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名聲和蛋殼!
就著兩道小菜,宋朗和池雪倆人已經喝掉了一瓶紅酒。
菜是宋朗點的,一盤厚切鵝肝,一盤辣鹵鴨舌。這讓池雪心裡很不是滋味,今天晚上是平安夜,而且是她和宋朗的二人世界。
宋朗這樣的點菜方式,明顯沒有把她當成一個女人,而是一個可以喝酒聊天的「兄弟」。
池雪眯著眼睛瞥向宋朗,問道:「還能喝嗎?」
「能啊。這點兒紅酒算得了甚麼?」
「那我再開一瓶。」池雪笑著說道:「這兩瓶拉圖我收藏好幾年了,是最好的年份酒,平時人多的時候我都捨不得拿出來喝掉。跟那群傢伙喝酒,一個個端起酒杯就一口幹掉,跟牛嚼牡丹似的,全都給我浪費了。」
「就是。好酒不能給他們喝,咱們私下偷偷喝掉。」宋朗笑著說道,視線再一次習慣系的朝著外面看了過去,臉色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池雪從酒櫃裡面取出紅酒開瓶,轉身看到宋朗的表情,疑惑的問道:「怎麼臉色這麼難看?發生了甚麼事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初一那邊出了些事情。」宋朗出聲說道。
池雪大驚,趕緊走過去朝著林初一和江來所坐的那張桌子看了過去,看到林初一泣不成聲的模樣,說道:「發生了甚麼事情?一一是不是被那個傢伙給欺負了?」
宋朗起身就要朝著外面衝過去,卻被池雪一把給抓住了胳膊。
「放開我。」宋朗出聲喝道。
「你吼甚麼?」池雪眼眶泛紅,滿心委屈,卻仍然拉著宋朗的手不讓他走,說道:「你這個時候出去做甚麼?」
「那小子要是敢欺負一一,我饒不了他。」宋朗怒聲喝道。
「你仔細看看他們的表情,那像是被欺負了嗎?一一滿臉歉意的模樣,就好像是自己做錯事情一樣……再說,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都要給他們一些解決問題的時間。現在他們倆人的情緒都非常不好,你這個時候不明不白的衝了過去,不是瞬間成為他們倆人發洩怒火的靶子嗎?那個時候你如何自處?如何下得了台?」
宋朗仔細觀察了一番兩人之間的互動和臉上的表情變化,身體無力的重新跌坐到沙發上去,說道:「一一哭得很傷心。」
池雪看向宋朗,說道:「在心疼別人的時候,也多想一想自己。」
「我怎麼了?」
「之前我一直說你還有機會,讓你努力去爭取試試。但是,當一個女人願意為一個男人流淚,而且是一一這樣強勢的女人願意為一個男人哭成這個樣子……或許,這就是愛情了吧?宋朗,放手吧,這次你是真的沒有機會了。」
「……」
宋朗不再說話,池雪也不再說話。
宋朗舉杯,池雪便陪著乾杯。倆人不聲不響的把第二瓶紅酒喝完。
宋朗看向池雪,笑著問道:「還有沒有?」
「宋朗,你醉了。不能再喝了。」池雪出聲勸道。她也有些醉了。
「可是我現在就想喝酒。」宋朗笑著說道:「不喝酒的話,我們坐在這裡做甚麼呢?拿酒來吧,甚麼酒都行。」
「宋朗……」
池雪正想再勸,卻見到宋朗一下子從沙發上面跳了起來。
「宋朗,你幹甚麼?」
「初一跑出去了。」宋朗出聲說道,然後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衣服。」池雪在後面喊道:「你把外套穿上啊。外面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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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越來越黑,雪下的越來越大,在車前燈的照耀下,亂銀紛飛,朔風呼嘯,就像是上帝以天地為磨盤以雙手為彎弓在淘氣的彈著棉花。
空氣濕冷,地面打滑,儀錶盤上面顯示室外溫度已經到了零下六度。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緒的緣故,坐在車內的江來和施道諳都感覺到今年的冬天比往年要格外寒冷一些。
雖然往年他們並不在碧海過冬。
這裡是碧海的繁華街區,時間也才剛剛進入平安夜最熱烈的階段。這座城市突然間蘇醒過來一般,之前隱藏在每一幢商場每一家餐館咖啡館的人群一下子湧了進來,年輕的情侶們相互依偎在一起,僅僅是這麼漫無目的的跟著人流向前走著內心就彌漫著一層淡淡的溫馨喜悅。無數男男女女手挽著手,唱著歌兒,還有人戴著聖誕帽揮舞著氣球捏成的錘子互相追擊敲打……
看起來每一個人都非常的幸福!
施道諳小心翼翼的駕駛著車輛,等到駛過人群密集的城市中心之後,這才出聲說道:「沒想到關鍵時刻,你還是手下留情了。你喜歡她?」
「喜歡嗎?」
江來也同樣的在心裡詢問自己這個問題。
不,正如聽到她的表白之後,自己所回應的那般:自己一點兒也不喜歡她。
他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一個女孩子呢?他怎麼可能喜歡上仇人的女兒呢?
萬里迢迢回到碧海,千方百計進入尚美,是要從內部尋找尚美和林遇走私的證據……他要揪出蝙蝠,他要找林家人討還一個公道,他要替死去的父母報仇雪恨。
至於和林初一的相識相知,純屬意外。
是的,他就是這樣一個冷酷無情的復仇者。
可是,為甚麼在她表白的時候,自己會心跳加速?為甚麼在她淚流滿面的時候,自己也心痛不已?為甚麼在故事講述到一半的時候隱藏了最殘酷的真相?
為甚麼?
為甚麼不能告訴她,她的父親是個惡魔?為甚麼不能往她的胸口插一刀,正如他們對自己所做的那樣……
「真相要用來攻擊那些應該被傷害的人,而不是那些無辜的人。」江來努力的平息著自己的情緒,沉聲說道。
「不,這不符合你的行事風格。」施道諳出聲說道:「喜歡一個人又不是甚麼丟人的事情,你否認甚麼?」
江來沉吟片刻,出聲說道:「我媽離開之後,我爸幾乎沒怎麼說過話,每次深夜醒來,都能夠聽到他唉聲歎氣的聲音……他後悔沒能照顧好我媽,更後悔壞了江家的家規,毀了「錦上添花」的名聲做了贗品。他是活活的把自己給氣死的,憋死的。」
「他一生沒有做過違心事,因為名聲在外,很多人找過來請他做贗品,或者讓他做「鑒定」,一字千金。無論出多高的價錢都被他拒絕了,那隻流散在外面的筆筒成了他最大的心病。我不想讓人知道,他也出賣過自己的品格和信仰,為了錢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無論有著甚麼樣的理由。他是一個在意臉面的人,現在他不在了,我也盡可能的讓他體面一些。」
施道諳輕輕歎息,說道:「是啊。師父的性子倔,認準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你這一點兒倒是隨他……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當年我和他總是說不到一塊去,最後矛盾爆發,我一氣之下跑去了佛羅倫斯。我就是想出去看看,別人是怎麼樣把手藝換成錢的。難道那些手藝人,他們天生就應該受窮嗎?」
「你沒說出去也好,人言可畏,師父一生就做了這麼一次選擇,如果被外人知道,怕是得說成十次百次,還不知道怎麼編排他呢。名聲就像是雞蛋,如果你圓圓溜溜的,漂漂亮亮的,大家只會稱讚你誇獎你,沒有人敢下嘴啄上一口。一旦雞蛋破開了一道口子,無數聞著腥味的蒼蠅蟲子就全部飛過來了,嗡嗡嗡的繞著那只雞蛋叫喚。想方設法的咬上一口,找不到地方下嘴的,就開始到處向人吹噓說自己也吃過……」
「老頭子這輩子拒絕了多少人,也就得罪了多少人。得罪了多少人,就有多少人想要毀掉他的名聲。說來也是奇怪,那些一輩子壞事做絕的傢伙,反而活得瀟灑滋潤,走到哪裡都能夠受到別人的尊敬。可是,像老頭子這樣的人,過得憋憋屈屈,小心謹慎的。稍不留神,還有可能被那些壞事做絕的人給毀了名聲。」
「壞人做了一輩子壞事,但是他只要做一次好事。就有很多人會稱讚他的「善舉」,說他骨子裡是個好人。可好人做了一輩子的好事兒,只要一不小心在哪件事情上面出現個污點,或者沒能如了某些人的意,嘿,你在他們嘴裡就成了「壞人」,為了「偽君子」。他們還說:偽君子還不如真小人。」
「那些髒心髒肺,整個身體都浸泡在銅水裡面的傢伙,他們沒資格去議論老頭子。更沒資格去指點他的人生,抨擊他的人品。他們不配。不說也好,說了說不定又會招惹多少流言和風波。」
頓了頓,施道諳出聲說道:「當然,這也仍然掩飾不了你喜歡那姑娘的事實。」
「我不喜歡。」江來生氣的說道。
「你不喜歡你生這麼大的氣做甚麼?」施道諳反問著說道。
「我不喜歡被人冤枉。」
「你說這句話的時候那麼心虛做甚麼?聲音都低了好幾度。」
「……」
「回家吧。」施道諳知道江來心情不好,情緒低落,出聲勸慰:「回去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上一覺。明天又是新的一天,咱們還要繼續和那群王八蛋鬥智鬥勇呢。」
「我想去蘇城。」江來出聲說道。
「這太晚了吧?雪下的這麼大……」施道諳有些猶豫。天黑路滑,開長途車是極其危險的一件事情。
「那算了,回去吧。」江來突然間變得百無聊賴起來,吃了一頓飯,講了一個故事,他的身體就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對甚麼事情都不感興趣。
「這個點兒應該不堵車。」施道諳笑著說道,他在高速路口猛打方向盤,然後龐大的車身調了個頭朝著城外的高速公路衝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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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響起,就被林初一掛斷。
再一次響起,又被再一次的掛斷。
林初一沒有回家。
這個時候她根本就不想回家,不想回去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在林初一的心目中,林遇是全天下最好的父親。
從小到大,父親沒有讓她受到過任何的委屈,以及不公正的待遇。有很多父親會「重男輕女」,但是她的父親卻有些「重女輕男」。她不會因為林初一是女兒身就嫌棄,她也不會因為她「終歸要嫁人」就不給她任何機會……
相反,他在林初一很小的時候就把她帶在身邊,教她知識,伴她成長,言傳身教的讓她成為一個優秀的女人。現在,他的年紀大了,正在將自己一手締造的王權一寸寸的移交到自己的女兒手上,他要讓她成為尚美帝國的繼任者。
每一次出門,他都不會忘記給自己和弟弟林秋帶上一份他們心心念念的禮物,無論工作多麼繁忙,他也會抽出時間去菜市場買上一籃子菜回來給妻子兒女做飯,只是因為自己無意間說了一句「爸爸燒的菜比阿姨燒的菜好吃」。
身邊的小夥伴都羨慕自己,羨慕自己有這樣一個好爸爸。這也是林初一一直為之驕傲自豪的事情。
可是,江來講述的那個故事……當真是自己所熟悉的父親嗎?
林初一感覺到頭昏腦脹,身體外表就像是燃燒著一團火。
可是,那火並不能給她帶來任何溫度,反而越燒越涼。
她走進了龐大的慶祝隊伍之中,仿佛只有在人群的包裹之中自己才能夠抵禦那來自四面八方的寒意。
她感覺今天失去了兩個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人,失去和愛情和親情,失去了江來和父親。
一個女孩子在朋友們的追逐之下,嘻鬧著從對面跑來,在即將撞上林初一的身體時,卻發現鞋子打滑難以剎住,身體躲閃不及發出了驚呼的聲音。
「啊!」
一個身影突然間從人群中間衝了過來,一把把懵懂無知的林初一給拉到了馬路邊沿。
林初一抬起頭來,看著抱住自己的黑衣女人,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跟我進來。」
女人拖著林初一的手就鑽進了旁邊的咖啡館。
直到置身於暖洋洋的房子裡面,手裡捧著一杯滾燙的熱茶,林初一這才覺得自己的身體舒服了許多。
「這種時候,有朋友在身邊的感覺真好。」她抬起頭看向坐在對面的黑衣女人,問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怎麼會在這裡?」
「江來給我發過信息。」宮錦出聲說道。黑色毛衣、黑色褲子,黑色靴子,黑色風衣。她的整個身體都被黑色籠罩,看起來比林初一還要更加的「悲傷」一些。
「江來?」林初一愣了一下,眼眶再次濕潤,說道:「我介紹過你們認識,原來你們也加過聯繫方式啊……」
「是的。」宮錦沉默片刻,看向林初一的眼睛,說道:「加了很多年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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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我怕欺騙!
林初一瞪大眼睛看向宮錦,問道:「你說……你們很早就認識了?好多年?」
「確切的說,是二十六年。」宮錦說道。「我比江來小一歲。」
「所以,你們倆從出生就認識了?」林初一只覺得心臟往下沉,一直沉一直沉......
她感覺今天失去了三個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人,失去了愛情、親情和友情,失去了江來、父親和宮錦。
任她想破腦袋,也絕對沒有想過宮錦和江來相識多年的事情。
我心中最好的閨蜜,竟然是我最喜歡的男人……青梅竹馬的死黨?
