計弄了一席素食過來,北海荒界鮮少有素衣派的僧人,這夥計茫然不知該怎麼弄,提點了幾句才明白過來。

    素衣派是佛家的若幹流派之一,追求簡單清淨,禁口吃素就是其中一個體現。此外,有崇尚苦行的百納派等等。

    隨意吃吃,隨意談談。互報了名號,談未然問道:「寶生大師,談某好奇多嘴,敢問大師來北海荒界所為何事。若有冒犯,請原諒。」

    「無妨。無妨。」寶生的年紀是二十餘歲,赧然道:「我是來曆練的。」

    佛家規條不少,不過,大多都是入境隨俗,很多規條並不是一味的死板執行,較為寬鬆。

很多僧人和外人相處的時候,往往都能比較自然。當然,崇尚苦行的百納派這類就不一樣了。

    談未然笑道:「這可巧了,在下也是來曆練的。」

寶生沒說來曆,談未然也沒問。隨意的和寶生說說笑笑,做一臉好奇的模樣,詢問北海荒界之外的情況。

寶生大多數都能說出來,雖說時時都說是聽來。

    一席話交談,談未然隱約已有判斷:「這寶生具備一定在外行走的經驗,不過,言辭中口風頗有洩露,可見曆練不多。能知曉這麼多,一定是來自一個大宗派。」

    「荒界一帶,有佛家的宗派嗎?好像有。不過,不是什麼大宗派。」

    飯後,談未然稍微休息,就在街上到處亂轉。偶爾入酒樓,茶館之類的地方轉一轉。這一趟下來,已對來靈州的目標頗為明確了。

    一條新發現的靈石礦脈。

    若沒記錯,北關王和武寧侯很快會因這一條礦脈大打出手。

莫名其妙的互相派遣大軍乒乓的打了一通,又莫名其妙的各自雙雙罷手。從頭到尾,都透著詭異勁,令無數人想不通。

    此事本是前世孫成憲某次回山,當做趣事說給眾人來聽的。

    談未然是後來多年後經驗豐富了,學問多了,才想起來猜到此事的詭異中有什麼,才因而記下來。

    很簡單,礦脈中伴生著一種很寶貴的東西,這和修為無關,純粹是個人學問的問題,莫說一般武者,就是抱真境乃至靈遊境,也未必知道其中的伴生了什麼。

    在客棧休憩一夜,談未然第二天直奔礦脈所在趕去,和他目的相似,純粹是想去看看礦脈,順便看看能不能摸幾塊靈石的武者也不少。

    礦脈歸屬還沒定下來之前,北關王和武寧侯也不好對諸多武者的行徑多說什麼,反正挖也是個人行為,也挖不走多少。

    靈石總是好東西。諸多武者開挖的時候,談未然獨自悠哉的沿著這一條規模不小的礦脈轉悠。

    偶有摸起幾塊石頭,細心的嗅嗅觀察一番,談未然點頭思忖道:「難怪會打起來,這條礦脈規模不小,至少能產出十億塊靈石。」

    行天宗不計小秘境消耗。一年的正常靈石開銷,也隻是一二百萬罷了。

    「會不會伴生靈液?」

    談未然前世運氣不好,曾被抓去挖過礦。後來,雖偷走了,不過,也因此而對礦物有一定的研究:「且看,有沒有伴生無塵藻和晶鑽。有的話,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走走找一找,談未然到處撚住石塊,偶爾挖掘深一點,從裏邊挖出碎裂的靈石。然後放在鼻子下,輕輕的嗅嗅,立刻感到一陣呼吸不自然!

    好似空氣被從鼻腔中奪走一樣,談未然笑了:「沒錯,是無塵藻。那就八成有伴生靈液,有伴生靈液,就可能伴生那個東西。」

    轉悠大半圈下來,已將礦脈走勢大體記下,來到高處細心觀察一番,稍是比劃一下,在心中測算大概。

    「能有一個大概,也差不多了。」談未然自嘲一笑,他又不是專門幹這個的。靈液的位置是很難界定的,隻能通過無塵藻和礦脈走勢等等,估算大概。

    談未然估計自己的測算,肯定會有很大出入,不過,沿著一個點找起來就是了。

    「靈液也是好東西。隻要能達到禦氣境,就能離開北海荒界。好東西,多數是在北海荒界之外。」

    談未然虧得細心,隱約見一個隱蔽洞穴,分明是被新挖開的,心中凜然:「有人捷足先登!」

    查看一番,談未然悄然無息鑽入洞穴。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22 PM

第七十六章 靈液真果



    洞穴一路往下,陰濕之氣愈來愈重。

    談未然本是不以為然,不過,漸漸入內,漸漸感到一股莫名陰寒,心生警惕。

    悄然前進,談未然沿著這一條不知是誰挖出來的甬道,很快深入地下。

    陰寒氣息愈濃烈,饒是身子幾次洗練後,已異乎尋常的強壯。談未然也不由攏住衣領,思忖道:「如果伴生靈液,大約很快就會有一處空洞所在。」

    靈石礦脈伴生靈液,雖不常見,也不算太稀罕的事。比較鮮為人知的是,在某些特殊的環境下,靈液會孕育出其他寶物。

    若能細心觀察,便能通過無塵藻,一點一滴的找到靈液。

    談未然一路細心的觀察無塵藻,從濕潤的石壁上捻住幾塊靈石碎塊,嗅了嗅,皺眉道:「不對勁。」

    繼續再往前一會,談未然很快確認了這種不對:「絕對有問題,這個洞穴,分明是向那個散發陰寒之氣的地方前進。」

    「無塵藻,顯然是在向另一個方向增加。靈液的位置,和那陰寒之氣的位置,明顯背道而馳。」

    「對方探究陰寒之氣是為什麼?」談未然沉吟一會,搖頭暫不理會:「不理了。先找到靈液再說。」

    按照無塵藻增加的方向,談未然運指如飛,飛快的挖掘,並夯實填土,漸漸的挖出一條狹小道路來。沒辦法,礦脈還沒開挖,只有靠自己來挖掘了。這種事,是取不得巧的。

    有了一定容身之地,談未然再小心的抹去挖掘痕跡。重新用石塊和泥土堆砌起來,以土行龍爪手從裡邊一下下的夯實。

    談未然喘了口氣,這樣抹去痕跡,重新堆砌堵住新挖掘的道,多少會留下一定跡象。他也唯有指望對方大意一點,能晚一點察覺就行了。

    挖掘得百來丈,談未然就盤腿坐下,服了能補充真氣的丹藥,苦笑道:「真累!」

    如果是御氣境,劍氣一絞鬆掉,再用五行龍爪手來挖掘,就會輕鬆多了。

    一邊休息,一邊想起今次外出。談未然頓就一聲歎息:「苦了師父。」

    許道寧此前不准他外出,是想保護他,今次准他外出,也是在保護他。實在談未然近來風頭太勁,見性峰風頭太猛。雖說事情源頭不在他,至少他是表面借口。

    今次若在宗門逗留,各峰也罷,已經等於撕破臉皮的見禮峰,絕對會放下身架來收拾他。而現在,所有壓力都歸於許道寧了。

    談未然輕歎。他隱隱就是一根導火線,出來避風頭,也能相對的緩和一下宗門漸漸劍拔弩張的氣氛。

    「歸根結底,大比當日,師父您將機會送在宋慎行面前,居然這都能錯過。能怪誰?怪誰!」談未然苦笑,他是被指為下一代首座後的談話,才明白許道寧的深意。

    談未然從那時才知。許道寧不是不知宗門積重難返,也不是沒考慮過啟動隱脈。而是懷有希望和僥倖,更加是下不了手。

    一旦啟動隱脈,宗門原本的那些人,統統都是道統罪人。最壞的下場,是被隱脈一個不漏的斬殺。

    談未然默然思忖道:「師父,您今次做對了,為見性峰求得一線生機。但您仍然太心軟了,否則,就該立刻啟動隱脈的。而不是等我來當首座,等我來做!」

    如無意外,許道寧至少數十年後,才會傳位。而數十年後,屍骨都成灰燼了。

    談未然悲愴淚下,唯有他,知道宗門在黃泉戰爭中是什麼表現,根本連抵擋都沒有,直接就分崩離析,那是最不堪回首的記憶。

    揮散各種雜念,按捺心頭的情緒。談未然一路繼續挖掘,辛辛苦苦疲乏不堪的挖下去。

    從儲物袋中取來一點食物和水,隨意的吃了一些。談未然再是一抓挖掘,跟著無塵藻的方向,忽覺指頭一下子通透,頓時欣喜的挖掉石壁。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自然形成的空洞。

    興許是一點照明光線的關係,天然洞穴中處處閃耀著非凡的光芒,無數密密麻麻的靈石和晶鑽反射出令人暈眩的光芒。

    談未然吸了一口氣,他生平也是第一次親自來到礦脈之中的靈液所在地,忍住心頭的激盪:「果然,和傳言一樣,靈液所在之地,必有大量高品質的靈石和晶鑽。」

    細心探查,見此地是沒人進來過。談未然定神,也沒取靈石,主動湊過去檢查一下,點頭道:「大概達到五品的品質。」

    晶鑽視乎品質和色差,也有不一樣的價值。不過,除了少數特殊晶鑽,大多數要來主要的作用就是裝飾。

    很快定神冷靜下來,談未然喃喃自語:「莫要多想,靈液最要緊。」

    沿著這個亮晶晶的天然洞穴搜索好一會,不見靈液蹤跡。談未然頓皺眉,重新細心的觀察一番,一躍倒掛在洞穴上方:「嗯,這是什麼?」

    揪住一條細小的須狀植物,談未然掐斷,觀其變化,知道無害才放入口中嘗了嘗:「是樹根。這樹根裡,竟然也生機如此充盈,好濃烈的木系?」

    「我一路挖下來,深入地下至少百丈了。樹根能深入地下這麼深的樹木不少,會是什麼樹?」

    大千世界,稀奇古怪的什麼都有。只長樹根,不長樹枝的,談未然就見過。思緒中快速回憶此前幾次在山嶺上測算時,所觀察的地理環境:「沒錯,我記得山嶺的東南面,有一顆很高達很茂密的樹。」

    「會不會就是那顆樹?」

    談未然沉吟,沿著樹根找了一會,確認大樹的方位,在心中推算一下自己所在的方位。

    從此地,再是一路挖過去。挖出不到五十丈,忽的手上一鬆。再一次來到另一個天然小洞穴當中。洞穴中一樣亮晶晶,靈石品質赫然達到六品。

    洞穴之上,無數突出的樹根盤根錯節的扭曲在上方。

    談未然展顏微笑:「終於找到了。」

    在地上刨了一會,談未然小心翼翼的從裡邊挖掘出十多枚晶瑩剔透,像固化的水滴一樣的物體。

    這就是靈液。

    談未然皺眉:「這麼大礦脈,只有十來滴?也未免太少了。看來,下邊肯定孕育了什麼。」

    一直挖掘下去,談未然很快就在一些散發濃烈木系氣息的土壤中,挖出一條尾指大小的根莖,通體翠綠,令人垂涎欲滴,恨不得一口就咬掉。

    「好濃的木系氣息。」談未然欣喜若狂,抬頭一看,就知道必是這顆大樹的木系氣機影響,才誕生了這枚「靈液真果」。

    很多時候,靈液只偶爾會孕育出一些獨特的寶物。至於是什麼形狀,那就不好說了,視乎環境,也許是花,也許是果,也許是根莖。最終,能孕育什麼寶物,真的靠自然。

    在很多武者來看,大約只會認為這枚靈液真果是一種難得寶物。但絕對不如靈液,乃至整條礦脈的價值。

    在談未然的心目中,在很多已開闢金府的武者嚴重,整條礦脈加起來,外加靈液,也未必能比得上一枚靈液真果。

    常言道:秘術難練。其實,金府更難練,更令所有修士叫苦連天。

    靈液真果,就是一種能滋補,壯大身輪精氣的寶物,是能對金府修煉有好處的少數寶物之一。

    凡是能對金府和相關有好處的寶物,往往都很少見,每一種都值得花大價錢。不然光靠自己的苦練,估計修煉一千八百年,也不見得能提升金府。

    能補充能壯大身輪精氣的寶物,往往都有一個特點,就是一點氣息都不漏。

    談未然不敢放入儲物袋,幸虧不漏氣息,旁人也察覺不了,索性就貼身放好。再把靈液給拾掇好,談未然滿心喜悅的開挖幾塊靈石。憑這些靈石的品質,若然拿出去,起碼就是一大筆財富。

    「幸虧沒人知道,我得了靈液真果。不然……」一念至此,談未然心中一激靈,看看手中靈石,看看石壁上的靈石。

    「差一點利令智昏。最好的東西,已入我口袋,速速離開才是道理,還貪什麼靈石。這世上,並非只得我一個知道靈液偶爾能孕育寶物。萬一被後來者發現,那就活該倒霉。」

    靈液真果這寶貝一旦暴露,絕對能輕易把靈游境,甚至更強大的修士惹來。

    當機立斷,談未然將靈石隨手丟下,所有亮晶晶的高品質靈石和晶鑽似乎在呼喚著他。可談未然目光清澈,毫無留念,義無反顧的轉身就走。

    …………

    腳步匆忙,雜亂無章。

    明理空冷峻的徐徐抬頭道:「我說過,凡事不要慌亂,一慌就出錯。」

    「是,明大人。」這名一身灰衣的屬下肅然。

    明理空接過來,冷眼道:「有事?」

    「是,大人。我有發現,請跟我來。」這屬下低聲道。

    「帶路!」明理空點頭,跟了上去,閱讀來信雙手一搓,信件化為灰燼。

    這屬下來到一處很容易被忽略的轉角,指著一處道:「大人,你看!」

    赫然是一個黑黝黝的甬道,非常狹小。

    明理空捻住一點鬆散泥土,再取來一塊斷裂石頭,稍微檢查道:「此處已挖開至少兩天,對方修為未達御氣,身子矮小,行事老練。很可能是在找靈液。」

    明理空短短一會,就將事實推測得七七八八了,令人望而生畏。

    「找到他,殺死他。」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24 PM

第七十七章 追與逃,相見是緣



    談未然冷目如電,十指如飛。每爪泥土和石頭被抓碎,刷刷的往下掉落。

    談未然不會蠢得沿著來路返回,測算一下距地麵不過數百丈之後,幹脆利索的直接往上挖路。

    山是實心山,山體中充滿堅硬的石頭,也不曉得樹根是怎麼鑽下來的。也是談未然,換了一個觀微境,根本無能為力。

    雲篆穿空術是好。不過,談未然神魂力量有限,一次施展就會大傷元氣,何況,以他當前能力,施展一次最多能跑出五百丈。

    「所以說,歸根結底,修為是根基。」

    談未然啞然失笑,心中雜念不少,雙手絲毫沒有停頓。他估計已過了大約兩三天,不論那條甬道是誰挖掘的,都很可能已經發現他所開闢的哪一條甬道了。

    泥沙和碎石無數,從頭頂落下來,談未然根本無意閃避。一路挖掘向上,一抓再一次伸出,啪啦一聲,十指被反震得隱隱生疼。

    撥開泥沙,就是一塊非常碩大的巨石橫在頭頂。談未然凝真氣,在石塊上彈動一下,發出金鐵一般的響聲,頓時動容:「莫非是地罡石?」

    憑光線稍微檢查一下,談未然心中一沉:「真是地罡石,沒想到此地居然能誕生一塊地罡石。」

    地罡石本是一種較為不尋常的石頭,頗有用途。若在平常,得了一塊地罡石,多半也就是賺了頗大的一筆。然而,談未然這時隻覺滿腹牢騷。

    隻因地罡石素來堅硬如金鐵,尤其碩大。

    「轉向!」談未然當機立斷,大致的回憶一下地形,就已確定目標:「說不得也要博一把了。」

    斜斜的挖得一會,忽然一股猛烈的震盪從頭頂震下來。談未然紛飛的十指一剎那停頓,宛如欲撲食的妖獸一樣蜷縮起來。

    「轟隆!」

    新挖開的狹小甬道,竟然震動得幾下。談未然分明見到,那塊滿是斑駁的地罡石抖動幾下。

    不好。上邊有人正在挖路下來。

    談未然心中凜然,稍是等得一下。地罡石猛烈的再一次震動起來,無數泥沙抖動著灑下,幾乎同時,談未然十指發出強烈金光,飛快的在剎那之間斜斜的挖出去。

    地罡石如鋼似鐵,震鳴半會才消停下來。此時,談未然也停止挖掘,等待對方下一次:「對方能自認為靠掌力,就能在這種環境下打爛地罡石,修為至少禦氣境。」

    細心的回憶一下,上上下下的方位。從此時對方的方位來推算,大概就是從那顆大樹一帶挖掘下來的。

    談未然色變:「對方顯然目標明確,很可能為了靈液,甚至靈液真果而來!」

    等下一波震動,談未然十指飛快的連續斜斜挖出十多丈,把無數的泥沙碎石刨下去。

    對方似乎發現,憑掌力轟不是辦法。忽然,其上發出點點叮叮噹噹的聲響,一個奇妙的風聲入耳。談未然凜然,挖掘速度更快:「是劍氣?」

    數名灰衣男子此時,已來到下邊的天然洞穴當中。在無數令人瞠目結舌的亮晶晶當中炫目不已,怎能按捺心頭貪念。五六品的靈石,那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了。

    這幾名灰衣男子來的速度,比談未然預期的要快了不少。然而,談未然也不曾料到,他沒有動靈石和晶鑽,反而令這些人一度迷失在這批財富當中,給他爭取了相當的時間。

    等這幾名灰衣男子各自都取得了不少的靈石,才想起任務來。急忙搜索一番,找到了下一個天然洞穴。

    見獵心喜的再一次搜羅,這幾人才沿著談未然挖掘的狹小道路往上。

    談未然挖開的甬道,實在促狹得令這幾人火冒三丈,隻能硬著頭皮挖大一點。等得這幾人追上去的光景,忽然,上邊發出一個震耳欲聾的爆裂響動。

    其上,無數碎裂的地罡石跌跌撞撞的,或是飛快的從百丈高空墜落下來。

    第一個灰衣人首當其衝,不成想天降橫禍,掉下來的是堅硬無比的地罡石,一股腦陸續砸下來,措手不及當場腦漿迸裂而死。

    其餘數人驚怒交集,正要往上,赫然見一條身影飄然落下來。

    來人口宣佛號:「我佛慈悲!」

    …………

    啪!

    談未然一抓打穿石壁,思緒中不住的掠過此前地罡石被打碎時的一個佛號,浮現一條僧人身影。

    「是寶生。他是為靈液,乃至靈液真果而來?」

    驀然身形一頓,談未然低聲道:「不對!」

    此地最近才發現礦脈,連挖掘都沒人做過,靈液的跡象都未顯出,遑論更為罕有的靈液真果。

    錯非前世記憶,談未然都不知道礦脈的消息,也是在第一時間就趕來了。礦脈消息,暫時還在靈州範圍,而談未然和寶生是一道進入靈州的。

    「寶生來礦脈是為了靈液,這一點肯定。不過,除非是恰好路過靈州。不然,就是另有目的。」

    當談未然正在挖路而去之時。寶生在亮晶晶的天然洞穴中環顧一眼,目光被這些高品質的靈石吸引半天,才蹲下身來搜索一會。

    「沒有?怎麼會沒有?」

    寶生露出詫異之色,若有所思的端詳一會,重新搜索一番。搖頭再一次來到這個小洞穴當中,抬頭看看這一條往上的道路。

    「是誰挖的?這麼狹小,誰能通過?」

    寶生抬頭來,露出一縷沉思,忽然沒來由的想起了一個同樣身子矮小的俊美少年,喃喃自語:「談施主,是你捷足先登了嗎?」

    「如果是你,你我總是相識一場,貧僧怎好意思殺你取寶?」

    「我佛慈悲!」

    一轉身,寶生如利箭一樣躥上這一條向上的道路當中。

    天然洞穴中,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條屍體,分明被渾厚掌力震死,七竅流血,死狀淒慘!

    談未然挖得一會,忽然耳邊傳來一個淡若無的聲音:「談施主,難得你我兩天之中,三次相見。相見是緣,何必再走,不妨留下來和貧僧說說話也好。」

    此話是被渾厚真氣送來的,談未然根本不加理會,飛快挖掘。一抓挖破石壁,眼前豁然光明大亮,外邊正是一個懸崖峭壁。

    「好險,挖錯方位了,幸虧記得大概,偏得不是太大。」

    談未然一步鑽出去,一個騰空飛掠向下,在峭壁上各處點足不斷落下去。當落在山腳下的時候,一名僧人的身影將將從山洞鑽出來,低沉道:「談施主請留步!」

    談未然頭也不回,一身汙泥轉身就跑,思緒起伏,一轉眼就轉過無數念頭。

    寶生至少是禦氣境修為,要打,談未然也絕不會選在這一個較為空曠,絕對不利於自己的環境。

    寶生速度驚人,不住的在其後說著一些話,企圖幹擾談未然。談未然連頭也不回,埋頭狂衝,來到一個山嶺,見寶生一路滑翔過來愈追愈近,談未然一個縱身飛躍直落下去。

    落下之際,巧妙抓住樹梢,信手一劍斬下。折身一腳踢中樹幹,化為利箭直取寶生。趁勢彈動飛掠,又是墜落往下。

    寶生露出一個平和微笑,正要一把將樹幹裂掉。忽然樹幹炸為無數碎片,灌注著無數真氣,宛如鋪天蓋地的暗器一樣打來。

    一轉眼,寶生渾身散發淡淡的霞光,這些木屑根本未能給他造成多少傷害,卻令他狼狽不堪,被阻得一下,談未然就已又是逃遁出遠一些。

    寶生每每快要追上之時,談未然每每會有各種方法阻撓,千奇百怪,哪裏像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根本就是活了八百年的老辣武者才有的種種豐富追逃經驗。

    寶生起先氣定神閑,漸漸被談未然的各種狡猾陰損狠毒的阻撓手段,弄得形狀狼狽,氣虛浮躁不已。

    愈是百思不得其解,一個十來歲的少年,怎麼會像一個行走天下多年的老江湖一樣,滿身都是各種防不勝防的手段和經驗?

    須知,寶生雖是第二次出來曆練,宗門當中的同門長輩,早已傳授各種在外行走的經驗。可眼前少年所施展的不少手段,寶生莫說沒見過,就是聽都沒聽過。

    饒是談未然千方百計的阻撓,修為終歸是大為不如。當談未然快逾離弦之箭,再一次連續躍上另一條樹木茂密的山嶺,終於已被拉近到二十丈。

    寶生出掌如刀,一掌橫出。宛如無形的波動,驀然震動而來。

    談未然今次無可奈何的扭身閃避,一個遲滯,寶生就已追上,輕描淡寫的一掌轟來:「談施主,乖乖把東西交出來,貧僧饒你一命就是了。」

    談未然灑然一笑:「廢話少說。想要,就自己來拿。」

    「土行龍爪手!」

    一掌一抓,剎那交撞在一起。談未然悶哼一聲,體內氣血滾動不已,後撤十來丈。

    寶生微笑道:「談施主,你不是我的對手。」

    談未然心意堅如磐石,心中一念轉動,一招試探已有結論。寶生的掌法乃是土行。憑修為,足以克製土行龍爪手。

    「接得下我一招再說不遲!」輕巧晃動,談未然搖風擺柳一擺的搖曳身形。宛如清風撲麵,一轉眼就是一招龍爪手施展而出!

    「哈哈,談施主你太固執了……」

    寶生的臉皮僵硬,褪為驚懼之色!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26 PM

第七十八章 十成拳意,乾坤坐標



    五指飄動,如飛絮一樣輕飄飄的揚在半空。

    談未然揮動的五指,醞釀著說不出的輕快寫意,怎也難以將之和殺人招法聯繫在一起,像是在白紙上揮毫作畫的美感。

    然而,寶生一霎色變,不敢有半分的掉以輕心,更加不會以為是寫意。

    宛如飛龍在天,一躍直上九天,凌然輕柔的撲擊下來。五指揮動之際,一條猙獰的青龍騰雲駕霧,飛到最高點,無窮無盡的氣息排山倒海的轟擊下來。

    「木行龍爪手!」

    談未然一口氣息吞吐,似欲吞天:「木克土。我看你怎麼招架!」

    寶生的瞳孔之中,那一條青龍看似輕柔,其實暗藏狂風暴雨的撲來,竟是愈來愈是膨脹,愈是驚懼!

    轟隆一霎交撞!

    十成拳意!

    竟然是十成拳意!怎麼可能。

    以談未然的年紀,就是有小秘境加速,也鮮少有人在這麼年輕就修煉出拳意。遑論,談未然一拳打出的,赫然是十成圓滿拳意!

    十成,就是真意圓滿,就是登峰造極。

    年紀輕輕,就已將真意錘煉到登峰造極,那就絕非機緣巧合能描述的,只能說明眼前的少年悟性太驚人了。

    寶生的眼中浮現難以言喻的色彩和驚懼,駭然欲絕的發現,這恐怖的暗勁已悄然打透入體內!宛如一條海浪,在身體中激盪蔓延,展開猛烈衝擊。

    「噗!」寶生的臉上浮現一道青氣,霞光自體內迸發出來,厲喝中噴出一口鮮血:「寒山金身!」

    談未然冷酷的揉身上前,揮動十指化為狂龍,一下下的錘過去,炸出驚雷滾滾:「原來你是天龍寺的弟子。」

    寶生一口鮮血噴出,一招和談未然對轟一招,憑修為將談未然打退,厲聲:「我有四階金身,我看你怎麼跟我打!」

    談未然悶哼,喉頭一甜,悶出一口血絲,冷哼道:「金身四階不過練得筋骨,我就不信你的五臟六腑是鐵打的!」

    「再接我一招龍爪手!」

    凌空飛起,一招木行龍爪手輕飄飄的送下,看似寫意,實則霸道驚人無比。宛如重錘一樣轟下,寶生身法和談未然不相上下,根本閃避不了。

    木行的綿綿暗勁,就一如生機勃勃一樣,表面平和暗中狂暴的打入體內,一波波的攪動起來,五臟六腑都似乎要翻轉過來。

    五行龍爪手,本非多麼上乘的技藝。能被談未然看中挑定精修,其最大優點就是分為五行,臨場輪流施展,應變效果極為傑出。

    寶生的功*法和技藝,顯然偏向土行。談未然以木行龍爪手,恰到好處的形成一定克制效果。

    寶生怒睜雙目,端的猶若怒目金剛一般,心中叫苦連天,一招招的硬接談未然陰損無比,暗勁連綿的木行龍爪手。

    一招招,就如同重錘一樣,打得地面不住的迸裂。好大的聲勢。

    寶生一口鮮血噴出來,談未然也不由一口鮮血嘔出。寶生見狀,電光火石之際已想通,頹喪心情蕩然無存,狂喜大笑:「你的修為始終是弱點,你不是我的對手!」

    「打下去就知道了!」談未然絲毫不為之所動,冷冷的又是一招打崩出去。互相一個交錯,悶哼一聲,又是一絲鮮血浸透出來。

    絕對是硬碰硬的打法!

    高大健壯的寶生,竟然被一個矮了一個半頭的少年,一下下的躍起,宛如狂霸的重錘一樣轟下來。強壯高大的一方,竟然被轟得步步後退。

    此幕,若落在旁人眼中,怕是不可思議之極。

    談未然吃虧在修為,更吃虧在寶生的特點,逼得談未然必須硬碰硬。一旦硬碰硬,修為差的弱點就被放到最大了。

    寶生氣急敗壞,又一口鮮血激射出來,怒吼:「你瘋了!再這麼打下去,會兩敗俱傷的。不如你我罷手……」

    轟隆!寶生一步後撤,將地面踩得崩裂,才將談未然轟來的恐怖蠻力卸掉!

    幾乎此時,二人同時色變。有人在靠近!不止一個,來意不善。

    眼神交錯,談未然和寶生同時大喝:「罷手!」

    一觸即分,談未然不假思索的翻滾向左側後撤,半躺半臥的傚法兔子蹬鷹,雙足一腳彈射出去。一名正好從山嶺下掠上來的灰衣男子被蹬在胸膛上,當場氣絕身亡。

    談未然絕無遲疑的一躍而起,半步金身護體,吃住其中一名灰衣人的一擊。氣血沸騰之餘,一抓將此人的腦袋抓爆,頓就宛如蒼鷹劃過一條驚人弧度,直接墜落下山嶺。

    堪稱兔起鶻落,一眨眼的功夫,談未然就好像早已想好退路一樣消失了。

    「他……」寶生錯愕不已,思緒轉動,此時才想通,為什麼談未然選擇在此地和他交手!幾乎當場氣的吐血:「這小子,簡直,簡直成精了。」

    灰衣人重重疊疊的圍過來。寶生此時才知道,什麼是欲罷不能!

    …………

    蒼翠山林中,談未然矮小身影從天而降,氣血沸騰之際一口鮮血嘔出來。

    快要跌落之時,談未然不慌不忙的一擦嘴巴,認出一株樹木:「軟銀樹最柔韌!」

    一個凌空抱住樹梢,緩衝掉他墜落之勢。再是順勢一個彈動,就被軟銀樹彈飛老遠。很快談未然跌跌撞撞的落下大地,止不住的從一個陡峭山坡上滾下來。

    隱隱聽聞山嶺上的打鬥,談未然咧嘴一笑,想也不想拔腿就快如利箭的飛掠。

    重新鑽入此前的洞口,沿著甬道一路轉悠,很快便來到他自己挖出的那一條狹小甬道。稍微深入,便在其中一處重新挖開一個容身之地。

    將洞口封住,盤腿坐入其中。談未然急忙塞了一枚丹藥入口,運轉真氣,化掉藥效,溫潤的調養內傷,將淤血逼出來。徐徐吐了口氣,才是恢復少許紅潤。

    「天龍寺!」

    談未然若有所思,取來一滴靈液。水滴形狀的靈液晶瑩剔透,放入口中,入口就化為涼絲絲的液體流入腹中。

    高度濃縮的靈液,化為無窮無盡的靈氣滋養身體。談未然默不作聲的催化掉,運轉心法一點一滴的將其煉化為真氣,寂滅歌訣不住的順應滌蕩身體。

    莫要小瞧一滴靈液,其中蘊藏高度濃縮的靈氣,實則非同小可。

    一滴就當得此時談未然修煉兩個月的功效,只一滴內傷就好了七成。下丹田中氣機蠢蠢欲動,加之此前的積累,隨著心法一發突破達到觀微第九重!