「是的。」宮錦點了點頭,說道:「他們搬到我們家隔壁的時候,我還沒有出生……聽我媽說,他們一家人過去的時候一窮二白,家徒四壁,除了那個破落的小院之外,屋子裡就只有一張床、一張飯桌,缸裡連一粒米都沒有。我媽實在看不過去,送給他們家三隻小雞崽,後來還被江來捏死了一隻。」
「所以,我之前請你幫忙調查江來……」
「你給我的錢是真的,我給你的資料也是真的。」宮錦出聲說道。在這件事情上,她完全沒有任何心虛理虧的地方。
她把自己所能夠搜集到的有關江來的所有資訊都彙報過去了,除了她和江來是兒時玩伴這件事情本身。
當然,這件事情原本就和她所要調查的內容沒有任何聯繫。
「這就是我讓你在涉及到江來的事件上面發言時,你保持沉默的原因?」林初一盯著宮錦的眼睛,面無表情的問道。
「不僅僅是涉及到江來的事情上面,其它的客戶也一樣。」宮錦出聲說道:「我只負責提供資訊,不妄自揣測真相。那不專業。」
「你為甚麼要告訴我這些?」林初一出聲問道:「你可以繼續隱瞞的,為甚麼要在這個時候告訴我這些?」
「以前你沒問,所以我也就沒說。」宮錦說道:「現在你問了,我不想撒謊。」
看到林初一那雙漂亮的眸子仍然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眼眶周圍還是紅色的,殘留著她剛才哭泣過的痕跡。宮錦終究有些於心不忍,解釋著說道:「你和江來的關係……太複雜,因為你們太複雜,就讓我和你們之間的關係也變複雜了。我不知道怎麼處理,索性就不處理。」
「你緊張了。」林初一看著宮錦,臉上突然間浮現出燦爛的笑容,說道:「宮錦竟然會緊張,這比看到你笑還要令人驚奇。」
「……」
「以前的宮錦從來都不會緊張,更不會向別人解釋甚麼。你緊張了,而且努力的說那麼多話,證明你是在意我這個朋友的。」
宮錦呆滯片刻,點了點頭,說道:「是的。」
「這個時候,有個朋友在身邊的感覺真好啊。」林初一再一次發出這樣的感歎聲音。在她感覺自己被全世界遺棄的時候,宮錦出現在她的身邊。
這是她心中最好的朋友,她一直是這麼想的……因為她覺得宮錦另類而真誠,很符合她的審美情趣。至於宮錦有沒有把她當作最好的朋友,她倒是並不在意這件事情。
雖然中間出現了一些令人不快的小插曲,可是,這不更加證明宮錦的真誠和坦率嗎?
她明明可以隱瞞的,卻仍然選擇了告知自己一個真相……
這個時候的林初一實在承受不住任何的欺騙了。
也不願意承受。
「你沒事吧?」宮錦擔憂的問道。她剛才看到過林初一差點兒被人撞倒的精神狀態,很擔心她是否承受的住那麼殘酷的真相。
「我向江來表白,被拒絕了。」林初一捧著熱茶抿了一口,出聲說道。
宮錦點了點頭,說道:「我猜到了。」
江來在資訊裡並沒有和她說甚麼,只是讓她來看看林初一。但是看到倆人此時的狀態反應,她就已經猜測到事情的大概。
如果不是發生特別重大的事件,江來是不會主動給她發資訊的,更不會讓她來看望林初一。
因為江來也知道,倘若自己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林初一面前,那就已經證明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可能曝光……
這個時候,掩飾反而是一件極其愚蠢的事情。
更何況這樣的謊言又怎麼可能欺騙得了林初一?她們倆相識多年,因合作而結交下友誼……她太清楚這個女人的能力和智慧。
「宮錦,你以前經常問我會喜歡甚麼樣的男人。我說不知道,沒有固定的形態,當那個人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就知道這是我在等待的男人。」林初一的情緒平復了很多,或許,和朋友聊天也有助於緩解痛苦,「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會主動向一個男人表白,而且告白之後還被人給拒絕了……你也一定沒有想到吧?」
「我沒想到。」宮錦附和著說道。
「而且,是用那樣一種殘酷的方式來拒絕。」林初一的眼神哀傷,說道:「就算你想要做一些反抗,做一些努力都不可能了。」
「會有更好的。」宮錦勸慰說道。
「沒有。」林初一搖頭,說道:「大家經常說會會有更好的,怎麼可能呢?我等了二十幾年,才等到一個能夠喜歡的男人,才等來一個江來。又需要等待多少年,才能夠等到下一個江來呢?就算等到了,是不是另外一個江來呢?而且,愛情這種事情,哪能用好或者不好來衡量呢?只有喜歡或者不喜歡。」
「……」宮錦沉默。
原本就不擅長說話,更不知道如何勸慰別人。更何況是感情這種事情。
她哪裡懂這些?
「他還說我爸不是好人。」林初一繼續說道。
「你信嗎?」宮錦挑了挑眉毛,出聲問道。
「我信。又不想信。」
「你要做甚麼?」宮錦問道。
「我要自己去尋找答案。」林初一眼神堅定的說道:「我要去看看,當年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
宮錦輕輕歎息,說道:「你不怕受傷嗎?」
「我怕欺騙。」林初一出聲說道:「我爸和江來……他們總有一個人欺騙了我,所以,我要自己去揭開謎底,尋找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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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我可以學!
甚麼都可以尋找,就是不要去尋找真相。
如果可以的話,有人願意一輩子生活在謊言裡。
宮錦就是這樣的人。
宮錦原本想勸說林初一幾句,但是看到她的神情後就放棄了這樣的打算。林初一性格執拗,不達目的誓不甘休,她決定的事情也很難再進行更改。
再說,如果自己出聲相勸,怕是更加勾起了林初一對那些陳年舊事的好奇心。那樣的話,事情會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發展。這也不是宮錦想要的。
只是,宮錦情不自禁的替她擔心起來,希望找到答案的林初一不要被傷得那麼厲害才好……
「你在想些甚麼?」林初一看到宮錦眉頭緊鎖,忍不住出聲問道。
「我在替你擔心。」宮錦如實回答。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難道在你心裡我就這麼脆弱?」林初一以為宮錦說的是自己「失戀後的情緒姿態」,扭頭看向窗外,零碎的雪星終於彙聚成團,變得越來越大,漫天雪花飛舞,無人踐踏的地方已經落了一層淺淺的白。
她像是突然間想起甚麼,說道:「宮錦,我們去蘇城吧?」
「甚麼?」宮錦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們去蘇城。」林初一眼睛閃亮,這種想法也越發的強烈,有種勢不可擋不去不行的急迫感,說道:「我們去看雪香雲蔚亭。」
「現在?」
「現在。」林初一指著外面的雪花,說道:「下雪了,現在的雪香雲蔚亭一定很美。」
「下雪了,現在的雪香雲蔚亭一定很冷。」
「宮錦……」
「別撒嬌。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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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朗追出餐廳的時候,已經失去了林初一的身影。
街道之上,熙熙攘攘,人如潮湧,推動著你向前行走。宋朗被人群挾裹著向前走了幾百米,發現自己已經完全失去了方向感,更不可能在這人山人海之中找到奔跑出去的林初一,又趕緊擠了出來,朝著初雪餐廳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逆流更難前進!
好不容易走到雪餐廳的花牆之下,已經累的氣喘吁吁,額頭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哥,你在這兒幹甚麼呢?」身後有人出聲喊道。
宋朗轉身,林秋正站在不遠處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宋朗從口袋裡摸出紙巾擦拭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問道:「林秋,你怎麼來了?」
「我來找我姐。」林秋笑著說道:「打我姐的電話,一直沒人接聽。我爸擔心她出甚麼事情,就讓我過來看看。」
「你怎麼知道你姐在這裡?」宋朗問道。停了下來,又出了身汗,就感覺到了周圍的寒意,出聲說道:「走吧,進去說話。」
宋朗帶著林秋回到池雪的辦公室,池雪正在忙著給林初一撥打電話,看到宋朗進來,問道:「追上一一了嗎?」
林秋大驚,問道:「我姐怎麼了?她不是在店裡嗎?」
池雪這才看到跟在宋朗身後進屋的林秋,說道:「剛才還在店裡……只不過又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裡了?」林秋擔憂的問道。「沒出甚麼事兒吧?」
聽到電話裡面的忙音,池雪煩躁的掛斷電話,給宋朗一個眼神示意,讓他自己站出來解釋這件事情。
宋朗一臉苦澀,他哪裡知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
「今天是平安夜,餐廳舉辦了一個「與花說」的主題活動,訂到桌的女士可以邀請一位男士一起過來用餐……你姐邀請了江來過來,之前還看到他們聊得好好的,後來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情,說著說著,你姐就哭了起來,江來……江來看起來情緒也很不對勁兒。就在剛才,你姐抓起包包就朝外面跑去,我追出去已經找不到她人了……」
「我一直在給一一打電話,但是沒人接聽。」池雪出聲說道:「也不知道江來和她說了甚麼,把人給為難成這樣。」
池雪終究是站在宋朗這邊的,有機會給江來上一幅眼藥,她自然不會口下留情。
雖然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何要做這樣的蠢事……
江來和林初一鬧翻了,她和宋朗不是更沒有機會了嗎?
「江來?」林秋有些慌張,說道:「他和我姐說了甚麼?他是不是跟我姐一起走的?」
「不是。」宋朗搖頭。
「他吃完了平安夜大餐才走的。」池雪補充說道:「雙份。」
「……」
林秋想到自己此行的任務,看著宋朗和池雪問道:「你們是最瞭解我姐的人了,你們覺得我姐會去哪裡?」
宋朗和池雪對視一眼,然後一起搖頭,說道:「不知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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拙政園。雪香雲蔚亭。
江來置身在這雪中的雪香雲蔚亭,看著眼前梅花初放,花蕾滿綴枝頭,花萼中還含著白雪,冰椎壓彎枝幹的美景,輕聲誦道:「數萼初含雪,孤標畫本難。香中別有韻,清極不知寒。橫笛和愁聽,斜枝倚病看。朔風如解意,容易莫摧殘。此行不虛,還是下雪時的雪中雲蔚亭最好看。」
施道諳站在江來身後,裹了裹身上厚實的皮毛大衣,說道:「是人家林家大小姐向你表白被你拒絕了好不好?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你失戀了呢?念首詩都這麼悲悲切切的。以前你都是念『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你變得都不像你了。」
「你不懂。」江來出聲說道。
「我怎麼不懂了?」施道諳生氣的說道:「你說鑒寶修復甚麼的,我不如你,這個我認。你說感情上面的事情我不如你,這我可就不服了。」
「拒絕也是一種傷害。」江來出聲說道:「你不懂。」
「拒絕別人也是一種傷害?你以前拒絕的人還少嗎?把人家遞上來的情書當場塞回去,把人家送過去的話劇票丟進垃圾桶,和人吃頓飯都把人氣到差點兒送進醫院……」施道諳對江來以前的那些「惡事」如數家珍,說道:「那個時候,你怎麼沒覺得那是對人家姑娘的傷害?拒絕自己喜歡的女人才是傷害。」
「我怎麼可能喜歡她呢?」江來搖頭,說道:「她除了長的好看、聰明能幹,善解人意之外,幾乎找不到其它的優點了。」
「……」施道諳就不想和這個傢伙說話了。冰天雪地的,他硬生生被這句話給氣「熱乎」了。這人是神經病不是?
「你想要甚麼優點?」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了過來,在這雪地裡格外的甜美動聽,說道:「我可以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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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你不是鬼!
寧期此地忽相遇,驚喜茫如墮煙霧。
此時此地,風中雪中,再見良人。
林初一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江來,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江來。昨天晚上表白被拒,心情悲傷之下拉著宮錦趕到蘇城,住在上次和江來住過的酒店,睡了上次和江來睡過的房間……分開睡過的房間。睜著眼睛想了一晚上心事,一大早爬起床吃了個早餐,然後拉著宮錦買了拙政園的門票直奔雪香雲蔚亭而來,
還沒有靠近,就聽到江來和施道諳說話的聲音。
而且在說自己。
「她除了長的好看、聰明能幹,善解人意之外,幾乎找不到其它的優點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林初一的心裡就像是吃了蜜一樣甜。
原來在江來的心目中,自己是如此的優秀,也如此的……有那麼多的優點。
他除了誇過自己長得好看以外,平時總是一幅冷冰冰的嫌棄模樣,讓林初一不只一次的對自己的個人魅力產生過懷疑……每次都需要站在鏡子前欣賞半天鏡子裡面的自己,這才能舒緩心情,重拾自信,再一次變成那個大家所熟悉的強勢而凌厲的林初一。
於是,便情不自禁的說出了那句話:你想要甚麼優點,我可以學。
看到突然間出現在面前的林初一,江來臉色大變,說道:「你跟蹤我?」
施道諳以手扶額,實在是受不了這個傢伙的拙劣表現。
他在情場上面戰無不勝,為甚麼會有這樣一個白癡師弟?耳濡目染之下,你就算學會我一成的本領,不,半成的本事,你也不會到現在還是一個可憐的老處男。
宮錦的視線早就已經轉移到了它處,看雪,看梅,看遠處的山和腳下的溪流,就是不去看近在咫尺的林初一的表情。
這種感覺她能懂。
當年江來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喊「你的耐克是假的」的時候,她就體會到了林初一此時此刻所遭遇的處境。
更何況那個時候的自己年紀還如此的弱小,心智也不夠堅韌,臉面也不夠結實,看到周圍人或震驚或嘻笑的表情,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沒想到事隔多年,這種災難事件再次在自己的眼前重演。
這個傢伙一點兒都沒變……
好親切啊!