    細細一數,還有十三滴靈液。

    靈液真果,是絕對的好東西。可惜,暫時不能單獨服用。

    「不急。」談未然想起寶生大概正在被圍攻,頓時露出微笑:「且看!」

    暫在此地藏身,修煉了三天三夜。談未然才悄然的破關,一路沿著甬道,深入陰寒之地。

    注意甬道沒被挖掉,談未然微微皺眉。一路深入其中,飛快來到地底陰寒之地,一股股的陰寒氣息撲面而來。幾乎令談未然一身都快要凍僵了。

    談未然渾然不覺,只錯愕萬分的細心感應這股陰寒之氣中的某種淡淡氣息。臉色漸變,鐵青著臉,殺意畢露:

    「冥氣!」

    竟然是冥氣!此地,竟是陰冥之地。此地陰寒氣息中所混雜的一絲絲氣息,赫然是與九幽同源的陰冥之氣。

    談未然心中一沉,冰寒刺骨的環顧一周,神色大變的撲上前,已經辨認出來:「這是,這是……」

    「乾坤道標的牽引坐標!」

    談未然心神巨震,駭然倒抽一口氣,浮現一縷青氣。

    前世關於黃泉戰爭,有種種傳言。其中最廣泛,最可靠的說法。就是說,黃泉道等各大宗派發起黃泉戰爭,最終的目的,是為了建立不朽道統。

    相傳,為求不朽道統,黃泉道不惜親自牽頭,聯袂三生道和鎮魂道等大宗派,醞釀千年才發動了此次席捲萬界的黃泉戰爭。

    從來無人知曉,這是真是假。不過,看上去最有說服力的。

    談未然深深吸了口氣,壓住心頭的驚濤駭浪。

    說黃泉戰爭醞釀多年,談未然絕對相信。不然,黃泉道和三生道為何相隔千山萬水的來到北海荒界,收了大趙十三皇子和未來的小明王為徒。

    牽引坐標,就是信號!

    …………

    「我佛慈悲!」

    寶生已無前幾日的狼狽,一身乾淨素淨的打扮,冷靜的來到這個洞口,低聲喃喃幾句,大步走入其中。

    蒼翠遠山之巔,和風徐徐吹過,樹木緩緩起伏擺動,明理空冷冷的負手而立在樹下,凝視鑽入山洞中的那一條身影:「就知道你不會死心!」

    明理空剩下的幾名屬下,無不用仇恨的目光,望向那個他們其實看不見的僧人身影。

    三日前,那僧人冷酷無比的擊殺他們當中的大部分,如今已只剩下這幾人了。

    明理空面無表情的冷靜等待良久,仰頭望天道:「沒人來了。」

    一轉身,明理空冷酷的一劍刺入其中一人胸膛,再將另一人的首級摘下。短短一會的功夫,剩下四名屬下死不瞑目的倒下在血泊當中。

    「我是為你們好,你們死,好過全家死。」

    說完,明理空徑直下山,進入山洞!

    遠方烏雲滾滾,興許不必太久就能抵達此地。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27 PM

第七十九章 殺寶生,三瓣青蓮



    乾坤道標的牽引坐標,一旦設好,很難破壞。

    尤其以談未然當前修為,要想破壞掉,等若異想天開。

    談未然凝重的圍著牽引坐標,轉悠半圈,嚐試好一會,也根本毫髮無傷。

    「就是破壞了坐標,也沒有意義。不過是暫時無法啟動這一個點的坐標,充其量是延緩一下罷了。」

    談未然愣住,想起前世北海荒界首當其衝,黃泉道中人是分為至少三路人馬一起出現。這隻說明,肯定不止一個牽引坐標,就是破壞了一個,未知的還有不少。

    也許,天機扭曲術能嚐試一下?

    念頭一動,談未然機警的閃身而過,轉瞬頭也不回的一抓轟然打爆!和來自身後的偷襲交錯一下,被一掌打中後心,饒是半步金身厲害,也不由喉頭一甜,嘔出鮮血。

    熟悉的交手感覺,談未然怎能忘記:「寶生,又是你!」

    寶生三日前,才在談未然的木行龍爪手上吃過一番苦頭。哪怕明知談未然修為不如他,也根本不敢大意,如影隨形的追著一味搶攻,逼得談未然就是轉身都難。

    這一幕,生生就是三日前的昨日重現。

    寶生一邊錘將出去,一邊不由大笑起來:「談施主,貧僧依稀記得,三日前,是你的搶攻逼得我欲罷不能,今次當真是報應不爽,哈哈哈。」

    「半步金身!」

    轟隆一掌劈中後背,談未然如同被小山砸中一樣,幾乎骨頭架子都快要被打散了,一口鮮血噴出,就勢一個翻滾想要折身過來。

    奈何,寶生的身法稍遜,卻有修為彌補,和談未然的身法恰好是不相上下。一如當日談未然追著強攻,寶生想走而走不掉,今日寶生搶攻,輪到談未然轉身都轉不過來。

    「哈哈哈,果真報應不爽。今日,貧僧大感快慰。談施主,你就乖乖領死罷了。」寶生狂笑著,言辭字字企圖刺激。

    談未然臉色發白,神色巍然不變,想方設法的想要轉身迎戰。隻是寶生經過三日前,怎敢給他機會:「施主何必垂死掙紮,三日前,貧僧本以為無緣再見施主你。」

    「不想,你我今日再見,這便是佛家所說的緣。」寶生眼中一縷凶光浮現:「這說明,上蒼要你死在我的手裏,通過你的手將三日前所得寶物轉入我的手中。這便是你我的緣。」

    談未然心中一動,順勢拂袖將靈液取出三滴隨手甩向身後:「你想要,我給你!」

    「哈哈哈。靈液?我不稀罕。我要靈液真果。」寶生視若無睹,又是渾厚一掌打中談未然,眼中一縷精光閃動,流露動容之色。

    若是尋常觀微武者,吃得他一掌隻怕就要軟了一半。如此渾厚的兩掌下來,最少要丟掉半條命。

    眼前少年,在短短一會的功夫,就已被他劈中至少五六掌。身法遲鈍不少,可似乎隻吐得幾口鮮血,並無太嚴重的傷勢。

    一凝神,寶生察覺談未然的金身,不由心中一動:「莫非是頂級金身?這小子身上好東西倒不少。」

    「給你!」

    談未然體內傷勢嚴重,臉色發青,儼然滾地葫蘆一樣撞擊在石壁上,一口鮮血按捺不住的噴出,毫不猶豫的抓住貼身的靈液真果甩飛出去!

    寶生心神已被徹底吸引,情不自禁的伸手就要去抓,總算還剩下三分機警和理智,側身之餘一招轟過去!

    捨棄靈液真果,終於博得一線機會!

    機會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談未然拖著快要被打爛的身子,冷靜的張開嘴!

    身輪精氣運轉,一剎那化為一道充滿玄奧的青氣,凝出三片若隱若現的花瓣!

    青蓮吐息術!

    清清淡淡的青氣,躍然出現!

    寶生欣喜若狂的將將抓著靈液真果,眼前忽見一道青光飛掠,所有欣喜變成恐懼的驚濤駭浪!

    金府秘術!怎麼會!怎麼可能!

    眼前少年,不過十三四歲,不過觀微修為,怎麼可能已經開闢金府,怎麼可能身懷秘術。

    寶生幾乎憑著武者本能,隻能在青蓮吐息術來臨的剎那,歪歪腦袋!隻覺從臉龐上傳來一種撕心裂肺的劇烈痛楚,半邊的臉龐似乎就沒了知覺!

    談未然靠住石壁,大口大口喘息,麵色灰敗不堪。冷冷的看著三瓣青蓮將寶生的小半臉龐打得稀爛,幾乎把頭蓋骨都掀開,血肉模糊的模樣尤為猙獰可怕。

    好似有什麼在鑽寶生的腦袋,狀若瘋狂的吼叫起來,唯有如此才能消除三分痛楚。

    談未然凶光一閃:「天龍寺的僧人,果然有點門道!」

    稍是挺身,後背就傳來鑽心一樣的撕裂之痛。談未然額頭汗珠滾滾,以莫大毅力強撐著,一步步的走過去揮出木行龍爪手!

    撲哧一下就將寶生的胸膛打得爆裂,談未然冷冷的垂首看著他,吃力的一步步挪到牽引坐標前!

    「不要!」寶生半邊腦袋都被掀開了,出人意料的迴光返照,露出哀求之色:「不要破壞它!」

    「為什麼?」談未然扭頭,後背血肉模糊,連白森森的骨頭都露出了少許,汗水已將全身浸透。

    寶生目光漸漸失去光芒,茫然不已的反複道:「是師父交代的,師父說如果在冥地找到牽引坐標……」

    「不要破壞它,不要讓人破壞它,立刻回來通報……通報!」

    說到最後二字,寶生突然振奮,死死看著眼前少年,伸出手中靈液真果,哀求道:「求你,幫貧僧通報,幫貧僧把它交給師父!」

    「交給師父……」

    談未然的目光冰冷得不含一絲情感,寶生的身子漸漸軟下去,嚥下最後一口氣前,哀求說了最後一句話:「交給師父,師父的金府需要……需要……」

    談未然冷冷抬頭,揚起手來一劍將寶生的屍體斬成兩截。

    不是詐死!

    談未然一把將靈液真果拿回來放好,目光冷峻又充滿複雜的望著寶生,淡淡道:「你不是好人,不過,你是個好徒弟。」

    指尖在眉心一點,細心的等屍體上一縷淺淺黑氣冒出。

    談未然一把抓住,對這一縷黑氣道:「寶生,你永遠不會知曉,這個牽引坐標意味什麼,會帶走北海荒界多少生靈的性命,代表多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我知道。」

    談未然冷酷的搓手,這縷殘魂從此煙消雲散。

    「令師知道。天龍寺,也許知道!」

    談未然寒光乍然,隱約感到一人氣息正在快速靠近,心中一驚。他此時後背都被打爛,站都站不穩了,如果再來人,恐怕難有再戰之力。

    一念而動,神魂激盪,強行催動。

    「雲篆穿空術!」

    一個輕巧的翻滾,淩空就已破空消失。轉眼,談未然已是從一個蒼翠山坡的半空中跌落下來。

    骨碌滾了幾圈,談未然忍著後背一波波撕心裂肺的劇痛,後背是一片血肉模糊,臉色又青又白的靠住一株大樹大口喘息。

    見烏雲滾滾要下雨,談未然勉強尋得一個暫時的容身之地,把一滴靈液打入口中。給後背敷藥,再駕輕就熟的自己包紮一番。

    「那牽引坐標不論是誰設的,對方沒有崩垮甬道,分明是引誘我和寶生入內。然後,再設法一舉捕殺。」

    「對方敢在北關王和武寧侯將要開戰時,率領一批人來此地設牽引坐標。顯然勢力不小。」

    念頭一生,談未然就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須盡快離開!

    配合靈液調養傷勢,快速的恢複幾分元氣,談未然毫不猶豫的立刻就走。越過山嶺,恰好看見山頂的四具灰衣人屍體。

    談未然搜出一塊木牌子,稍微辨認,凜然:「是經綸衛!」

    …………

    明理空從容不迫的緩步而入,一眼掃視,皺眉不已。欠身稍微檢查一下,他忽然抬手拔劍,一劍倒掛,無窮無盡的陰冥之氣迸發出來!

    冷厲神情緩和下來,明理空收回寶劍,若有所思:「看來,對方並不是施展秘術藏身起來。」

    「這僧人是禦氣修為,死於秘術。死前,曾有一段時間的激烈戰鬥,這僧人除了腦袋,身上隻有一記致命傷,說明對方除了出其不意的秘術,其他技藝稍有遜色,經驗較少。」

    明理空環顧石壁之上的種種痕跡,推測道:「殺這僧人的人,當是禦氣或抱真修為,年紀大約在三十歲以下。此外,已開金府!」

    明理空露出自信微笑,信手拔劍一揮。無窮劍氣激盪,轉瞬就將此地屍體等許多痕跡湮滅。沿途摧毀甬道,從容不迫的飄然而去。

    返回靈州,明理空在客棧休憩一會,便有人找來:「明大人,十三皇子來信!」

    「等!」明理空應了一聲,雙手浸在清水中。然後,取來毛巾,仔細的擦拭雙手,把雙手擦幹。

    給自己泡了杯茶,接過信來將其中內容盡收眼底。明理空冷笑將信件甩成飛灰,冷道:「我們黃泉道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三生道弟子來發號施令了。」

    這人輕道:「明師兄,名義上,我們人在十三皇子麾下,總要給他一點麵子。」

    明理空合抱雙臂,露出一縷笑,不知是諷刺還是譏笑:「傳令,召集這一帶的經綸衛。幫我們的十三皇子,找出一個人的行蹤。」

    「談未然,十三歲,下落就在靈州一帶!」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31 PM


第八十章 沖關,御氣境



    潛州。

    一名客棧夥計敲響房門:「公子,小的給您送飯菜來了。」

    「嗯,進來。」

    一名少年正在磨墨練字,夥計進來把飯菜擺好,充滿羨慕道:「公子,請用餐。」

    少年擺手,夥計知趣的退下,他很羨慕這位公子。夥計在客棧做了多年,也是閱人無數,大體能看出這位二十天前入住的公子,必定是出身大戶人家。

    瞧氣度,多半是豪門世家呢。

    若我能有這種好家世,那就好了,就能安心習武了。夥計忍不住羨第八十章沖關,御氣境慕的想,他也習武,練的多半是街頭買來的不入流的武學,沒什麼途徑真正踏入武道。

    這少年就是談未然。

    平心靜氣的一筆一劃,在宣紙上書下一個「靜」字。談未然端起來看一眼,不滿意的將其撕掉。

    反覆如是,談未然緩緩吐了口濁氣,始終無法真正的靜心下來。信手在宣紙上,書寫一個子,頓時苦笑!

    「殺」!

    一個鐵鉤銀劃的殺字,酣暢淋漓的將殺意表達,每一筆一劃,都彷彿刀劍一樣。

    這狀態,不適合突破。

    談未然心知肚明,不動聲色的吃了幾口飯菜,今次的飯菜令他滿意的笑了。並非他挑剔,而是普通人所吃的米飯和蔬菜等等,不太合適修士。

    凡是修為有成的武者,也就是御氣境以上的修士,只要有條件,一定會選擇靈米,靈菜等等。

    普通的米飯蔬菜,日積月累,難免會對身體造成一定的壞影響。普通人短壽有很多原因,其中之一就是這些普通米飯蔬菜。

    豪門世家為何總有第八十章沖關,御氣境資質不錯的子弟?就因為其子弟,從小吃的就是靈米等對身體有好處的東西。

    吃完,談未然小憩一會,閉目養神。

    當日地下礦脈一戰,談未然果斷離去,發現經綸衛,更是毫不猶豫的立刻就拖著傷勢不輕的身子,飄然而來武寧侯的地盤。

    如今,已過去一個月有餘。傷勢,已痊癒了。

    服用,且消化靈液之後,談未然已有感,將要突破。不過,此心始終安定不下來,偏偏御氣境又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境界。

    思量一會,怎都安不下來。談未然索性放下心頭事,外出走走。

    潛州,是在武寧侯治下。

    大趙的基業奠定於五千年前,當年開國皇帝得包括行天宗在內的各宗派支持,橫掃北海荒界,奠定大趙基業。不知為何,就要一統北海荒界之時,忽然放棄。

    從此,大趙疆域留下了三個缺角。北關王和武寧侯,就是在這三個缺角中的兩個地方崛起。

    未來的北海荒界,是小明王和北關王分治天下的格局。至於武寧侯的下場,無非就是敗落身亡罷了。此類的事,過去現在未來多不勝數,不足為奇。

    不過,當談追就是其中之一,就顯得不一樣了。

    談追的基業,不論是放棄,還是繼續。在談未然來看,同樣進退兩難。

    一邊是爹娘的基業,一邊是見性峰的道統。談未然想一想,就覺頭疼不已。除非他會分身術,不然,沒辦法兩邊都顧得上。

    見性峰要面臨的情況複雜,不過,見性峰好歹是隱脈,必要時能掌握自己的命運。爹娘那邊的處境比這更加複雜,其中種種,一言難盡。

    總有時不待我之感。

    談未然一路慢走,走著一會,忽見一個店舖當中,一名武者咆哮著將一個夥計打得吐血倒下,夥計驚恐的躺在地上嘔血,卻不住的蜷縮身子。

    望著這一幕,忽然沒來由的想起古大俠。

    如果古大俠看見,一定會出手。談未然想笑,笑不出來,想起古大俠有一次在兩名超級強者大戰之後,在一個已不復存在的城市廢墟上嚎啕大哭的一幕。

    後來,古大俠問:「我們為什麼習武?」

    談未然曾經想了很多答案,後來發現,他那些答案,根本回答不了。

    談未然輕輕的一聲歎息,忽然發現心情已徹底平靜下來。當機立斷,毫不猶豫的立刻出城,在城外的深山中,尋得一處較為安全的所在。

    盤腿坐下,細心感應蠢蠢欲動的滋味。談未然將一滴靈液打入口中,高度濃縮的靈氣入口化在身體每一處,伴隨心法運轉,隨真氣一道漸漸的煉化。

    談未然一口氣吞吐,似乎要將所有的靈氣汲取入體內。丹田之中的真氣,蠢蠢欲動的隨著心法運轉,取出大量靈石堆放在身邊,而展開衝刺。

    丹田中湧出一種奇妙的感覺,就像是一種將要衝破一種障礙的感覺。

    一身的鮮血似也在燃燒著。一種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然後蔓延全身,令情緒大為受到影響。此非心魔,而是改變生命本質時自然而然的情緒變化。

    所以,要安心下來,要心無雜念。心緒若有不寧,強行突破,也未必會有事。壞就壞在一個未必,談未然不想賭運氣,也不想靠天意。

    有身輪殘破之後的種種經驗。今生談未然寧願修行慢一點,像周大鵬一樣一步一個腳印的把每一步都走踏實,也不願莽撞的貿然快速突破。

    真氣像是燃燒,又像是在變化著五行各自的屬性,似乎將身體都快要點燃了。

    真氣是真的在燃燒!

    談未然很熟悉這感覺,抬頭再一次打了一滴靈液入口,飛快的補充靈氣。

    往往御氣境,會消耗大量的靈氣。這意味上萬塊的靈石,很多武者未必不能衝過去,只是沒那麼多靈石,或者好的丹藥。

    許道寧賜予小徒弟的儲物袋中,就已備有給小弟子突破用的一萬塊三品靈石,相當九萬塊一品靈石。此外,還有一千四品靈石。

    談未然有品質更高無數的靈液,這就省卻了很多的麻煩。不然,真氣燃燒之時,靈石不夠,乃至品質太差,補充不上來,那才是欲哭無淚。

    興許是天道法則的阻撓,興許是人體的自然限制。想要超越極限,挑戰人體原本的正常規律,必定要付出相當代價。

    從觀微到御氣,會出現真氣燃燒的現象。如果補充不上來,真氣燃光,一舉散功,也是屢見不鮮。

    不少資質出色的武者,往往就是一個不小心,栽在這一關,因而散功,被迫從頭再來。九成九的武者都是在突破這一關的時候散功。

    御氣以下的武者,就好比行駛速度緩慢平穩的馬車,就是車禍也沒危險。坦白說,走火入魔的資格都沒有。上次談未然「散功」,引起各峰莫名驚詫,起先根本不相信,就是因此。

    真氣燃燒,是阻止不了的。此本身也是一次真氣凝練純淨的過程,一旦突破過去,雜質就會被燃燒掉,真氣將更加凝實更加純淨。

    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衝破過去,然後令真氣透出體外。

    御氣的表象特徵,就是真氣能離體。

    真氣一邊燃燒,一邊運行在經脈當中,不住的衝擊不住的衝刺。而這時,天生經脈淤塞較少,就愈能節省沖關時間。

    天生經脈出色的武者,看似不如各系靈體的武者資質出色。然而,天生經脈出色,能在各個方面都能佔有一定的優勢,綜合起來就會形成很大的優勢。

    經脈愈出色,爆發力就愈強,戰鬥會很佔便宜。談未然在這一點的優勢,足以令無數武者羨慕眼紅。

    突破沖關,也非一時一刻的事。

    「好像我的真氣燃燒速度,比前世要快很多?」談未然漸漸有感,驚詫不已。

    一邊快速汲取靈石,一邊補充靈氣。按道理來說,三品靈石足以補充了。可此時,談未然卻分明發現,自家真氣燃燒得遠遠超過正常,竟有些許補充不上的跡象。

    「是好事。」

    真氣燃燒愈快,說明突破後的真氣,就愈凝實愈純淨。

    所謂,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談未然不慌不忙的再將一滴靈液打入口中!一邊煉化靈氣,一邊又汲取靈石。

    如是反覆,也不知過了多久。丹田忽然一波猛烈的震動,好似真氣爆炸了一樣。

    耳邊隱隱似乎聽到轟隆一下,談未然身子一震,露出微笑!

    睜眼之際,一道精光自眼中迸發。

    已突破為御氣境前期。

    旁人若想突破,一定遠不如談未然淡然自若。姑且不說靈液和靈石等妥善準備,只說心理,只說經驗,就遠不如。

    長生之路,必有種種崎嶇坎坷,也必有種種迷障。

    談未然突破輕鬆,很大緣故是因他前生已修煉過。今次再來,是老馬識途,種種走過的路,修煉心得在思緒中,自然是熟門熟路,在靈游境之前暫時不會有多少修煉迷障。

    再者,談未然前生好歹是靈游強者,博覽群書,見識廣博。以靈游境的武道認識來修煉,自能洞察其中種種奧妙,直指要害本質。

    否則,好像唐昕雲在通玄九重一卡,就卡了一年多一樣。換了一個人來修煉,哪怕是天才,也未必不會一卡就卡上一年半載,乃至幾年也是常有。

    每一次突破,是難以言喻的舒服和愜意,是很美的享受。

    談未然來不及享受這份美妙的滋味,就已察覺寂滅金冊再一次凝結起來!

    「老夥計,你就不能遲一點來?」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33 PM

第八十一章 五階金身,四階秘術



    談未然凝住一身蠻力,一拳轟在一塊五尺大小的大石上,頓如雷暴,將其轟成無數碎石的形狀。

    這一拳,不含一絲一毫的真氣,憑的是徹頭徹尾的肉身力量。

    「比突破之前,我的身體力量,幾乎是增加了一倍。簡直不可思議。」

    談未然驚喜交集,已摸到一定規律:「我的真氣修為愈強大,每次散氣,洗練肉身的效果就相應的愈出色。也不知,將來我的肉身會達到多麼強大的地步?」

    按這規律,談未然的修為愈強,洗練效果愈好。

    每次淬煉身體,往往排除一定雜質。每次日積月累下來,身體的透徹程度將會達到一種令人驚人的程度。也許將來有一天,會能達到一種很恐怖的地步,甚至真的達到肉身不朽的境界!

    每次散氣淬煉肉身,很多效果,從表麵看不出多少。最為直觀的,就是肉身力量的膨脹。

    和真氣力量相比,純粹的肉身力量是肯定不如。不過,多一點力量,和人交手的時候,就多一張底牌,多一分勝算!

    何況,談未然的肉身力量如此強悍,那就是多了幾分勝算了。

    「好比,和寶生的第一戰,我能硬碰硬的壓製,這份力量也有不小功勞。」談未然露出微笑,在思緒中一轉眼就誕出無數能發揮肉身力量的打法。

    若能一直將淬煉肉身保持,其他潛在好處姑且不說,肉身力量也遲早能達到一個恐怖地步。

    屆時,在近戰中恐怕鮮少有人能是談未然的對手。

    突破。然後,散氣。

    三番四次下來,談未然已熟悉,並欣然接受這些好處。

    專心一意的在深山中將養三日,憑許道寧給的若幹補充氣血的丹藥,三天便已將身子調養恢複七成元氣。憑充沛的靈石,駕輕就熟的便重回通玄境。

    談未然返回城中,在客棧閉門不出。

    潛心修煉之餘,也不由若有所思:「每次散氣,淬煉身體,好是好,少不了也有一樁弊端!」

    「散氣之後,會有段時光,較為缺乏自保的能力。」

    談未然微笑,他從沒把淬煉時的地獄般煎熬當成弊端,如果吃不得苦,那還修煉什麼武道,不如回家種地罷了。

    散氣後,短期內缺自保能力,是真的。不過,並非毫無自保能力。

    散氣,散的是真氣,而非散功。金府依舊,神魂依舊,哪怕散氣,秘術和神通同樣是能殺人要命的。

    談未然灑然一笑,繼續潛心修煉。

    如是,七日後,談未然重回觀微第一重。

    當日第一次在小秘境潛修出關,談未然就已攢下九滴精血。其後再來一次通玄境,再凝兩滴。突破到觀微境,到第九重,又得到五滴。

    而今,再來一次觀微第一重,又多三滴。期間,斷斷續續的用掉兩滴,一滴把半步金身推到第三階,一滴煉製了精符。

    旁人修煉,一個完整的大境界,能凝五滴精血。談未然能得到十滴,此乃絕大的優勢。

    談未然一直比較有感覺,似乎是因為自己的兩次生命,所以才能比所有修士多凝結一遍精血。多出一倍,那就是多出令人嫉妒眼紅乃至仇視的巨大優勢。

    稍微思量,談未然暗忖道:「從和寶生一戰來看,半步金身雖防禦出眾無比。不過我已經達到禦氣境,金身目前隻有三階,實在是不夠使了。」

    精血,該怎麼用,談未然心中有數。

    「九節雷隱劍和細柳身法,倒暫也不必急於一時。我有前世的參悟心得,靠自己的錘煉,也能慢慢的把劍意練到十成大圓滿。就像龍爪手一樣。」

    「金身,是一定要的。秘術,也要推動一下。」

    「唯有修為。」談未然思緒無數,抓住其中一個想法:「修為不能急。靠精血來推動修為,推動技藝才是正途,不然就太浪費了。」

    莫要以為,談未然所得精血,比所有修士多一倍,就能大喇喇的亂來。

    精血必定永遠不夠用,必須合理的分配,才能將實力發揮出來。

    反複思考一番,談未然已確定分配方式。

    此前攢下十七滴精血,談未然略微思量,將一滴精血打入體內。

    一霎,身體中元氣充沛萬分,身體的新陳代謝加快無數倍。半步金身在這種奇妙的情形下,一點一滴的淬煉,一點一滴的推演。

    當淡淡的霞光從皮下透傳出來,浮動在皮膚上,形成一道溫潤的光華,這便宣告第四階了。

    「一滴精血,竟然隻能令半步金身勉強達到第四階!」

    談未然動容不已,總也感覺,似乎一再的低估了半步金身。小憩幾日,再催動一點精血在金府中化開,隨著身輪一道化入五臟六腑之中。

    一滴精血的作用下,談未然沉浸在物我兩忘之境,能察覺,身體的每一個最細小部分都在以極為驚人的高速活躍。

    一口一口的青蓮緩緩噴出來,青色的蓮花花瓣若隱若現,不知不覺的漸漸萌芽出第四片花瓣的形狀。

    然而,談未然身心湧出極度疲憊的感覺,再一次橫心再次催化一滴精血。

    憑兩滴精血的作用,終於將青蓮吐息術推上了第四階。由此,可見秘術是多麼難修煉。

    等精血效果結束,談未然臉色青白,大汗淋漓的被極度疲憊淹沒。想起短短幾天,就沒了三滴精血,少不得是苦笑連連。

    雖心疼精血,談未然絕不後悔。就眼下來說,爭分奪秒才是最重要的,他最缺的就是時間。

    一如談未然和周大鵬所說,他沒有豪門世家的環境,沒有大宗派的環境。沒有二十倍百倍的小秘境,沒有無數寶物堆徹。那些將一一在未來綻放絕世光輝的絕代驕子們,最少也有著驚世絕倫的資質。

    也許我們一無所有,但我們有雙手有雙腳,未來在雙手在雙腳,哪怕佈滿荊棘,也要親自淌出來!

    談未然微笑:「我和天鬥。」

    …………

    如是,花費二十一天,終於重新回到禦氣境初期。

    「禦氣境,感覺就是不一樣。」談未然愜意的笑了。

    禦氣境,是承前啟後,是重要的環節。

    禦氣以下,乃是一種在人類原本基礎上的改變和壯大,受限於自身,就好像是在一種肉身自身的極限牽絆下修煉,有一個看不見的屋頂存在。

    不妨這麼說,禦氣以下,人類還無法超脫肉身的正常規律,在生老病死的正常法則當中。

    所以,禦氣境以下,往往被稱為凡人。

    從禦氣開始,就是衝破那個看不見的屋頂,打破肉身極限,躍入在一個嶄新的長生武道世界,開始挑戰另一種規律,開始涉及長生不老。

    禦氣是長生武道的真正開始。禦氣以下的武者,是沒資格自稱為修士的。唯有禦氣以上的武者,才是真正意義上的修士。

    踏入禦氣境,才有資格嚮往更多。不然,永遠都將隻在凡人的規律之中。

    禦氣是凡人和修士的分水嶺,沒人能在禦氣境之前開闢金府,也是因此。

    禦氣境往上,不存在太細緻的小境界劃分,不像觀微境一樣分為九重。

    此前的三個大境界,細緻的分為九重,是修煉時所必然的實際需要。此外,也是為了鼓勵年輕人踏上修煉之路,鼓勵年輕弟子們的修煉自信。

    年輕人缺耐心,唯有紮紮實實的,能看見的進步,才能鼓勵他們繼續向前。

    來到禦氣境,就沒這種細緻的劃分,一來是真的沒有這麼多層次能區分。再來,凡是能達到禦氣境的,大多數都已經不缺這一點耐心,非但不必鼓舞,反而需要真正認清長生武道之路難行的殘酷事實。

    此番重修,從觀微一重到禦氣初期,又凝出五滴精血。

    談未然絕無遲疑,稍逗留幾日,花費兩滴精血把半步金身推到第五階。趁著精血的餘威,順勢將細柳身法修煉一番。

    然後,談未然飄然而去!

    …………

    大趙,皇都。

    明理玉彬彬有禮的按下一枚白子,對麵空無一人。

    此時,一名部下匆匆趕來,遞上一份書信。明理玉翻閱一下,微笑道:「你看吧,明理空信上說,在靈州一帶沒有搜索到談未然。他居然問我,為何要浪費人力去找談未然。」

    這部下笑了起來:「明理空不服師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明理玉微微一笑:「是他不服我,還是黃泉道不服我們三生道。」

    見這部下沒走,明理玉問道:「有事?」

    「有。」這部下點頭道:「經綸衛剛有消息,在界橋發現談未然的行蹤。」

    「界橋?」明理玉微微皺眉:「衛汝北死前,是什麼修為?」

    「據說是觀微第七重。」這部下答道。

    「據說談未然在宗門大比,擊敗衛汝北等三人,當時他是……」明理玉回憶一下,才想起談未然不起眼的小角色的信息:「通玄九重。他去界橋,莫非他這麼快就已達到禦氣境?」

    明理玉失笑,想這麼多沒意義,不過是一個根本不起眼的小角色罷了。

    他柔聲道:「設法查證,談未然會的是不是真正的大光明劍。」

    「此外,將談未然的消息,設法轉告給霸天王派來的人。他隻是一個生死都無關大局的小角色,僅此而已。」

    啪!明理玉坐在棋盤對麵,按下一枚黑子,原來是左手和右手互相對弈。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35 PM

第八十二章 界橋,天目荒界



    「查到談未然的根底了。」

    一名青年男子一路衝入,對剛起身的明理空說道。

    「等。」明理空沒抬眼,專心的洗臉洗手刷牙,動作舉止有條不紊。

    等拾掇好了,明理空斟了一杯茶,熱氣騰騰的喝了一口:「我說過,做人做事,需專注,不要分心去做兩件事。」

    「說。」

    這青年點頭受教,又道:「經綸衛有存檔,我從裏邊調出來的。」

    「談未然,十三歲,是大趙唐州的談家子弟。一年半前,突然離家,拜入行天宗見性峰首座許道寧門下,是其座下五名真傳弟子之中最小的。」

    「一年前,談未然被見勇峰同門伏擊,一怒殺上見勇峰。當日峰頭發生什麼,暫無人知曉。不過,見勇峰此後少了二十多名弟子。」

    「此後,談未然在行天宗某地,再被同門暗算,後來發生什麼,無人知曉。」

    明理空抬頭,皺眉:「不對!」

    「師兄,你果然厲害。」這師弟讚了一句道:「這兩件事都是經綸衛暗中挑動的,我稍微查了一下,應該是來自十三皇子的授意,似乎要刺探什麼。」

    明理空沉吟,緩緩道:「隱脈。他在刺探,見性峰是否隱脈。」他是大趙人士,自然熟知行天宗。

    「半年前,談未然在宗門大比中以通玄九重修為,一挑四名最出色觀微弟子。他贏了。」這人一臉不以為然:「當日,許道寧突然出手殺了好幾個人,其中包括一個長老。」

    和明理玉一樣,明理空等人不會把所謂的越級一挑四放在眼裏。明理空沉吟道:「必有下文,你說。」

    這師弟笑道:「當日發生什麼,倒沒人知。不過,你一定猜不到,談未然當日在大比中,忽然施展出一套劍法,據說是大光明劍。是宗主的不傳之秘。」

    「大光明劍?」明理空站起來,皺眉沉思道:「總有似曾相似的感覺?」

    這師弟笑道:「師兄,你一定想不到。談未然這小子,還是有點家世。唐州談家也罷了,隻是一個地方小土豪罷了。」

    「其母徐若素,其父談追,是一個真正了不得的人物。據說,夫妻二人在東武荒界打下一片偌大基業,而今正和霸天王開戰。」

    明理空突然道:「談未然的母親,是什麼出身?」

    「啊?」這師弟忙亂的翻閱一下,搖頭不已:「沒有關於徐若素的相關消息。」

    明理空點頭,自信道:「不是大光明劍,就是徐若素。查出來!」

    …………

    若想從一個世界,去另一個世界,往往有好幾個辦法。

    其中之一,就是靠乾坤道標定位,然後隻要設好牽引坐標,想去何處就去何處。可惜,那種堪稱神器的寶物,談未然必定沒有。莫說他,就是許道寧,就是整個北海荒界,也必定沒有。

    若沒有乾坤道標,便能靠自家修為,強行破開而去。如果有這修為,談未然二話不說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了。

    所以,絕大部分修士,靠的就是界橋,行走於兩個乃至無數個世界之間。

    界橋,能將兩個互不相幹的世界以一種獨特的方式連接起來。禦氣境才能通過,不然會粉身碎骨。不過,若有修為高的照拂,也能過去。

    談未然此時正在清光荒界,飛快的在本地界橋中趕路。

    行走在界橋之中,各種流淌轉動的七彩光芒,在腳底,在身邊,在頭頂,就像走在一個奇妙的甬道之中。

    見談未然左顧右盼,一派心急的模樣。一名中年武者好心道:「少年郎,不要急,也不要好奇。等你多走幾次,就沒了好奇心了。」

    「正是。我第一次,也好奇。也想知道,這外邊是什麼。」前邊不遠的一名青年回頭,一臉古怪道:「我雲從龍能發誓,你絕對不想知道外邊是什麼樣子,也絕對不想到外邊去。」

    談未然暗暗好笑,誠懇的表示謝意。

    他知道外邊是什麼,外邊是抱真境都無法生存下來的真空環境,灰撲撲黑漆漆,偶爾來一隻域外天魔遊蕩過來也令人吃不消。

    索性除了趕路,就無所事事,一路就和二人說起話來。不一會,那中年武者先一步趕去,剩下談未然和雲從龍東拉西扯,言辭也頗為投緣。

    雲從龍不是一個健談的人,不過,搭上話了,就一路說下來。見談未然的神色,他赧然道:「我知道,你肯定在猜我的名字。不怕老實跟你說,我爹滿心期盼家族前程,就恨不得我給一個大人物效力……」

    子不言父之過,雲從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聲道:「幸虧我爹姓雲!」

    談未然忍不住哈哈大笑,拍拍雲從龍的脊背道:「好名字,不論為誰效力,都是好意頭。想沒想過為誰效力?」

    雲從龍一臉蹉跎道:「不好說。這些年,各個世界都太平靜了,沒什麼厲害人物冒頭。倒是聽說有那麼幾個,比如天武王,東武侯等等,就是太遠了。我也是到處走走看看,有沒有值得效力的。」

    天武王?談未然搖頭,這字號太猖狂了,絕非什麼人都能承受得住一個「天」字的。難怪後來沒聽說過這號人,不動聲色道:「東武侯呢?」

    「聽說東武侯是很厲害,靠夫妻二人就能打下基業。」雲從龍沉吟道:「不過,我倒覺得,東武侯太勢單力孤了,崛起太快,根基太淺,遲早要出問題。」

    談未然撩眉,來了興趣,問道:「哦?何以見得?」

    雲從龍端詳身邊的少年一眼,確是投緣,索性低聲直言:「縱觀各地,哪一個王侯身後沒有大宗派大世家的支持?也就是東武侯沒有。」

    「東武侯的策略也錯了,他採取受降之策,收服下來的各路豪雄,沒有大危急前沒事。一旦出問題,整個根基全部要亂掉。要我說,東武侯稍顯婦人之仁。」

    「不錯,就該把舊勢力連根拔起。」談未然點點頭,期待更多:「雲大哥有沒有辦法解決?」

    雲從龍搖頭道:「難。除非東武侯能引入大宗派,跟大世家合作。聽說東武侯目前還沒有孩子,可能因此不敢引入,怕被篡奪基業。」

    有眼力,有判斷力,或許是一個將才。談未然笑笑。

    說說笑笑,來到天目荒界,和雲從龍分道揚鑣之時,談未然忽然道:「雲大哥,我恰好認識東武侯麾下一員大將。如果你有意為東武侯效力,我能為你寫信引薦一二。」

    「不必了。」雲從龍笑道:「我想過為東武侯效力,他身邊機會多,就是太遠了。不妨走走看看,再做決定,不過,多半還是去東武侯那邊。」

    「希望能有再見之日。就此告辭。」

    二人互相行禮致意,目送雲從龍離去。談未然微笑自言自語道:「會見的。」

    …………

    各界的處境和情況,各有不同。北海荒界,是大趙基本一統天下,天目荒界則是諸侯爭霸,戰火紛飛,顯得頗為荒涼。

    此時,絕對無人料到,此地將在未來擁有舉足輕重的份量,將在未來變得光芒萬丈。很難想像,就是這個荒涼的天目荒界,在未來誕生了兩名名震荒界的超級強者。

    一枝獨秀雪千尋。

    斬情絕性宮無憂。

    所謂天之驕子便是這種人,給一個機會,就能騰飛九天。

    雪千尋所在的冰宮,不過是本地一個不大不小的宗派罷了。是被雪千尋憑超卓的實力,一手拖拽著,險些成為雄霸荒界的大宗派。

    斬情絕性的宮無憂,更令人毛骨悚然,未來的修士凡是提起這個人,幾乎鮮少會有不害怕不恐懼的,似乎滔天血海一樣的恐怖。

    在未來,這二人曾是最璀璨的星辰之一,以如雷貫耳來描述,絕不為過。

    不過,談未然今次來另有目標,大步走入城中,心想:「也不知來不來的及。」

    修士和凡人的說法,像是一個天塹。然而,若真以為修士就不食人間煙火,那便大錯特錯了,單純從人性來說,修士和普通人沒分別,一樣會喜好謠言,一樣善於以訛傳訛。

    很多寶物的相關記憶,多數是從傳聞中聽來,是否真的真實可靠。談未然不置可否,也並不會因而盲目,不過,有傳聞總好過沒有,好歹是一條線索。

    「也不知,那件事,是否真的會在最近發生。姑且在此地,暫等上七日,七日內若無消息,我便親自去探查。」

    且是一邊修煉,一邊每日等待。沒等來所期望的,倒是先從酒樓上看見了不怎麼有趣的一幕。

    一名小廝小心翼翼的捧著一包藥材,宛如捧著珍寶,垂首路過。酒樓上一名錦衣少年見小廝,大叫一聲:「看,是乞兒!」

    一邊說著,一邊對同伴擠眉弄眼,丟下一隻雞腿砸在小廝的頭上,這錦衣少年得意大笑:「乞兒,上來,哥哥賞你好吃的。」

    一群少年男女擁過來,居高臨下的俯瞰,哈哈大笑起來:「真是那個乞兒。」

    錦衣少年愈發來勁,得意洋洋道:「乞兒,你如果四肢並用爬上來,哥哥我賞你十兩銀子。」

    那小廝抬頭起來,分明是一張幼小稚氣的臉龐,堅決的搖搖頭。

    那錦衣少年似覺臉皮掛不住,惱怒的一躍下去,一腳將小廝踢得飛起來,骨碌骨碌的滾出老遠!

    「我讓你爬,是想幫你,你居然還敢拒絕!」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39 PM

第八十三章 宮乞兒



    好端端的,見得這等噁心之事。談未然皺眉不悅。

    一群錦衣玉食的少男少女,似因無所事事,一湧而下,各自捧腹的看著小廝滾出去。一個二個爭先恐後道:「我來,我來!」

    數人跑得散開,宛如踢球一樣,將這小廝踢得滾來滾去。

    小廝隻不言不語,抱著腦袋一味的挨揍。談未然注意,這小廝被揍來揍去的同時,也悄然把那包藥材小心翼翼的護在懷中。

    談未然嗅嗅藥材的氣息,就已辨認出來,是給普通武者治病的。若有所思的看著那小廝,心想不知這藥材是給誰的,這孩子不錯。

    一群少年大呼小叫,似乎找到一個有趣的玩具,將這約莫十歲的少年踢得滾來滾去。這些少年隻得意洋洋大笑:「小乞兒,你爬不爬。」

    街上,酒樓上,不少人都搖搖頭,露出不以為然和厭惡的神情。不過,似忌憚這群少年男女的來歷,雖看不慣,也並無人吭聲。

    瞧來,此類的事情,大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想來,這小廝大約就是這群少年男女的玩具?

    目光掃視這群錦衣玉食的公子哥和漂亮少女,其中居然幾人修為不錯。談未然心想,莫非是宮家的人?宮家在此地是根深蒂固的大世家。

    小廝年幼,大約十歲上下。身上衣物有幾塊補丁,補丁打得很秀氣,分外透著一股溫柔體貼,雖有補丁,可並不髒,反而很潔淨。

    這小廝似乎早已經習慣被欺淩,目光充滿麻木。

    見小廝無反應,這群少年漸是無趣。一名少年得意洋洋道:「小乞兒,好歹親戚一場,你身上也流淌宮家的血脈。不要說哥哥我不照顧你,你過來,給我們磕頭,磕一個頭就賞你一兩銀子!」

    小廝眼神一動,終於生澀道:「黃金!一兩黃金!」

    「喲!」這群少年大笑起來,嘖嘖稱奇道:「你這小乞兒居然還跟咱們討價還價了。行,好歹親戚一場,我們就當照顧你了。」

    「磕一個頭,一兩黃金。不過,等磕完頭,你要……」少年眼珠子一轉,指著路邊的狗屎道:「把它吃掉!」

    「你太噁心了。」這群少男少女噁心的轉臉過去,嫌惡不已。

    那少年急忙改口,端了一盤菜倒在地上道:「把這個吃掉,要吃乾淨。然後,再學三聲狗叫!」

    眾人得意大笑起來,小廝目光變幻,似想起什麼,毅然走過來挨個磕頭。然後咬住牙關,趴下來把地上的菜吃掉,再學了三聲狗叫!

    「汪汪汪!」

    小廝目光渴望的伸出手:「黃金!」

    「你!」這群少男少女更是找到了樂子,一直笑得捧腹。其中一名顯然較為穩重的少年,冷哼道:「宮乞兒,你再如何,也是宮家的人,你不要臉,我們宮家要臉。」

    馬鞭嗖嗖的揚起來,狠狠的在小廝身上抽出三條血糊糊的血痕。談未然注意,小廝顯然吃痛不過,卻隻身子顫抖數下,目光堅毅!

    那穩重少年扔下一塊黃金,率領眾多少男少女揚長而去,冷道:「今後,莫要再讓我見你在外邊丟宮家的臉!」

    氣息洩露,談未然已察覺,這穩重少年赫然是禦氣境修為:「莫非,這少年就是宮無憂?」

    據說,宮無憂從小就嶄露頭角,展現驚人武道天賦,從小就是宮家悉心栽培的下一代天才。

    談未然沒見過宮無憂,不過,也聽過若幹傳言,其做下不少轟動大事,而其中最為震撼,也最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最令人銘刻終生的。

    黃泉戰爭中,強敵以宮家舉族相要挾。宮家,從嫡傳旁支主僕上下,攏共八千餘口人。

    宮無憂竟根本不吃這一套,絕無一絲一毫的遲疑,親自將宮家八千餘人,上到八百歲老翁,下到滿月嬰孩,悉數斬殺。一夜之間,宮家血流成河,竟無一人能活下來,可謂雞犬不留。

    堪稱六親不認,凶殘絕倫的手段,不要說旁人,就是宮無憂的強敵也幾乎被嚇呆了。從此,得名斬情絕性宮無憂,此後縱橫荒界無人不殺。

    此事,興許是宮無憂生平最大錯事之一。因此事,名聲已臭,冷血狂魔之名傳遍八方。任憑宮無憂縱橫荒界,終歸還是免不了被圍剿身死的一天。

    很多人事後說來,都認為,宮無憂之死,恰恰根源就是在此。

    談未然搖去雜念,見小廝已收拾黃金,抱著無損的藥材,繼續埋頭走了。

    談未然忽然來了三分興致。索性在此地等著也是無所事事,就悄然一路跟隨而去。

    …………

    宮乞兒一路穿行,出來城外,來到一處木屋。

    宮乞兒仔細的拍拍衣服上的腳印,拉住衣服,將傷處掩蓋起來。再搓搓臉,露出一個燦爛微笑,步入屋子中,大聲道:「娘,我回來了。」

    屋中,混淆各種藥材氣息。

    一個孱弱的聲音充滿慈祥,道:「阿乞,你回來就好。今天怎麼樣!」

    「很好啊。今天發工錢了,掌櫃很照顧我,多給了五錢銀子。」宮乞笑道,拍拍胸脯道:「娘,您放心,我已經是大人了呢。」

    「您先躺一會,我幫您熬藥啊。」

    宮乞笑著小心攙扶一臉病態的母親躺好,拍拍腦袋道:「哎,忘了劈柴火了。您先等一會。」

    一轉身,被憔悴的宮母發現那一條馬鞭抽出來的血糊糊痕跡,頓時淚水模糊:「阿乞,你過來。娘幫你看看!」

    宮乞愣住,想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卻被宮母拉住,取了藥物敷上,疼得宮乞直抽氣:「阿乞,若不是你爹去世得早,你如今怎會被他們欺負到這般田地。」

    「娘,我沒事。您放心好了。」宮乞吃痛強笑道:「等我以後修煉,我就能帶您吃好的住好的。」

    宮母慈祥的笑了,毫無保留的相信兒子一定是武道天才,想想認真又道:「等你將來修為高了,不許找宮家報仇。你爹說過,不管怎麼樣,都是姓宮的,都流的一樣血脈。」

    宮乞安撫母親幾句,敷上藥物之後,在土院子裡劈柴火,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宮家?一樣的血脈?狗屁。他雖年幼,也絕不相信這個。

    他爹還是宮家嫡傳血脈,又如何?為宮家出生入死,立下多少功勞,一朝為宮家戰死,然後又如何?

    家中父親辛辛苦苦創下的產業,被宮家的混蛋一點一點的奪走了。甚至,將他作為宮家子弟應有的靈石銀兩等福利都吞沒了。

    莫說堂哥堂姐,就是宮家的奴僕下人,都敢於過來踩他幾腳。

    他幾年前被欺淩得厲害,一時反擊和幾個堂哥打架,咬傷對方。對方就氣勢洶洶的殺來,把他吊起來打,將母親打傷,因為沒錢,傷勢至今都好不了。

    他父親是宮家嫡傳,他也是,然後如今怎樣。就因父親固執的拒絕家族聯姻,娶了作為一個普通人的村姑,然後就被排擠至此?

    當年他出生,父親抱著他去請親祖父給他取名。取的是什麼名?

    小名乞兒!大名宮乞!

    至今,宮乞對親祖父唯一的印象,就是他五歲時,祖父大壽,他作為無數嫡孫之一也參加了。躲在一個角落裡,像是見不得光的人兒一樣。

    親祖父從頭到尾,隻看過他一眼。宮乞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眼神,充滿嫌惡的眼神!

    宮乞年幼,但絕不是無知。

    忽而,耳邊傳來一音:「你是宮家子弟?」

    宮乞急忙轉身,看見一名氣質非凡的俊美少年,差一點驚呼出來,生怕驚動裡邊的母親,隻低聲道:「你是誰!」

    談未然微笑,隨意坐下道:「你多大了?」

    也許是微笑的力量,宮乞放下心頭的警惕,見這少年隨意坐在石凳上,他就知道這個少年和那些欺淩他的人,有很大不同。是什麼不同,他說不出來。但他就是知道,也感覺道:「我十歲了。你是誰!」

    談未然伸手,搭在宮乞脈門檢查,皺眉道:「人關第三重。你開始修煉多久了?」

    「兩年。」宮乞察覺這少年沒有危險,放心道:「你是誰!」

    兩年,就達到第三重?談未然皺眉道:「太快了,對你後來的武道之路沒好處。」

    修煉早,是有好處的,能減緩經脈淤塞的速度。不過,各大宗派都隻提倡,早修煉,而不突破。突破太早,會對身輪精氣有一定的遏製。

    大體來說,八歲乃至六歲就開始修煉,都不打緊。但,最好要等待十二歲上下,再開始逐一的突破。總之,十二歲之前入門沒問題,盡量不要達到人關第四重。

    談未然沉吟道:「你最好不要在十二歲前達到人關第四重,不好。」

    宮乞直直看著,隻說:「你是誰!」

    談未然微微一笑,道:「雖然你是宮家子弟,不過,看你似乎對宮家沒什麼好感。我問你,你想不想學武?」

    「想。」宮乞點頭,又執著無比道:「你是誰!」

    談未然微笑道:「好,我教你。」

    宮乞冷冷的看著他,充滿警惕道:「天上不會掉餡餅,你要什麼。我一無所有!」

    談未然訝然,打量宮乞一會,忽然理解他的心情,失笑道:「那麼交換條件就是,你要告訴我宮家是否有一個叫宮無憂的人。」

    宮乞懵住!這算什麼條件?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43 PM

第八十四章 轉機,空間墓地



    很多人不喜歡宮無憂,乃至於仇恨。

    談未然也不喜歡,理由和其他人不太一樣。不因其六親不認,不因其殘忍。

    在未來,談未然見過比宮無憂殘忍萬倍的人。比如未來的殺生王,也就是十三皇子。

    殺生王某一次為了對付一個心軟的,較愛護百姓的諸侯。隻為了少一些戰損,殺生王能毫不猶豫的下令屠殺要挾對方,短短七天屠殺至少數千萬人,成功逼迫對方心軟。

    數千萬,是一個很大很大的數字。然而,在黃泉戰爭中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數字。

    談未然不喜歡,隻因宮無憂後來投靠了黃泉道,成為和他敵對的一方。不過,宮無憂也沒落得好下場,最終被各大宗派圍剿誅殺。

    於是,談未然很認真的考慮,是否趁此機會,將未來成為荒界最耀眼彗星之一的宮無憂提前斬殺。

    不過,談未然接下來幾日,一直沒能再見那穩重少年,想殺都沒機會。

    索性也閑著,談未然很認真的指點宮乞。也沒什麼目的,隻是覺得這少年不錯,有孝心,有堅毅,是一個不錯的料子,此外,其經曆也頗為令人同情。

    宮乞從第一天的戒備,幾日下來,倒是放下不少戒備之心,偶爾也說起他的經曆。

    談未然錯愕發現:「相比較之下,似乎談家對我已經算不錯了。雖然排斥我,不過,也沒短了我的東西,也沒縱容子弟們這麼欺負我。充其量就是打架,就是把我當透明的罷了。」

    細細一想,談未然啞然失笑。談家是一個新興未滿千年的家族,還沒墮落到這等地步。

    再說,談追不但沒死,修為在談家也是最頂尖的行列。談家排斥談未然,不過是發洩對談追的不滿,又不是吃撐了沒事幹,跑去欺淩談未然把談追往死裏得罪?

    「這麼想談家,好像有點居心不良。」談未然自嘲一笑。

    每日悄然而去,認真的傳授並指點宮乞。宮乞的表現,令人驚訝,堅毅而早熟。就不曉得資質如何,如果資質再出色一些,估計就是一個不錯的弟子。

    談未然傳授的並非行天宗的武學。前世死去的武者無數,各種各樣的功*法都有,其中也不乏好東西,五行龍爪手就是從死人堆裏找出來的。

    「也不知,是否會真發生那件事。」

    等待幾日,談未然沉吟。按傳聞,將會有一個肆意搶掠殺人的武者,會被追殺而來到此地。然後,這武者在逃跑的過程中,跌跌撞撞的闖入一個空間墓地,其中藏寶無數。

    據聞,那武者在其中得了頂級功法和若幹寶物,潛心修煉後一舉破關而出,橫行無忌,犯下一係列滔天血案。因而,此事頗為著名,流傳甚為廣泛。

    在各種寶物相關的傳言中,這個傳聞比較詳細,乍看相對可靠。

    此事風險極大,然而,若能入空間墓地,怎都值得嚐試一下。

    顧名思義,空間墓地多數都是強大武者的墓地,是以一種獨*立小空間的方式,無法看見,無法捕捉的存在著。當然,也有相當一部分不是墓地。

    少數修為強大的武者往往出於各種理由,譬如不想被後輩盜墓,譬如想流傳道統,譬如不想平平凡凡的埋葬等等,會在臨死之前以種種未知方法,設法開闢密封空間,將自己埋葬其中。

    推己及人,很好理解。談未然自問換做是他,也不想自己像普通人一樣,隨便挖一個坑就給埋了。怎都需要一個符合身份的墓地。

    談未然曾從某幾本雜書看到,根據墓地主人生前的性格等種種不同,對墓地也有種種不同的手段。

    若是怕被盜墓的,一旦踏入其墓地當中,多半是九死一生。

    若是想傳下道統的,則必定會留下若幹的寶物。

    很大程度,探索空間墓地,真的要靠運氣來賭天意。

    實際上,談未然不想當盜墓賊,這絕不是一個好名聲。和六親不認不一樣,盜墓賊是另一種絕對惡劣的臭名,頂著這個名聲,那絕對是生人勿進,迎風臭百裏。

    好比如果有人盜取談家的祖墳,或者行天宗的祖墳,談追乃至談未然都要回去,絕對和對方死磕到底,不死不休。

    不過,盜墓賊的概念是不一樣的。

    探索已經發現的空間墓地,並不屬於盜墓性質。凡是在大千世界發現的空間墓地,所有人都有權利去探索,沒人會認為你是在盜墓。

    確切的說,隻有無法葬入空間墓地的武者,才會出現盜墓賊。

    從思索中回神,見宮乞無法專注修煉,時不時的扭頭看來,流露期盼之色。

    談未然先是訝異,隨即恍然大悟,取來一滴靈液交給宮乞道:「這一滴靈液,能治好你母親的傷勢。」

    宮乞流露驚喜,充滿無上感激的看了一眼,戰戰兢兢的接過來。心中轉過無數念頭,最後卻發現什麼感激的話也說不出口,都不足以表達心情。

    「不必感激了。」談未然本就幫人幫到底的打算,沉吟一會,取來三瓶丹藥道:「這裏一瓶外敷,一瓶內服,剩下一瓶給你修煉。」

    「修煉時,取各種藥材淬煉身體,放入一枚丹藥入其中就是了。」

    見宮乞的驚訝神情,談未然笑道:「罷了,再幫你一把。」嘩啦啦的一擺手,取來一千塊靈石交給宮乞:「小心藏好,足夠你達到通玄境了。」

    宮乞吞吞口水漲紅臉,他是生平第一次見到這麼多靈石,露出遲疑之色道:「你……」

    「我該走了。」談未然微笑。是該走了,今天已是第八天,他不想再耽誤了。

    宮乞點頭,然後猛的抬頭,失神道:「你要走了?」忽的大步上前,臉色愈發的通紅起來:「你,你……你真的要走了?」

    短短七天下來,宮乞竟發現有些捨不得眼前這個年紀比他大幾歲的少年了。

    除了母親,從來沒人這麼悉心指點他教他。甚至,對他這麼好,甚至沒有條件的對他好。沒有鄙夷,沒有冷漠,沒有看不起……他是第一次,在母親之外的人身上,看見了一種欣賞和讚許!

    站在這位談未然身邊,他才覺得自己是一個完完整整的,有尊嚴有人格的人。

    宮乞心不在焉,談未然不以為意的交代修煉步驟和細節等等。然後,談未然轉身要走,忽然被宮乞一把抓住袖子!

    宮乞心中緊張,流露著淡淡的渴求之色:「談……師父,你能不能不要走!?」

    這是他七天來,第一次正式的稱呼,此前都是你來我去的。談未然訝異的看了他一眼,摸摸他的腦袋笑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我不過是辦事路過此地,遲早要走的。」

    「我教你的東西,足夠你修煉到觀微境了。你且安心下來,好好修煉,將來……」談未然一頓,心生羨慕道:「將來,好好孝敬你的母親就是了。」

    談未然笑道:「叫我談大哥就行了。」

    宮乞的目光黯淡下來,緩緩的鬆開了發白的手,毅然抬頭道:「談大哥,翌日我要怎麼找你?」

    談未然失笑道:「天下這麼大,有緣再見吧。」還是補充了一句:「將來,你若然不想在天目荒界了,就去找東武荒界的東武侯吧。」

    宮乞在宮家是沒有未來的,很難得到好的功*法和技藝。如果能達禦氣境,去東武侯那邊,就能繼續修煉之路了。

    宮乞怔怔望著談大哥離去,心知此去恐怕再難相見。想起這七日來種種,宮乞的眼淚奪眶而出,又拚命的止住眼淚!

    除了母親之外,再沒人對他這麼好過。

    雖隻短短七日,對宮乞而言,就好比如夢似幻的七天,是翻天覆地的變化。除了母親,從來沒有一個人會這麼不求回報的幫助他對他好。

    宮乞記下談大哥的每一句話,尤其是東武侯。這時才想起,喃喃自語:「談大哥,我忘了告訴你,宮家沒有一個叫宮無憂的人。」

    後來的宮乞,才發現他比很多幼童和少年走運很多。談未然雖隻有禦氣修為,對武道的認識和領悟,比靈遊境的宗師要更強不少。因談大哥的悉心教導,他而走上了一條正確的道路。

    兩年後,十二歲的宮乞沉默的參加宮家的子弟測試!以六十四刻度經脈,震動宮家!

    在比試中,以人關第四重修為,橫掃所有參加比試的人關境子弟。一躍成為宮家下一代最傑出的天才,最耀眼的那一個!

    從來沒正眼看過他的人們,忽然迸發羨慕嫉妒的目光。隻見過一麵,嫌惡他的親祖父忽然出現,充滿慈祥的撫摸宮乞的腦袋。彷彿一夜之間,所有的事都變了,所有的過去記憶都似乎不存在過。

    親祖父慈祥的要幫他改為雙名,將他列入族譜。

    宮乞心中冷笑著,他永遠記得,永遠感激的那個人,是談未然談大哥!在談大哥麵前,他永遠是那個宮乞!

    …………

    「希望我的一點幫助,能令宮乞改變他的命運。」

    談未然幫宮乞的出發點很樸素,很快就將此事拋下。宮乞是他隨手幫過的一個人,在未來的漫長道路中也許很快就會忘記。

    簡單的收拾行李,就匆匆的前往界橋。本以為會有所收穫,不想,是白跑了一趟。

    「接下來,是去取寂空界石?還是去取金雷竹?或者,直接去劍池?」

    前方一前一後兩條身影,快速的逼近過來,顯然一追一逃。後邊在追的人,見有人在前,立刻出言高呼:「前邊的人幫我攔住他,此人是犯案纍纍的江洋大盜,絕不可放過!」

    談未然嘴角微翹出一縷笑意。

    沒想到他要放棄離開的時候,轉機不期而至!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45 PM


第八十五章 劍池地圖,進入墓地



    一前一後兩條身影,飛速在山巒之中飛掠,發出尖銳的破空聲。

    後邊的甘謙喝道:「前邊的朋友,天機營辦事,幫我攔住此人,我天機營必有獎勵。」

    前邊的楊興猙獰咆哮:「小子,你敢阻我,我便要你狗命。」

    一眨眼,見快要抵達前邊山嶺,甘謙和楊興的心都提到喉嚨。一個是恨不得前麵的俊美少年攔截,一個是驚恐前邊的俊美少年攔截。

    生死一線的關頭!