「……」
林初一臉上的笑容凝固,消失,然後表情變得和這冰雪一樣的冰冷。
我心裡想著的「心有靈犀」,到了你那裡就成了「監督跟蹤」?
如果手裡有一把刀的話,林初一會毫不猶豫的把它插進江來的心臟或者插瞎自己的眼睛。
不是他死,就是我瞎。
林初一,你到底喜歡上的是一個甚麼樣的男人啊?
看到那個傢伙還在用懷疑的眼神看著自己,林初一怒火中燒,這才想起來自己應該要反擊,不然就像是被他說出了事實似的,嬌聲喝道:「誰要跟蹤你啊?這拙政園是你家開的啊?這雪香雲蔚亭是你蓋的啊?只許你來,別人就來不得?」
「那為甚麼我來這裡,你也來了?」
「我怎麼知道?或許是鬼迷心竅走到了這裡。」
江來搖了搖頭,說道:「你不是鬼。」
「甚麼?」林初一瞪大眼睛看向江來。
她總覺得這傢伙是在誇人,但是又不能夠確定……一剎那間,她還想不明白這句話有著甚麼樣的深意。
「我說,你不是鬼。」江來再次重複,眼神看著林初一的眼睛,聲音堅定的說道。
「你甚麼意思?」林初一冰雪聰明,已經感覺到了江來在說些甚麼,可是,她還是不能夠確定……但是,她的心跳開始加速,血液開始沸騰,心裡有了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迷蒙喜悅。
「我來蘇城,來看雪香雲蔚亭,是因為昨天晚上我們分開後,我的心情很壓抑,很難過。想到我們上次來過,所以就想再來看看。」江來出聲解釋著說道。
「……」施道諳滿臉震驚的看向江來。
這不是我們之間的約定嗎?我們不是說好了,等到碧海下第一場雪,我們就趕到蘇城來看雪香雲蔚亭嗎?
我是誰?我的戲份在哪裡?
「所以我想,我是被你迷了心竅,因為你才站在這裡。」江來說道:「你明明是個人,怎麼會是鬼呢?」
「江來……」林初一眼眶再一次濕潤了。
原來不僅僅自己傷心,江來也同樣的傷心。原來不僅僅是自己受傷,江來也同樣的受傷。原來江來的情緒和自己的情緒是一樣的,自己所能夠想到的和江來想到的是一樣的。
自己為甚麼要來蘇城?為甚麼要來雪香雲蔚亭?
不正是因為上次陪伴江來來過,也就是在這個位置,在江來和施道諳現在站立的位置……該死的施道諳,他現在站著的位置是上次自己站著的位置。他搶了自己的位置。
也就是在這個風景秀麗的小亭子裡,自己對江來說過,等到下雪之後自己再陪他過來看雪中的雪香雲蔚亭。
所以,當她坐在咖啡館裡面看到地面上那淺淺一層白的時候,想到了蘇城,想到了雪香雲蔚亭,想到了自己對江來說過的話許下的承諾,那種念頭就難以抑制的衝了出來,促使她逼迫她誘惑她風一程雪一程的趕到了蘇城。
江來懂得自己的心情,正如自己也理解他此時此刻的心情一般。
江來看著林初一眼紅的模樣,欲言又止,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聲說道:「你把眼淚擦一擦。」
「好的。」
強烈的幸福感洶湧而來,林初一覺得自己要融化掉了。
天啊,這個鈦金直男竟然學會關心人了。他不希望看到自己傷心,不願意看到自己哭泣。雖然礙於長輩們的仇恨,他沒辦法接受自己的表白,他沒辦法和自己走到一起。但是,他是喜歡自己的,他是發自內心的在心疼自己。
林初一擦著眼眶,但是淚水卻更加的洶湧。她更想哭了。
和之前不同的是,現在是感動的淚水,是幸福的淚水。
江來沒想到林初一越是擦拭,眼淚越多,眉頭微皺,說道:「別哭了。昨天晚上就想告訴你了,你哭起來的樣子好醜。」
「……」
風在呼嘯,雪在飛舞。
可是,在這一刻的雪香雲蔚亭,時間和空間仿佛凝固。
所有人都瞳孔脹大,雙眼圓睜,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江來。
良久。良久。
施道諳看向宮錦,說道:「我陪你去別處看看?」
他想逃離,他覺得自己不應該站在這裡。
太危險了,林初一的怒氣值爆炸開來把方圓百里夷為平地他一點兒也不會覺得稀奇。
宮錦非常討厭施道諳,但是仍然點了點頭,說道:「好的。」
她也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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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我不許你哭!
天仙碧玉瓊瑤,點點揚花,片片鵝毛。
叢花草團被絨花染白,石徑小路也被冰雪覆蓋。在這樣的季節,願意冒著嚴寒出來看景的人並不多。所以,園子也難得的空曠起來,滿眼晶翠,滿鼻芬芳,真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心曠神怡。
哢嚓!
哢嚓!
哢嚓!
鞋子踩在冰雪之中,發出清脆的響聲,就像是炸的嬌脆的油條被人大力掰斷一般,留下深一行淺一行的腳印。
「知道嗎?以前這拙政園是屬於私人的,還有人拿這整座園子做賭注,並且成功把園子給輸給了別人。」施道諳出聲打破了沉默。宮錦不說話,施道諳覺得自己應該說些甚麼,總這麼一聲不響的乾走也不是個辦法。太沉悶了。「聽過六紅的故事嗎?說的是王獻臣兒子一夜豪賭,一把骰子將拙政園輸給了徐氏的事情。」
「江來曾經修復過一本叫做《識小錄》的古籍,這本書是徐家一位後輩寫的,專記吳地趣聞逸事。書中記載了他家叔祖騙取拙政園的來龍去脈,讓後人知曉了拙政園第一次改換門庭的真相。據說,當時徐少泉拿一千兩銀子與王獻臣的兒子賭博,約定撒出去的骸子上六點顏色都是紅色的人獲勝。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豹子。賭了許久,等到王獻臣的兒子輸得差不多了,徐少泉就招呼妓女進酒,器樂合奏。等到王獻臣的兒子開始疲倦的時候,徐少泉就要他以拙政園來賭,並暗暗地拿出六面都是六點紅色的骸子一擲,滿室皆驚。王獻臣兒子不知是作弊,呆若木雞,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於是拙政園就輸給了徐少泉。後來王獻臣的兒子一蹶不振,家道敗落,到了孫子這一輩,竟然窮得以弔喪為業。」
「就像是你騙走了我爸的存款買機票飛到了佛羅倫斯一樣?」宮錦出聲反問。
「……」施道諳就想連續抽自己幾個耳光。
好端端的走著不好嗎?你非要說甚麼話?非要講甚麼典故?
「我是不是欠你一句「對不起」?」施道諳出聲問道。
「你說過,也寫過。」宮錦說道:「你覺得這有用嗎?所有的對不起,大多數都是做錯事情的人為了讓自己心裡舒服一些開出來的緩解藥方。對於那些真正被傷害的人一點兒治療用處都沒有。」
「那我能為你做些甚麼?」施道諳一臉認真的問道:「我知道我欠你們宮家的,我也確實想要彌補。誠心誠意的想要做一些補償。」
「那就閉嘴吧。」宮錦說道。「至少這樣能讓我現在心情舒暢一些。」
「……」
施道諳開始想念江來了。
還是和江來在一起的時候開心一些,雖然也更加危險一些。
……
「昨天晚上就想告訴你了,你哭起來的樣子好醜。」
你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
林初一也知道自己哭起來時的樣子很醜,面紅耳赤,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整張臉揉巴成一團,就像是一隻髒貓似的,一點兒也沒有別的女人哭泣時那種「我見猶憐」的柔美姿態。
可是,你當面這麼說出來是甚麼意思?
林初一抹掉眼角的淚珠,氣呼呼的喝道:「江來,你給我說清楚,我怎麼哭起來就難看了?哪裡難看了?我告訴你,老娘哭起來時美的不得了。」
「說謊。」江來搖頭,據理力爭的反駁,出聲說道:「你哭起來時很醜,不信你打開手機攝像頭看看。」
「……」林初一快要抓狂了,恨不得衝上去咬他幾口。這種事情……你用得著這麼較真嗎?你順著別人的語氣誇一句要死啊?
「所以,我不許你哭。」江來看著林初一氣鼓鼓的模樣,出聲說道。
「……」
林初一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這個傢伙,怎麼這麼的……霸道啊。
討厭!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林初一氣著氣著,竟然都氣的不想氣了。
和這樣的白癡傢伙有甚麼好生氣的?這不是他的常規操作嗎?
林初一走到江來身邊站定,這是剛才施道諳站立的位置,她終於搶回了原本屬於自己的位置。
「其實,我還是挺高興在這裡看到你的。」林初一的臉上帶著笑意,說道:「我這算是兌現了諾言嗎?上次來的時候我說過,等到碧海下了第一場雪,我就陪你再來一次雪香雲蔚亭。」
「我說你忙也可以不來,施道諳會陪我來。」江來出聲說道。
「……」林初一心想,這個施道諳怎麼那麼討厭啊?哪兒都有他。你就沒有別的甚麼正經工作嗎?你整天和一個男人黏在一起,你就不怕外人懷疑你們之間的關係?
林初一覺得自己就挺懷疑的。
「江來,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既然你是來尚美為父報仇的,為甚麼在上次拍賣會上面你要站出來替尚美解圍?你應該清楚,在那麼危急的情況下,如果你沒有站出來,或者你站出來和孫打眼站在一起質疑那隻《梅妻鶴子》瓶,那對尚美和我都是一場災難……這樣的話,不就報仇成功了嗎?」
「我的仇人不是你。」江來出聲說道:「再說,那隻《梅妻鶴子》瓶原本就是真的,我為甚麼要站出來和別人一起說他是假的?我怎麼能允許別人隨便把它給毀掉?」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林初一輕輕歎息。
「和你猜想的不一樣。你以前認為我是為了你才站出來的。」江來出聲說道。
「……」
林初一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因為她以前確實是這麼想的,為此,她還特意上前去找江來道謝。
「我比你想的高尚多了。」江來出聲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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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按響了房間門鈴,稍微等待,房間門就被人拉開了。
阿姨一臉驚訝的看著站在門口的林秋,笑著問道:「林秋,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姐呢?她在不在家?」林秋出聲問道。
「初一不在家。」阿姨好奇的打量著林秋,以前這個見人就笑讓人感覺非常親切的年輕人現在板著張臉,看起來心情非常的不好,關心的問道:「林秋沒事兒吧?是不是和你姐吵架了?」
林秋徑直闖進林初一的臥室,看到床上疊放整齊的被褥,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問道:「我姐是不是昨天晚上沒有回來?」
「我不知道……」阿姨跟在林秋的身後進屋,說道:「應該是沒回來。我進來的時候,床上的被褥看起來沒有被人用過。我昨天收拾的時候這個樣子,今天還是這個樣子。」
又有些擔憂的問道:「初一沒出甚麼事吧?」
林秋看了阿姨一眼,突然間咧嘴笑了起來,出聲說道:「阿姨,沒事的。昨天平安夜,我姐可能喝多了酒睡在朋友家了,我再打電話問問……阿姨你忙吧,我不打擾你了。」
「好的,林秋再見。」阿姨再次看到林秋的笑臉,心情也瞬間明亮了許多。板著張臉的林秋看著還真是不太適應。
林秋回到家裡,父親林遇正坐在書房喝茶。
他走到父親面前,沉聲說道:「我姐昨晚沒回去,江來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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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讓她做人,讓我做鬼!