    二人眼中的俊美少年,忽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輕輕的側轉身子,往一旁後退三步!

    前邊被追得慌不擇路的楊興,頓時欣喜若狂,哈哈狂笑著從談未然的攻擊範圍邊緣側身而過:「小子,算你有自知之明。現在幫我攔住後邊那小子。」

    後邊的甘謙驚怒交集:「你,你混蛋,你找死!」見這俊美少年並無阻攔之意,他才放下心來,也不由惱怒的瞪了一眼。

    談未然笑吟吟,不以為意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觀。二人嗖嗖擦身而過,各自都怒視一眼。

    一個抱真境,一個禦氣境。

    從二人爆發的氣息,談未然已有判斷,暗自鬆了口氣,都還在他能承受能應付的範圍。若是靈遊境,那便基本沒指望。

    一縷淺淺笑意浮在嘴角,談未然神色一凝,跺足化為離弦之箭,快速無比的追趕上去。

    部分空間墓地雖然凶險,是九死一生。不過,這血盜不過是抱真境就能從裏邊活著出來,那便說明不是那種要人命的空間墓地。

    「居然是天機營。」談未然一邊追逐,一邊凝注眉頭:「我沒聽說過此事有天機營出手啊。」

    血盜就是因為入得空間墓地,修為大漲之後,連續犯下滔天血案,因其作風凶殘蠻橫,因此得名血盜。

    血盜未來最猖獗之時,一度縱橫百界,劫掠無數,曾在短短一年當中劫掠了十個宗派和世家。血盜就是因此太過得意忘形,樹下無數大敵,引來各路高手怒火,饒是如此,也是幾經圍剿才將其斬殺。

    「天機營,有出手嗎?」談未然自不會記得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怎也想不起來了。

    甘謙是禦氣修為,居然能將抱真修為的楊興追得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從此,也能察覺天機營絕非尋常。

    「天機營,好像是很大的組織啊。」談未然沉吟,無數天機營的相關記憶,一下子就湧出來。

    多年前,幾名貧寒出身的武者,見多了武者跨界犯案,而少有人會跨界緝拿。一時義憤組織起來,捕殺那些犯案纍纍的武者。愈是得心應手,愈多誌同道合的散修武者來投靠。便從此成立天機營。

    而今的天機營,已演變為一個龐大的組織。其目的和責任,就是專門緝拿犯下滔天大案的強大武者,尤其是跨界作案,尤其是大案血案。

    從某種意義,天機營就是一個多管閑事的組織。

    各界的各諸侯,本身都有專門抓捕格殺犯案武者的部門。好比大趙就有總捕營,包括行天宗在內,每三年都會派遣一批弟子去曆練,順便效力。

    談未然的前世,就是在總捕營曆練的過程中,被暗算以至身輪殘破。

    不過,各界很少跨界追捕,也是不爭的事實。很多有膽子跨界作案的武者,最少是禦氣境,甚至靈遊境也絲毫不出奇。

    而靈遊境,意味站在一界巔峰,誰會吃撐了得罪這種高手。除非真像血盜一樣,猖獗忘形,樹敵太多,侵犯太多人的利益,不然沒人會閑著沒事幹去惹靈遊高手。

    天機營就敢!

    不能否認,天機營的多管閑事,是真真的做了好事,值得敬重。

    談未然一邊沿途追蹤,一邊皺眉沉思:「不對,我印象中似乎沒有多少和天機營相關的記憶。」

    就好像,突然一下子就沒了天機營的名號一樣。談未然潛心琢磨一下:「莫非是後來被滅了?倒有可能,這麼多管閑事,估計黃泉道會很樂意順手碾死。」

    在黃泉戰爭中煙消雲散的宗派世家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多一個組織也真不算什麼。除了其中赫赫有名的,或者特殊的,如天龍寺等等,其他的很難被人記住。

    前邊的二人,一個是抱真境,一個是禦氣境。修為相差不大,談未然盡可從容不迫的追蹤。

    追蹤六天五夜,也不知是來到何處。楊興修為雖強一些,也架不住甘謙家底厚,持續不斷的狂追不捨,終於露出疲乏,被追趕上來。

    談未然不慌不忙的躲好,津津有味的欣賞二人交戰。隻一會,就不由皺眉:「沒道理,天機營這人顯然技藝出眾,血盜沒道理能支持這麼久。」

    愈是觀戰,談未然疑惑愈多。無怪他會疑惑,甘謙大約是禦氣後期修為,已凝練四成劍意,而未來猖獗無比的血盜,而今雖是抱真境前期,卻連真意都沒凝練的。

    愈看,談未然愈是凝重,甘謙短短一會的功夫,已經連續施展至少三種不同的劍法,每一種都能令血盜吃虧。雖是禦氣後期,不論實力還是各方麵,都絕對不遜色血盜。

    甘謙的打法很奇怪,談未然不一會就隱約看出來,甘謙不住變幻打法,似乎是想生擒血盜。如果是殺血盜,可能早已經得手。

    談未然若有所思:「投鼠忌器?」

    二人悶不作聲的交戰一會,楊興漸漸不敵,奈何,甘謙想要生擒也很難。此時,楊興忽然眼珠子一轉,扔出一物:「給你!」

    甘謙看都沒看一眼,根本沒上當,冷冷道:「廢話少說,交出來。」

    「天機營這人,難纏。」談未然撩眉。

    被甘謙逼得急了,楊興怒吼連連:「甘謙,你若有種便將我殺了!」

    嗤啦一道劍氣掠過楊興的喉嚨,甘謙陰沉道:「你以為我不敢?」

    「殺吧。」楊興大驚失色,怒聲咆哮:「殺了我,霸天王就永遠找不到他兒子了。我看你怎麼跟他交代!」

    「蠢貨!」甘謙放聲狂笑不已,聲音冰冷:「我真意外,以你的駑鈍頭腦,怎麼能活到今天。」

    談未然露齒輕柔一笑,沒想到,在天目荒界也能聽到霸天王這個名字:「霸天王怎會和天機營扯上幹係?」

    抬頭瞇了一眼,談未然微微一笑。

    甘謙一邊冷笑著,冷冷道:「你以為我們天機營會怕霸天王,你以為霸天王會在乎他的兒子?沒了兒子,再生一個就是了。沒了他的基業,他就一無所有。」

    「你連這道理都不懂,你怎能活到今天!」

    話音未落,悄然靠過來的甘謙眼中冷芒閃動,驀然回頭一眼,冷厲道:「朋友,想坐山觀虎鬥,也要有那份實力!」

    一劍斜斜的斬向談未然藏身的山嶺,一道揮灑的紅光崩發出來。山嶺頓被一劍削平不少,漫天的飛石和草屑飛舞,半根人毛都沒見著,哪裏有人了。

    甘謙微微錯愕,他先前隱約是感覺到一個若隱若現的突然心跳。不知為何,忽然沒了。

    楊興狂笑諷刺道:「是誰更蠢!是誰更蠢!哈哈哈!」

    甘謙環顧一眼,怒斥:「滾下去!」劍意釋放,楊興被逼得落下山嶺去。

    此時,談未然悄然無息的藏身在另一處,發出一個清淺微笑,思忖道:「這甘謙果然狡猾。不過,這點小伎倆是瞞不過我的。」

    甘謙和楊興的交戰,實在乏善可陳,一個投鼠忌器,一個有恃無恐。

    楊興更是冷笑連連:「我告訴你,我若然三個月內不回去,霸天王的兒子就死定了。莫要忘了,那是他唯一的兒子,你若帶回去的是一具屍體……哈哈,那就有趣了。」

    甘謙臉色陰沉道:「你真以為一個孩子就能影響天機營和霸天王的合作?」說著,忽然狂笑起來,一劍斬得楊興迸發鮮血,顯然是充滿不耐道:「你真以為我要霸天王兒子?」

    「把劍池地圖交出來!」

    伴著一點血花,楊興顧不得傷勢,臉色瞬間慘白,幾乎脫口而出:「你怎麼會知道我有劍池地圖!」似乎想到什麼,大駭欲絕淒厲道:「你是甘家的人!」

    楊興此時麵色煞白,竟是爆發修為,拚死一搏,轉身便逃遁。

    「若你能逃走,我就不叫甘子謙!」甘子謙冷厲且不耐,幾乎凝聚最強大的修為,爆發出七成劍意。一劍橫空,如同萬劍齊發,將半個山頭剷平。

    二人的一個最強爆發,轟隆一下激盪不絕。似乎觸發什麼,一個裂縫忽然撕裂出來。迸發猛烈的亂流,一眨眼就將二人一併捲入其中。

    談未然悄然無息的落在此地,打量四周,驚歎不已:「果然奇妙非凡。」

    「原來,霸天王和天機營有合作關係。難怪父親處境艱難。」

    談未然意念而動,浮現清淺冷笑。天機營和一個地方諸侯有什麼合作,看來似乎也不再是最初的單純組織了。

    「劍池!」

    談未然搓搓臉龐,有種莫名的奇妙感覺:「真沒想到,居然能撞在一起了。果真是世事無常。」

    凝神閉目以神魂感應一下,伸出指頭在虛空中一點,一道清晰可見的空氣波動驟然蕩漾。

    灑然微笑,談未然主動躍入裂縫亂流之中!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48 PM

第八十六章 超級皇宮



    從大千世界,踏入空間墓地。

    眼花繚亂之際,景象變幻,感到亂流牽扯。談未然身子一輕,已悄然無息的落入另一個不同環境。

    凝聚龍爪手暗自提防。談未然環顧一眼,一邊且是身子就勢一個挪動,快速洞察此地環境,不敢有絲毫大意。

    人在其中,難覷全貌。不過,從此地佈局來看,赫然像是一個偌大的宮殿。

    談未然不以為意,空間墓地多是武者自我埋葬之地,其中地理環境如何,佈局如何,只憑個人喜好。沒入其中,是沒人能想到裡邊會是什麼環境的。

    莫說一個宮殿,便是再奇怪一些,也不值驚奇。

    暫不見甘子謙二人,談未然也未有大意,提氣緩緩,仔細的檢查這一個空蕩蕩大房間。桌案上有厚厚的灰塵堆積,凝在其上太多年,甚至已經結垢了。

    取來寶劍,在桌案上輕輕一點。灰塵激揚起來,暴露出其下半腐朽的形狀。

    「是萬載青檀木。」談未然點點頭。青檀木漂亮美觀,最重要,就做到一年生十年朽,素來是修士較喜愛的木料之一。

    即是說,墓地之主從活著的時候,至今至少已有十萬年,乃至數十萬年。

    談未然輕搖頭,恐怕這裡邊,迄今還能用的東西只怕也沒多少了。沒有什麼不會朽敗的,強如長生修士,照樣也會有死去的一天呢。

    空間墓地是密封的,不過,那是密封通道,其中本身就是有空氣流動的,並非真空環境。因此,再好的東西,被時光侵蝕也難免腐朽。

    談未然觀察一會,點頭思忖:「此地沒人來過。想來,此前的甘子謙和血盜,是落在宮殿的另一個地方。」

    不動聲色的沿途搜索,這宮殿太大,似是綿綿無盡頭。這麼搜下去,不是一個辦法。

    「此地太大,這麼搜下去,曠日持久,說不定就被血盜捷足先登。」談未然啞然失笑,說起來,原本的未來,的確是血盜得到了此地的寶藏。

    「需要想一個辦法,設法盡快的找到墓地之主收藏好東西的地方。」談未然心念轉動,已有打算:「就從墓地之主的身份和心思種種來入手。」

    觀察各個房間中的擺設佈局種種。談未然若有所思:「從擺設和佈局來看,很像皇宮!」

    談未然不慌不忙,經過幾個地點,反覆測量一下幾個房間的長寬高等等。特地在地板上,在天花板上,在牆壁上都刮了一會。卻彷彿堅韌無比,始終未能刮下粉末來。

    凝住氣息,一劍揮灑刺向地板和牆壁。劍身都快要彎曲折斷了,仍舊刺不進去。

    談未然不驚反笑,思忖道:「沒錯了。」

    皇帝有其規矩,皇宮也有其定勢規格。這些規矩的標準,屬於禮不可廢的一種,放在各界都是一致的。肆意妄為,擅自改動規格的皇帝,從來沒有一個能有好下場。

    九五之尊,是九五的規格。若然敢用九七之尊的規格,那就活該天誅。

    很多皇帝都為此感到不痛快。因此,多少會有一定故意為之的意思,不過,不論怎麼在表面下功夫,本質上是不敢逾越規格的。

    從宮殿中,房間的長寬高,以及地上金磚的規制細節等等。談未然能推斷出來,此地必是一個九五之尊的皇宮。

    「此地宮殿,肯定曾是皇宮。估計是被墓地之主給搶走,重新煉製過。」談未然笑不出來,只覺凝重,如果有人能有本事把一個九五之尊的皇宮給連根拔起搶走,那個人的修為就太可怕了。

    「把自己葬在皇宮,是一種較為特殊的嗜好。或許,這說明墓地之主,嚮往?或者曾經當過皇帝?」

    從這一點跡象,很難揣測墓地之主的心思。不過,肯把自己葬入皇宮,肯定是有特別的緣故。談未然嘿然一笑:「至少,敢肯定對方不是儒家的人。」

    「從宮殿之中的擺設佈局,也不太像道家和佛家的人。可能是散修武者?」

    談未然搖頭揮散雜念,凝神思量:「對方葬入皇宮,不必說,那就一定是把自己葬在皇帝的居處。如果有什麼寶物……」

    細心按照自己所知的皇宮大致佈局,沿途觀察推測一番。談未然正要去搜索,忽然心中咯噔一下:「不對。」

    沒人希望自己的屍身被滋擾,尤其是皇帝,修士反而未必注重這個。談未然頓時有些苦惱:「墓地主人真怪,到底該以修士還是皇帝的心理來推斷?」

    不論怎樣,先搜再說。

    沿途搜索,除了各種擺設,基本空蕩蕩,基本沒有被使用過的跡象。這很大程度上,說明墓地主人是臨死前才把皇宮搶奪來。

    從此推斷,估計其中就是有什麼寶物,多半也是放在一起的。難怪前生沒聽過甘子謙的名頭。原來,東西是被血盜得到了。

    「不會吧?」

    談未然一路搜索,忽然有所發現,頓足不前,吃驚的看著彷彿似曾相似的宮殿佈局,但又明顯頗為不同,分明就是被人為煉製拼接起來。

    心神一震,駭然不已:「墓地主人,生前到底搶了多少個皇宮?是要多麼肆意妄為的傢伙,才敢幹出如此猖獗的事?」

    這一路,竟然好似沒有盡頭。

    談未然每每都能發現,來到一個皇宮的盡頭,很快就會發現被另一個皇宮的建築群給拼接上。一路數到第十個,談未然基本已經麻木了。

    絕無疑問,墓地主人生前一定是一個恣意妄為的超級強者。不然,尋常修士敢去搶劫皇宮?不搶就罷,一搶就是無數個皇宮!

    …………

    此時,空間墓地之外。

    一條身影化出數條身影,飛快的越過荒野山嶺,沿途追蹤,心中不乏抱怨:「為什麼要我來追,為什麼要我來盯著?這麼大的宮家,憑什麼是我。」

    嘴上抱怨,其實也知是必須的。宮家好歹是地頭蛇,不能說每一個路過的武者都要監視,那就是比宮家再強大十倍,也監視不過來。

    不過,甘子謙等二人是一路一追一逃而來的,和一般武者路過的方式不太一樣。宮家在情在理,都要派人來看看,避免兩名修為不錯的武者在自家地盤上打起來,損失的最後也是自己。

    此人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像談未然一樣逼近,只敢遠遠的搜索行蹤線索,一路追蹤上來。

    來到此地山嶺,這人很快就發現此地必有一定交手,沉住氣觀察一會,神魂感應一番,有所察覺,驚疑不定:「是什麼波動?」

    他沒見過空間墓地,自然難以判斷。有意上前,想了想,索性是折身回去:「不管怎麼說,沒道理我來冒險,先通知家族再說。」

    等此人率人趕來,知曉是空間墓地,多半腸子都暗中悔青了。

    此時,談未然被繞暈,基本迷失方向,不知道該往何處去。

    索性盤腿下來,吃了點水和乾糧,修煉一會。自覺修為精進不少,談未然露出笑容,暗忖道:「按這進度,再花半年,消化三滴靈液,差不多就能突破了。」

    御氣境,是長生武道的真正開始。也因此,長生武道之路上的種種艱難也會從御氣境開始逐漸出現。難度倍增,所耗時光也是愈多。

    行天宗多少入門三十年,而又未達御氣境的弟子,往往就因此而黯然離開。多少入門二十多年的弟子,也不過是在御氣境掙扎。

    修煉百年,也只能在御氣境掙扎的人,不計其數。

    暫是結束修煉,談未然再練了一會技藝。末了,沉住氣思量一會,感到此事必須要從皇帝的心理來入手。

    沉吟一會,靈光一閃:「沒錯,不論墓地主人是什麼心思,總之,必定會有一定的安排。皇帝生前死後,必會有一定的貼身保護。譬如侍衛?」

    儘管不知墓地主人是安排了什麼守衛,而今是否還存在,不過,儘管一試!

    談未然一股氣息醞釀在丹田中,衝出喉嚨,發出激嘯聲衝刺在宮殿群中,再是蓄意的激發一道劍氣。

    …………

    甘子謙意外跌入空間墓地的滿腔驚喜,此時,已褪變為滿腔的憤怒!

    也不知誰是墓地主人,居然搶劫皇宮,把皇宮給拼接在一起,組成一個綿綿無盡頭的超級大規模皇宮,連一個方向都沒有,太噁心人了。

    甘子謙果然狡猾,做出和談未然相似的判斷。生怕被楊興搶先,心情焦慮不看,險些怒吼出來。

    一路穿梭在宮殿群中,也不知鑽了多久,忽然隱隱聽到些許聲音。甘子謙心中一動:「楊興?」悄然藏匿起來。

    不一會,甘子謙便已沿著聲音,很快便找到地方。

    一名俊美少年一臉悠哉,儼然外出踏青一般的自得其樂。時而發出一聲長嘯,一道劍氣。

    「好辦法。我怎就沒想到。」甘子謙先是驚訝,然後恍然大悟,難怪這俊美少年做出如此驚動他人的動作。細細打量一下:「原來是那小子!」

    甘子謙就知道,當時他的判斷沒錯。果然有人在一旁窺覷。

    浮現一縷冷笑,藏匿身形,等待這俊美少年招搖的一路悠哉過來。

    悠哉?唯有死人才有資格悠哉!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48 PM


第八十七章 血盜與青帝,現在和未來



    一步步走來,談未然充滿悠然,一派踏青享受模樣。

    甘子謙此前是何等戰戰兢兢,也難怪一見談未然這等悠哉之色,立刻就惡從膽邊生。

    當談未然一步踏來,甘子謙冷笑,拔劍一揮,瀰漫的劍光遮蔽了視野。宛如萬劍齊發,無處不在的襲殺。

    令人毛骨悚然的七成劍意,赫然已將真意凝練得快要圓滿。

    小子,你死定了!

    甘子謙想起自家戰戰兢兢,與之對比,就愈發的光火。劍意沛然揮灑,劍光所至,無不是淩空飛翔的劍氣,宛如一支支寶劍絢爛著令人望而生畏的光芒。

    本以為談未然死定,不想,劍氣洶湧的一剎那,甘子謙發現自己竟然無法從這英俊的臉孔上找到一絲一毫的畏懼,反而蘊藏著一種令他感到心悸的東西!

    是微笑!這少年臉上掛著危險的微笑!

    談未然微笑不變,暗中提聚真氣,龍爪手隱隱躍然,幾乎快要爆發。

    終於引出來一個了。真不容易,尤其來的還是狡猾老辣的甘子謙。

    正欲揮動龍爪手打爆甘子謙,談未然偶有所感,眼角餘光輕柔掃過,心底咯噔一下:「血盜也來了?」

    談未然心神一震,陷入兩難。要麼是甘子謙,要麼就是血盜,隻能二選一。

    甘子謙此人狡猾老辣,此次是他心情焦躁,掉以輕心了。一旦錯過今次機會,等一下很難逮著機會誅殺此人。

    天機營,霸天王和其兒子,劍池地圖!電光火石之際,談未然一念之下,已在最短的時間,做出當下最為正確的選擇!

    血盜,就是你了!

    談未然凝住心神,收去雜念,詐出驚慌失措的神情。淡淡的霞光已透體而出,四階半步金身已運轉。為蒙蔽老辣的甘子謙低估自己,唯有拚著挨一劍。

    「噗嗤!」談未然的胸腹之間迸發一蓬鮮血,在劍光的激耀下,化為血色霧氣瀰漫。慘叫一聲,往血盜方向倒飛而去!

    甘子謙露出笑意,差一些以為中計了。此時,正欲追上去殺了談未然,餘光一掃,赫然見談未然倒飛出去的方向,一道氣息若隱若現!

    甘子謙呆住,腦子裏浮現俊美少年先前那一縷微笑!不知為何,此時彷彿想起來,那少年垂下的雙手,似乎呈現爪狀,哪裏是遂不提防的樣子!

    中計!

    甘子謙驚怒交集,望向那飛去的少年!是哪一家的子弟,竟然年幼如此,又老辣如此。竟然能令他這個老江湖也暗中吃虧上當!

    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都這麼厲害?

    楊興和甘子謙是分別跌落在空間墓地當中,一樣都是聽聞得嘯聲而來。見狀大喜過望,殺意流露,一拳轟然打出悶雷轟向倒飛過來的談未然!

    空間墓地,必有寶物,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個人搶,更加少一份洩露的幾率!

    一拳快要轟在這少年腦袋上,楊興充滿喜悅和得意,餘光掃見忽然洩氣的甘子謙。眼前少年忽然巧妙的縮頭歪住身子,突兀無比的跌落在地上!

    自以為必殺的一拳,竟然就此落空,胸前中門大開!

    「想殺我?給你機會。」一個冷清的聲音乍然爆裂響起來。

    胸腹之間,一霎撕裂的鑽心劇痛猛烈傳播楊興全身。竟是忍不住一口鮮血迸發出來,隻覺得連心臟都宛如被眼前少年捏住一般。

    一招失手,而今談未然禦氣境之後,肉身力量暴增,有半步金身五階。一旦被他貼身,那就是大禍臨頭。

    楊興驚恐的看著這少年宛如鬼魅一樣,悄然無息的連續轟擊在他胸膛上。

    一口口的鮮血噴灑出來。一霎,更見談未然一身迸發淡淡霞光,一招威猛驚人的龍爪手,直接將楊興的右臂打得粉碎!一躍在楊興的頭頂,雙掌轟擊。

    楊興眼前一黑,炸雷聲不住滾動在耳邊,幾乎震懾得連心臟都要停滯了,當場就暈厥過去。

    昏迷之前,楊興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這小子究竟是從什麼鬼地方冒出來的?

    宮殿群太大,甘子謙饒是以最快速度狂追不捨,仍舊無法追及,見談未然抓著楊興左轉右鑽,不一會就消失無蹤。

    「混蛋!混蛋東西!」甘子謙怒吼:「你給我滾出來!」

    他或楊興,本以為談未然是一隻溫馴的小白兔,不過是手到拿來。不想,這小白兔一步竄出來,反而張開血盆大口,原來是一頭猛虎偽裝的!

    「有趣!」談未然駐足聆聽,微微一笑,抓著未來的血盜快速消失。

    兜兜轉轉,來到一處較偏僻的所在。談未然將楊興一把丟下,一劍削去結垢的塵土,拂袖吹走坐下來,道:「莫要裝了。起來,我有事要問。」

    趴著裝死的楊興身子一顫,慢慢的站起來。

    談未然皺眉道:「我準你站起來和我說話了?」

    楊興站著不動,冷笑道:「你殺了我,對你沒好處……」話音未落,談未然劍鞘掃過來,楊興小腿被打得粉碎,慘嚎著跌落滾在地上。

    「我不準你站起來,你就不能站。要麼跪著,要麼坐著,要麼……躺著!」淒厲絕倫的慘嚎在激盪,談未然輕描淡寫道:「如果你想大聲慘叫,把甘子謙引來,我不會阻止你。」

    「不過,我的問題,我希望得到準確答案。」

    楊興一身冷汗,臉色慘青的收住些許聲線,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少年,他真的想問,眼前這少年是不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

    談未然清淺道:「霸天王兒子的下落。」

    楊興咬住牙齒,垂頭隻是不理會。談未然居高臨下道:「你一定很迷惑,我為何選擇抓你,而不是殺甘子謙。如果你不是太蠢,應該明白我此前是故意為之。」

    「甘子謙狡猾老辣,我本來是想先殺他。不過,抓了你,好處更大。你有劍池地圖,你有霸天王兒子。我抓了你,甘子謙就要主動來找我。」

    楊興心中駭然,他頭先是剛出現,就那一霎,眼前少年就已判斷出這麼多東西了?莫非真是活了幾千年的老妖怪?他心中震驚,表麵冷道:「墓地有的是寶物,甘子謙未必就在意劍池。」

    談未然點頭,微笑道:「不錯。不過,甘子謙不知我是誰,我知道他是甘子謙,我知道他是甘家的人。為了墓地中的寶物,他一定要來殺我滅口。」

    楊興呆了呆,發現談未然所說是真的。不論從任意一個角度,甘子謙必須主動來殺談未然!

    談未然略微失望,真想不到,這人的這點頭腦這點見識,也能成為名動荒界的血盜。也是,如果有多一點頭腦,大約也不會猖獗忘形而被絞殺。

    談未然冷峻道:「我告訴你,是想你能明白,我不問你是死是活。像你這種東西,我不會把你當成人類來對待。如果你乖乖的說,我讓你順利的死去。」

    絕對冷酷無情的語氣,令楊興渾身一顫,開始感到一絲絲的恐懼。

    談未然淡淡道:「我問,你答。」一頓,他問道:「霸天王兒子的下落!」

    楊興顫抖一下,話語湧在喉頭,又怎都不想說。談未然不以為意,踏步上前,一腳踩在粉碎的小腿上,足尖一點一點的磨蹭那些爛肉!

    楊興一霎一身鮮血湧上頭部,當場就痛得暈死過去!不一會,就再一次被談未然弄得甦醒過來,這位以凶殘聞名的未來的血盜此時看去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恐,猶如見了魔鬼一樣!

    「劍池地圖。」談未然的問話很飄忽,楊興本做好回答的準備,不料問起這個,頓時一愣。

    這一愣,這個房間中再一次激起慘絕人寰的哀嚎,沒幾個呼吸,聲音嘎然而止,顯然又一次昏死了!

    短短一會,房中已反複響起了幾次的恐怖哀嚎!

    然後,楊興乖乖的將所有答案都娓娓道來,眼神充滿哀求。楊興這一生從來不曾這般痛苦過,他也不曾想到,一個少年竟然能如此像是魔鬼,也許比魔鬼更可怕。

    此前一會,楊興已明白,這世上有的是比死亡更可怖的東西。他已隻求速死!

    「我成全你。」談未然一劍將楊興的腦袋斬下來,心中有些莫名的感慨:「未來縱橫百界的血盜,居然就這麼沒了,居然死在我手裏。」

    這是很怪異的感覺。一個分明能在未來闖下偌大名聲的厲害人物,就這麼沒了。

    我是真的在改變未來。

    沒人知道,談未然心中的感觸有多麼猛烈,隻有他知道他殺死了什麼,也隻有他知道他改變了什麼。

    雜念頻頻,談未然猛然想起一事,心神巨震,驚詫萬分!

    青帝!未來雄霸萬界的帝君之一。

    青帝是荒界人士。據說,青帝本是一個小家族的年輕子弟,年幼而疏於修煉,是因舉家老小慘死在血盜手中,僅以身逃,從此發憤圖強,因而漸漸嶄露頭角!

    謠傳,血盜之死,就是青帝當時拜入的師門為其報仇所發動的。

    如果血盜死了,那麼,往後還會不會再有青帝?

    如果沒了青帝支持,未來的神庭能否如期成立?

    神庭之主,還會不會是那個人?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52 PM

第八十八章 傀儡獸,恐怖巨猿



    未來,還會不會有青帝?

    青帝若不存,裴東來就不會敗亡。裴東來若不死,神庭能否順利建立就仍舊是一個不小懸念。

    神帝,還會不會是那個人?

    未來的很多人說起神帝,都會嗤之以鼻,認為神帝是有史以來最大的傀儡。然而,沒人會真的把神帝當成廢物,廢物是沒資格成為神帝的。

    談未然思緒亂如麻,此時才發現,這正是未來的大多數超級強者正在嶄露頭角的年代。也許一點點的改變,就能對未來產生或大或小的影響。

    一念推想下來,談未然愈想愈是感到驚悚,禁不住汗流浹背。如果沒有青帝,那改變就太大了。

    默念《清靜經》,談未然好一會才心平氣和下來。重新定神思量一會,忍不住一笑道:「我是自己嚇唬自己。我又不靠知道未來過日子。」

    知道未來的事,自然是有莫大好處。但談未然從來不曾仰賴這一點,他始終堅信,他重生的最大收穫是一具經脈沒斷,丹田沒碎的,完好無損的身體!

    此為根本!

    「是否知曉未來。是否身懷太上寂滅篇,甚至能多凝結一遍精血。均是次要的。」談未然堅定:「最重要的是身體完好。我就有資本去追求更多,追逐前世想要而得不到的長生武道之路。」

    是清澈的本心!

    至於未來……談未然灑脫一笑,他是吃撐了,為旁人操心什麼。青帝也好,裴東來也好,都輪不到他來操心。

    那些人是光芒萬丈的絕世天才,抓住一個機會,就必定能騰飛。

    楊興的儲物袋其中也就隻有幾萬塊靈石。未來的血盜而今窮得要命,大多數財富都被拿去想方設法的換取能增加修為的東西了。

    就是因為窮,窮極無聊的血盜才會在東武荒界順手抓了一個穿著出手奢華的少年。本以為能順手劫掠一些好處,沒想到那少年居然是霸天王唯一的兒子。

    也是血盜的運氣,錯非霸天王和東武侯打得你死我活,輪也輪不到他活下來逃走。饒是如此,也被天機營的人追來。

    血盜一路故佈疑陣,引走天機營大部分追殺的高手。漸漸剩下一個甘子謙。於是,就在天目荒界遭遇了他命中魔星。

    一念至此,想起楊興所交代的,霸天王麾下忽然跑出不少天機營高手。楊興所知有限,不過,談未然猜也能猜出,天機營和霸天王合作,暗中派遣高手參戰的真相。

    談未然森冷思忖:「霸天王和天機營,我饒不了你們。」

    「混蛋東西,狗娘養的混蛋!」

    當甘子謙一路搜索,找到楊興的時候,望著地上那具顯然慘遭酷刑過的屍體,他忍不住破口大罵道:「惡毒的小雜碎!」

    端的是恨得快要把牙齒都咬碎,甘子謙稍冷靜下來,隻一想就毛骨悚然:「莫非那小子,就是吃準了我一定要去找他?所以,才對楊興下手?」

    甘子謙不由滿頭大汗,如果那小子能有這等心思,那就太可怕了。幾乎當場就有打退堂鼓的意思,隻要找到墓地中的寶藏,沒必要再糾纏下去。

    可這念頭,到底隻在徘徊,怎都不敢冒險。

    他若甩手就走,他或許沒事,甘家絕對會惹火燒身。空間墓地中的寶物,足以構成某些人出手的理由了。

    他兒子也會大禍臨頭。兒子,是他唯一的冀望,也是他一生最大的期盼!

    …………

    宮正道聞訊,親自趕來之後,幾乎呆滯當場!

    「是空間墓地!」

    竟然是空間墓地!宮正道一霎就被無盡的喜悅淹沒了,他崛起的希望來了。突然,耳邊傳來一個聲音:「暗中調遣高手過來,將此地封鎖!」

    宛如冰水潑灑,宮正道的貪念盡數化為失望,今次不是他一個人來,也不是他一個人認得。

    宮家數人激動的漲紅臉,飛快議論嚮往起裏邊的東西。

    宮正道獨佔欲*望被打退,反而冷靜少許,冷道:「不行,如果被我們宮家私下獨佔,我們會被群起攻之,可能會引來高手垂涎。」

    「此事必須公佈出去。這一來,各家各派都欠了我們宮家的情。」

    一群人情緒激動的爭論一會,宮正道冷笑道:「我隻說公佈,沒說現在。我們先入內搜索,然後遲幾日再公佈也不遲。」

    宮正道最終確認了此事,以他為首的十多名宮家高手悄然進入空間墓地,以飛快的速度前進,並向談未然接近!

    談未然一路繼續長嘯,繼續激發劍氣,苦惱沉思:「這墓地主人,究竟是出自什麼想法,把自己的墓地弄得如此複雜,有什麼好處?」

    吱吱嘎嘎的聲音,忽然入耳。談未然充滿戒備的一躍轉開,小心翼翼上前,正要來到一個轉角,忽然一道兇猛無比的刀光從半空迸發。

    烏黑的髮絲被斬下來,飄舞起來。

    談未然驚得臉色發白,閃電一樣連續後退。好在隻退得數步,這刀光就沒有出現了:「對方不是人類!」

    貼著地麵,宛如魚兒扭動,轉瞬穿梭在轉角。又是一記兇猛的刀光閃現,今次談未然有所準備,晃身擺動,宛如蜘蛛一樣貼著牆壁就鑽入其中,目瞪口呆的吐出兩個字!

    「瘋子!」

    墓地主人,絕對是一個瘋子。

    這偌大的大殿中,竟然有不計其數的各種傀儡怪獸!大的宛如巨猿一般,小的如蜘蛛大小,密密麻麻的堆積在其中。

    當談未然一把抓住天花板,要從此地甩過去。就見天花板上忽然嘩啦啦的掉下來不知多少細小傀儡獸,激發出一道道的光芒。若不是縮手快,指頭都要掉光!

    談未然頭皮發麻,大駭之下轉身就退出去。

    一剎那,一股力量從後心爆發出來。談未然大駭,顧不得隱藏,五階半步金身盡數釋放出來,饒是如此,也是一口鮮血狂噴出來!

    絕對是抱真境。

    談未然悶哼,好在五階金身強大,一口鮮血噴出就舒坦了不少。借勢一個反彈,前後被阻的情況下,當機立斷的躍入大殿之中,一霎突然施展斂息。

    「噢,五階金身!」宮鴻威吃驚不已,閃電一樣追趕上前去。和談未然一樣,入眼的第一幕,就頭皮發麻!

    此地的傀儡獸實在太多了,幾乎是不計其數,幾千?幾萬?也許幾十萬?

    談未然在天花板上倒吊著,忽然激發一道澎湃劍氣,橫掃其中。劍氣掃蕩,竟然連一隻傀儡獸都沒能摧毀,反而觸發了這些傀儡獸。

    這宮鴻威一霎驚得汗流浹背,怒吼道:「小雜碎,你想害我!」

    廢話。你能害我,我就不能坑你?談未然冷笑,化為離弦之箭退出其中。退出的一剎那,赫然見那頭巨猿蹭蹭的殺上來,兜頭就是一隻碩大無比的巨掌落下去!

    宮鴻威怒目伸手,轟隆一下勁爆,將四周的傀儡獸都吹飛走了。宮鴻威卻駭然欲絕的發現,自己的雙手好似沒有骨頭一樣,輕飄飄的被巨猿的一掌打得粉碎!

    轟!宮鴻威連吐血的機會都沒有,當場就被這巨猿給拍成一堆肉餅。

    談未然倒吸一口氣:「墓地主人絕對是瘋子。」

    正要退出,忽然聽聞身後有各種聲音飛快接近:「聲音在這邊,震動也是在這邊。」

    「我記得,老三好像走的就是這邊。難道,他發現了什麼,想要一個人獨吞!」

    「少囉嗦,快看看就是了。」

    談未然凜然,前邊是至少數萬隻傀儡獸,後邊來的必然是對頭!

    「嗯,有人,攔住他。」

    「快,將他殺了!」

    這墓地主人,必定是一個心理變態。談未然苦笑,回頭一眼頓時汗毛炸直:「兩個抱真境三個禦氣境!」

    一道恢弘的刀氣激射而至。談未然狼狽不堪的轉身,刀氣嗤啦一下就將半個石壁摧毀。

    也不知是刀氣的激發,還是談未然此前的觸發。此時,忽然天花板和地板翻動起來,無數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傀儡獸踴出來,將整個走道都佔領。

    突然的冒出來,有的落在那幾人身上。砰砰的迸出無數鮮血,當場就死了一個!

    「哈!」談未然怪笑一下,留下一個令宮家暴怒的幸災樂禍的笑臉,凝住想要回身大殺一通的衝動,轉身投入更恐怖的大殿。

    「我來是為寶物。不是來鬥氣殺人。」

    談未然凝神思量,見巨猿在其中肆虐,震得大殿嗡嗡搖晃起來。愈是凝重,這巨猿的一掌之力,強如抱真境都招架不住,他恐怕就更難了。

    大殿之外,隱約有各種怒斥和戰鬥的聲音,當一道屬於靈遊境強者的恐怖氣息爆發出來,這群人的速度愈快。

    轟隆一下驚爆。一道恐怖的強者身影衝入其中,談未然一眼就判斷出來,這名衝入的老者是靈遊強者!

    這老者尚未來得及站穩,身高一丈有餘的巨猿嗷嗷咆哮著,掄著巨大的手掌轟的一掌打過來,此情此景端的是恐怖!

    這老者神色大變,竟也來不及逃遁,強行一招對拚一下!眼珠子充血,儼然全身的鮮血被激得湧上頭部,隻是一掌下來,就被打得七竅流血,驚懼萬分的閃電退下!

    靈遊強者,竟也招架不住!

    談未然眼睛一亮,這頭巨猿從頭到尾沒有對他出手過?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53 PM

第八十九章 闖關,發現寶藏



    怒吼,咆哮!

    大殿外,大大小小的傀儡獸,彷彿無窮無盡,又如同一片烏黑灰黑的移動海洋。化為一波波的黑潮,不住洶湧的拍岸而來。

    傀儡獸大的如人一樣大,小的如蜘蛛一樣小,觸發之後,端的是無孔不入。強如宮家一群高手,也被這鋪天蓋地的傀儡獸殺得手忙腳亂,臉色慘白。

    太多了,實在太多了。多得令人防不勝防。

    莫要說宮家,就是談未然都未曾一次性見過如此數量規模的傀儡獸。

    宮正道等一行人,一邊苦苦的抵擋,一邊苦苦的清理,一邊尚且在期待家族中的靈遊強者宮慈懷。

    宮慈懷轉眼闖入,一轉眼的功夫,就已在眾目睽睽下狂噴鮮血閃電退出來,就宛如裏邊有什麼超級大怪獸一般。

    宮家眾人震驚色變,宮慈懷跌落下來,厲聲狂喝:「快,清理掉這些傀儡獸,裏邊有一隻強大的傀儡巨猿。還有一個小鬼,莫要被他捷足先登了。」

    此話一說,宮家眾人精神亢奮十倍。一個強大的傀儡巨猿,那就愈說明墓地主人的強大。

    當宮家正苦苦為之奮鬥,談未然一念想好,輕巧的一步踏將出去,分外的注意巨猿動靜。連續三步走出,冰冷無生機的巨猿頭也不抬。

    「沒錯。我的推斷是對的,必定有什麼能觸發巨猿。」

    談未然若有所思,是什麼觸發巨猿?考慮此前,巨猿先殺一個抱真境,再傷一個靈遊境,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此念一動,談未然暗中催動身輪,一身氣血旺盛到最頂點。巨猿猛的抬頭,嗷嗷咆哮起來,一掌轟來。

    「散。」談未然早有第八十九章闖關,發現寶藏準備,停止身輪,一個不慌不忙的轉身就遁開。

    龐大的巨掌將要落下的時候,巨猿儼然一下子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對手了。那隻巨掌,嘎然而止於半空中,始終未有落下。

    「果然是靠精氣和氣血來判斷。」談未然微笑,以真氣來衡量一個修士的強弱,死都不曉得怎麼死。唯有從精氣和氣血來判斷,才比較準確。

    又沉吟道:「不過,傀儡獸是憑什麼來判斷精氣強弱?」

    無疑,媲美抱真境的精氣,就能激發巨猿出手。從此來看,隻論精氣的強弱,談未然顯然已能和抱真境媲美,估計多半是堅持修煉太上寂滅篇的好處之一。

    大殿中,並非隻有巨猿。還有成千上萬的傀儡獸,蠢蠢欲動。

    動武是必定行不通的。

    談未然細心一想,哭笑不得。能對付這麼多傀儡獸的,必定是抱真或靈遊強者,而一旦入內,必定觸發巨猿等強大傀儡獸。修為低的,又對付不了那麼多傀儡獸。

    這分明就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結。墓地主人,毫無疑問就是以戲弄人為目標的一個變態,就是死了,也不忘戲弄後輩。

    談未然苦笑,此時真是進退兩難。心思轉動,無數念頭生出來,若有所思。

    其中一部分的墓地主人,不介意自己的墓地被後輩闖入,反而樂見其成,因為他們想要留下傳承。因此,會以各種方式在闖入墓地的後輩中挑選合適的傳承者。

    每一個墓地主人,都會有各種方法來挑選。而其中最為常見的環節之一,就是通過精氣強弱,來篩選修為合適的後輩。

    莫非,這個墓地主人的目的,也是在篩選?

    感覺就不太像,這個墓地主人好像喜歡戲弄人。談未然沉思一會:「拚了。動手不是,不動手也不是,那就隻有靠金身強行通過。」

    身體浮現淡淡的金色霞光,談未然咬住牙齒,大步以最快的速度前進。

    他移動起來,無數沉寂的傀儡獸,很快一波波的被激發起來。化為無窮無盡的潮水,飛快的向他湧來。

    一轉眼,談未然就吃了不下數十下,不驚反喜。這數十下,沒有他想像中的厲害,靠金身能維持著。看來,這墓地主人雖喜歡戲弄人,好歹是留了一條不是活路的活路。

    一個念頭尚在徘徊,談未然就見一隻傀儡猛虎撲擊過來,幾乎氣的吐血。這墓地主人究竟是否在玩弄人心啊!

    勉強出手格擋一下。被一抓從身上掠過,穿透金身,留下血肉模糊的爪痕。當猛虎再一次撲上來,連續幾下,談未然氣血震盪不已,一口鮮血嘔出!

    咬緊牙關,不顧一切的快速通行過去。這時,傀儡猛虎卻忽然不動了。談未然摸摸嘴角鮮血,苦笑不已的將嘔血和猛虎停止攻擊聯係在一起,愈是無奈的在心裏咒罵墓地主人。

    當路走得大半,忽然無數密密麻麻的蜘蛛和蠍子撲上來,把談未然給圍起來。一剎那,談未然一身的汗毛都炸直了,隻覺全身被無數的蜘蛛和蠍子給蟄中。

    宛如數百上千的鋼針,強行紮入身體中。談未然悶哼一聲,好在平素修煉太上寂滅篇,比這痛苦程度絲毫不遑多讓,早已習慣。這對旁人來說,絕對是要命的苦楚,對他來說反而不在話下。

    不但沒阻撓住他,反而令他愈發的堅定心思。有沒有寶物反而是其次,他今日就一定要闖進去,隻為了賭這一口氣。

    宮慈懷和宮正道一行七八人闖入,指著被無數蠍子和蜘蛛包住全身的談未然:「前邊有人,是那個小鬼。我們快。」

    「我來擋住這隻巨猿,你們快!」

    談未然頭也不回,加快腳步。此時,宮家八人被巨猿一掌轟死一個,順眼見他的跡象,恍然大悟:「精氣,精氣能激發巨猿!」

    不過,談未然能用的辦法,他們是用不了的。嚐試一下又被重傷一個,才學聰明了。由宮慈懷牽製住最強大的巨猿,其他人埋頭一味猛衝,總會有一兩個能衝過去的。

    談未然一個箭步衝出大殿,把身上的傀儡獸嘩啦啦的全打掉,鬆了口氣。終於過來了。

    大殿之中,是另一個內殿,談未然一眼望去,零零落落的擺著十來口箱子。

    談未然已被墓地主人的種種戲弄,激得惱火,見了寶物反而冷靜下來:「這墓地主人,絕對是一個喜歡戲弄人的變態,怎會如此輕易!」

    蹲下來,小心翼翼的開啟箱子,裏邊赫然是無數的妖丹。

    談未然倒吸一口氣,取來一枚觀察一下,再是猛抽一口氣:「九品妖丹,又是九品,竟然統統都是九品!」

    一口箱子裏赫然全是九品妖丹。談未然心神震動,果斷將妖丹放下,把箱子關起來,根本不想去看其他箱子裏是什麼:「不對。絕對沒道理。這墓地主人,絕不會輕易給後人得到寶物。」

    「以墓地主人的性子,若然還活著,多半會在屋頂居高臨下,哈哈大笑看我們出醜,被戲弄得毫無辦法。等他心情好一點,說不定就會丟下一點小東西來引誘。」

    「搶無數皇宮做墓地,戲弄後輩。這墓地主人,絕對是一個恣意妄為的家夥,不能以常理來推斷。」

    談未然思緒之中一道靈光閃動,猛然抬頭。

    屋頂?

    沒錯!墓地主人肆意妄為,膽大包天,哪怕死了,也想看後人的笑話。怎可能會安於本分的躺在皇宮等死?

    就是死了,也要以淩絕天下的姿態,俯瞰眾生,得意洋洋著看後輩們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

    這才是墓地主人作為超級強者的自傲,野性和桀驁!

    談未然一念貫通,想也不想,果斷一飛衝天,撲向高高在上的天花板。

    內殿本有四個入口,這時,甘子謙正好一身鮮血的從其中一個走道中滾入內殿,把一隻蠍子給扯掉,正好看見談未然的身影衝向天花板!

    這少年絕對老辣!

    甘子謙憑這一點印象,想也不想,就一個箭步也是衝向天花板。

    恰也是此時,宮正道二人狼狽不堪的沿著談未然的老路闖入,也正好看見甘子謙的身影。

    談未然一頭撞在天花板上,如同撞在水波當中,些許的水波漣漪蕩漾,並消失不見。

    轉瞬,就已落入另一個地方。周圍是一個偌大的明亮寬敞的大殿,隻不過沒有牆壁,而是灰茫茫的霧氣籠罩。腳下赫然是一個水波鏡麵,投映著皇宮中所有人的行蹤和狼狽跡象。

    果然!

    談未然凝目,頓時窒息。一個令人望而生畏的平台上,赫然是幾把龍椅拚接成的大床,一個人似笑非笑的盤腿而坐。雖無生機,仍舊透著一種令人感到惶恐的桀驁氣息。

    他是誰?

    談未然在心底問,瞳孔驀然收縮,呻吟道:「好多……靈液!」

    平台上,零零落落的散亂著數百,乃至不下上千滴靈液,每一滴都是如此的晶瑩透徹,如此的誘人。一旁,還有無數玉瓶,十來個儲物袋,一枚寂空界石,以及各種散落的兵器等等。

    以墓地主人的性子,會有這麼便宜的好事?他絕對不相信。這會不會是陷阱?

    此念生出,忽感身後一股驚人的真氣爆發出來,伴著充滿貪婪的怒吼:「滾開!」

    半步金身!被衝上來的甘子謙和宮正道轟得噴血飛將出去。一個翻滾落在地上,心中一動,化為離弦之箭,衝入灰茫茫的霧牆。他此時有七成把握,此地的東西絕對沒那麼好拿。

    一入其中,談未然當場呆滯!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56 PM

第九十章 別有洞天,上善若水



    衝入灰茫茫的霧牆,談未然身子一頓,感到一股神秘且不可抗拒的力量油然煥發裹住他。

    一眨眼,已被這道神秘力量莫名其妙的挪動。

    談未然眼前的灰茫茫之色,陡然一變,變得光明大作。已從一個狹小的霧牆之中,平空挪移到另一個寬敞明亮的空間。

    一道牆如水波鏡面,平滑光亮,赫然投出此前的大殿中景象。

    談未然心神一震,暗自凝聚真氣,身輪之氣,以及神魂。若有不對,立刻就要遁走。粗略的大概一眼,環顧見此地空蕩蕩,暫無危險。

    牆上投出的景象。談未然一邊觀察,一邊留意。

    甘子謙和宮正道是一前一後的跟來,一見談未然,二人本能的率先出手偷襲,要先將搶在前邊的談未然打殺。

    奈何,談未然的五階半步金身實在強悍,不過嘔了口血,一個翻滾就衝入灰色霧牆中。二人正要再追,就已張大嘴幾乎窒息的望去,戰慄的洋溢著狂喜光芒。

    好多靈液。好多丹藥。好多兵器。好多的寶物。

    絕不能小看靈液,九品靈石就很罕見了,而靈液比之更為罕見,更為出色。須知,靈州那條礦脈,若沒有孕育靈液真果,估計也只有幾十上百滴而已,其珍貴程度可見一斑。

    靈液,等若是一條靈石礦脈的高度濃縮精華,用途極為廣泛。譬如種植天材地寶,譬如煉製器具丹藥等等,都派的上大用場。

    遑論,好多丹藥器具等等。

    宮正道二人天旋地轉,口乾舌燥。如談未然所說,甘子謙果然狡猾,率先想起自己處於危險當中,幾乎想也未想,就如利箭一樣飛射。

    宮正道一愣,震怒狂追上前:「你敢搶我的寶物!」

    甘子謙一愣,此話似乎他曾幾何時也說過,快如閃電的衝過去,拂袖一裹想要搶走。奈何,宮正道暴怒異常的轟然一招打出來。

    甘子謙悶哼一聲,被迫伸手攏住一抓,也不知抓走多少靈液,抓住一些丹藥和兩件器具。

    此時,忽然投出一條飄渺的身影,那幻影和屍體的容顏一般無二,似笑非笑的縮指頭,倒計時:「三……二,一!」

    墓地主人的幻影哈哈大笑,張狂無比:「人蠢,貪婪。均是取死之道!」

    一條碩大無比的傀儡蛇也不知從何地竄出來,口吐一道白茫茫的氣息。一剎那,甘子謙和宮正道駭然色變:「七品符箓!」

    白茫茫的氣息肆虐,無盡的冰霜凍結,宛如急凍冰原。此時,甘子謙一霎駭然發現自己的一條胳膊已是霜白,並蔓延向身上。

    甘子謙也是果決無比,咬牙慘嚎一聲,將自己的胳膊強行斬下來,一頭撞入灰霧當中。

    「不好!」談未然凜然,提氣準備出手。

    卻見甘子謙這一頭撞擊過去,撲通一下,直接被挪移著出現在皇宮中的大殿裡。宮慈懷等人正在和傀儡獸糾纏,此時,一見甘子謙,各自怒吼要殺人。

    甘子謙悶哼一聲,轉身就拚命的逃遁消失!

    宮正道驚恐萬分的,恰好一眼看見自家的兄弟,凶光一閃,抓住這名宮家的人,擋在自己之前。一眨眼,這人就已凍結崩為無數血肉冰塊。

    好在符箓的威力,來得快去得也快。宮正道驚魂未定,當機立斷立刻就逃下去。

    談未然冷汗直冒:「果真,我就知道,墓地主人肯定不會這麼便宜人。」

    從他第一個闖入埋屍之處至今恰好是三十個呼吸,也就是說,墓地主人給闖入者三十個呼吸的時間來取寶。三十個呼吸也不短,足夠做決定了。

    貪心作祟,眷戀不去的,估計也就是這下場了。

    定神一會,談未然發出驚詫聲音,上前蹲在一塊石碑之前。其上,赫然有八個掌印。

    「是拳意。」談未然露出微笑,凝神入其中。拳意中蘊藏淡淡的溫和,就像一個師父在教導徒弟一樣。

    沉入其中,談未然隱約感到,似乎一個充滿桀驁的超級強者在手把手的傳授,一掌拍擊而出,拳意宛如海浪一波波的衝擊。

    前四個掌印,分別是一成拳意,四成,七成和十成圓滿的拳意。細心的分下來,其中教導的意思很明白。

    「是水系啊。」談未然略感失望,他的身體屬性是最普遍,是五行均衡的一類,沒有特別突出的,沒有什麼特點。

    不像王鐵和唐昕雲的五行靈體,一個是火靈體,一個是水靈體,天生親和水與火,修煉水性和火性真氣的效果,尤為突出,尤為突飛猛進。

    談未然對水行沒有偏好,連水行龍爪手都很少用,見狀不免有點失望,自言自語道:「適合大師姐。」

    凝目往剩下四個掌印望去,一念之際,談未然心神猛然遭到衝擊,微微後仰,心有餘悸:「是拳中精魄。」

    「原來,墓地主人也參悟了招法精魄。」

    談未然啞然失笑,以墓地主人的修為,若沒領悟招法精魄才奇怪呢。本有心好生參悟一下,想想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轉頭四顧。

    墓地主人的幻影一下子激發出來,笑吟吟道:「小輩,老夫不知是你運氣好,還是真有本事。不過,你最多御氣修為,年紀最多四十歲,能闖過傀儡獸。可見,你的實力還勉強過得去。」

    墓地主人的幻影稍一頓,又道:「你能在觸發傀儡獸的十二個時辰內闖入,能在三十六個時辰內,發現天花板上的奧妙。可見,你也不蠢。」

    「操!」談未然很少說髒話,可此時也忍不住呆若木雞的罵了一句。

    「小輩,你能在發現藏寶之後,在三十個呼吸之中克制住過度貪念,能在第一個衝入霧牆。說明你這人有一定自制力,意志力還行。」

    墓地主人似乎覺得這麼說太讚許了,掐住尾指強調:「是有這麼一點點的自制力和意志力。」

    又道:「來到這裡,你能在一個時辰內,先注意石碑上的拳意拳魄,就說明你這小傢伙還勉強算是專注武道。就有一點點的資格,能繼承老夫的傳承!」

    雖然對方自說自話,談未然仍舊翻白眼。果然是一個自大野性的狂人。

    細心一想幻影所說的每一個時間,談未然就湧出後怕的冷汗。聽這意思,似乎若不能在那些時間內抵達此地,那就絕對沒好果子吃。

    幻影繼續道:「老夫就勉為其難,允許你學習,並繼承老夫的傳承。」

    幻影浮現一個傲然的神情道:「老夫不妨坦言,老夫從不在乎身外物。你若要繼承老夫傳承,外邊的寶物,你就什麼都無法得到。」

    「老夫給你十個呼吸,要麼選老夫的傳承,要麼就選外邊的所有寶物。」

    儘管是幻影,也生動的將墓地主人的野性和張狂,盡數的表現出來,分明就是不屑一個貪戀寶物的人來繼承他的傳承。

    不會又是在戲弄我吧?談未然失笑,略微思量,自然而然的想要挪動步子。忽然心中一凜,半個腳印都不敢動。

    果然,十個呼吸之後,墓地主人滿意的笑了:「小輩,你能做出這個決定,就有一點資格繼承老夫的生平所學了。不然……」

    不然什麼,談未然他隱隱感覺,以此人的驕傲,如果他先前真要動了一步,恐怕沒什麼好果子。

    「從今日起,你就是老夫的弟子了。記住,為師的名號是徐遇……」

    等幻影娓娓道來,徐遇的大概生平。和很多武者一樣,徐遇也是平常人家出身,是散修武者,憑自家的奮鬥和一點機遇,方有一身蓋世修為。

    因年幼時和長大後,屢次被藐視,因而養成徐遇蔑視,並且敢於挑戰任何權威的習慣。

    一如徐遇的幻影所說:「不錯,為師就是搶了二百多個皇宮,又如何。放眼天下,各大宗派各大世家,誰敢吭聲!」

    「遙想當年,為師縱橫天下,哪一家哪一派的人都殺過,又如何。為師照樣逍遙自在,所以說,你定要好生修煉,莫要墮了為師的威風。有了本領,你說的話才有人肯聽。」

    談未然灑然一笑,他同意最後一句。很多時候,你有實力,旁人才會聽你說話。

    談未然凝神聆聽,遙遙招手,一塊寂空界石飛入手中。神魂微動,感應其中,裡邊果然空空如也,要麼是傳承,要麼是外邊的寶物。

    徐遇,果然是一個極為驕傲的人。

    寂空界石也並非一無所有,好歹有數百本書籍。

    談未然凝神一會,餘光掃視桌案,忽見其上硯台,一條漆黑的墨塊躺上邊,硯台中分明有些墨汁!

    「墨汁?」談未然心中一動,若不是有人來過,就是這其中有奧妙。

    稍微觸碰一下,忽見整條墨塊的漆黑之色退散,化為淡淡的淺藍水色光芒,一下子就鑽入談未然的腦袋!

    幻影徐遇露出三分得意:「徒兒,為師已將練氣功*法留下,就在此地,以你的眼力和頭腦,必能發現。」

    「那是為師生平最得意的事,錯非一次大機遇,得了此練氣功*法,為師斷然難有今時今日的成就。此練氣心法乃是絕頂功*法。」

    「名為,上善若水功!」

    當淺藍光團鑽入腦袋,談未然就顧不得徐遇了。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58 PM


第九十一章 傳承,頓悟



    當淺藍光團鑽入腦袋,談未然就顧不得徐遇了。

    淺淺的藍色宛如活過來一樣,自然而然的鑽入談未然神魂之中。

    宛如藍色墨汁一樣,化在神魂之中。同時,一個個的淺藍文字,也從其中化出來,蕩漾在神魂中。

    此時,談未然震撼發現,為何徐遇將此稱為「上善若水功」了。隻因淺藍文字從光芒中化出來之後,凝結的第一句話,赫然就是「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細細感應一會淺藍文字,談未然的臉都綠了,險些怒聲吼出來:「我不是水靈體,我不要水係練氣心法!」

    當發現淺藍色文字一個個的陸續浮現,談未然大駭欲絕,幾乎心灰若死!他不是水靈體,單修水係練氣心法,就是自毀前程。

    談未然欲哭無淚,這分明是逼人上吊。他好端端的普通五行體,若然單修一係,那就等若自己把自己給練廢了。

    不必徐遇提醒,談未然此刻也知,「上善若水功」絕對是絕頂的練氣心法。可是,這玩意真的不適合他啊。

    淺藍光芒不知是聽到他的怒吼,還是發現他並非水靈體,化開文字的速度漸漸放緩下來。談未然的喜悅還沒來得及蔓延,就麵色死灰的發現,又在繼續化出文字。

    似乎感應談未然的抗拒之意。此時,忽然一個個的紫金光芒,從神魂中飄然而出,凝結為一個個的紫金文字。紫金文字組合在一起,組成了寂滅金冊。

    寂滅金冊在神魂中迸發一個神秘的強大音符,引發一陣無形震盪。談未然天旋地轉,張口就把肚子裏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先是淺藍文字,一霎時被打碎為絲絲微光,縮回淺藍光團之中。

    然後,淺藍光團一下被寂滅金冊碾壓,生生是逼得徐徐後撤。談未然此時欣喜過望,抗拒之意愈強烈,寂滅金冊迸發的力量愈強大,將淺藍色光團給強行從神魂中驅逐。

    當淺藍光芒最終被寂滅金冊驅逐出來,談未然忍住天旋地轉的嘔吐感輕柔的接住它。震驚不已的看著它光芒褪散,重新凝為一塊淺藍色的墨條,再被漆黑覆蓋住色彩。

    談未然昏昏沉沉,趴下來幹嘔半天,小憩一會,才盯著這墨條,咬牙切齒:「若我沒有寂滅金冊,今日就要被你坑了。」

    上善若水功,必是絕頂功*法。

    能把上善若水功鎮壓,乃至驅逐的太上寂滅篇,絕對和它是一個檔次,甚至比之更強……

    當年得到《太上寂滅篇》,談未然是一個字一個字的讀下來。然後,驚奇的發現,他每記下一句話,書籍上相應的那句話就自然而然的消失。

    那時,談未然就知,太上寂滅篇絕不尋常。他前生或是得到太遲,或是因為沒有從頭修煉,沒能發現其中真正玄奧。

    想起差一點被迫修煉了這門練氣心法,談未然就感到毛骨悚然,嘿然暗忖:「師姐是水靈體,上善若水功給她修煉最好不過。」

    談未然自詡讀書很雜了,可思來想去,也沒想起,為何上善若水功會以這種獨特……形態和方式的存在著!