林遇執起紫砂茶壺在一隻空杯子裡注滿茶水,說道:「過來喝茶。」
「爸,我不喝茶。」林秋拒絕,出聲說道。
林遇輕輕歎息,說道:「這一點兒,你就不如你姐。你姐也不喜歡喝茶,但是知道我喜歡,每次都會幫我把茶水給泡好。茶湯最燙的時候,香氣也最濃。但是那會傷害口腔黏膜和咽喉,不適合我們這些以養生為目的自愉自樂的老年人。所以,每次你姐都會計算好時間,不會太燙,更不會涼了香氣散盡。端起茶水入喉時的溫度都是剛剛好。」
「所以,你才這麼的偏愛我姐。」林秋笑呵呵的說道,一臉天真無邪的模樣:「讓她做人,讓我做鬼。」
「糊話。」林遇表情嚴肅,怒聲喝道:「再敢胡說,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不說了不說了,從小到大,你就最喜歡我姐。我知道,女兒就是父親的小棉襖。投胎是個技術活,誰讓我是個男人呢?這種事情我們羨慕不來。」林秋看到父親生氣,趕緊出聲轉移話題,說道:「昨天晚上江來沒回他的住宅,我姐也沒回她自己的公寓。你說他們去哪裡了?會不會……住到一起去了?」
「你覺得呢?」林遇出聲反問。
「應該不會。」林秋分析說道:「我聽宋朗說過,我姐和江來不知道聊了甚麼,我姐哭著跑了出去,江來是吃完兩份晚餐才獨自離開的……他們之前發生過爭執,晚上應該不會再次見面才是。」
林遇點了點頭,說道:「也可能你姐遇到了一些事情,想要一個人靜靜。」
「哪她會到哪裡去呢?」林秋問道:「她想一個人靜靜的話,完全可以回自己的公寓啊……反正她一個人住在那裡,我們又沒有那邊的鑰匙,誰也沒辦法打擾到她。再說,我姐那麼堅強,能有甚麼事情可以打擊到她?又有甚麼事情是她解決不了的?」
「再堅強的女人,也是女人。」林遇沉聲說道。
林秋看向林遇,問道:「這是甚麼意思?」
「愛情。」林遇說道:「男人遇到愛情開始變得成熟,女人遇到愛情開始變得愚蠢。」
「爸,我姐不會變愚蠢。」林秋想要幫姐姐辯解幾句。
「你懂甚麼?」林遇沒好氣的說道:「你愛過嗎?知道甚麼是愛情?」
「……」
林遇擺了擺手,說道:「算了,既然找不到,那就不找了。等到你姐想通了,會自己回來的。」
「爸,江來到底和我姐說了甚麼,能夠讓我姐受那麼大的刺激?從小到大,我都沒見過我姐哭過幾回……當然,為了讓你們揍我惡人先告狀假哭的那些不算。」
「我怎麼知道?」林遇心有隱憂,卻也不好當著兒子的面說出來,說道:「你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吧。今天又要去漫展了吧?」
「是的。我和朋友已經約好了,今天有一場ChinaJoy Cosplay嘉年華全國大賽。」林秋點了點頭,轉身朝著外面走去。
林遇捧著茶水,發了好一陣子呆,這才把那涼透的茶水一飲而盡。
「老了。」感受著那涼茶帶給身體的不適感覺,輕輕歎息著說道:「胃口沒年輕的時候那麼好了。」
……
「隨便走走吧。」江來主動出聲作出邀請。
「好啊。」林初一高興的說道。上一次陪江來逛拙政園的時候,他們也是如此這般的閒庭信步四處游走,江來是一個很好的導遊,給她講述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詩詞和典故。
她喜歡和江來一起逛景區的感覺,看甚麼不重要,重要的是和甚麼人一起看。
「腳凍麻了。」江來說道。「早知道這麼冷,就不來那麼早了。」
「……」
沿著宮錦和施道諳留下的腳印,他們也朝著拙政園的深處走去。
「江來,我們以後要怎麼辦呢?」林初一出聲問道。這個問題她想了很久很久,昨天晚上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如果今天早晨碰不到江來,她就已經做好了大家老死不相往來的準備。可是,他們偏偏又在這雪香雲蔚亭偶遇……用了十幾個小時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在這一秒鐘就被推翻。
「怎麼辦?」江來想了想,說道:「你做你的生意,我修我的古籍。」
「我是說我們之間的關係。」林初一不肯甘休,繼續追問。
「你不要喜歡我。」江來說道。喜歡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惺惺相惜,只要彼此看對眼就夠了。但是,生活卻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倘若江來當真解開了「謎團」,找到了答案,他和林家人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那個時候的林初一又將如何自處?她夾在中間得多為難啊?
現在有多開心,以後就有多痛苦。現在有多喜歡,以後就有多討厭。
而且,隨著時間的積累,每日的喜歡與日俱增,後期的傷害也就摧枯拉朽……畢竟,在江來的認知裡,和自己在一起的女人自然會越來越喜歡自己,每多呆一秒,那種喜歡就增漲一寸。日日夜夜,不停不歇。
江來不想傷害這個無辜的女孩子。
畢竟,他不是施道諳。
「你呢?」林初一出聲問道。
沉默良久,江來出聲說道:「我也努力做到不喜歡你。」
「……」
江來一腳邁出去,沒想到那是一個表面被白雪覆蓋的泥坑,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前栽倒而去。越過木製欄杆,便是景區水池。
拙政園多水,「凡諸亭檻台榭,皆因水為面勢」。
按照江來的這種前行軌跡,很有可能越過欄杆,一頭撲進這池冬水裡面去。
「啊!」
林初一眼疾手快,雙腳用力,身體前沖,一把拽住了江來的胳膊。
為了扭轉江來前撲的力度,她的身體用盡全力,一把把江來給朝著左側給甩了過去。
雪面打滑,江來拖著林初一的身體向前奔跑幾步,然後一屁股坐倒在了雪窩裡面。林初一還拉著江來的胳膊,來不及鬆手,就被江來給帶著摔倒,穩穩的落在了江來的懷裡。
江來抱著林初一的身體,臉色通紅,眼睛緊閉,緊張到就連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說道:「你……你不許對我使美人計。我最怕別人對我使美人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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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一腔熱血不回頭的初戀!
以前聽人說同桌兇猛,沒想到同行也如此的兇猛。
江來剛剛才對林初一說過「你不要喜歡我」,沒想到轉眼間她就把自己按進雪堆裡面去了……江來甚至懷疑那個泥坑都是林初一挖的。
這些女人為了爭奪一個男人簡直無所不用其極,不擇手段。
江來為甚麼知道這種事情?他是從生活中的施道諳和電視上面的那些宮鬥劇上學習到的。動不動就投井下毒的,普通人哪能招架的了這個啊?
江來覺得自己要是那些劇裡面的妃嬪貴人甚麼的,怕是最多活不過三十集。
林初一也很緊張。
不,原本應該是很緊張的。從小到大,她還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這麼親密過。
弟弟林秋除外…….小時候倆人時常打架,懂事之後自己才明白有一個弟弟的好處,倒是對他多了一些照顧和包容。
更何況現在正躺倒在自己喜歡的那個男人懷裡,這樣近距離的接觸讓她心跳加速,目眩神迷。
她能夠感覺到江來的心跳,她能夠嗅聞到他的呼吸。原來他的心跳如此的有力,原來他呼出來的氣體如此的清新淡雅令人迷醉。
然後,她就聽到了江來充滿畏懼的那番話。
「你不許對我使美人計。我最怕別人對我使美人計。」
很多時候,林初一忍不住會在腦海裡浮現這樣的念頭:要是江來是個啞巴會怎麼樣?自己還會喜歡他嗎?
想到這種可能性,林初一就激動的不能自已。假如當真有這種可能性的話,至少可以提升百分之三百的魅力點……
比會說話的江來要更加討人喜歡一百倍!
「江來,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情?」林初一趴在江來懷裡,出聲問道。
「甚麼?」江來更加緊張了。緊張到身體向後面縮去,而後面卻是壓實了的雪塊和堅硬的土地。
她不會想讓自己親她吧?她在電視裡面看到過,男女主角在遭遇這樣的橋段時,女方都會提出這種過分的要求……
這怎麼可能呢?她把自己想成甚麼樣的男人了?
「能不能不要說話?」
「甚麼?」江來睜開眼睛,一臉迷惑的看向林初一。不要說話?這算是甚麼要求?
「不要說話。」林初一說道:「做一個安安靜靜的美男子。」
「哦。」江來明白了,林初一是在想方設法的誇自己長的好看。這樣的讚美他是願意接受的,畢竟,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他想否認都否認不了。
想了想,又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
他看到林初一閉著眼睛睡在他的胸口,伸手拍著她的腦袋讓她清醒,說道:「我說話的時候也是個美男子。沒有任何科學依據能夠證明:說話會影響一個人的顏值。」
「……」
林初一覺得自己好累。
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的心事一夜沒睡好累,現在的她累上加累,只想痛痛快快的睡上一覺。
「很慶幸我來了。」林初一看著江來的眼睛,出聲說道:「但是我要回去了。」
「嗯。」江來點了點頭,說道:「我也要回去了。」
「我不相信我爸會做那種事情,我也不願意相信他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在我心裡,他一直……一直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父親。」林初一出聲說道:「我要去尋找真相,我要去證明……證明他是清白的,證明他不是傷害了你父母的兇手,也要證明,我還有喜歡你的權利。喜歡上一個人不容易,所以我想好好珍惜上天賜予的這次機會。」
「在這期間,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林初一出聲說道:「我不會因為我喜歡你,就去阻止你想做的事情。那樣你不會開心,我也同樣的不會開心。所以,給我們彼此一些時間吧。會越來越好的,是嗎?」
江來點了點頭,又補充說道:「也有可能會越來越壞。」
「那是以後的事情。」林初一說道:「至少,現在我已經做了我想做的事情。」
「你想做甚麼?」江來問道。
「我想……就這麼抱抱你。」
「……」
施道諳和宮錦繞圈回來,看到躺倒在雪窩裡摟抱在一起的江來和林初一,倆人面面相覷,滿臉的不可思議。
「走的時候還殺氣凌然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抱到一起去了?」施道諳看著宮錦說道:「可是,怎麼就躺在這裡了?是不是太著急了些?」
宮錦瞪了施道諳一眼,懶得理會他的調侃,徑直走到林初一面前,問道:「沒事吧?」
「我沒事。」林初一抬頭看到宮錦,並沒有任何害羞或者不好意思的情緒反應,解釋著說道:「他摔倒了,我扶了他一把……把我自己也帶倒了。」
「我扶你起來。」宮錦伸出手來。
林初一抓著宮錦的手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江來,說道:「記住我說的話。還有,記住我。」
說完,轉身朝著拙政園出口走去。
施道諳走到江來面前,問道:「看你一臉依依不捨的模樣,是不是還需要躺一會兒?」
江來起身坐在雪地裡面,看著林初一遠去的背影發呆,說道:「她怎麼來了呢?」
「唉。」施道諳伸手把江來拉了起來,說道:「雖然你表面上裝得冷冰冰的,其實心裡還是喜歡林家這位小姑娘的……你以前沒有喜歡過誰,所以你不知道怎麼喜歡,怎麼接受,或者怎麼拒絕。欲拒還迎,欲語還休。林家那位顯然也沒有甚麼戀愛經驗,滿腔熱血,魯莽衝動、不管不顧,也不死不休。看你們倆的互動表演,就像是看到兩隻笨熊在手牽手跳舞。」
「……」
「或許,這就是最簡單純粹,也最動人難忘的初戀吧。但是,越是這樣,就有可能會把自己傷得越深,也有可能把別人傷的更重。」
「我已經拒絕過了。」江來說道:「我說讓她不要喜歡我。我還說我也會努力做到不喜歡她。她會明白我的意思的。」
施道諳呆滯片刻,說道:「是的,你到底是在拒絕她……還是在撩她?」
「你怎麼會這樣想?」江來生氣的說道:「當然是拒絕她。」
「就怕她不這麼想。」施道諳輕輕歎息,說道:「就連我聽到這樣的話都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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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快意恩仇!
李琳正坐在沙發上面看電視,聽到外面傳來的汽車馬達聲音,說道:「林秋,去看看是不是你姐回來了。」
林秋放下手裡的漫畫雜誌,小聲說道:「還是別回來了吧,我爸還在書房等著她呢……」
「你以為你姐和你一樣啊?你爸就是想和她聊聊天,還能把她給吃了不成?怕甚麼?」李琳不滿的說道。
「我這也是關心我姐,怕我爸在氣頭上罵了她。我經常挨駡倒是無所謂,我姐可沒被你們罵過。」林秋一臉委屈的說道。「行行行,我就知道我在這個家是多餘的。我不說了行不行?」
「說糊話。這個家裡的每一個人都非常重要,誰也不是多餘的。」李琳想要伸手去揪林秋的耳朵,卻發現那個小兔崽子已經跑遠了。
林秋推開房門,恰好看到林初一推開車門下車,笑著說道:「姐,你回來了?」
「嗯。」林初一點了點頭,問道:「咱爸在家嗎?」
「在書房看書呢,咱爸說等你回來直接去書房找她。」林秋出聲說道。
看到宮錦從駕駛室出來,林秋滿臉驚喜,聲音都提高了好幾度,高興的說道:「宮姐姐,你來了?」
宮錦點了點頭,說道:「林秋好。」
「宮姐姐,你們是從哪裡回來的?餓不餓?我讓阿姨給你做好吃的?渴不渴?我知道你喜歡喝威士卡,我去我爸酒窖裡面拿他的好酒給你喝。」林秋跑到宮錦面前,一臉花癡的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宮錦才是你親姐姐呢。」林初一故作不滿的說道:「你怎麼不問我餓不餓?怎麼不問我想吃甚麼好吃的?」
「姐姐不是要去和爸爸聊天嗎?一會兒等到你下樓,你想吃的想喝的都會擺在你的面前。」
「我才不信你呢。」林初一說道,挽著宮錦的手臂說道:「走,跟我進屋。開了一路車,得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我不累。」宮錦說道。
「從蘇城開到碧海,怎麼可能不累呢?我說要換你你都不願意。」林初一憐惜的說道。
「你昨天晚上一夜沒睡,我不敢讓你開車。」宮錦說道。
「說的也是,我也怕我開車打瞌睡,就沒敢堅持。」林初一哈哈大笑起來,她推門進屋,喊道:「媽,我回來了。」
「死丫頭,你總算是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有多擔心……」
「媽,我也擔心來著。」林秋在旁邊補充,說道:「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都是我出門去找我姐。」
李琳不滿的瞪了林秋一眼,說道:「你到底去哪兒了啊?家你也不回,電話也不接……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有甚麼事情你可得和媽說啊,無論如何,我們都是支持你的。咱們是一家人,可不能對我們藏著掖著。」
「媽,我沒事。」林初一笑著勸慰母親,說道:「我這不是平平安安的回來了嗎?我晚點兒再和你解釋,我爸還等著我上樓陪他說話呢。」
林初一把宮錦拉到母親身邊,說道:「你陪我媽聊會天。」
宮錦看向林初一,林初一對著她點了點頭,說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宮錦這才在李琳身邊坐下,關心的問道:「阿姨,你最近身體還好吧?」
「好,我媽的身體好著呢。吃的好睡的好,每天早晨六點鐘起床在社區公園溜彎,七點鐘就開始聽黃梅戲,有時候還要跟著唱幾嗓子……其它時候就是看電視。」林秋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有關母親的全部資訊都告訴宮錦。
「你這孩子……人家宮錦問我身體好不好,你在旁邊搶甚麼話?」李琳看了兒子一眼,知道這小子喜歡宮錦,說道:「宮錦來了,你也不去給人泡杯茶?」
「宮姐姐不喜歡喝茶,喜歡喝咖啡。」林秋說道:「宮姐姐,我去給你打咖啡。」
「我喝茶。」宮錦說道。
「……好的,我去給你泡茶。宮姐姐喜歡喝紅茶吧?我姐也最喜歡喝英式紅茶了。」
「綠茶。」宮錦說道:「龍井最好。」
「有。家裡有龍井。」林秋說道,起床跑過去給宮錦泡龍井茶去了。
李琳輕輕歎息,知道兒子想要追上宮錦怕是「任重而道遠」。人家根本就對他不感冒。
女人要是喜歡一個男人,又怎麼捨得忤逆他的任何好意呢?