    上善若水功也八成是那種「天地不容」的功*法,無法抄錄,不入第二個人之眼。

    寂空界石神魂烙印早已自行抹去。估計徐遇本來就想留給未來徒弟。

    談未然再花了半天的時間,在寂空界石中種下自己的神魂烙印,滿意的微笑起來。他一直都想找一個寂空界石,可惜此物罕見。

    他沒敢忘記「儲物袋失竊案」,那是他一直的心頭刺,始終不敢把好東西放入其中。須知,從儲物空間大規模失竊之後,修士們的思路被開啟,各種異想天開的法子都冒出來,後來陸陸續續又爆發了幾次成規模的儲物空間失竊案。

    雖然其中也有寂空界石失竊案,不過,那個別現象,純粹是被針鋒相對的暗算了。

    較之朝不保夕的一般儲物空間,寂空界石安全一萬倍。

    把剩下的八滴靈液,靈液真果和石碑一道塞入寂空界石中。談未然放心的取來寂空界石中的數百本書籍,逐一粗略瀏覽。

    期間從投影上能見,那群來奪寶的家夥,又上來過幾次。不過,都被徐遇的戲弄心思吃得死死的,根本沒佔多少便宜。他至今都不知,對方是宮家的人。

    數百本書籍,多是各種武道相關的書籍,談未然以前就看過,也不值得重視。

    隻有幾本記錄了徐遇的技藝,有身法有拳法,其中一本是「千重鑄浪掌」。談未然略微瀏覽,發現一本「推磨拳」,和父親談追自創的「磨心拳」頗有相似。

    談未然潛心揣摩,稍是修習一會,就已知曉二者的不同。

    一個重點在「推」。一個重點在「困」。

    磨心拳是談追尚未完善的拳法,遠不如龍爪手。而推磨拳,是徐遇自創,一樣沒能完善。

    徐遇很走運,得了上善若水功。也不走運,因為徐遇個人偏好土係技藝,之所以遲遲無法將推磨拳完善,比起磨心拳也好不了多少,就是因為上善若水功。

    揣摩一會,談未然很是興致勃勃的收好,隱隱感到這兩門沒完善的技藝,或許真能殊途同歸,互有借鑒之處。打算往後多花一點時間,看能否將之完善。

    不知不覺,就已在此地逗留了七天七夜。

    忽然,原本已消失的幻影,再一次扶搖出現,徐遇的幻影一臉滿意的微笑:「很好。徒兒,你的表現,你這七天中定是專注修煉。為師頗為欣慰。」

    思緒沉入書籍中的談未然,被驀然驚醒過來,先茫然又無可奈何。這位徐遇,真不是一般的喜歡戲弄人,也絕不是一般的驕傲啊。

    徐遇的幻影浮現一縷充滿譏諷的冷笑:「若有人跟你說,我輩武者本來淡薄名利,欲*望寡淡。誰跟你這麼說,你就狠狠的揍對方,打死為止。為師告訴你,什麼清心寡慾,統統是屁話。」

    「武者的七情六慾比普通人要強烈,因此,我們離開平庸,選擇崎嶇百倍的長生武道。」

    「欲*望強烈,不要緊,能克製能約束就行。長生武道之路的種種心障,本就是因欲*望而誕生。我們磨礪的意誌,就是要約束這些欲*望。」

    談未然渾身一震,電光火石之際,已想起第一次散氣之時,他一度被無法再修煉的恐懼給籠罩!那種感覺,果然是被自然而然放大的恐懼。

    隱隱感到充滿迷霧的前路中,一點光明穿透照耀出來。一點就透,洞察武道。談未然心靈震動,沉入沉思之中,漸漸有所感悟,持住本心陷入感悟境界!

    鋪天蓋地的靈氣,洶湧的從四周無孔不入的湧來,湧入談未然的身體之中。本能的自然而然運轉心法,將無數的靈氣消化掉,化成磅礡的真氣。

    空間墓地,本來就有空氣和靈氣流動,隻是環境小了很多。此時,忽然一下子靈氣沸騰起來。

    宮正道等宮家人,幾乎全數察覺,頓時色變:「這是怎麼回事?」

    其中的靈遊強者宮慈懷凝重,流露羨慕和嫉妒的目光道:「有人在頓悟!」

    臉色微變,想起一樁往事,嘶啞道:「老夫年輕時見過一位強大修士天人交感,動靜比這浩大一百倍。結束之後,修為直接就突破了。極為驚人。」回憶起那幾乎毀天滅地的一幕,臉色慘白不已。

    天人交感,是作為更高層次的頓悟。唯有能感悟天地,等若是在頓悟的一剎那中,觸摸到天地法則,才有資格稱為天人交感。

    頓悟,是可遇不可求。天人交感,就更加千年難得一見。

    一次頓悟,必定引動四方靈動,靈氣澎湃如海而至,尤勝平時修煉數年,乃至數十年的效果,令修為突飛猛進。

    「如果,我能有一次天人交感,那就好了!」宮家有人感慨羨慕道。

    宮慈懷不屑一顧,這群子弟根本不懂什麼是天人交感。跨越天地界限,觸摸法則,連他這個靈遊境都做不到都不敢想,豈是尋常人能做到。

    宮正道沉默,凝聲道:「是誰在感悟?」

    宮家眾人回過神來,麵麵相覷。感應澎湃如潮水的靈氣湧動,無不色變。

    七日前,有兩個陌生人在空間墓地。其中一個逃走了,一個本來以為是死在灰色霧氣當中了。宮正道駭然脫口:「是那個少年,他沒死!」

    每次頓悟,必進入一種奇妙的境界,能引動靈氣如同潮水一樣湧入。心法自然而然的運轉,煉化為真氣,幾乎以能察覺的方式飛速壯大。

    思緒好像空白,又好像純澈。

    心意之中,容不下其他雜念,也不存在任何一絲一毫與其他相關的念頭。唯有一心一意,絕無一絲雜念的專注洞徹迷思!

    從一點感悟撕開前路的迷霧,為心靈揮去那一縷塵埃,找回純澈。

    丹田中發出一波輕柔的震動。已為禦氣境中期!

    談未然身子一震,從奇妙的難以言喻的頓悟境界中甦醒過來,耳目一新的感覺蕩漾,有非凡的滋味和感動。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0:59 PM

第九十二章 冰封千裏,狂人絕唱



    令人驚詫且羨慕的頓悟結束。談未然不急於睜眼,而是細心的咀嚼各種殘留在心靈中的感覺。

    真好。感覺真好。

    很難以言辭來描述心靈中的各種滋味,頓悟時的各種感覺。隻能意會而無法言傳,便是這等感覺了。

    若是非要一個比喻,就像神通和金府秘術無法用文字記錄其法,隻能通過交感果等特殊方式來傳授一樣。領會就是領會,不能領會也裝不來。

    淺淺淡淡的無數感覺,殘留在心靈之中。是非凡的,是耳目一新的,同時也是與眾不同的。

    頓悟的感覺,是真的很美好很舒服。像是一個人困在密封黑箱之中,忽然找到了一條出路,有一種莫名的喜悅和感動。

    當然,談未然熟悉,並且知道,這是心靈和思想上的豁然明朗,很透徹。和練氣突破,有異曲同工之妙,一個是發生在心靈中的舒服透徹,一個是發生在身體中的舒服愜意。

    也許因為練氣,對談未然是一種苦差事,他很久沒有嚐過這種自然而然的美好和愜意了。今次大口吸氣,分外的貪戀這種感覺,感歎道:「為什麼不是天人交感!」

    如果是天人交感,那就好了。

    重新睜眼,談未然颯然一笑,頓悟本就難求,奢望天人交感,那就太貪心不足了。

    感應一道奇妙的空間波動,一頭傀儡金雕和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破空而出,其中赫然有一枚交感果,一枚秘藏花。

    談未然眼睛都直了,取來其中一封徐遇留下來的信件。其中大致的介紹了一下各種物品,尤其特別介紹了交感果和秘藏花之中蘊藏的技藝。

    顧名思義,秘藏花和交感果作用相似,不過稍有遜色,承受不住神通術。因此,交感果多數用於傳承神通術,秘藏花主要用於傳承秘術。

    信中已經說明,交感果所藏是「小挪移術」,秘藏花所藏是「冰封千裏」。正是徐遇生前得意技藝。

    「小挪移術」和「雲篆穿空術」有異曲同工之處,談未然搖頭一笑,他本身已會「雲篆穿空術」,沒必要再學「小挪移術」。

    神通術和其他技藝一樣,不是愈多愈好,重複了就沒意義,唯有派得上用場的才好。

    小挪移術,還是留給見性峰吧,隨便一個都可以。

    「冰封千裏」是水係秘術,恰合談未然的心意。一樣的道理,技藝不是愈多愈好,要合適,要用得上。

    身有五輪精氣,恰好對應五行,就是五係精氣。每次施展,必動用相應的一係精氣。所以,若想把金府發揮到最大,那就最好是五係秘術各有一種。

    青蓮吐息術,是木係。雙生金梭,是金係。談未然最缺的,是水火土三係秘術,若能補全,實力必定更上一層樓。

    端詳傀儡金雕,談未然臉皮抽動不已:「八階傀儡。好是好,就是……耗費太大了。」

    傀儡獸之所以冷門,就因為其本身最多隻能煉製出一兩項本領。好比巨猿有巨力,傀儡金雕有速度,除此之外,其他都很尋常。綜合來說,其實有很多弱點。

    想一想傀儡金雕的飛行速度,談未然默認了,反正怎麼算都有賺的,不吃虧。

    徐遇的生平經曆,除了上善若水功靠的機遇,其他多數是自己努力打拚奮鬥。其推崇的是奮鬥,不依靠外力,能給未來徒弟留下這些東西,就已是很難得了。

    君不見,徐遇除此之外,丹藥靈液等都沒給未來的徒弟?

    「徒兒,走吧。」

    幻影再一次冒出來,徐遇笑瞇瞇的流露淩人傲氣道:「為師的墓地,豈會是能隨意亂闖的。為師便是死了,也要好生的玩一次大場麵!」

    「徒兒,你該走了。」

    談未然默然半會,從徐遇的自我講述中,他已知道,徐遇不會製作傀儡獸,這些數萬乃至數十萬的傀儡獸統統是他臨死前,或者買來,或者搶了一個宗派得來的。

    就是死了,他依然是傲氣淩人的徐遇。而徐遇,不論是生是死,總會令人大吃一驚。

    幻影中的徐遇,掛著桀驁野性的光芒,談未然已經明白,這個人不論生前死後,都是一個讓人震撼的傳奇。

    感念種種,談未然認真的向幻影磕了一個頭,輕聲道:「對不起,我有師門傳承了。不過,我習得你的技藝,你就是我的半個師父。」

    這一個叩拜,徐遇當得起。

    暫時,也來不及細看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談未然將其一併收入寂空界石,一條傀儡蛇搖頭晃腦的從某處遊過來,口中咬碎一片符籙!

    「原來,都是傀儡獸按部就班在暗中搞鬼。」談未然失笑,暗自驚歎徐遇心思細膩,才能將步驟精確安排給傀儡獸執行……至於戲弄人的詭異心理,他不好說,畢竟已有半師之誼。

    轉身,談未然衝入一麵牆壁,被一股神秘力量裹住挪移消失!

    以宮慈懷宮正道為首的宮家眾人,一直在發狂的找寶物,找談未然。

    宮家暗中調動高手,種種跡象難免被有心人察覺。考慮墓地中有談未然,很可能已被捷足先登,宮正道力排眾議,橫下心來公佈了空間墓地的消息。

    當即,便引發了極大轟動,無數的武者蜂擁而至。當日,談未然飄然而去。

    成百上千的武者,如人潮一樣湧入宮殿。任憑傀儡獸再多,殺了再多的人,也難免會被漸漸殺得不少,很大一部分傀儡獸的能量已耗光,靜止下來。

    於是,連這些傀儡獸也成為諸多武者爭奪的好東西。雖說傀儡獸綜合實力很弱,架不住數量多。

    徐遇似乎擔心沒見過麵的徒弟眷戀不去,特地多等了一天。談未然離去的第二天,那一條傀儡蛇才搖頭晃腦的按照徐遇死前安排的精確步驟,觸發了另一個傀儡獸。

    這隻傀儡獸一旦觸發,就自動按步驟的來到某一個機關之地,衝著某一個東西噴出一口氣息。

    這口氣息噴出,頓時激發了徐遇生前所佈置的種種。

    王賀是無數武者中的一員,此刻正在宮殿中,到處搜索寶物痕跡。見前邊有武者怒罵交手,他急忙躲開,換了另一條路線。

    王賀知道,這宮殿中起碼有上千名武者,等過幾天來的會更多。他心焦的搜索著,忽然身子一頓!

    一個充滿驕傲的凜烈狂笑,不住的激盪出來,震耳欲聾,幾乎將王賀等武者的耳朵都要撕裂了。

    「哈哈哈,我徐遇生前縱橫天下,逍遙自在,誰敢惹我。你們這些小輩,莫非真以為我死了,就拿你們沒辦法?」

    「我徐遇就讓你們這些後輩開開眼界,給你們一個大場麵來嚐一嚐!」

    一道符籙激發,未知的偌大大殿堆滿了至少不計其數的傀儡獸。一轉眼,就已經被挪移出現在皇宮群中,當場激發,冰冷機械的往四麵八方狂奔而去。

    「好多傀儡獸!」

    無數武者慘叫著,哀嚎著,瘋狂的聲音從宮殿中每一個地方穿出來。

    王賀窒息發呆,眼前潮水一樣的傀儡獸,蜂擁而至將他淹沒。在他眼前一黑嚥氣之前,隻想:這墓地主人絕對是一個瘋子!

    桀驁的笑聲,肆意狂妄的彰顯著自我!

    「記住老夫的名號,徐遇,會令你們銘記終身!」

    相信會的!

    …………

    墓地入口,一陣氣流波動。

    無數武者麵帶驚恐,爭先恐後的互相奪路狂逃,一個個驚恐萬分的從入口中拚命的逃竄出來,一邊跑一邊嘶吼:「好多傀儡獸,不要進去,不要進去!」

    入口亂流湧動,一條條身影驚惶的竄出來。宮正道氣急敗壞的逃出來,和所有被嚇壞的武者破口大罵,數十上百人一道大罵,何其壯觀!

    大約一個時辰後,宮正道等人很快就罵不出來了,因為比這更恐怖的東西還在後邊。

    數條銀白色的身影從墓地中竄出來,逃竄之時,一息尚存。出來的那一刻,已經一身霜白凍結,狠狠的摔在地上,宛如琉璃一樣支離破碎。

    其中一個僅存一口氣,眼中充滿恐懼,嘶聲道:「冰封……」話音未落,就像碎掉的花瓶一樣,噴出的一口白氣竟將一株大樹都凍結枯死。

    冰封千裏!

    談未然心道。混在外圍武者中間絲毫不起眼,悄然遁去!

    「我想,徐師生前一定是一個縱橫天下的超級強者。」談未然心說,種種精巧算計,種種狠辣,都是其次。他真正佩服徐遇的心態和散修身份。

    想做敢做,能做出來,這便是淩駕眾生的強者才具備的姿態。

    沒跟腳沒來曆,能以散修身份出人頭地,是另一種令人敬佩的奮鬥拚搏。談未然親自體會過,那是一條多麼艱難的道路。朝不保夕,前程灰暗,那種感覺會摧毀一個人的意誌。

    散修出強者,是一個不變的老傳統。可是,真正能橫行無忌的散修強者,從來為數寥寥。

    徐遇絕對是,是實力上的橫行無忌,也是心靈上的超級強者。

    「徐師生錯年代了。」

    談未然心想,也唯有他知道,未來是散修最好的時代,也是散修最壞的時代。

    也許,對所有人都一樣!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1:14 PM

第九十三章 「黑樓」



    人在不同的階段,往往會有不同的迷思。

    一個武者一生當中,每一個階段必定有無數的疑問,無數的迷思。唯心的問題,暫且不說。

    從第一天修煉,然後一直下去,將會有一個很重大的問題,會貫穿很多武者的絕大部分人生,大多數階段。

    修為和技藝,什麼更重要?

    除非長輩本身觀點有所偏頗,除非本身立場和流派不同。否則,幾乎每一個年輕人在一開始問出的時候,得到的答案必定是「都是一般無二的重要」。此乃公論。

    公論,不是定論。首先,清修士一定不會承認。實際上,每一個武者自然而然會有自己的答案,和選擇。

    談未然也問過,一度信以為真。然後,又在後來,和所有年輕武者一樣,隨著自家的經曆,在修為和技藝之間來回的搖擺不定。

    如果,你被一名修為遠不如自己的人擊敗,你會傾向於技藝。就像安素兒,談未然也曾如此。

    如果,你發現自己的壽命遠不如同輩武者,你會傾向修為。就像曾經沉迷技藝,在壽命終點來臨前,手忙腳亂急於練氣的無數武者。

    答案從來是不一樣的。有人,就有不一樣的心思,不一樣的經曆,自然而然就有不一樣的答案,和選擇。

    修為和技藝,一樣重要。是公論,是經驗之談。歸根結底,更加是前輩的忠告。

    並非心誌不堅。如果你親眼目睹,一名禦氣境憑技藝擊敗靈遊境,那麼,很多心思都會因此而動搖。在未來那個天才輩出的年代,越兩個大境界,一點都不稀罕。

    談未然曾因身輪殘破,而被迫走上技藝的道路。和散修相似,隻不過,大多數散修是因為缺乏修煉資源,不論主動還是被迫,都隻有選擇技藝來千錘百煉。

    散修出強者,是不變的老傳統。談未然前世就是散修。

    今時今日的談未然,不會再因此而搖擺不定了。修為和技藝,在長生武道這個大前提下,修為是根本,技藝是手段,長生是終極目標,很難分出主次高下。

    莫名其妙的想著往事,想著未來的種種,談未然微微感歎,亦有按捺不住的衝動。

    能和那些絕世天才,共存在一個時代,也許是悲哀。但,也許是一種激勵。他從來沒說過,不過,和那些絕世天才站在一個舞台上,是他的追求之一。

    「冰封千裏。」

    將秘藏花含在口中。談未然神色不變,凝注氣息緩緩的將其煉化。當花瓣一點點的劃去,宛如衣裳一樣褪去,露出其中的花蕊。

    花蕊,猶若凝結的琉璃,泛漾著令人窒息的動人美麗。溫柔的化作一股暖流,與此同時自然而然的,清氣上升,無數的意念湧入腦海。

    很有力量的篆刻在腦海中,令人無法忘懷。

    無窮無盡的感覺,像是徐遇親自傳遞過來一樣,把種種關於冰封千裏的修煉心得和感悟,一應浮現在談未然的神魂之中。

    交感果秘藏花的玄妙,妙就妙在此處。能將一項技藝的所有領悟和心得,融入其中,傳給另一個人,能夠令得另一個人輕而易舉的得到傳承。

    一幅幅畫麵,是徐遇施展和修煉冰封千裏,那些驚人的感悟雜亂無章的在腦海中激盪,一頁頁的來回翻動。

    「想不到,徐師還很細膩。」談未然微笑,他真怕徐遇粗暴的把秘術封入秘藏花中,直接將所有修煉相關統統塞過來,那便糟了。

    一併塞過來,那就不是談未然自己的感悟,而是徐遇的。意誌脆弱的,甚至可能因此被影響未來的路,最壞的結果就是連少部分的性格都會被影響,乃至改變。

    相傳,神通術和金府秘術涉及天地法則,因此無法以正常的方式來傳播。所以,沒有交感果和秘藏花之類的寶物,哪怕師父也無法傳授給弟子。

    此類傳承,好就好在有前輩的心得和經驗指明方向,不會陷入太多的迷思。

    潛心下來,談未然花費一天一夜,將種種一應消化,輕鬆的將冰封千裏修煉入門。

    許道寧的雙生金梭,徐遇的冰封千裏。自己的青蓮吐息術。多了應敵手段,談未然滿意又無奈:「要多抽一些時間,來修煉雙生金梭和冰封千裏。不然,就浪費了。」

    技藝的多少,是次要的。能否專精,才是最重要的。專注少數技藝,會在前期鋒芒畢露,專注多數技藝,沉澱到中後期會奠定不可一世的實力。

    當然,這一條規律,是對大多數武者。對於少數天才,這條規律並不成立。

    一時的強大,絕非一直的強大。除了少數注定會騰飛的天才,沒人能一直的處於強大的領先地位,並且一直領先下去。

    …………

    「好俊的少年。」

    一名英俊的少年一臉悠哉的踏入店舖,談歡驚訝的打量一眼,不過,長得好看的人多了,又懶洋洋的縮回身子,繼續打哈欠。

    每一個地方,必定會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談歡的店舖就屬於這一種,主要是買賣,從這裏把血跡纍纍的東西賣到遠方,再把遠方的充滿骯髒的東西賣到這裏。

    談歡知道這一行很骯髒,不過,他要修煉,就要賺錢,有些事總是要做的。不論是不是他做,都會有人來做。

    談未然轉悠一會,轉身扣指敲動:「我找人,楊興留在這裏的那個人。」

    談歡驚訝的抬頭,懷疑的目光一閃:「你是說,巴宏圖?」

    看來對方已經知道巴宏圖的身份了。談未然微笑道:「不錯,東武荒界霸天王的兒子。」他知道這是銷贓的地方,對方不怕什麼霸天王。

    談歡攤手,無奈道:「你來晚了。巴宏圖已經被人帶走。」

    「是誰?」談未然笑笑,知趣的取了一百塊靈石放在案頭。

    「行有行規。」談歡正色,將這些靈石推回去,道:「是天機營的人。」

    談未然心知肚明,肯定是眼前這人,把巴宏圖身份弄明白之後,賣給了天機營。不過,他也無心追究這個,轉身要走,被談歡喊住。

    「小兄弟,如果你是打算去天機營要人,我免費給你一個忠告,最好不要招惹那幫人。天機營不好惹,哪怕隻是本地的分支,也不是你能招惹的。」

    談未然點頭致謝,談歡聲線幹澀道:「楊興死了?」見談未然的微笑,他立刻就知道答案。

    談未然心中一動,道:「想不想做一筆大生意?」

    談歡傷感一會,立刻抬頭,眼睛放光。談未然自管自的取出一張地圖,道:「此乃劍池地圖。我可以送給你們,任憑你們處置。」

    「你要什麼。」談歡精光一閃。

    談未然微笑道:「天機營暗中派遣大量高手,為東武荒界的霸天王征戰,我隻要你們將這個消息在最短的時間裏放出去。順便派人把這條消息,通知東武侯。」

    「天機營要引火燒身了。」談歡幸災樂禍,眼神一動道:「你是東武侯的什麼人?」

    見談未然老辣的不動聲色,談歡心中嘀咕哪裏來的少年居然這麼老江湖,他皺眉道:「此事不好辦,如果被天機營查出來,那就該我們惹禍上身了。」

    談未然啞然失笑道:「黑樓也會害怕?」

    談歡心頭猛然震動,胸腔中驚濤駭浪。這少年怎麼會知道「黑樓」,須知,「黑樓」真正的成立,也不過是這數十年。莫說其他,就是「黑樓」分佈各地的「黑店」的自己人,也未必知道。

    談歡震駭欲絕,須知,此時的「黑樓」成立不久,內部的許多人和事都沒有把頭緒弄清楚的,此事可謂極為隱秘。遑論一個外人,何況是一個年紀十三四歲的少年。

    被談歡充滿驚疑的眼神盯著,談未然灑然一笑,這個時代,沒人比他更清楚「黑樓」的前世今生。

    把劍池地圖留下:「此外,告訴霸天王,要麼向東武侯投降,要麼就趕緊再生一個兒子。因為他唯一的兒子就在我手上,等若在東武侯手上。」

    談歡目光一凝,強忍心頭震撼,道:「小兄弟很有自信,不過,你這麼說,不像是幫東武侯,像是逼霸天王和東武侯拚命。」

    真正的梟雄,是絕不會為了一個兒子,哪怕是唯一的兒子而毀滅基業。不論霸天王是否真正梟雄,幾乎都沒可能投降,反而最大可能就是被激怒,和東武侯拚命!

    「拚命不好?」談未然反問,他本來就是要逼霸天王拚命。要麼速敗,要麼速勝,這是他的未雨綢繆。

    談歡凜然,頓時就知道眼前少年,絕不是沒有頭腦,凝神道:「小兄弟,你說得出黑樓二字,也就算是半個自己人。我不妨給你一個忠告。」

    「天機營那幫人是真的不好惹,要名聲有名聲,要實力有實力。不說你有沒有實力去惹,就是你成功了,你的名聲就壞了,隻會踩得一腳狗屎。」

    談未然轉身走了,留下耐人尋味的一句話:「天機營就是這麼想的。」

    談歡愣住半天,猛然一激靈道:「真是後生可畏啊。這小子怎麼會知道黑樓?莫非,他是自己人的子孫?」

    「此事太詭異了,必須立刻報上去!」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1:16 PM

第九十四章 索人,先禮後兵



    牙馬在暴雨中飛馳。朵朵水花在身後甩飛,很像是一朵朵綻放的晶瑩嬌花。

    穿著斗笠和蓑衣,也不怕被雨水淋濕。談未然指頭從眉線抹過,輕柔的捏住眉心,浮現清淺笑意:「天機營,霸天王。」

    印象中的天機營,在未來不知為何覆滅了,只有少數的懷念。談未然對天機營實在談不上瞭解,最多是有一點認識。不過,來之前他就一路打聽過了。

    天機營有懲惡揚善的美名,這很要命,和天機營為敵,好像直接就是站在邪惡的一方,就是贏了,名聲也臭了。

    各派各家,就是因此對天機營有三分忌憚。不是惹不起,而是沒必要把自己的名聲搞臭。踩天機營,不論輸贏,名聲都會變成一坨狗屎。

    「名聲好,不代表真的就乾淨。」談未然浮出三分冷笑,甘子謙的作為未必能代表天機營。不過,他一路細心打聽過來,也不是全沒收穫。

    除了眾口一致的讚揚,也偶有雜音,抱怨和忿恨今時今日的天機營作風太蠻橫,太貪婪,太欺軟怕硬!甚至有人憤怒指責天機營披著懲惡揚善的外皮,以此為名行劫掠之事。

    欺軟怕硬是一定有的,談未然表示理解。抓捕重犯,不等於莽撞,天機營能存活到今天,肯定和各家各派維持井水不犯河水。

    各家各派不是沒跟腳的散修,牽一髮而動全身,從來是一個充滿警示的經驗之談。實際上,天機營本身就有不少宗派和世家派來博名聲的人,好比甘子謙就是其中之一。

    「若無意外,憑一個互相勾結的傳言,能逼走天機營,至少不敢太明火執仗的公然幫霸天王征戰。」

    暴雨中,談未然若有所思,回憶一番此來的各種聽聞,愈發肯定:「沒錯,各家各派都有些忌憚天機營,派人加入天機營,不但是博名聲,也是順帶監視。」

    「也許,又是各家各派的勾心鬥角。」

    細心推測一番,也就隱隱能看出,各家各派對天機營的態度比較曖昧。一邊是名聲太好,已經坐大,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另一邊是暗暗限制天機營的擴張和轉向。

    談未然翹著一縷笑意:「若是爹娘敗了,以霸天王的能耐,爹娘也不會有生命危險,正好退回來做合格的爹娘。」

    「若是爹娘勝了,那就不必說,能提前多一些時間來積攢實力,準備應付下一個,也是爹娘真正的生死大敵!」

    不論勝敗,都合意。現在敗,好過將來敗得連命都保不住。談未然不會分身術,暫時不能插手東武荒界,通過這種方式來影響結果,也是一個不錯的未雨綢繆。

    「爹娘,我真不在乎別的。」談未然輕聲自言自語:「打江山是真的很難,現在很難,未來會比這艱難十倍百倍。」

    想一想未來諸侯爭霸的格局,強如孔雀王,最後也只落得身死下場,談未然就感到毛骨悚然。

    未來的萬界諸侯,幾乎每一個都是梟雄,都是人傑,其中不乏光芒萬丈的絕世天才。其結果如何?要麼向神帝和各路帝君臣服,要麼就只有落敗身亡。

    孔雀王不是第一個戰死的諸侯,也絕不是最後一個。

    談未然暗自苦笑,諸侯爭霸的時代,各種天才各路梟雄層出不窮。他一點都不看好爹娘,要想從無數人傑中脫穎而出,那無異於登天。

    諸侯這頂帽子,誰戴誰頭疼,不戴也罷。

    穿行在暴雨中,談未然抹去臉上的些許雨水,微微仰頭望著前方的恢弘城牆,露出殺機凜然的微笑。

    見暴雨漸小,摘下身上的蓑衣和斗笠,扔入儲物袋中。柔和的運轉心法,身子隨著牙馬起伏,緩慢勻速向前。

    入城後稍打聽一下,就一路沿著指點,來到天機營的本地分支。

    入眼,就是紅牆綠瓦,兩扇大門往中間一開,竟有幾分衙門的氣度。談未然露齒一笑:「還真把自己當成權威的正義使者了。」

    …………

    「又是這些雜七雜八的破事。」

    石懷義惱火的將毛筆砸在案頭上,撒得處處墨痕,指指上邊記錄的各種案子,惱怒道:「你看,這家店舖被劫,那裡被馬匪殺,這邊又是被放火。那些人是把我們天機營當成什麼了?」

    「我們只辦大案。」石懷義憤怒的強調:「只辦大案。死了三五個人而已,有什麼資格稱為大案?」

    石懷義有道理憤怒,一心一意就是來辦大案子。如果不是因此,以他父親在天機營的地位,實在沒必要把他弄到這裡來。

    一旁的侍從不吭聲,倒是有人從外邊走來:「石舵主,有人求見,表示是大事,一定要見你。」

    石懷義餘怒難消,憤而一會,才起身往外邊去。見了一個年紀比他小了十來歲的少年,他頓時怒火再一次點燃,這種小孩能有什麼大事,冷冷道:「你是誰,你有什麼大事。」

    談未然不以為意,微笑道:「在下徐未然,親自登門造訪,希望天機營能把巴宏圖交還給我,只要能將此人交還給我,我必有酬謝。」

    石懷義怒極反笑道:「徐未然?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敢來天機營要人!」

    談未然帶著淺淺笑意,道:「徐某帶著誠意而來,希望天機營不要拒絕我的善意。」

    「滾!」把其他人的目光當做空氣,石懷義怒道:「你以為天機營是什麼地方,是你能隨便撒野的地方。現在,你給我滾!」

    見他轉身走了,談未然也不生氣,轉頭問此地的另外兩人道:「徐某再說一次,只要把人交還給我,我必有酬謝。如何?」

    望著笑吟吟的談未然,其他二人不耐,那石懷義大怒的聲音傳來:「還不將這個混蛋丟出去,他不肯走,你們就不會打他出去!」

    見這二人神色不善,談未然吐出一口濁氣,輕柔道:「我猜,你們一定知曉什麼是先禮後兵!」

    一腳蹬踏,地面砰的一下裂開。談未然輕描淡寫的一招龍爪手抓住這二人,淡淡道:「我只要巴宏圖!」

    「或者說,或者死!」

    這二人被抓著喉嚨,不怒反而有恃無恐的冷笑道:「小子,你敢在天機營動手,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

    談未然啞然失笑,果然,天機營橫行多年了,慣了自大。他反問道:「你們知曉我的來歷?」

    「不知!」二人納悶這個問題,依然有恃無恐的冷笑。

    「你們沒救了。」談未然忍不住笑出聲,這二人真不知是習慣自大了,還是真的沒腦子:「也好,以你們的這點反應,去了外邊也是死路,我送你們一程!」

    卡嚓兩聲,將這二人的脖子擰斷。這二人至死都保持著冷笑,從頭到尾都沒想到,眼前少年會乾脆利落的殺了他們。

    談未然大步入內,一路竟無人察覺,他不由拍腦門,暗自好笑:「不會吧。我都殺了人了,居然還沒人能發現。這便是天機營?哈哈!」

    穿行一會,踏入一個庭院,談未然推門而入,見著坐著發怒的石懷義。

    石懷義和侍從錯愕的看著這個突兀起來的少年,前者大怒之中帶著茫然:「你怎麼還在這裡!」

    談未然失笑,悠然自得的上前,輕輕揚起的五指迸發金色光芒,一抓轟擊過去。這侍從反應破快,剎那色變:「御氣境!少爺,小心!」

    一眨眼,談未然和這侍從交手數下,氣息剎那震爆,口中綻放雷聲:「打爆你!」

    絕無花俏的一招土行龍爪手,迸發恐怖肉身力量。宛如山嶽一樣碾壓過來,這侍從縱是抱真初期修為,也不由駭然色變,雙臂被打得一時麻痺!