林初一走上二樓,看到書房門是開著的,她站在門口,笑著問道:「爸,你找我?」
林遇正坐在窗臺前的沙發上喝茶看書,聽到林初一的聲音,他摘下鼻樑上的老花鏡,笑著說道:「初一回來了?累壞了吧?快來歇歇。」
林初一走到林遇對面的沙發坐下,伸手摸壺,發現茶水已涼,說道:「爸,茶涼了。我去給你換新茶。」
林遇點了點頭,說道:「好。還是女兒貼心啊。林秋那小子……我把茶水泡好了送到他嘴邊,他都不樂意喝上一口。」
「各人有各人的口味,他又不喜歡喝茶,何必勉強他呢?」林初一動作麻利的倒掉茶葉,清洗茶壺,電子茶壺裡面的水很快就發出了滋滋啦啦的聲響。
很快的,一壺香氣四溢的普洱茶就泡好了。
林初一把茶水注入空杯子裡,說道:「爸,晚些再喝,小心燙嘴。」
林遇卻偏偏端起那杯剛剛注入的茶水,一口喝了進去,細細品嘗一番之後,這才無限感慨地說道:「喝溫茶雖然有利於身體健康,但是倘爾喝一次熱茶,還別有一番刺激和驚喜。這香味要比溫茶要濃烈的多,而且喝的時候精神緊繃,喝完之後出一身熱汗,簡直痛快的不得了。看來人啊,不要一味求穩,還是得做一些快意恩仇的事情。初一,爸爸沒有你想的那麼老吧?」
林初一腦袋低垂,端著顏色褐紅的紫砂茶杯,細細的抿了一小口茶水之後,這才抬起頭來看向自己的父親,笑語如茶,脆聲說道:「那當然了。爸爸怎麼會老呢?爸爸在我心中還年輕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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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是不是你?
「傻孩子,長期不吃肉的老虎,那還能是森林之王?」林遇笑哈哈的說道,再次把空杯子放到林初一面前,說道:「再給爸爸倒一杯熱茶。長時間不喝熱的,今天倒是喝上癮了。」
林初一端起茶壺,再次將茶杯注滿茶水,這才看向林遇,說道:「虎有虎威,就算不吃肉,也仍然讓百獸俯首。」
林遇搖頭,說道:「那你可算是說錯了,咱們中國有句老話,叫做:虎落平陽被犬欺。」
「老虎進入城市才會受困,重返森林,依然無所畏懼。」
林遇大笑出聲,說道:「好一個重返森林,無所畏懼。還是我女兒最懂爸爸的心思啊。」
林初一巧笑嫣然,說道:「因為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爸爸的底蘊和實力。」
「好了好了,回來了就開始吹捧爸爸。是不是在外面做甚麼壞事了?又得讓爸爸給你擦屁股?」
林初一小時候就是個「孩子王」,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對於那些看不順眼的傢伙,或者膽敢欺負女生的男生,每次都會暴怒出手,打得那些傢伙鼻青臉腫,抱頭鼠竄。學校老師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家長前去向被打學生的家長道歉和解,林初一不敢告訴李琳,因為李琳知道後一定會大發雷霆,訓斥或者懲罰林初一,所以每次都偷偷打電話給林遇,讓林遇去幫他收拾殘局……
所以,林遇每次在上課期間接到女兒電話,都會無比寵溺的問道「是不是又得讓爸爸去給你擦屁股了」?時間久了,這便成了父女之間的一個小秘密。
「我去了蘇城。」林初一說道。
「蘇城好啊。蘇城園林甲天下,以前我和你媽經常去蘇城遊玩,痛痛快快的逛一天園子,晚上在小吃街大飽口福。回到酒店倒頭就睡,可是過了幾年快活日子。你和林秋那渾小子出來後,去蘇城的次數就越來越少了,嚴重影響了我們的生活品質……都說子女是父母前世欠下的債,你說我和你媽前世到底欠了你們倆甚麼?怎麼這輩子都還不清呢?」
「爸……」想起小時候父母帶著自己和弟弟到處遊玩,先喂他們吃飽了,他們才能找機會吃一口冷飯,自己和弟弟不願意走山路,他和媽媽便一人肩膀上扛著一個,累到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還得在他們姐弟倆的「驅動」下像馬兒一樣的奔跑起來。
她和弟弟長大了,父親也越來越老了,頭髮染了又染,可鬢角的白絲仍然如外面的雪屑一樣星星點點。
「怎麼喊一聲『爸』就不說話了?還沒告訴爸爸蘇城好不好玩呢。好幾年沒去,也不知道蘇城現在變成甚麼樣子了。」林遇感慨萬千的說道。
「蘇城變化很大,也越來越美。」林初一出聲說道:「我是和宮錦一起去的。」
「我知道。剛才聽到樓下的說話聲音,宮錦也來了吧?好久沒見到這個小丫頭了。一個人在碧海打拼也不容易,你沒事多帶她來家裡吃吃飯喝喝茶。人多也熱鬧一些。晚上給你們煲個鴿湯,出去玩了一整天,肯定都累壞了。」
「今天早晨,我在拙政園碰到了江來。」
「江來啊……」林遇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看著林初一表情,說道:「拙政園就那麼大,碰到熟人也沒有甚麼大不了的。你說是不是?」
「爸,我喜歡江來。」林初一不想再向父親隱瞞,因為她非常的清楚,這種事情根本就隱瞞不了。昨天晚上和江來相約初雪餐廳,飯還沒有吃上一口,自己就掩面而逃,然後所有電話拒接,整晚沒有回家,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到碧海。
當時餐廳那麼多人,應該有很多人看到了這一幕。更何況那是池雪的餐廳,雖然不知道她當時有沒有親眼見證,但是想必通過工作人員的講述也能夠知道整個事件的發展過程以及猜測到背後的真相……她也是一個極聰明的女人。
自己不接電話,又不回家,父母肯定是非常擔心的。剛才林秋不也說了嗎?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他都一直在尋找自己。要找自己,自然會先找池雪、宋朗這群死黨去詢問消息,他們也只能把自己所知道的情況全盤托出。
因為誰也不敢承擔自己發生甚麼不良事故的嚴重後果。
以父親的精明睿智,掌握了那麼多的信息量,還分析不出事件的真相嗎?
父親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不要隱瞞,那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林初一低頭看著面前的茶杯,看著茶氣氤氳,看著水波蕩漾,這正如她此時此刻的心境,忐忑而激蕩,卻又有著不得不發的滿腔熱血。
「之前你問我是不是喜歡江來,我否認了。我說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那樣一個傢伙呢?但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我發現我確實是喜歡他的。這種感覺……我隱藏不了。我也沒辦法欺騙我自己。」
「昨天晚上是平安夜,我約江來在初雪餐廳吃飯。我主動向他表白了……我知道,女孩子應該矜持,應該體面,應該驕傲的等待著男人來主動邀請。可是,我等不下去了,我確定了自己的感情,所以就急著去確定他的感情。我想知道,他是不是也像我喜歡他一樣……的喜歡我。」
林遇的表情平靜,眼神深邃而陰鬱,但是視線卻一直停留在林初一的臉上。
他在注視著自己澆灌的心血、自己一直都引以為傲的寶貝,也在感受著她的迷茫、哀傷、左右為難的困苦……
「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林初一終於抬起頭來,勇敢的看向林遇的眼神,說道:「在那個故事裡,有江來的爸爸媽媽,有戈壁胡楊樹,有一隻破裂的筆筒……還有一個神秘的委託人。」
林初一眼眶濕潤,聲音悲愴,眼裡有淚花彌漫,卻又倔強的想要把它倒憋回去,看著林遇問道:「爸,你告訴我,那個人是不是你?那個委託別人做贗品的人……是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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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林遇腦海裡翻來覆去的都是這句古老的諺語。
看到女兒如此模樣,林遇的心裡也非常的難受。心痛、憐惜、不甘、憤怒種種複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的太陽穴一陣陣的凸起脹痛。
他這一生經歷了太多的風雨和是非,但是從來都沒有讓他像今天這般的為難、這般的不知所措。
自己最寵愛的女兒,喜歡上了一個男人,他能做些甚麼呢?
自己從小呵護到大的女兒,喜歡上了仇人的兒子,他又能做些甚麼呢?
是責駡自己的女兒,還是怪罪那個讓女兒動了心思的傢伙?是把他們打一頓還是罵一頓?
可是,這又能改變些甚麼呢?
更可恨的是,那個傢伙以無辜的受害的復仇者的姿態前來,現在正借由女兒的口來對自己進行審判。這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如何自處?讓他這個父親顏面何在?
這簡直是在老父親的胸口插上一把又一把的刀子。
林遇端起茶杯將杯子裡面的茶水一飲而盡,接過茶壺為自己續上茶水,這才抬頭看向林初一,沉聲說道:「江來給你講過一個故事,故事裡面有他的爸爸媽媽,有戈壁胡楊樹,還有一個找別人做贗品的委託人……故事裡面是不是還講了他的爸爸媽媽是好人,所有人都是好人,只有那個委託人是個壞人?」
「爸……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林初一的心臟遭遇重重一擊。
「你想要甚麼樣的真相?」林遇看向林初一,語調悲涼的問道:「你已經相信了他說的故事,你已經認定了你的爸爸是個壞人……別人說我是個壞人,我可以不在意。但是,你是我的女兒啊,是我……是我最寵愛的女兒啊,是我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自己再苦再累,也捨不得讓你受一丁點兒委屈的親生骨肉啊。你也覺得我是壞人,這讓我怎麼受得了?」
「爸,對不起……」林初一強撐的眼淚瞬間決堤,又急又愧,聲音哽咽的說道:「爸,我沒有認定你是壞人。從小到大,你都是我最尊敬的人。你對我很好很好,我一直以有你這樣的爸爸感到驕傲。聽到那個故事的時候,我的心裡也很難過,我不相信你是那樣的人。所以,我才急著跑回來想要向你當面求證,你告訴我,只要你告訴我不是那樣……你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我就滿足了。我相信你。」
林遇沉默片刻,出聲說道:「我就是那個委託人,我也確實找過江來的父親江行舟做過贗品。」
「爸,你?」林初一瞪大眼睛看向林遇,甚至都忘記繼續哭泣。
林遇起身,從書櫃深處抱出一個盒子。
他把盒子放到茶桌上面,掀開盒蓋,指著裡面的瓷器碎片,說道:「這就是那隻筆筒。」
「那隻筆筒不是賣出去了嗎?」林初一出聲問道。
「是賣出去了。」林遇點頭說道:「賣出去的那件是贗品。也就是江來父親做的仿製品。」
「爸,你真的……真的……」林初一心痛的難以呼吸。父親親口向他承認了自己所做的事情,也就是說,江來所講述的故事全部都是真實的?
林遇無視女兒的悲傷情緒,捧起箱子裡面的一塊瓷片,沉聲說道:「客人看中了這隻筆筒,已經交過了訂金,結果卻在我們交貨之前出現了裂縫。那個時候,我們還守著你外公的那家小典當行,你不清楚……這隻筆筒對我們家庭意味著甚麼,對我們整個典當行意味著甚麼。」
「我們損失不起,也賠償不起。這一筆生意就能夠把我們給拖垮。所以,有人介紹我找到了江行舟,請他幫我做一隻一模一樣的筆筒。我把那隻贗品當作真品交給了買家,然後把這只裂了道口子的真跡給擺在了我的書桌上面。我讓它時時刻刻的提醒自己,一定要謹慎謹慎,再謹慎。只是沒想到的是,最終它毀在了你的手裡,最後變成了支離破碎的模樣。」
「可是,你明明答應江來的父親,你說那件贗品只做展示和私人收藏,為甚麼又要把他賣掉?」林初一出聲問道。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是矛盾和仇恨的根源。
做生意要講究誠信,你答應了別人的要求,卻又出爾反爾,拿著別人做的瓶子去賣錢,最後讓人抑鬱而終……
這就成了一道死結了,怎麼解也解不開。
林遇一臉詫異的看向林初一,問道:「江來是這麼和你講的嗎?」
「難道不是嗎?」林初一心中大喜。如果事實真相不是這樣的話,那麼,是不是他和江來之間的感情還會有轉機?