    氣血都快要爆炸出來,這侍從驚駭不已,一邊怒吼一邊嘔出鮮血:「少爺,我不是這人對手,快走!」

    石懷義已呆滯,被一聲怒吼驚醒過來,不逃反而上前。這侍從臉色又是灰白,又是喜悅,厲喝:「小子……」

    話音才一半,就見談未然一抓轟擊下來,炸出沉悶的雷聲。轟隆一下,就連退三步,這侍從臉色慘白,被這力量恐怖的一抓打得幾乎一身骨頭都在哆嗦!

    又是一抓轟然而下,這侍從已感到絕望!迎上前去,卡嚓一聲,雙臂被那恐怖的力量直接打碎,宛如萬斤重錘轟在胸口,一口鮮血就已噴出去!

    談未然微微撩眉,冷酷道:「哦,法衣不錯,金身就差強人意了。」

    「中!」

    堪比雷霆一樣的爆音,金輝一樣的指頭掠過,這侍從茫然的看著自己的雙臂被銳利的指頭切斷,從胸膛上撕過去。鮮血就像噴泉一樣狂湧出來。

    石懷義幾乎當場就呆滯,心都快要跳出喉嚨。這侍從是他父親派來給他的,名義上是聽從調遣,實際是保護他。然而,堂堂抱真境,就被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幾招打死。

    談未然冷眼瞥了臉色慘白的石懷義一眼,悠然過去道:「如果我是你,要麼轉身立刻逃走,要麼立刻上來和我大戰一場。」

    「做錯不要緊,什麼都不做,就活該。」

    半空中一個怒嘯聲傳來,伴著一股強大的勁風湧來:「是誰敢在我們天機營生事!」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1:18 PM

第九十五章 一概格殺,劍池傳承



    「誰敢在天機營生事,格殺勿論!」

    一條黑色身影,宛如巨大蝙蝠一樣,從半空中滑翔過來,盛怒之下找準對象,一躍撲向談未然!

    石懷義如同找到救命稻草一樣,急忙靠過去,正要說話,卻被談未然一招驚呆了!

    「抱真境?照樣打!」

    談未然氣息沸騰起來,轉眼已經是一抓橫空,打出龍形,波動之中凝出那張牙舞爪的神龍。不可一世的淩空和來者硬碰硬一下!

    「十成拳意!」

    來人大吃一驚,動容色變的一眼看見談未然稚嫩臉孔,倒抽一口氣。這也未免太年輕了!

    此時,聞聲趕來的天機營高手不少。不過,一般來說,天機營放在各地的分舵,多數最強就是抱真境,捨不得,也沒必要安排靈遊強者坐鎮。

    尋常時候,加上各界當地朝廷和宗派的力量,抱真境就能解決大多數問題了。真有解決不了的,靈遊境出手也未必有用。

    一轉眼,十多人聚首在一起,憤怒的目光刺在談未然身上,個個虎視眈眈。

    談未然渾然不覺,冰冷目光徐徐掃過:「打了小的,出來老的。那就索性一起打了!」

    揉身上前,又是一招恐怖的十成拳意打出。五指飛揚,凝聚著神龍騰雲駕霧,爆發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

    一眨眼,談未然已和這抱真中期高手交手幾下,剎那,見左右十餘人圍上來。談未然泛漾一縷森然殺意,身輪運轉,精氣蓬勃!

    青蓮吐息術!

    趁著這抱真境高手措手不及的時刻,張口噴出一道青光,隱約可見三瓣青蓮!

    這抱真境瞬間色變,大駭欲絕,一眨眼就被打到臉龐上!三瓣青蓮比絕世寶劍更為驚人,在打個正好的情況下,整個腦袋就如西瓜一樣爆開!

    剩下的禦氣境乃至觀微境,本以為勝券在握,不想一下青光過去,其中最為強大的抱真境高手就被當場擊斃,一霎所有人的臉色來不及轉變,心中驚恐欲絕!

    「冰封千裏!」

    談未然雙爪揮舞,淡淡的蒼茫白氣宛如水汽一樣席捲,將這十餘人或多或少的凍住一會。()

    隻得一會的光景,談未然就已宛如鬼魅一樣撲擊上前,運爪如飛。一顆顆的腦袋被龍爪手或者打爆,或者打斷!

    石懷義一直相信自己是一個膽大,必將有大作為的人。可這時,一個年紀比他小了至少十來歲的少年,就在他眼前以冷酷的姿態連殺十多人。

    石懷義肝膽俱裂,驟然發現連逃走的氣力都匱乏。原來,不在他父親的保護下,他什麼都做不了。

    金府秘術!

    石懷義就已麵色死灰了。身懷金府秘術,和沒有,絕對是兩個檔次的實力,這是人所共知的。年紀輕輕,禦氣境就已開闢金府,絕對是各家各派最重視的天才。

    談未然收回目光,擦拭血淋淋的手,問道:「巴宏圖。」

    「是,哦,是。」石懷義一身顫慄不已,恐懼道:「巴宏圖走了,他要去劍池。」

    談未然一頓愣住,哭笑不得的拍拍腦門,居然為一個不在的人打了一架,他搖頭道:「是否要我讚揚你們天機營有骨氣有義氣?」

    「這一架打得真……」

    本想說不值,想起天機營勾結霸天王給爹娘製造很大困境,這筆賬遲早要算。談未然失笑悄然無息的抬手,一抓落下挾以雷霆之勢把石懷義的腦袋打得完全縮入胸腔中。

    石懷義便是死,也決沒想到一時的心情不好,為自己為本地的天機營帶來了覆滅。

    更加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在天機營大開殺戒。

    談未然很納悶,為何天機營的人會自信滿滿的以為沒人敢跟殺他們。就像他此前問的,又沒人知曉他的來曆跟腳,他怕什麼?

    「沒來晚吧!」

    談歡飛速趕來,見本地的天機營分支附近有不少伸頭縮腦的武者,便是心中一涼:「來遲了!」

    無疑,這些武者多是感應到戰鬥氣息,才靠過來。又不敢入內,才在這一帶好奇的晃動。

    足尖一點,騰空而起。談歡站在樓頂,俯瞰紅牆綠瓦之中的隱約跡象,心急如焚:「那小子不會真的殺過來了吧。年紀這麼小,居然形式如此狂妄,才多少修為就敢……」

    飄然落在其中,談歡嘴裏喊著的煙槍啪啦一下跌落下來!

    望著滿地鮮血,沿著鮮血一路往裏邊,談歡呆若木雞的看著滿地不成人形的屍體,已張大嘴不知所措。

    不是那小子幹的?肯定不是。才多大的年紀,怎可能連抱真境都殺得了。談歡不住的對自己說,蹲下來檢查各處傷口,隻一會就苦笑駭然不已!

    從明顯較小的爪痕等等來看,顯然是一個身子矮小手掌不大的少年所殺。幾乎大半死狀都非常難看!

    談歡幾乎無法呼吸:「那小子簡直心如磐石,短短一會就殺了十多人,居然沒有一點的手軟跡象。絕對是……」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當檢查到那抱真境高手的傷口,談歡窒息,感到天旋地轉,心都快跳出喉嚨,莫名的亢奮起來。

    居然是金府秘術!

    談歡漲紅臉,似乎一身鮮血都湧上腦袋。以那小子的年紀和修為,年紀輕輕就已經開闢金府,隻要沒提前隕落,未來簡直就是一片光明。那,豈不正是「黑樓」所值得籠絡的人!

    百年後,未必不是下一個靈遊強者,甚至更強!

    糟了,不知他的身份來曆。談歡此時想起,想籠絡都找不到人,懊惱得腸子都快要青了,心中一動:「或許有線索。」

    東武侯!

    …………

    談歡神色怪異,有喜有鬱的匆匆而去。

    絲毫未察覺,一雙充滿淡然的目光,冷靜的見他匆匆來匆匆去:「居然真的跟來了。是敵,是友?」

    談未然等來了談歡,揣著疑問飄然而去:「是因劍池地圖引發貪婪?還是因為其他原因?」

    一個少年若能將劍池地圖都輕易的給人,那多半身家更豐厚,引來更多垂涎也不值得奇怪。連談未然都會得出這個判斷,遑論黑樓。

    不過,談未然印象中的黑樓,做買賣確是比較規矩,很少聽說黑吃黑,這個口碑正是黑樓能迅速崛起的一個原因。

    劍池!

    談未然一凝,飛快的多日趕路,繼續一界一界的通過,前往劍池所在的蒼龍荒界!

    並非人人都能按他的辦法通行各界。修為反而是其次,重點是,鮮少有人會有界標圖。沒有界標圖,就很難找準自己的方位,很難確定下一個方位。

    除了中央荒界等少數地方,其他的大千世界隻有一條到三條界橋。若想走遍大千世界,那真要一個個的穿過去,除非修為登峰造極,不然是沒有捷徑的。

    並非談未然不想去看爹娘,而是東武荒界和北海荒界之間,相隔八十多個大千世界。談追和徐若素沒法回來看兒子,也是情有可原。當然,談未然前世今生加起來也沒弄明白,爹娘為何去這麼遠的地方開創基業。

    各界少則是一條界橋,多則兩三條界橋。若沒有界標圖,必定會迷失數量多如繁星的大千世界中。

    談未然有許道寧給的一部分界標圖,實際上,天目荒界等地,已不在那份界標圖上,他現在靠的是記憶。

    儒家提倡,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談未然深以為然,隻有在各界走一遭才會開拓眼界。否則,最大也不過是一個北海荒界,甚至像尤權鄭文駿等人,自以為是天才,其實眼中不過隻有一個行天宗罷了。

    很多天才就是因為沒有走出來,毀於自滿。唯有走出來,才知道諸天世界有多大,才明白自己有多渺小,才懂長生武道的追求是無極限的。

    路過各界,一直細心觀察下來,一派天下太平的景象。

    偶有不太平的地方,也遭遇了一些劫掠。不過,談未然的年紀似乎影響了或者早就了旁人的輕視和大意,所遭遇的劫掠者,普遍不怎麼厲害。偶然撞上幾個有本事的,也敵不過青蓮吐息術,被盡數斬殺。

    不知為何,各地風起雲湧的征伐,這些年來已漸漸少了很多。像極了暴風雨來臨前的最後平靜!

    「劍池。」「劍池?」「劍池!」

    和蒼龍荒界隻隔兩個大千世界之時,來往界橋的年輕武者漸漸增加,聽到劍池二字的頻率就愈高。

    有人是第一次來,有人是第二次來。無數年輕人或者忐忑,或者迷惑,或者自信。年紀少則十餘歲,多則不會超過四十歲,紛紛向蒼龍荒界趕去。

    年輕人的臉龐上充滿嚮往,洋溢自信。多數人堅信,成功的一定是自己。

    劍池中有大荒劍神的傳承,誰不動心。

    「有趣!」談未然指尖在眉線一抹,漾著絲絲笑意:「蒼龍荒界一帶的各界,來了不少資質出色的年輕人,會不會眾星雲集?」

    北海荒界一帶偏遠,顯得荒涼。蒼龍荒界一帶就要好多了。今次,不能說是將這一帶的各界天才一網打盡,但來的真不少。很有不小的幾率,能遇見未來有名有號的大人物。

    也許,這本來就是一次未來的群星會。

    路上,談未然看見一個熟人:「嗯,她怎麼來了。」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1:19 PM

第九十六章 重逢安素兒,路遇雪千尋



    劍池,六年一開,是大荒劍神的傳承之地。

    每次必定引來不少年輕武者,有散修,有各家各派的弟子。必須指出,凡是有自信前來劍池的武者,必定年輕而資質出色。

    憑此一點,不論是否有來頭,是散修,或者各家各派的子弟,均有光明的未來。得罪其中三五個,也罷了,一起得罪這麼多出色年輕武者,便是大宗派也不會輕易做這種得不償失的傻事。

    蒼龍荒界從來不是一個傳統的強大大千世界,沒有出超級強者的傳統,更加不願招惹這些未來光明的年輕武者們。

    劍池第一次出現,之後的一段時間。往往各家各派都曾派人沿途保護自家弟子,後來也因此生出不少事端。是以,蒼龍荒界本地人,也覺得每六年就跑來一批強大武者,也不是辦法。

    據說經過和各家各派的協商,付出一定好處之後,蒼龍荒界的本地勢力,就主動擔起了沿途的保護和看管。

    蒼龍荒界,以孫家為尊。

    當談未然等一批批的年輕武者,陸續從界橋出來,便被孫家的人迎走,安排在附近一個城市的客棧中,等待人多了再一起趕往劍池。

    此時,談未然才有機會在不驚動他人的情形下,悄然的去找安素兒。

    考慮此前,才殺了天機營的人,這點謹慎是必須的。談未然是真的不怕天機營,可是,也無謂故意暴露出來,等人家來宰!

    殺了別人的人,還要招搖過市,那絕非明智之舉。談未然不是滿腦子陰謀詭計的人,也不是殺了一個人就到處得意洋洋的愣頭青,這一點經驗和老成是有的。

    巧妙的躲過安素兒身邊的人,潛入其居室。見這姑娘穿著薄薄的褻衣,正支著下巴對著梳妝台發呆,也不知在想什麼,竟沒發現談未然潛入。

    這姑娘發癡了,幸虧是我,如果是旁人,死八百次都有剩餘。談未然上前,傳音低道:「安素兒,是我!」

    安素兒如遭雷擊,猛然轉身,明亮的劍光迸發出來。透過劍光,見得談未然笑吟吟的熟悉臉龐,頓時驚喜交集,失聲道:「是你!」

    「噓!」談未然比劃一下。

    安素兒恍然,急忙傳音道:「怎麼是你,你怎麼來了。」

    談未然險些翻白眼,道:「我還想問你呢。你又怎麼來了。」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異同口聲道:「我是路過!」二人愣住,相視而笑。

    半年多沒見,安素兒仔細打量,輕聲調笑道:「你好像個頭高了一些。」在小秘境相處兩年半,也多少知曉談未然的心病就是個頭問題。

    「嗯,你比以前,要黑了一點點。」安素兒一個姑娘家不好意思說完,在心裏邊補充一句「稍有一點男子氣概了」。

    談未然垮臉道:「你比以前要胖了一點點。」

    「真的?哪裏胖?」安素兒大吃一驚,急忙左看右看,談未然都快笑出來了,為何女子總是關心這種事?

    輕輕咳嗽一下,談未然笑道:「是說笑的。你沒胖,好得很。」目光掃過安素兒褻衣下聳起的胸膛,心想是有點胖了。

    「眼睛,眼睛。」安素兒這時才發現一身褻衣,嬌斥數聲。臉皮滾燙,急忙披上外衣,道:「你來劍池是為了江山風月劍,還是為了鑰匙?」

    劍池之中,正有大荒劍神的江山風月劍。談未然記得這個,不過,鑰匙是什麼,他是不明白。

    安素兒低道:「本來我也不知,是我路過這一帶的時候,安婆婆和林執事想起劍池正好要開,才順路帶我過來,看看有沒有機會能得到江山風月劍和鑰匙。」

    「你說。我聽。」談未然點頭。如果按前世,這時的他本來還在見性峰顧著玩耍,不要說劍池,就是北海荒界有多大,他都不知道的。

    江山風月劍,大名鼎鼎。談未然就是通過江山風月劍,才在未來知道劍池,不過,那時很多人和事都已毀滅,是真不曉得其中的詳情。

    安素兒低道:「多年前,明心宗在劍池中放入多枚令牌,聲明誰能在劍池中得到一枚,就能直接拜入明心宗。」在這一點,她沒有多說。她和談未然,都絕無可能拜入明心宗了。

    「此外,得到令牌者,就能憑此進入……」安素兒蹙眉,回憶一下道:「好像是一個洞府!」

    談未然木然,緩緩道:「百裏洞府!」

    「沒錯。是百裏洞府。」安素兒想起來了,雀躍不已,絲毫未察覺,談未然神色的變化。

    無比的驚濤駭浪,洶湧的拍擊在心口上。談未然感到幾乎難以呼吸,彷彿被什麼堵住了心口!

    百裏洞府!

    所有相關記憶,一下子湧出來,化為潮水一波波的衝擊談未然的心神。

    今時今日,沒人知曉,沒人比他更清楚,百裏洞府之中究竟有什麼。也沒有人知道,那個地方在未來將會帶出多少的腥風血雨。

    藏寶無數?不,那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

    對未來的荒界而言,百裏洞府,絕對是一個極為重大的存在,影響極為深遠的存在。

    是青帝等雄霸未來的絕世天才,第一次真正的登上舞台的重大節點。從此之後,無數的絕世天才將會宛如過江之鯽一樣開始陸續出現,不論是彗星,還是恆星,都將注定光芒萬丈。

    百裏洞府中的摩訶無量,造就了一名縱橫闢闔的超級強者。

    許許多多,百裏洞府的下一次打開,對荒界來說,代表著一個新時代的開端,有著許多無比重大的意義。

    然而,其中最重要的,也是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那裏邊有黃泉道一直想要的東西,是荒界率先爆發黃泉戰爭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黃泉天子劍!

    黃泉道的至寶,也是不傳之秘!

    黃泉天子劍在黃泉道的地位,就好比行天宗的大光明劍!是黃泉道誌在必得的東西。

    正是圍繞著黃泉天子劍,荒界成為黃泉戰爭首當其衝的地點,發生了一係列驚天動地的轟動大事。沒有親自經曆,是絕難想像那其中的殘酷。

    印象中的許許多多,重新翻騰在心間。真的,時不待我!

    行天宗的道統,見性峰的未來。東武荒界的基業,爹娘的命運。這是他最需要,也是首先必須要改變的。重重疊疊的未來,就在他身上,等待他來改變。

    談未然始終有一種急迫感,至此,猛然聽聞百裏洞府之事,這分急迫感愈發的猛烈起來。

    他是在跟天爭時間,在跟天鬥!

    務求在黃泉戰爭來臨前,拚出一線生機。未來的大時代,是變遷最大的,是最波瀾壯闊的,諸侯並起亮相烽火連天,絕世天才逐一粉墨登場。

    黃泉戰爭,就是一個標誌性的節點!

    百裏洞府,是另一個關鍵節點。

    若不能搶得一線生機,就無法搶佔先機,屆時,是否知曉未來,已不再重要。因為,在未來,要麼光耀萬裏,要麼庸碌。庸碌者,就是知曉再多,也無力改變什麼。

    哪怕是成為彗星,輝煌那一刻,也比庸碌一生要動人。

    我想,我敢,我能!談未然輕柔的捏住拳頭,我不是注定會光芒萬丈的絕世天才,我沒有大宗派大世家的高起點。

    可是,我身輪完好,我有劍與拳!

    我嚮往,我期待,能追求自己的長生武道,能站在這個偉大的舞台上,迸發自己的光芒。也許不如絕世天才,也許不如豪門子弟,但我有自己的堅持,有我自己的奮鬥和心血!

    不論是否成功,我正在為此而拚搏,而不是在空想!

    否則,長生何用!

    …………

    等待數日,陸續有數人抵達。

    人數差不多了,孫家的人急忙分別交代道:「安姑娘,徐公子,準備啟程了。」

    談未然沒說天機營等事,隻細心交代一下。安素兒無疑是一個聰慧的姑娘,很快就領會意思,表麵從不曾露出二人此前就認識的跡象,而是表現得好像這幾天才接觸,才認識結交的。

    孫家每六年一次迎來送往,雖有一定好處,不過,也多有厭倦。態度不錯,細節上就懶得照顧太多了。沒給談未然等十餘名年輕人相識的機會,直接就上路了。

    孫家有經驗,年輕人血氣方剛,人多了,沒準會互相衝突起來。索性,每一批就十來人差不多,就能上路了。

    一行人策馬匆匆趕路,到了第二天,一行十餘名年輕武者才互相大概的認識了一下。

    無疑,安素兒和另一個容顏不在她之下的少女,成為了最亮眼的焦點。

    眾人正是熱血沸騰的時候,一邊互相通名,一邊是目光不住聚焦過去。那始終神情清冷的少女的名字,令談未然當場呆了一呆。

    「在下雪千尋!」

    談未然心中一震,驚詫的目光定在這少女臉孔上。一枝獨秀雪千尋?

    被談未然盯了一會,雪千尋冷淡中含著一縷不悅,頗為不喜,冷哼一聲轉身過去。這一冷哼,其他幾名年輕人都頗為不善的看過來。

    安素兒輕輕的一指點過來,低聲傳音道:「當初你見我的時候,可沒這麼發癡過。」

    談未然的觀察力何等細緻,立刻就發現雪千尋多半以為自己是貪戀美色了,暗自一笑,對安素兒道:「要不,你站著不動,我發癡給你看?」

    安素兒白皙的臉上浮現一絲紅暈,湊過來努嘴道:「我怕你被揍。」

    發現其他人的不善目光,談未然啞然道:「我在考慮,是否離你遠一點。不然,難保不會有人嫉恨我,暗中對我下毒手。」安素兒笑著給了他一捶。

    十三天後,抵達劍池。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1:23 PM

第九十七章 麒麟現,劍池開



    湖水清澈,偶有一群魚兒穿梭,把此間如詩如畫的景色描繪出來。

    劍池,就在湖中。

    湖畔一群群的年輕武者渲染著雜亂,也洋溢著非凡的自信,和同伴,和新認識的人低聲竊竊私語。或者忐忑不安,或者信誓旦旦。

    「人好多。」安素兒低聲道,一扭頭,發現自己和雪千尋一樣,成為眾人焦點。談未然則悄然不知何時故意退開,一臉悠哉的壞笑著。

    此來的武者,除了陪同一道而來的,其他基本是四十歲以下的年輕人。其中也有好些出色的女子,不過,和雪千尋與安素兒相比較,就差了一線,難免成為焦點。

    以眾多武者的年紀,談未然真不好說,如果再和安素兒接近,是否會引來某些人的敵意。

    當然,這不是理由。真正的理由是,談未然入劍池的目的,和其他人不一樣,他想要在劍池中得到的東西,會令人羨慕嫉恨,暫時見不得光。

    因此,他和安素兒必是分頭行事。

    清淺含笑,談未然一臉悠哉的漫步在湖泊邊,一一觀察眾人,細心的聆聽,心想:「我是想不起來了,劍池是什麼時候發現那東西的。」

    「不過,按時間推斷,大概就是今次。如果是今次,趙行空應該也來了。」

    此地,已陸續雲集上千名年輕武者,分別來自蒼龍荒界附近的七八個大千世界。其中除了妄自尊大的自以為是的之外,其他人普遍具備一般宗派真傳弟子的資質。

    以魏錕的資質,放在這些人當中,多半隻能勉強排入前八十名。

    莫看尤權在宗門強橫,真要在這裏,和這裏的觀微武者相比,實力最多能排入前三十。這已是很不錯的成績了。

    此地光是禦氣武者,就有不下三百餘。考慮劍池有四十歲的限製,這是一個很令人驚歎的修為了。更遑論,其中還有抱真武者。

    須知,此地雲集七八個大千世界的不少傑出年輕武者,雖然不是全部,估計隻有小半。可是,能在其中排入前五十,在各界都是相當出色。

    千名武者當中起碼有二百人,夠資格成為行天宗的真傳弟子。而行天宗一百年的真傳弟子總數,加起來也未必能有這個數字。

    此地肯定有在未來發光發熱的大人物。也敢肯定,必定不止一個雪千尋。談未然心知肚明,就是有未來闖出好大名氣的人,他也基本不認識。聽過名號,不等於能認出那張臉。

    畢竟,他前世活動範圍相當有限。除了追殺和被追殺等消遣方式,多數隻在十個大千世界活動。

    「趙行空!」

    「如果未來的傳聞沒錯,大概是趙行空,今次在劍池之中得到了那東西。此後,愈戰愈強,成為未來的諸侯之一。」

    想起這名字,談未然凝重,又忍不住感到三分笑意。

    趙行空絕不是一個能令人笑得出來的梟雄,此人是一個當之無愧的梟雄,很有侵略性,不知為何,很喜歡擴張疆域。最極盛之時,統治了四十多個大千世界。

    然而,趙行空僅僅因為重名,就將矛頭指向絲毫不弱於他的燕行空。最終,不死不休的一味糾纏,以燕行空隕落而收場。

    此事在未來被無數人引為笑談。不過,此事暴露趙行空氣量不大的事實,為日後的敗亡種下了一枚小小因果。算是一次重名引發的悲劇。

    談未然含笑,心念轉動:「要不要大喊一聲巴宏圖?不然,不認識此人啊。」

    心想等轉悠一圈,再設法找出巴宏圖。悠然的路過幾人,赫然聽聞其中一人口口聲聲道:「巴兄……」

    談未然凝目望去,見一名國字臉的健壯少年。想起楊興的描述,微微一笑,駐足偷聽一會,隱約聽到巴宏圖道:「楊兄,以你的本事,不該浪費了。此事若了,不如隨我去,我爹那邊有不少機會。」

    嗯。年紀不大,就知為父親籠絡人才了?談未然撩眉,再聽得幾句,言辭中偶提到東武荒界和東武侯,他便心想:「此人八成就是巴宏圖!」

    見巴宏圖察覺,談未然向其微微一笑,正要離去。不料,巴宏圖眼睛一亮,快步上前道:「這位小兄弟,在下巴宏圖……敢問小兄弟是哪一家哪一派的?」

    莫不是來籠絡我吧?談未然正色道:「在下徐大鵬,無門無派。」

    巴宏圖年輕,還不會掩飾喜悅,聞聲大喜過望道:「徐老弟將來有什麼打算,年紀輕輕到處漂泊不好,這世途險惡,總要有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不會吧?真的是要籠絡我?談未然呆了呆,差一點捧腹笑出來,忍著笑意和巴宏圖閑話幾句。

    心說委屈一下爹娘。也知道自己不像是貧寒子弟,說出去未免惹人生疑。一臉悲壯的自稱家破人亡,所以到處漂泊。

    東拉西扯幾句,搪塞過籠絡之意。巴宏圖言辭中的籠絡之意,談未然心念一轉,就萌生八十多個混入霸天王勢力,從而興風作浪的辦法。

    若不是談未然另有其他事,真的忍不住就要答應了,此時也隻好隨口道:「等將來有一天,我若然去東武荒界,必定去拜訪巴兄!」

    他口中的拜訪,絕非善意。巴宏圖卻信以為真,興高采烈目送談未然走遠,心中滿滿的都是驚喜。

    巴宏圖不遠萬裏而來劍池,一來是曆練,二來是想試一試能否加入明心宗。若有明心宗支持,東武侯根本不堪一擊。被楊興劫走,也沒阻止他。

    來了此地,本來自信滿滿的他,慘遭打擊。本以為自己是天才,沒想到來到這裏才發現,和他年紀差不多的禦氣境,就有三四十個。也算他機敏,順勢就把目的改為籠絡。

    巴宏圖就是打破腦袋,也定然想不到他今次企圖籠絡的對象之一,赫然是他父親的生死大敵的兒子。

    談未然回首一眼,見巴宏圖興高采烈的揮手,急忙轉頭,噗嗤的一下笑出來,心想:「也是活該他巴宏圖倒黴,這麼多大千世界,居然被我撞著!」

    細心琢磨一下,談未然摸摸唇線,思量:「巴宏圖年紀不大,條理清晰,思維也頗為敏捷。如果不是霸天王的兒子,巴宏圖未必不能有一番作為。」

    可惜了。

    轉悠下來,談未然被一道光亮刺中眼睛,瞇眼望見一名青年僧人,猛然一個激靈,已辨認出來:「天龍寺的僧王也來了?」他認得的臉孔不多,僧王就是其中之一。

    此時的僧王,名字還是寶鏡。隱約察覺一道目光,回首見一名俊美少年掛著好奇和溫潤,寶鏡不禁微微點頭一笑!

    一路走來,談未然見了好幾波年輕武者,果然,不知為何互相打了起來。也許隻是一個眼神,也許隻是一句話,年輕人血氣方剛無畏無懼啊。

    談未然不怕廝殺,不過,毫無意義的麻煩,就沒必要招惹了。他又不是隨便大小事都能惹來一身騷的天災戰體,有這一點時間,他不如好好參詳一下技藝呢。

    「真是群英會啊。」

    談未然轉悠一圈下來,陸續又認出兩三個在未來也有一定名頭的家夥,感歎不已:「果真是前所未有的武道盛世,隨便撞見幾個,都至少是未來的靈遊強者。」

    隱隱的一雙目光在某處打量談未然,自言自語:「就是他!」

    有人在觀察我,似有敵意!談未然偶有所感,回首一眼,並未有所發現,沉吟一會若有所思。

    忽見湖中朵朵浪花沸騰。很快,就波濤洶湧起來。

    水麒麟!

    所有年輕武者徹底驚呆,雖來的路上,就聽說有水麒麟看護劍池。可這等靈獸,沒親眼目睹之前,始終是難以想像此等威勢。

    湖中冉冉踏水而現的水麒麟,一身碧藍水色,縈繞著水花和水霧,搖頭目光掃視一周,緩緩張開大嘴吼叫一聲。極為懾人心神,意誌力稍軟弱一點的,當場就腿軟了。

    水麒麟露出些許不滿之色,昂頭掃過那些被嚇得腿軟的家夥,分明流露不屑。徐徐掃過其他大多數臉色發白的年輕人,稍在其中十來人臉上掃過。

    其中有僧人有女子等等。這十來人的表現,都令水麒麟覺得不錯,最滿意的,還是那個神情泰然的少年。

    意誌太差的人,又什麼資格來繼承江山風月劍。水麒麟晃動腦袋,眼神中透著這個意思,那些腿軟的基本都被此地孫家和明心宗派來的人拖下去,表示失去進入資格。

    水麒麟一雙前腳掌踏下,水麵就宛如崩裂下去,裂開一條深入湖底的道路。

    明心宗派來監督的人麵無表情的掃視,宣佈道:「可以進去了。」

    談未然被安素兒剮了幾眼,還以一笑,不領先不落後,不慌不忙的保持中庸混在人群中,一道陸續往下走去!

    感到一波輕微刺痛,談未然就已落入劍池之中。見此地隻有幾人,就知這入點是把人分散了。

    前邊幾人沒理會談未然,各自興奮的快速遁去。陸續一會,又是數人破空出現,穿著一身冷白的雪千尋,散發著淡淡的冰冷氣息,躍然出現。

    怎麼是她。談未然輕皺眉。

    怎麼是他!雪千尋厭惡轉臉。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1:24 PM

第九十八章 四條劍痕,四門技藝



   乍然一見彼此,談未然皺眉,雪千尋厭惡。

    談未然抒發感歎,道:「果然,不能背後說人小話。」

    「哼!」雪千尋冷哼一聲,似乎在說你知道就好,厭惡稍緩少許。聽得談未然下一句話,立刻再增厭惡。

    談未然笑吟吟道:「於是,我決定,往後若要說人家壞話,一定當麵說。」

    這麼說,是有由來的。和這姑娘第一麵就有誤會,本來不至於這麼關係惡劣。來的路上,有一次和安素兒私下說起其他幾人追捧雪千尋,他用了一個不恰當的詞「捧臭腳」,被這姑娘聽到。

    結果,不必說。這姑娘此後一直冷眼以對,分明厭惡他。

    雪千尋冷冷掃見那叫徐大鵬的少年,隻覺這個徐大鵬的俊美外表愈發分外透著一股噁心。

    談未然不以為然的扯動嘴角,無心和雪千尋鬥氣,轉身就遁走。

    「傳言,雪千尋處事太過憎惡分明,果然是真的。」談未然不以為然:「虧得將來還有人為雪千尋辯解,說她是心靈純淨。鬼扯,這姑娘根本就非黑就白,不是喜就是惡。」

    「難怪,以雪千尋將來登峰造極的實力,也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場,連她一心要維護的冰宮都沒能保住。」

    不是黑,就是白?談未然嗤笑,若然天下的人和事真有這麼好分辨,那就太好了。

    所有人都急切的往各個石室匆忙趕去,談未然緩慢前進觀察地形,心想:「那東西據說是在地下,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空間墓地居然另有玄機。」

    踏入第一個石室,頓時動容:「好多寶劍!」

    石室很大很寬敞,中間是凹進去的大坑,無數血跡斑斑,或者鏽跡斑斑的寶劍插在其中。尤為令人關注的,是四麵牆上的五條劍痕。

    見談未然不關心劍痕,其中一人好心提醒道:「小兄弟,這裏邊的好劍都被前人取走了,除非你能發現新的石室。不然,哪裏有剩下的給你。好生參詳一下這些劍意吧,總不能白來一趟。」

    「多謝。」談未然致謝,掃了一眼劍痕,嘴角微扯,想說什麼,見這幾人的專注模樣。末了,也隻化為一聲歎息。

    談未然心潮起伏:「不愧是一代劍神。」

    以談未然所知,每一個石室中均有一個劍坑,每一柄寶劍背後都隱藏了一個故事,代表著一個個被大荒劍神擊敗的手下敗將。

    按記載,大荒劍神從出道以來,每擊敗一個對手,就在劍池中插下一把寶劍。

    傳言,劍池中有一百個石室,至少數千柄劍。

    沒人肯定傳言的真假,談未然知道是真的。非但這一點,劍池最核心最重要的傳承之地,有一萬柄劍組成密密麻麻的劍池!那,才是劍池這個名字的真正來曆。

    也就是說,大荒劍神生平,至少身經萬戰,擊敗了至少一萬多名對手。

    談未然蹲下來,癡迷的端詳這些鏽跡斑斑,乃至於鏽成一塊塊鐵條的劍,在心中自言自語:「這,就是一代劍神的驕傲!」

    每一支劍之後都隱藏著一個故事,宣耀著一代劍神的輝煌傳奇。

    談未然癡迷不已,站在這裏,就像屹立在偉大輝煌的曆史之中,被大荒劍神的威名圍繞。油然生出高山仰止的感覺,也許唯有達到這種高度,才有資格稱為一代劍神。

    從大荒劍神數下來,十萬年當中,連他在內,隻有三個人有資格稱為劍神。感應這份曆史厚重,似乎恍惚能見十萬年前大荒劍神縱橫無敵的英姿。

    大荒劍神,你有你的輝煌年代。我敬重,而不嚮往。因為,更為輝煌,更為偉大的未來,是我們這些後輩的。

    談未然微笑,無關自信,隻有目標!堅定不移,從來不曾改變的目標!

    所有人都在全神貫注的參悟劍意,其中包括雪千尋。唯有談未然,瀟灑的蹲在鏽劍之前,感悟這些曆史厚重和輝煌。

    大荒劍神的傳承之地,總有最大的魅力。

    尤其,六千年前,一名女武者意外闖入,從此將封閉的傳承之地開啟。這女武者在其中得到江山風月劍的傳承,在其後漸漸憑此成為頂級強者。

    這女武者名叫顧惜惜,有若幹事跡激勵後輩。而其中尤以抱真修為,夜斬靈遊強者的驚人事跡廣為流傳。

    石室很大,足以容納百人在其中參悟。人人都在專注參悟石壁上的劍意,無人察覺談未然的悠然自得。

    談未然搖頭輕笑,如果他沒記錯。劍池有一百零八個石室,三十六個大小關。大小三十六關,是大荒劍神用以考核的。凡是能夠通過,才有資格繼續往接下來的石室。

    想要在短短三個月當中走過所有石室,參悟所有劍意,是絕無可能的。以他靈遊境的經驗和感悟,都絕對做不到。遑論其他。

    好在劍池六年一開,年紀限在四十歲以下和抱真境以下。此地不少人,都不是第一次來。少的和談未然安素兒一樣,是第一次來。多的,來過四次了。

    所以,很多人不是在一起,而是直接落入其他方位,從上一次中斷的地方繼續。

    「一個人最多隻能來劍池四次。四次,加起來也不過隻能在劍池逗留十二個月。恐怕很難有人在這麼短暫的時間,就把江山風月劍給參悟出多少。」

    談未然搖頭,不以為然,心中補充一句:「除非是青帝和裴東來等絕世天才。」

    莫看此地一千多人,實際上,因為種種緣故,今次來的算是比較少了。換做以前,每次多的時候輕鬆會有兩千人。

    遙見安素兒目光一轉,比劃一個先走一步的手勢。談未然點頭回一個,見巴宏圖和寶鏡等正在眾人之中,不過,此時不是動手的好時機。

    也罷了,暫時先參悟一下。談未然琢磨,心想肯定是參悟不了多少,可多少也是一個借鑒。

    第一個石室的五道劍意,是較為粗略的。談未然稍是沉入一會,驚訝暗忖:「這劍意分明不完整。」

    陸續觀看一會,轉頭向第五條劍意。第五條劍意很淺,和其他四條有相當差別,稍有感念,談未然就不由輕輕鎖眉,忍不住道:「不對,這不是江山風月劍的劍意!」

    之前就提醒過一次的青年恰在一旁,好心道:「這一道劍痕,不是大荒劍神留下的。不知是以前哪一個混小子在這裏的時候留下,每次都騙過不少人。」

    一念沉入其中,頓感鋪天蓋地的幽光侵蝕而來。

    「多謝兄台。」談未然微笑,發出驚奇的低呼,掩蓋住心裏的驚詫之意。

    第五道劍痕之中,所醞之劍意,竟然隱隱是鬼血刀?

    怎會有鬼血刀的痕跡?談未然收拾心情,不動聲色。蒼龍荒界和北海荒界之間,至少相隔十來個大千世界,按道理很少會有北海荒界的年輕武者來這裏。

    畢竟,年輕武者來說,路途太遙遠了。與其花費大多時間在趕路,倒不如潛心修煉。年輕武者多數是在本土活動,敢於在禦氣境就往外闖蕩的,那是少數。

    談未然憑記憶中的界標圖,沒有繞一點彎路,走的全是最快的路線,這都已經出來快一年了。

    不動聲色的繼續一路參悟下來,一直往第二第三個石室。

    雪千尋冷冷的向後掃視,見了那空有臭皮囊卻令她感到厭惡的俊美少年漫不經心的跟著自己,愈發的惱火。心想這人好不無聊,這等機會不細心參悟,居然跟著她……

    談未然想著心事,渾是沒注意雪千尋就在身前,更不知這姑娘的厭惡已頗為強烈。一入第四個石室,精神一振,目不轉睛的盯著分明是多出來的一條劍痕!

    不學無術!雪千尋冷冷的下了定語。居然注意那最沒用的劍痕,不是不學無術是甚麼。

    談未然心意沉入其中,頓微微後仰,彷彿見一條身影揮舞劍光,劍光淩亂,不成招法。唯獨劍意之中,所隱隱透露的些許身法有熟悉之感。

    翩若步!

    談未然辨認出來,輕輕一震。許道寧也傳授過翩若步,他會,但沒怎麼練。

    第六和第七個石室之間,有一道劍意關卡。和其他劍意不一樣,這是考驗,劍意帶有攻擊性,能過得去,便才能繼續。

    第一關,莫說現在的談未然,就是人關境之時,也能輕易通過。

    在第七個石室,談未然再次發現多出來的劍痕,其中劍意,隱隱透著一門行天宗的技藝。

    斷腸劍!又名傷心斷腸劍。是一種水係技藝,談未然不會,安素兒會。

    安素兒?談未然環顧,沒見著安素兒。沉心靜氣,一路繼續,在第十一個石室,果然又有一條多出來的劍痕。

    今次,談未然心神沉入其中,幾乎空空如也。錯非他為人細心,就會忽略其中若隱若現的一縷劍意。

    一縷很平淡的劍意,對談未然來說,似曾相似。閉眼沉思一會,電光火石之際,已想起為何似曾相似了!

    光明自在劍!

    談未然心臟猛烈跳動,念頭飛轉。光明自在劍。翩若步。鬼血刀。傷心斷腸劍!均是行天宗技藝。

    劍痕,是什麼用意?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1:25 PM

第九十九章 宗長空的線索



    宗長空來過劍池。

    談未然不會認錯,第四條劍意雖隱蔽雖平淡無奇,其實含有一縷光明自在劍的劍意。

    光明自在劍是宗長空自創,除了其本人,以及其傳人,絕不可能有外人會。憑宗長空悄然返回宗門留下傳承之舉,多半沒有另收徒弟。

    就算宗長空收徒弟,也絕不會把鬼血刀等宗門技藝傳授給徒弟。就和談未然當日悉心指點宮乞,始終隻傳自己的技藝,而不傳宗門技藝,是一樣的道理。

    這些混淆其中的劍痕,必是宗長空親自留下。

    談未然沉吟:「宗長空來劍池,在此留下劍痕,是什麼用意?」

    鬼血刀,翩若步,斷腸劍,光明自在劍!

    反覆在心底斟酌一番,默念一番。談未然身子輕微一震,錯愕的抬起頭來,一個念頭徘徊:「斷腸劍,又名……傷心斷腸劍!」

    明心騙鬼?

    不,或許宗長空要說的是:明心宗騙鬼!

    「明心宗騙鬼?不會吧,宗長空來劍池,就是為了表達這意思?」談未然指尖在唇線上一抹,意味深長的輕笑起來。不論宗長空留下劍意有什麼用意,想表達什麼。

    至少有一點,宗長空沒錯,明心宗騙鬼!

    如果談未然印象中,在未來聽來的傳聞沒錯。後來,關於劍池盛行兩個未經承認的傳言。

    其中一個是說,顧惜惜當年就已得到了大荒劍神的傳承,劍池早已經成為空架子。

    另一個說法是,顧惜惜當年真的沒有得到完整傳承,明心宗暗中脅迫水麒麟,成功將劍池給包場了,一直想要把完整的傳承找出來拿到手。

    顧惜惜是明心宗的太上長老,千年前已閉關,此乃眾所周知。

    不論大荒劍神的傳承,是否真的還在劍池。至少,明心宗以此來吸引各界天才。旁的不說,每六年都能給明心宗貢獻至少幾名資質出色的弟子,是眾所周知的。

    不過,過去現在,都沒人會追究這個。是否拜入明心宗,純粹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人管的著。未來,劍池都沒了,更沒人在意。

    談未然對兩個傳言半信半疑,不論是哪一個,都隻說明劍池中的真正好東西已不多。最有價值的,很可能就隻剩下一百零八個石室中的劍意。

    要在短期內參悟全部劍意,難度無異於登天。因此,談未然的主要目標,從頭到尾都另有所指,江山風月劍隻不過是捎帶的。

    宗長空,為何來劍池?是何時來此留下劍痕的?

    心中疑竇重重,談未然神情不動。明心宗騙鬼?指的又是什麼意思,莫非宗長空和明心宗有過節?

    「宗長空既留下劍痕表達意思,或許還會有更多東西。就不知曉,要如何才能找到。」

    談未然不動聲色,此時怎會有心參悟劍意,反正在短短三個月當中,是絕無可能參悟出完整的江山風月劍。莫說三個月,就是三年,也基本沒希望。

    江山風月劍,是一門堪為頂尖的技藝,一旦領悟全部,必能縱橫闢闔。談未然也知,他更知道,這是一門絕無可能學完整的技藝,沒必要在這上邊浪費時間了。

    此前,索性是在尋找,不想引人注意,才順路捎帶參悟一下。現在有宗長空的線索,那才是最要緊的。

    在第十二個和第十三個石室之間,有一道劍意作為小關!

    談未然心神投入其中,隻覺一把寶劍揮灑著無數劍氣侵襲而來。他微微一笑,這一點劍意也想傷我?眼眉一凝,心緒中的九節雷隱劍劍意頓時就將這股劍意擊破。

    輕巧的破掉劍意,談未然悠哉的繼續前往第十三個石室。不知不覺,就已領先第一次來的所有人前麵,包括雪千尋和僧王等人都被甩在後邊。

    劍池某地,水麒麟懶洋洋的趴著,一雙能夾住指頭的眼皮打起架來。忽然一下子睜大眼睛,彷彿一路看穿空間,看見了一個少年凝神破去劍意!

    本來懶洋洋的模樣,頓時來了勁頭。水麒麟一躍而起,長大嘴巴抬起頭來,發出低低的輕吼。

    這便是談未然破去劍意的一剎那。

    …………

    一條淡淡的劍痕,宛如筆墨畫上去的。

    若有人敢小看大荒劍神所留下的劍意,必定會吃虧。這不是傳承劍意,而是蘊含攻擊之意的考核劍意,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承受得住,就勉強能過關。承受不住,輕則心神受創,躺上一年半載,重則神智失常。多年下來,也曾有自信滿滿的人挑戰,沒有一個能有好結果。

    談未然連破兩關,已來到第四關之前。

    心神投入,依舊是蘊含攻擊的劍意激盪心神。談未然凝神,心意一動,九節雷隱劍的劍意再一次將其中劍意破去。

    此時,水麒麟似乎感應到這一幕,在劍池的某地連連晃動身子,發出低聲吼叫。

    對此一無所知的談未然來到第二十多個石室之中。踏入其中,已有零零落落的幾個人在其中,這些人不是第一次來,是從六年前中斷的地方開始。

    見一個不過十來歲的少年進入,這幾人一眼看過來,就當場呆若木雞!

    一如談未然指點宮乞的,除了無法複製的罕見特例,差不多是十二歲才適合作為武道起點。一看談未然的年紀,這幾人輕易就能看出他肯定是第一次來。

    第一次來,就已在短短數日當中,來到第二十多個石室?簡直匪夷所思。

    好在談未然掃掩一看,沒有宗長空的線索,轉身就繼續前進了。再繼續進入幾個石室,依然沒有線索,站在第五關之前,已有判斷:「來劍池的是年輕人,很難深入其中。宗長空不會不知,他若留下線索給行天宗的人,必定不會在更裡邊了。」

    肯定了揣測,談未然毫不猶豫的往回走,一邊往回,一邊回憶此前的四條劍痕。

    水麒麟以一種方式,察覺談未然往回走的動向,頓時呆住,一下蹦躂起來露出氣急敗壞的眼神,發出吼聲:「嗷呵!」

    那小子莫非是瘋了?

    此時,劍池之外,湖泊中不知何時激出一道道水牆,映出劍池中的景象。

    孫基民瞄了一眼明心宗派來的人,有意無意道:「今年這一批,看起來資質不錯。」

    錢有致心中有點膩歪,明心宗以劍池網羅各界散漏的年輕天才,也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他琢磨是不是孫家耐不住寂寞,想插手,麵無表情的點頭道:「暫時來看,勉強過得去。」

    明心宗派人來監督,孫家是蒼龍荒界地頭蛇,怎麼敢不派家族重要成員來作陪。怎會敢派不著四六的人來作陪,孫基民察覺錢有致的語氣,轉而笑說本地趣事。

    說得三五句,水鏡就忽然一陣波動起來,景象立刻就模糊了。

    錢有致皺眉道:「怎麼回事,那隻麒麟在幹什麼。」

    「等吧。」孫基民苦笑,劍池是水麒麟的地頭,那頭麒麟若不肯傳景象出來,他們也無可奈何。

    好在不一會就恢復過來了。

    此時,談未然施施然的往回走,沿途所見的各人,眼神中無不充滿驚訝和嘲笑,看著這個不知從什麼地方一路折返回來的少年,以為這少年是自知不自量力才折返。

    談未然不聞不見,重新折返回來,隱約就已發現劍痕所指方向似有些許用意。劍痕隱隱指向劍坑中的一柄劍,四條劍痕所指方位竟是細微一致,分毫不差。

    入劍池已有七天,第一個石室中已沒人了。正好給談未然發揮的餘地,拔出劍痕所指的幾把銹劍,指頭在劍身一抹,沉吟:「從宗門的記載和事跡來推斷,宗長空性子爽利,並非追求智計之人。」

    「若留有線索,定然不會太複雜,肯定不像徐師折騰人。」

    其中一把銹劍是斷的,談未然取來一觀,斷口之處竟有一絲殘餘氣息撲麵而來。頓時悶哼一聲,口中流出一縷鮮血,駭然不已:「好厲害的劍中精魄!」

    談未然心底掀起驚濤駭浪:「是光明自在劍的劍魄,這劍是宗長空斬斷的。從斷口和劍魄流逝來看,至少是六七百年前,宗長空曾和一個厲害人物交手。」

    會不會是和明心宗的人交手?可惜毫無頭緒。

    談未然心中一動,在劍坑中陸續再拔出銹劍,駭然倒吸一口氣,其中竟有三四把斷劍上都殘留些許的劍魄氣息!

    當年宗長空必是以寡敵眾,乃至被人圍攻。

    聯想宗長空在千年前返回宗門,特地留下傳承。談未然心神巨震,已推測出幾分真相,宗長空要辦的那件九死一生的事,多半就和眼前的線索有關。

    為何是劍池?為何?

    此地距北海荒界較遠,除了談未然和安素兒這種特例和意外,基本不太可能有行天宗弟子來此。

    「除非……」談未然心中一緊:「除非,宗長空當時就是這一帶被圍攻,根本來不及把線索留在別處。」

    宗長空留線索,必定是想表達什麼。一定還有什麼是我沒發現的。

    沉吟一會,談未然把斷劍上的銹跡磨去,其中一柄闊劍劍身上赫然有一行細小的文字!

    筆畫劍拔弩張,每一筆一劃都似乎有劍氣要迸發出來!
作者: wohohohw    時間: 2013-4-7 11:26 PM

第一百章 警示,生擒巴宏



    劍身留字!

    「明心宗無恥,小心大光明劍!」

    其上留字,每一筆一劃都似有劍氣透出,更隱隱透出悲與怒。

    談未然心底默念一遍,隱隱有感,若有所思。將此前的一條條線索交錯組合在一起,一個若隱若現的警示已呼之欲出。

    大光明劍,究竟有什麼特異之處?竟值得一個創立十多萬年的荒界大宗派,如此暗中窺覷?

    興許,圍攻宗長空的便是明心宗,便是為了大光明劍?宗長空身陷重圍,依舊留字,試圖發出警示。

    輕輕的吐出一口濁氣,談未然搖頭,心生悵然:「宗長空真不值,縱是叛出宗門,依然惦記宗門安危。然而,宗門至今……也無法對他的叛門做出一個定論!」

    宗門和宗長空之間,已無所謂對錯了,更多的是情感上的糾結。

    當年的宗主處心積慮對見孝峰下毒手,除了手段太卑鄙太無恥,立場沒錯。包括宋慎行在內,曆代宗主都以削弱支脈,振興宗門為目標。

    宗長空的道統和弟子被坑害,一怒叛出宗門,也沒錯。如果宗門對見性峰下毒手,談未然自問他會做得比宗長空更心狠手辣一百倍。

    誰錯?怎麼都不會有結論的,世上之事,不一定非對即錯。

    就和宗門的處境一樣。任意一個宗門不論處境多麼艱難,多麼危險,絕不希望啟動隱脈。而隱脈的使命,就是萬象更新!

    憑宗長空所留警示,前世他和周大鵬百思不得其解的疑竇,頓時迎刃而解。曾經怎麼查,也查不出來的真相,已經浮出水麵了。

    為什麼宗門在黃泉戰爭中,連一波抵抗都沒有,見禮峰就率先不戰而逃,引發宗門分崩離析。

    為什麼許道寧突然外出,被神秘人圍攻,然後從此失蹤。

    收拾複雜心情,談未然牽動嘴角,泛著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懸而不解的疑問,此時都有了答案,是一個令他泛出森然冷笑的答案。

    見禮峰好大的膽子。其罪當誅!

    談未然森然,按下所有心思念頭,冷然把鏽劍重新埋下。大步流星深入劍池!

    明心宗!

    重新破掉前邊的第一關劍意,見安素兒正折返回來找他。談未然比劃一個手勢,傳音低道:「不要過來,等一下和我保持距離,我等下要做件事,不想連累你。」

    安素兒呆了呆,見他一臉凝肅,生出不祥之感,脫口而問:「你要幹什麼!」

    談未然輕吐冷酷:「抓人!殺人!」

    在第九個石室終於找到巴宏圖,談未然微笑森然上前:「巴兄!」一掌輕飄飄的落下去,剎那,真氣灌注其中,油然爆發悶雷聲。

    巴宏圖一激靈,沉住肩頭抬手就是一拳迎上去。一個沉默的爆裂,悶哼一聲被一爪打得跌撞入人群之中,不可思議的狂呼:「徐兄弟,你幹什麼!」

    「不幹什麼,請你去做客罷了!」談未然淡淡道,一步邁出,輕巧的撥開人群,五指發出熠熠光芒,激發出嗤嗤作響的破空聲!

    一招交錯!巴宏圖悶哼一聲,雙拳迸發鮮血,生生是被抓出幾條血痕,驚怒交集之餘,又是暗暗駭然。

    「禦氣境!」

    眾人大吃一驚,發現談未然的年紀果然最多十四五六歲的模樣。雖說入劍池的多是各界的出色年輕人,可十來歲的禦氣境,也委實不多見。

    「再試一試!」談未然凝住氣息,十指飛騰起來,宛如十條若隱若現的神龍橫空!

    三成拳意!

    我打飛你!

    巴宏圖怒吼一聲,漲紅臉一拳轟出來,宛如蠻牛一樣的氣息狂湧:「霸王拳!你有拳意,我也有!」

    一拳轟出,其拳意之中隱約就像是一個狂霸的巨人轟出!

    談未然冷然,指節輕柔抖動起來,一層淡淡的土黃色將金色覆蓋,聲如炸雷驚動不已:「打爆你!」

    五成拳意洶湧而出!

    巴宏圖駭然色變,打出的霸王拳意竟被談未然打出的龍爪手拳意以摧枯拉朽的方式,直接碾壓得粉碎。攜拳意而至,就如同被重錘轟擊,一身骨頭都哆嗦起來身不由己的倒飛出去。

    撲哧的噴出一朵血花!巴宏圖驚駭不已的望著這氣質淡然的少年!

    「夠了!」數名被巴宏圖籠絡的年輕武者,各自陸續撲上來,將二人隔開,露出鄙夷之色,怒斥道:「巴兄弟本是滿腔友善的一心結交你,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談未然露出一縷森然,根本不多說。晃身搖曳如風中柳枝,土行龍爪手打爆空氣,炸出驚人的聲響。一霎,凝結十成拳意釋放而出,栩栩如生的神龍騰雲駕霧而起!

    十成拳意?

    饒是多為出色武者,也不由大吃一驚。這三人大駭色變,刀劍齊出,其中倒有二人都有二三成的劍意!可見巴宏圖挑人眼光不錯。

    不過,若真是年輕人中的一流高手,自身就有傲氣,又怎會被區區一個巴宏圖籠絡。

    奈何,怎能抵擋得住爐火純青的龍爪手!一抓打爆下來,刀劍乒乓一下被這恐怖力量打斷,猶如泰山壓頂一樣轟下來,三人一身鮮血倒湧上喉嚨!

    氣血沸騰之際,一口鮮血就噴將出來。身不由己的被這堪稱恐怖的一抓打得雙腿折斷,當場跪倒在地上!

    眾多年輕武者無不臉色大變,震驚不已:「你,你竟然在劍池動手傷人!」

    劍池,劍池又怎麼了。傷人難道還要挑地方?談未然是不知曉,明心宗立下規矩,劍池是不準動手的,不然這麼多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早就有人打起來了。

    當然,就是知曉,他也絕不會遵守。隻因,此時明心宗本就是他的目標!

    彈動指尖,談未然嗤笑上前,一記重拳將巴宏圖轟得重傷,當著眾人的麵,拂袖打出無數禁氣針將其禁製住。

    抓著巴宏圖,談未然施施然而去。剩下滿石室的人麵麵相覷,不知所措。

    此一幕,已投影在水幕上。

    眾所周知,明心宗立下規矩,不準在劍池中大都。此舉,本是為約束年輕氣盛的武者們,沒想到今次忽然蹦出一個少年幹脆利落的傷了三個人,抓走一個人。

    錢有致臉色難堪,孫基民餘光掃過,不知是提醒還是怎麼,低道:「那小子雖膽大妄為,修為和技藝當真不俗。」

    錢有致麵色稍霽,不錯,那少年年紀這麼小,能有這等修為和技藝,實在頗為驚人。抬頭道:「麒麟尊者,那少年破壞規矩,您看怎麼處置?」

    隱隱的,一聲低吼破空傳入眾人耳中。

    錢有致冷臉抱拳道:「好,就等麒麟尊者的安排!」

    …………

    巴宏圖一身真氣被禁製,狼狽不堪的被談未然係上繩子拖拽著走。心中有怒也有驚,麵色發白的想要極力挽回,道:「徐兄弟,你為何要……」

    談未然頭也不回道:「私人恩怨,不必多說。」

    在第二關之前,心意一動就輕易的破去劍意。談未然直入其中,沿途不少人都錯愕萬分的看過來。

    進入劍池九天下來,眾人根據各自的悟性等等不同,也逐漸開始體現多多少少的差距。資質和修為技藝最差的,還在第四第五個石室轉悠。

    較為中遊一點的,多在第七八個石室。中上的,則又要深入一點。最出色的一批,基本都已來到第十三四個石室,將後邊的人甩開不少。

    不過,短短九天不足以說明各人的資質,往往都會有後來居上的。此時的成績,隻能作為臨時的參考,可以讓明心宗提前鎖定一些表現優異值得關注的對象。

    談未然細心留意下來,發現安素兒已抵第十三個石室,僧王也是其中。令他錯愕的是,之前好心提醒過他兩次的年輕人燕小白,正在第十四個石室。

    雪千尋無疑是其中表現最為出色,已經向第十五個石室前進。一見巴宏圖被談未然用繩子拖拽的模樣,雪千尋清淺細眉倒豎起來,露出一縷怒色和厭惡混雜。

    燕小白色變,急忙跑來低聲提醒,劍池嚴禁打鬥之事。談未然微笑致謝,他對這個三番四次提醒他的燕小白頗有好感。

    一名年輕武者神情冷峻的第十三個石室中追上來,冷冷打量道:「你知不知道,劍池禁製打鬥傷人。」

    談未然瞇眼,扣住指頭道:「本來不知,現在知了。」

    這年輕武者關悅城神色更冷,指頭伸出一點:「把人放了,自縛手腳,滾出劍池!」

    指頭以最藐視的姿態指著談未然的鼻子,談未然微微後仰道:「如果,我不肯放,又如何。」

    「不肯放?」關悅城錯愕,彷彿聽見最好笑的話,冷厲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你知不知道你是在什麼地方鬧事!」

    談未然微笑清淺,配合相貌,尤顯帥氣:「我本來不知道,你說我就知道。我很好奇,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誰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打算幹什麼?」

    關悅城被一連串的知道和不知道繞得愣住!就見眼前少年裂嘴,每一顆牙齒都在煥發森森光芒。

    快如閃電的伸手一捏,關悅城指著談未然的指頭頓時被擰彎!

    「我不喜歡被人指著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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