「我確實做了很不道德的事情,把贗品當作真跡賣給了客人。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所有的責任都應該由我一個人來承擔。」林遇怒聲說道:「我原本就是抱著很不純粹的目的去找江行舟,又怎麼可能和他約定贗品只做展示和私人收藏,而不進行出售?那個時候,全民炒古董,每一件大額器物的成交都會被媒體大肆報導,這樣的事情又怎麼可能隱瞞的了?」
「我去了之後就當面和江行舟講清楚了,你需要錢,我可以給你錢,但是你需要給我仿製一件一模一樣的筆筒,我要用它來交付給客戶。江行舟答應了我的要求,並且很快將這件仿製品給做出來了。可是,在我把筆筒交付給客戶之後,他卻突然間反悔,跑過去說要把支票還給我,讓我把仿製的那件筆筒還給他。」
「這不是難為人嗎?我當時已經把那隻筆筒給了客戶,又怎麼可能再去找客戶要回來?我又用甚麼樣的理由能夠把它要回來?難道我去和人說,這件是贗品,你把它還給我……被我嚴詞拒絕之後,他就把那張支票丟到了我臉上。這也是後來他的兒子江來主動去尚美提出幫我們修復那隻破裂的童子戲水瓶,卻只要一萬七千塊修復費用的原因。他來,是為他的父親把那筆錢給討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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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我忍不住想回!
一個故事,兩個版本。
江來講述的版本裡面,江行舟曾經明確要求過贗品只供展示和私人收藏,不可以假當真進行售賣。而且,在得知父親私自將贗品出售之後,江行舟憤怒不已,曾經打電話要求父親將贗品收回……遭遇父親的拒絕之後,抑鬱而終,最後將那張支票撕碎一點點的吞進了肚子裡。
父親講述的版本裡面,他已經事先向江行舟進行過說明,贗品需要拿去交付他人,江行舟製作完成之後,卻又臨時反悔,想要把贗品給討還回去……
父親法理有虧,但是卻不能將他歸結為殺害江行舟的兇手。更何況江行舟之前已經答應過親自出手製作贗品,製作完成交給父親,父親再將其交付給客人……他在這個時候反悔要求父親去找客人要回贗品,那等於是把父親給逼向絕路。
在那樣一個年代,能夠拿數十萬出來買這樣一個筆筒的,都是些甚麼人?
倘若父親跑上門去說我賣給你的這隻筆筒是假的,怕是買主能夠把父親撕成碎片投江吧……
林初一以前沒少聽長輩們說過創業艱辛的事情,說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搏命都不為過。有些人拼成了,有些人拼沒了。更多的人半死不活,最後泯然於茫茫人海。
馬克思在《資本論》上面講過: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潤,資本就會保證到處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潤,資本就能活躍起來。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潤,資本就會鋌而走險。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去冒絞首的危險。
所有行業發展的初期,那種亂象都是觸目驚心的。譬如早期的港臺娛樂圈,殺人放火綁架勒索甚麼事情沒有發生過?古董行業如此暴利,利潤何止三百倍?雙眼被數字刺激,人心被金錢蒙蔽,有人心黑手辣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也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聽完父親講述的故事,林初一卻迷茫了。
孰真?孰假?
江來那樣的性格,以及當時的情緒反應,看起來不像是在說謊。自己的父親呢?他說的話也是有理有據,根本讓人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破綻……
更何況,他是自己的父親啊。
子女對父母有著與生俱來的信任感。誰願意相信自己的父親母親是一對壞人?
林遇把碎片瓷器放進箱子裡,看著林初一說道:「不用焦慮,也不要著急。就像我之前教過你的那樣,如果遇到看不懂的人或者看不明白的事,那就暫時放一放,用更多的時間好好看一看。看的多了,真相就水落石出了。」
「謝謝爸爸。」林初一感激的說道。
「傻孩子,謝我做甚麼?做父母的最怕孩子和自己說『謝謝』了,說的多了,證明關係就越來越疏遠了。林秋那個渾小子,雖然很多方面不遭人喜歡,但是卻從來不會對父母說客氣話。」林遇拍拍林初一的肩膀,說道:「你把這隻箱子送給江來吧。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無論如何,我心裡對江家人還是充滿了愧疚。」
「爸……」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裡也不好受。」林遇像是一個慈祥的父親那般安慰女兒,出聲說道:「之前我說過,你可以喜歡任何人,但是那個人不能是江來。因為我覺得一個男人心裡藏著太多的秘密,太多的仇恨,這樣的男人心機深沉,不夠坦白,也很難給你帶來幸福。」
「我承認,江來的手藝是很好,但是,手藝人的性子大多數都很固執、傲氣,這是很好的品質,可以讓他們在藝術之路上面精益求精,可是卻不適合成為朝夕相伴的愛人。婚姻是一輩子的柴米油鹽,是從早到晚互相包容共同經營的事業。倘若一方不停的去遷就另一方,這樣的婚姻是很難長久的。」
「當然,我現在和你說這些,你也很難聽進去。當真喜歡一個人,怎麼可能旁邊的人說幾句就不喜歡了呢?我也不說讓你立即和江來斷絕任何關係,你仍然可以去嘗試,去看看那個男人是不是你一心想嫁的人……」
「如果你嘗試之後,仍然覺得那個人就是你一生的伴侶,爸爸也會祝福你的。你媽媽一心想要讓你和宋朗走到一起,畢竟宋朗是我們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放心,我去說服你媽媽,讓她開開心心的接受你們。」
「謝謝爸爸。」
「看看,又在和爸爸說謝謝了。」林遇苦笑著搖頭,說道:「你昨天晚上一晚上沒有回來,爸爸就是關心你,想要問問你有甚麼事情是爸爸可以幫忙的。」
「沒事的爸爸,我會解決好的。」
「那就好。你一直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相信你能夠處理好這些事情。」林遇笑著說道:「走吧。宮錦還在樓下等著呢,你也下去陪陪朋友。我去給你們做好吃的。」
「爸爸辛苦了。」林初一笑著說道。
「辛苦甚麼啊?到了我這樣的歲數,還有甚麼比給老婆孩子做好吃的更加幸福呢?」
林初一陪著父親一起下樓,介紹說道:「《梅妻鶴子》青花瓶第二次拍賣的籌備工作已經準備好了,這次我們做一個青花瓷專場拍賣,拍品只有六件,量少而精。《梅妻鶴子》為核心拍品,以此來帶動其它五件拍品的價值和銷售。那些沒拍到《梅妻鶴子》青花瓶的VIP客人,或者沒有能力對其進行報價的客人會去角逐其它幾件拍品,這樣一來,自然能夠推動整個市場上青花瓷的價格。」
林遇點了點頭,說道:「這些事情你來決定吧。既然把公司交給你了,我相信你能夠處理好。」
「我會努力的。」
林遇率先走下樓梯,笑呵呵的和客廳裡面的宮錦打招呼,說道:「宮錦,好久沒到我家來做客了。你啊,就是太見外了。沒事多來家裡坐坐。你是初一的朋友,就把這裡當作自己的家一樣。」
宮錦起身道謝,說道:「謝謝叔叔。」
「不用謝。你們年輕人好好聊聊天,今天晚上叔叔好好給你們露一手廚藝。」
林遇笑著擺了擺手,轉身朝著廚房走過去了。
李琳也站了起來,說道:「你們年輕人聊天,我去給你爸幫把手。想吃甚麼喝甚麼,讓林秋給你們準備。」
「謝謝阿姨。」宮錦再次道謝。
「你叔叔剛剛才說了,要把這裡當作自己家一樣。」李琳笑呵呵的看著宮錦,若有所指的說道。
又囑咐林秋,說道:「林秋,要照顧好宮錦。」
「媽,放心吧,我一定會招待好我心中最尊貴的客人的。」
「滿嘴糊話。」李琳搖頭說道。
等到李琳也離開,宮錦的視線看向林初一。林初一明白好友的意思,小聲說道:「放心吧,我沒事。」
宮錦這才放下心來,說道:「沒事就好。」
林秋坐在對面看著林初一,問道:「姐,你和宮姐姐昨天晚上去哪裡了?」
「蘇城。」林初一回答說道。
「你們去蘇城了啊?下次帶上我好不好?」
「不好。」
宮錦和林初一同時回答說道。
「……」
林初一看到林秋一臉委屈的模樣,說道:「我們女孩子一起旅遊,你跟著去做甚麼?」
「我可以去保護你們。」林秋說道。
林初一嗤之以鼻,說道:「當真遇到危險,怕是得我們保護你吧。」
「姐,你小看人。」林秋生氣的說道:「你不知道我真正的實力。」
「行了行了,下次方便就帶上你。」林初一安慰說道。
「謝謝姐姐。」林秋看向宮錦,問道:「宮姐姐,你還想喝點甚麼嗎?」
「不喝。」
「想吃甚麼水果嗎?」
「不吃。」
「想不要去看我的漫畫?我以大師為原型的最新作品,可更精彩了。」
「不看。」
「……」
林初一知道宮錦的性格,不喜歡的事情,任何人都勉強不得。無奈的看向林秋,說道:「拿來我看看。」
「好的。」林秋立即跳了起來,說道:「姐你稍等,我這就去給你拿我的作品。」
------
江來洗過澡後,靠在床頭看了幾頁書,睏意襲來,然後便把書頁合上,準備關燈睡覺。
他昨天晚上一夜沒睡!
正在這時,放在床頭櫃子上面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劃開手機,發現是林初一發來的信息:你還好吧?
江來沉默片刻,回復道:不要給我發信息。
林初一的第二條信息很快就傳送了過來,問道:為甚麼?
江來回復道:我忍不住想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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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雪中現鬼!
宮錦洗澡出來,看到林初一捧著手機躺在床上呵呵傻笑,好奇的問道:「發生了甚麼事情?」
「江來回我信息了。」林初一滿臉喜悅的說道,臉上的笑意藏也藏不住。當然,她也不願意藏。
「他說甚麼了?」
「他說讓我別給他發信息。」
「他不讓你給他發信息……為甚麼你會高興成這個樣子?」宮錦好奇的問道。一個女人主動發信息給一個男人,結果那個男人的回復是「你不要給我發信息」。任何女人接到這樣的信息都會大發雷霆,繼而對那個男人唾駡攻擊,最後把他拉黑扔進垃圾桶裡……
這才是正常反應好不好?為甚麼你笑得跟個花癡一樣?
「我問他為甚麼,他說「我忍不住想回」。」
「……」
宮錦一臉震驚的看向林初一,更確切的說,她這一臉震驚的表情是為了正在和林初一聊天的江來而來。
「我忍不住想回。」
這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江來嗎?這就是那個當著眾人的面說「你的耐克是假的」的鋼鐵直男嗎?這是那個對別人明裡暗裡的表白無動於衷,用別人上課傳過去的小紙條擦拭鼻涕的白癡惡棍嗎?
一直以來,宮錦覺得自己是懂江來的。
不懂做飯、不會開車、路癡、對數字不敏感......他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生活白癡。他深情又專情,但是這都表現在他所喜歡的古董鑒定和修復技巧方面。
他對外界的事很少關心,他對熱點也並不追逐。他活得自我而純粹,永遠按照愉悅自己的舒適節拍穩步前行。
他用的還是幾年前的手機,甚至連一個微信號碼都沒有。
可是,這樣一個傢伙……他竟然能夠說出「我忍不住想回」這樣的情話?
誰能夠拒絕這種一口冰山一口火焰的文字衝突?誰能夠拒絕這種先死後活的情感刺激?
這讓任何一個女人聽了都要動心好不好?
宮錦有理由懷疑,這一刻的江來被施道諳附體,或者就是施道諳那個渣男在拿著江來的手機在和林初一聊天。
當然,她也知道這種可能性極低。
第一,江來不會把自己的手機交給施道諳,讓施道諳假借自己的名義來追求姑娘。江來有精神潔癖,這樣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做的。
第二,施道諳的話風更加油膩,不似江來這般的直來直往。
第三,「你不要給我發信息」這句話充滿了江來氣息。
「他並不反感我給他發信息,是不是?」林初一上前拉著宮錦的手臂,激動的問道。「其實他也是喜歡我和他聊天的,對不對?」
「是的。」宮錦點頭說道:「毋庸置疑。」
以前的林初一睿智果敢,堅定犀利,自從她發現自己喜歡江來這件事情之後……終於活成了以前最討厭的樣子。
「我哪有時間喜歡一個男人?賺錢可比男人有趣多了。」
「女人怎麼可能為了男人而存在?我不是誰的附屬,我要做那唯一的必須。」
「我不為誰而活,我有我的生活。」
-------
這是她們閨蜜聚會聊到愛情這個話題時她表達態度的話語。言猶在耳,人已經叛逃。
「宮錦,你不是和江來是多年好友嗎?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馬了……你給我講講江來好不好?講講江來小時候是一個甚麼樣的人,他身上發生過甚麼好玩的事情……他喜歡吃甚麼?最喜歡玩甚麼?有甚麼特別好的朋友嗎?」
「……時間太久了,我都忘記了。」宮錦開始後悔自己接受林家人的邀請而留了下來。要是晚上沒有喝酒,要是晚上的雪稍微下的小那麼一點點,要不是開了幾個小時的車實在太累……無論如何,她都要離開。
「宮錦,我們晚上一起睡好不好?我們徹夜長談,好好的說說話……就像是以前讀書時的寢室茶話會一樣。」
「我沒有參加過寢室茶話會。」宮錦搖頭拒絕,說道:「我不習慣和別人一起睡。」
「宮錦……」林初一抱著宮錦的胳膊,想要撒嬌。
「要麼你走,要麼我走。」宮錦出聲說道。
「冷酷無情的女人。」林初一穿著睡衣跳下床,把客臥留給了宮錦,說道:「祝你好夢。」
「晚安。」宮錦說道。
剛剛送走了林初一,房間門再一次被人敲響。
「誰?」宮錦沒有開門,站在門後出聲問道。
「宮姐姐,是我……媽媽讓我給你送一杯牛奶過來。」
「不喝。」宮錦乾脆的拒絕。
「要不要吃水果?」
「不吃。」
「那你有甚麼需求隨時…….」
「沒有。」
「好的,宮姐姐晚安。」
世界終於清淨下來。
宮錦這才爬到床上,躺倒在被窩裡面,翻找手機,找到了江來的手機號碼。
撥通了江來的電話,卻又很快的按下了結束鍵。
這個時候怕是江來早就已經進入夢鄉了吧。
宮錦卻毫無睡意,她披著張毯子走到陽臺,外面的雪下的正大。
亂雲低薄暮,急雪舞回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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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可以淨化污垢,也可以遮掩黑暗。
在碧海城區的一處偏僻荒地裡,一輛黑色大眾迎著冷風,碾著冰雪,緩緩的停在了雪泊之中。
發動機關閉,車燈也熄滅,孫打眼瞬間感覺到車廂裡面的溫度降低了許多。
他通過車窗打量一番,發現四周空空蕩蕩的,並沒有自已約見的那個人。
摸出手機,正準備撥打一通電話的時候,卻聽到外面傳來哢嚓哢嚓的腳步聲音。
他按下車窗,一個高大的身影在他車窗前面站定。
孫打眼看不到那個人的臉,只能夠看到他的半截腰身。
當他準備推開車門下車的時候,一個陰沉的男人聲音傳來,說道:「坐著吧,外面冷。」
「我需要做些甚麼?」孫打眼出聲問道。
男人伸進來一隻手,那只手戴著一雙黑色皮手套,手裡抓著一個牛皮袋子遞了過去。
「看完燒掉。」
「可以確定嗎?」孫打眼忍不住出聲問道。
「你在懷疑我嗎?」
「不不……我不敢。我就是……想要確定一下。」孫打眼急忙否認,緊張的額頭汗水都冒出來了。
「做好自己的事情。如果這次再出問題,我會讓你生不如死。」男人沉聲說道。「滾吧。」
孫打眼連連點頭,將車子發動起來,很快就消失在這茫茫雪海。
車輪痕跡被那漫天飛舞的雪花覆蓋,很快的,就像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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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身正不怕影子斜!
「尚美青花專場拍賣會是近期最受業界期待的一次拍賣會,整個拍賣會以六件重量級的青花瓷器為主要拍品,以《梅妻鶴子》青花瓶為本次拍賣的主角……」
「《梅妻鶴子》青花瓶已經進行過一次拍賣,只是在拍賣過程中遭遇著名古董專家孫打眼的質疑,稱其為仿製贗品,委託人一怒之下將其收回,暫停拍賣……」
「孫打眼質疑《梅妻鶴子》青花瓶為贗品,江來火眼金睛辨其真身……現在我們為大家講述文物修復大師江來大戰鑒定專家孫打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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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媒體一輪又一輪的熱炒之下,以《梅妻鶴子》青花瓶為主要拍品的尚美青花瓷器專場拍賣會也適時推了出來。
只是,和大家所預料的不同,這次拍賣會並沒有大張旗鼓的進行,反而是在媒體報導一段時間之後,在公眾所不知曉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在尚美拍賣行低調開啟。
這次拍賣會的每一位嘉賓都是特別邀約,由尚美拍賣的工作人員進行重重審核,繼而由管理層一對一電話徵詢,在得到對方的同意之後,這才會為其製作身份專屬的電子邀請函。
因為《梅妻鶴子》青花瓶的特殊存在,無論是在歷史價值還是人文價值上面都有著巨大的收藏意義,而且又有第一次拍賣會上的一波三折,更是增加了它的傳奇色彩,一時間應者雲集,原本這次拍賣行只準備邀請八十位嘉賓進行現場角逐,只是沒想到關注它的客人實在太多,而且有不少老客戶主動打電話過來想要參與拍賣,最終受邀嘉賓達到了一百二十人次。
這還是在尚美拍賣極力控制人數的情況下做到的。
江來也接到了邀請,江來並沒有入場競拍的打算,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將那隻自己親自鑒定過為真跡的《梅妻鶴子》青花瓶收入囊中。
主要還是買不起!
不知道是為了感謝他在上次拍賣會上的「路見不平一聲吼」,還是希望他在這次拍賣會上出現突發狀況的時候繼續「鼎力相助」,或許只是單純的想要見上一面,林初一親自打來了電話邀請。
江來接到林初一的電話時還有些慌張,她不會是想要來一次電話告白吧?自己還沒想好拒絕臺詞呢。
聽明白其打電話的意圖後,江來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還是準備拒絕。但是想到能夠去現場去親眼見證這隻《梅妻鶴子》瓶的最終歸屬,也算是一樁極有意義的事情。畢竟,自從他上次站出來和孫打眼一番「惡戰」之後,這隻價值非凡的古董瓷器就和他有著牽扯不斷的聯繫。
如果沒有江來的話,世人會不會將其當作贗品處理掉?它的命運又將如何?誰知道呢?
坐在旁邊的施道諳聽到倆人的通話內容,便讓江來給自己也要一份邀請函,江來順嘴一提,林初一就爽快的答應了。
林初一非常清楚施道諳在江來心中的地位,此時的自己和他相比……還是有很大地差距的。
他想要帶男朋友來,那就讓他帶來吧。開心就好。
江來和施道諳趕到拍賣現場,在安檢通道刷過電子邀請函上面的驗證碼,這才進入拍賣區域。
林初一正在和一群老客戶寒暄,看到江來和施道諳到來,眼睛瞬間煥發神彩,和面前的朋友們打了聲招呼,快步朝著江來所在的區域走了過來。
施道諳撇了撇嘴,調侃說道:「看她走過來的樣子,像不像看到男朋友時的女朋友?」
「我不知道。」江來出聲說道:「我沒交過女朋友。」
「說的也是。」施道諳苦笑不已,說道:「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就是這樣的感覺。」
「哦。」江來說道。「看到女朋友向自己走過來時的男朋友是甚麼感覺?」
「……」
「你已經沒有感覺了。」江來說道。
「……」
林初一走到江來面前,那雙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江來,根本就無視了施道諳的存在。自從上次表白被拒之後,兩人又在蘇城的雲香雲蔚亭邂逅一面,從此以後,再也沒有見面機會。
好多次林初一想要見上江來一面,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見面的理由和藉口。而且,見面之後又能說些甚麼呢?把父親的解釋說給他聽,不是把傷口撕裂的更加深重,彼此雙方也更加難堪嗎?
她一直想要把事情查一個水落石出之後再來和江來講述這件事情的「真相」,所以,前期還需要努力,更需要忍耐。
實在忍耐不住的時候,就和江來發一條信息。問他今天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工作的累不累,或者遇到甚麼搞笑的事情,看到甚麼好玩的段子,也會轉發給江來讓他樂上一樂。
當你喜歡一個人的時候,你的整顆身心都會轉移到他的身上。會關心他的一切,也會想要把自己喜歡的一切都送給喜歡的他。一家餐館、一杯奶茶、一處風景,一句笑話……
江來被林初一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俊臉微紅,出聲說道:「你快說話。不要一直盯著我看。」
「我就要。」林初一眉眼彎彎,笑得越發開心了。她看出江來有些緊張了。會在一個女人面前緊張的男人,才會對這個女人有異樣的感覺。
如果他把你當作「兄弟」一樣,你們倆就完全沒戲了。
「那我也盯著你看了。」江來「威脅」說道。
「好啊。」林初一爽快的答應了。「好好看看我吧,我們好久都沒見面了。」
「……」
施道諳覺得自己的牙齒酸的厲害。
他談了那麼多次戀愛,從來沒有眼前這一對……這麼幼稚,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江來說道。他想讓林初一去忙自己的事情,這樣他就能夠放鬆一些。
「那可不成。能夠有這次的拍賣會,你就是最大的功臣。我怎麼能把自己的恩人丟到一邊,去招待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呢?」林初一一臉認真的說道。
「林小姐,那些可都是這次拍賣會的貴賓,是為你的拍品埋單的人。怎麼會是無關緊要的人呢?」
「和江來比,確實沒有那麼重要。」林初一出聲說道。
「……」
林初一的視線不曾從江來的臉上轉移,說道:「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等到拍賣會結束,你先別走,等我一會兒。」
江來急了,說道:「你別送我禮物。」
「為甚麼?」
「禮尚往來。你送了我禮物,是不是想讓我還你一件禮物?」
「……她就是這麼想的。」施道諳補刀說道。
江來更加拼命的搖頭,說道:「不要不要。我不能要。」
林初一狠狠地剜了施道諳一眼,說道:「不要不行。反正我已經準備好了。這件禮物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不喜歡。」
「……」
正在這時,安檢通道那邊傳邊嘈雜的爭吵聲音。
一個工作人員急急忙忙的走到林初一面前,彙報說道:「林總,孫打眼又來了。」
「孫打眼?他又來做甚麼?」林初一眉頭緊皺。對她個人和尚美集團而言,孫打眼絕對不是一個受歡迎的人。上次他的到來差點兒給尚美帶來一場毀滅性的災難。
「他說他要來見證《梅妻鶴子》花落誰家。」工作人員出聲說道。
林初一沉吟片刻,說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讓他進來,我就不信他能夠玩出甚麼新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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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與虎謀皮!
得到了林初一的授意,孫打眼終於被安檢工作人員放行。
孫打眼穿著一套黑色中山裝圓口布鞋慢條斯理的跺到林初一面前,對著她微笑致意,出聲說道:「小林總心胸氣魄遠勝於人,比那些老傢伙們可是要強多了。我還以為今天沒辦法入門呢。要是別人來做這個主,我怕是要被拒之門外的。」
「客氣了。」林初一面無表情的說道。對於差點兒害得她身敗名裂墜入地獄的傢伙,她也實在不想表現甚麼寬廣的心胸和「無懈可擊」的職業笑容。說話冰冷,態度更稱不得和善。「我們尚美只和朋友做生意,不歡迎那些心懷叵測的人。所以,如果下面的工作人員難為了孫先生,那也是他們工作職責所在。還請孫先生多多擔待。」
讓孫打眼進來參加這場拍賣會,林初一的內心是拒絕的。
她心裡非常清楚,孫打眼這樣的人會給一場拍賣會帶來甚麼樣的危害。上次的他突起發難,差點兒毀了她林初一,毀了這由無數人齊心協力彙集而成的尚美大廈。也幸好人在現場的江來挺身而出,保下了她,也保下了集團這份家業。
如果當時江來沒在現場呢?如果當時在場的人沒人能夠反駁的了孫打眼呢?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這一次他再次趕來,又懷著甚麼樣的心思?
可是,不讓他進來的話,可能情況更加糟糕。
雖然這次的拍賣會在她的安排下低調進行,但是仍然有不少媒體記者聚集在大樓門口。這樣的業界盛事想要騙過普通百姓還成,想要瞞過業界同仁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有些重要客戶即是自己家的VIP,也是別的拍賣行的VIP。有些人甚至和其它拍賣行的老闆經理們私交更好。只要有一個人漏個口風出去,怕是整個業界都知曉了。
總有些人啊,是不希望你能夠順順利利的把一件事情給辦漂亮的。
而你能做些甚麼呢?你就只能像是運動會上的跨欄高手一樣,一邊高抬腳跨過地上那些障礙物,一邊想方設法的跑到第一。
這是商業,也是人生。
倘若孫打眼被尚美拒之門外,他跑到門口那麼一吆喝:因為我質疑過尚美集團出售贗品,所以這次他們拒絕讓我進門旁觀。
有孫打眼現身說法,那些正苦於無法入場的媒體記者們會怎麼想?他們又會怎麼寫?
「尚美拍賣會秘密舉行,孫打眼被拒入場……」
「因質疑尚美拍賣贗品,孫打眼被其封殺……」
「孫打眼無緣見證《梅妻鶴子》拍賣現場,只因其質疑過其為贗品……」
------
這樣的新聞一出,對這場拍賣會更是一場災難。
與其這樣,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把他給請進來,讓他親眼見證這一次拍賣盛況。
《梅妻鶴子》瓶已經被證明其為真品,而其它幾隻重要的青花瓷器上拍前更是經過了鑒定專家的重重把關,有頭有尾,手續齊全,就是最挑剔的鑒定師也無法找到其中的問題。他們在前期做足了準備工作,也就不怕他在現場還能翻滾出甚麼風浪。
孫打眼哈哈大笑,看著林初一說道:「哪有甚麼心懷叵測的人?我和江來其實是同一類人,愛寶,也惜寶。我們眼裡只有古董文物,只為還原那個年代的真實風情面貌。你的東西是真的,我們就會盡情讚美。你的拍品是假的,那也得讓人提出質疑聲音。是不是?」
「我和你不是同一類人。」江來出聲說道。「我比你年輕,還比你好看。」
「這是實話。」孫打眼對著江來豎起大拇指,說道:「咱們看寶看品相,看人看長相。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不管任何人事物長得好看一些啊,價值確實也就更高一些。」
「你倒挺誠實。」江來說道。
林初一看著孫打眼,說道:「那就期待孫先生多提寶貴意見。」
「有意見,我自然會提的。」孫打眼笑著說道:「我就是這麼一個人,看到喜歡的寶貝就挪不開步。但是,看到不符合眼緣的東西,那就誰也別想封住我的嘴巴。」
孫打眼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施道諳,主動打招呼說道:「施先生,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施道諳笑了笑,說道:「孫先生說的話很有道理。」
孫打眼對著大家拱了拱手,說道:「諸位,我先進去了。就先預祝小林總這次的拍賣會圓滿成功。」
林初一冷冷打量著他離開時的背影,說道:「還是甚麼人啊?專門來給人挑刺的不是?就好像我們拍的全都是贗品一樣。」
江來出聲安慰著說道:「你剛才不是說過了嗎?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既然想來,那就讓他好好看著就是了。」
林初一笑嘻嘻的看著江來,滿心甜蜜的說道:「沒想到你還挺會安慰人的嘛。」
「如果當真有贗品,哪裡輪到他站出來說話?」江來一幅蠢蠢欲動的模樣,出聲說道。
「……」
施道諳拍拍江來的肩膀,笑著說道:「我們也進去吧?」
江來點了點頭,看著林初一說道:「我進去了。拍賣會結束了我就走,我不要你的禮物。」
「好的。你先回去吧。」林初一出聲說道:「我忙完送到你家裡去。反正你家在哪兒我也熟悉。」
「……」
董事長辦公室裡,林遇正持著剪刀在修剪一棵發財樹的枝葉。
林秋推門進來,生氣的說道:「爸,孫打眼又來了。」
「孫打眼?」林遇挺直脊樑,認真打量著修剪後的效果,隨口問道:「是你姐放他進來的?」
「是的。」林秋點頭說道。「門口有記者,我姐怕他出去胡說。」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林遇評價著說道。
「爸,你的意思是,我們要把孫打眼趕走?」林秋問道。
「還記得我之前買回家的泥鰍嗎?」林遇出聲問道。
「記得。」林秋點了點頭。
「裝在網兜裡面的泥鰍,一不小心被它溜進水池,再想撈起來可就困難了。」林遇對自己修剪過的作品非常滿意,把剪刀放到工具盒裡,仔細的收拾一番後,擰開水龍頭淨手,說道:「拍賣會要開始了,我們也去看看那只拼命跳進來的泥鰍想要翻起甚麼樣的風浪吧。說起來,也好久沒吃過紅燒泥鰍這道菜了。」
「是的。」林秋說道:「我進門的時候,看到江來和施道諳也來了,我姐正和他們站在一起說話……」
「和孫打眼那條小泥鰍相比,江來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頭的惡虎。」林遇輕輕歎息,說道:「你姐這是與虎謀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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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拍賣風雲!
青花起始於唐宋,成熟於元代。原始青花瓷於唐宋已見端倪,成熟的青花瓷則出現在元代景德鎮的湖田窯,到明、清兩代為高峰。
所以,這次尚美青花瓷器專場拍賣會不僅僅有《梅妻鶴子》元青花瓶,還有明清兩代的青花瓷器。譬如明代的梅花大盤、元代玉壺春瓶、清朝雙耳大罐、清朝麒麟扁壺等珍品。
和大家所預料的不同,孫打眼入場之後就在偏僻的角落位置坐了下來。安安靜靜的,就像是一個真正的旁觀者一樣。
這次上拍的前五件拍品經過一輪又一輪激烈的角逐之後,終於各歸其主。孫打眼仍然一言不發,臉上帶著輕鬆愉悅的笑意,好像對眼前的拍賣結果喜聞樂見似的。
當然,看在一些人的眼裡,又覺得他的笑容意味深長,似乎在等待著真正的重頭戲上場。
難道他在等待著那只讓他遭遇人生滑鐵盧的《梅妻鶴子》元青花瓶?
白雪君朝著台下孫打眼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穩了穩心神,這才用他那特有的清朗激昂音調高聲說道:「各位嘉賓,朋友們,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來了。我知道,在場的大多數都是為它而來,來見證它的美麗,來見證它的榮耀,來見證它與某一位非凡人士的浪漫邂逅。我相信,這一幕必將載入史冊,它會成為新的傳奇,和《鬼谷下山》青花大罐一樣。雖然它命途多舛,飽受磨難。但是註定有貴人相助,智者相扶。」
聽到拍賣師的話,眾人的視線情不自禁的朝著孫打眼和江來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嘴裡也發出會意的笑聲。
顯然,之前的那一場精彩辯論讓大家記憶深刻。
「他說的貴人是我,智者也是我。」江來的視線看向拍賣席方向,雲淡風輕的說道。
「是的。現場的每一個人都清楚這一點。」施道諳附和著說道。
江來對施道諳的態度很滿意,說道:「你也有貢獻。」
「是嗎?我做過甚麼?」施道諳受寵若驚,沒想到江來竟然願意把「軍功章」分給自己一半。
「你開車送我過來。」江來說道。
「……」
「這不是污點,這是鳳凰涅槃所必須的磨難。」白雪君大手一揮,身後螢幕上出現了《梅妻鶴子》青花瓶的高清大圖。這張圖片顯然進行過特殊處理,比之前的圖片更加清晰、更加絢麗,也更加的帶有典雅之風和人文氣息。「今天晚上的最後一件拍品,《梅妻鶴子》元青花瓶。朋友們,起拍價是八百萬元人民幣,每次加價不低於五十萬......」
話語剛落,現場就有無數人舉起了手裡的競拍牌。
一千萬、三千萬、五千萬,已經過億.......
《鬼谷子下山圖》青花大罐,描述了孫臏的師傅鬼谷子在齊國使節蘇代的再三請求下,答應下山搭救被燕國陷陣的齊國名將孫臏和獨孤陳的故事。該器物於2005年7月12日倫敦佳士得舉行的「中國陶瓷、工藝精品及外銷工藝品」拍賣會上,以1400萬英鎊拍出,加佣金後為1568.8萬英鎊,折合人民幣約2.3億,創下了當時中國藝術品在世界上的最高拍賣紀錄。
《梅妻鶴子》人物瓶出現後,媒體和公眾一直在討論這樣一個話題:它能否創造出新的拍賣奇跡,超越05年的時候《鬼谷下山圖》青花大罐創下的記錄?
大多數人覺得這不可能。
包括著名的文物鑒定評估師吳志傑專門寫過一篇文章發在了《鑒寶》雜誌上面:在1985年至2005年的二十年時間裡,整個古董文物市場交易火爆,古董文物價值每年以幾何倍數增漲。那個時候,國際藏家和西方世界的人們真正的開始發現東方之美,繼而成為東方之迷。他們追逐東方世界的一切,特別是這些能夠傳承百年、千年甚至數千年的藝術瑰寶。
可是,物極必反。經過近二十年的追逐和迷戀,他們耗費了自己大多數的熱情,以及積蓄。他們有理由放緩速度,去等待更有價值的器件出現。是西方人定義了青花瓷器的真正價值,不是我們。這件《梅妻鶴子》瓶在國內拍賣,親自到場或者受託而來的國際藏家並不多,所以,很難再現當年奇跡。
當然,也有很多與吳志傑相反的說法。
有人認為經過幾十年的發展和普及,中國製造早就已經被世人所熟知。中國的古董器件更是各大藏家們爭搶的珍稀之物。唐絲宋瓷,精美的絲綢和瓷器永遠是藏家們的心頭好。
更多的人覺得,中國國力越來越強,民間藏家也越來越多。亂世黃金,盛世古董。恰逢盛世,富豪們最保值的投資方式就是收藏古董。所以,這隻《梅妻鶴子》青花瓶最大的可能性是被中國人自己收入囊中。
江來關注過媒體和網路上的討論,但是自己並沒有參與進去。
他只是簡簡單單的發了一條微博:經過我的鑒定,它是真的。
配圖就是那張被炒得火熱的《梅妻鶴子》青花瓷瓶的高清大圖。
但是,當現場嘉賓瘋狂舉牌,數字頻繁的被人疊加更換,最終達到一個讓人仰慕的天文數字時,還是讓人震驚不已。
一億一千萬,一億三千萬,一億五千萬……
「兩億六千萬第一次,兩億六千萬第二次……兩億六千萬第三次……」白雪君的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他進入拍賣師行業也快二十年了,從他手裡拍出去的拍品總價值達到數百億,但是單個拍品價值到達這個數字還是極其罕見的。
更何況是這件頗為傳奇色彩的《梅妻鶴子》瓶。
砰!
白雪君將手裡高舉的錘子重重砸了下去。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全場掌聲如雷。
最終數字落在了兩億六千萬上面去。
倘若再加上傭金費用,整個《梅妻鶴子》青花瓷器瓶的價格到達了兩億九千萬左右,超過了《鬼谷下山》青花大罐的兩億三千萬足足六千萬。
------
拍下《梅妻鶴子》青花瓶的是一位老先生,鬚髮皆白,卻給人精神矍鑠的感覺。
厲康年,是香港有名的製造大王,也是世界級的古董藏家。
厲康年起身道謝,感謝大家的禮讓,感謝大家讓自己能夠得到這隻夢寐以求的寶貝。他為此準備了好久,也忐忑了好久,此時此刻終於夢想成真。
工作人員邀請厲康年去辦理手續,交貨之前需要買主再次驗貨。然後進入拍品移交環節,已成交的拍品,在買家付清價款和佣金後,即可提走自己競投的拍品。也可以暫時存放在拍賣行,尋找時機再來取貨。
厲康年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在此,我想邀請幾位好朋友和我一起近距離的去欣賞這件寶貝。」
「厲先生,這人數……太多了些吧?會不會有些不太方便?」白雪君一臉為難的說道。
「這有甚麼不方便的?」厲康年出聲呵斥,說道:「在這樣一個重要時刻,我邀請幾位朋友和我一起感受這份喜悅,難道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林初一走上前來,笑著問道:「厲先生,恭喜您成功拍下自己喜歡的古董。您是我們尊貴的VIP客戶,我們尚美將要竭盡全力為你提供最優質的服務。請問你想要邀請哪幾位朋友和你一起去感受這位喜悅呢?」
「《梅妻鶴子》青花瓶是整個人類的瑰寶,我不是擁有者,我只是保管者。」厲康年環顧四周,笑著說道:「那就在場的朋友一起去吧?」
林初一面露難色,說道:「厲先生,因為空間問題,我們需要進入密室進行驗證,所以人數太多的話,怕是沒辦法容納……」
不僅僅是空間問題,還有安全問題。
倒不是說這其中有人敢動手去搶奪,先不說能夠入場的都是各地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不可能做出那麼瘋狂的事情,尚美的安保部也不是吃素的。
關鍵是人多場面亂,萬一這隻價值兩億九千萬的《梅妻鶴子》元青花瓷瓶被人不小心給磕著碰著了,到時候這個損失算誰的?
「這倒也是。」厲康年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就先去辦理手續吧。」
「好的,厲先生。」
厲康年指了指身後的中年男人,說道:「犬子厲鋒銳,由他代我辦理手續吧。」
厲鋒銳看向林初一,笑著說道:「林小姐,我陪你們去辦理手續吧。」
「好的,厲先生,請跟我來。」林初一笑著說道,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半個小時以後,厲鋒銳在四名保鏢的簇擁之下提著一個銀色箱子走了出來。
厲康年掃了一眼箱子,說道:「打開。」
「爸?」厲鋒銳一年詫異。這麼珍貴的東西,在這裡打開?
「打開。」厲康年瞪了兒子一眼,說道:「這東西值錢,我也知道。今天晚上提回去了,怕是以後也不會輕易拿出來給人看。這樣好的寶貝,自然是看一眼少一眼了。擱你身上,你能舒服?」
「剛才我想讓大傢伙兒一起進去看看,林小姐說為了空間考慮,不太方便。公司有公司的規定,這我也能夠理解。現在這《梅妻鶴子》瓶成了咱們康家的,我們打開給大家看上一眼,有甚麼大不了的?這不違規吧?」
「並不違規。」林初一出聲說道。
厲鋒銳無奈,只得讓大家把拍賣席給收拾一番,然後在那四名保鏢的守護下,將那隻銀色密碼箱給小心翼翼的擺了上去。
打開密碼箱,將裡面的那隻精細包裝的青花瓶給取了出來。
厲康年倒也大方,笑著說道:「來,大家都看看。看完了我就收起來了。」
一群人圍攏在四周,隔著那四名彪型大漢欣賞這只即將與他們告別的青花瓷瓶。
一入豪門深似海,說的不僅僅是女人,還有這些名器古董。有可能這一輩子都沒機會再看上一眼了
沒有到達一定的關係,誰會輕易把這樣貴重的寶貝示人?
厲康年看到人群中的孫打眼,調侃的說道:「孫先生,您也幫忙瞅上一眼,這《梅妻鶴子》瓶是真的還是假的?」
眾人轟然大笑。
上一次孫打眼鑒定這隻《梅妻鶴子》元青花瓶是贗品,結果被江來打臉,反而證明了這隻瓶子擁有著比它之前更高的藝術和經濟價值。
現在厲康年再次詢問孫打眼這個問題,不無嘲諷恥笑的意味。
孫打眼表情嚴肅,轉身看向身後的江來問道:「上次你鑒定這隻《梅妻鶴子》瓶是真跡?」
「是的。」江來點了點頭。他確實是這麼說的,有很多人當場見證過。他倒是不怕別人要往他身上潑甚麼髒水。
「可是,這隻是假的。」孫打眼沉聲說道:「這是件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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